玩人-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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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又和校长闹别扭了?你真没记性,你真不聪明,你真是傻B!古语说得好:胳膊拗不过大腿。何况你还是骨瘦如柴的胳膊,一看就没劲儿!人家是谁?庄户出身的,挑过粪,种过地,全身都是疙瘩肉,撞你一下,你就要喘半年!
知道同学中,为什么你没有一官半职吗?因为你上面没人。就是有人了,上面的人也不硬。即使是上面的人硬,你还要自己动!这和床上的事差不多,哈哈,自己体会吧。
不会送礼,可当不上官啊,这个不用我教吧?先用自己的钱送,领导一看,这小子懂事,就给你个班长排长的当当。这个时候,你就可以利用职权,把公家的钱物,给领导送点,自己留点,过去的损失不就补回来了吗?慢慢琢磨吧,这事就这么简单!清高不行,清高值几个钱?千万别学屈原李白之流的,那是傻B!都是老师当年骗咱的东西。
听说调整住房没有你的份也生气?我看大可不必!谁让你和领导没有感情啊?谁让你没有付出啊?天上不会掉馅饼的!资格老你能顶过礼品多?即使是送了,领导还要掂量掂量,谁送的多啊。你以为当领导容易吗?
家有吃饭的地方,有*的地方就可以了。你是谁? 没人去看你,房子小就小吧。别生气,别上火,身体要紧。不怕钱少,就怕死早。有道理吧?
最要紧的一件事,我一定要说。听说你知道领导的一些“内幕”,你想有所动作?看到“万人评机关”你就痒痒? 千万别干傻事!不就是一些拿不得台面的事吗?在你看来,触目惊心,在上面看来,小事一桩!知道生物链吗?知道官官相护吗?永远不要和领导作对!
那怎么办呢?心静如水,恬然看世间。有句话说得好: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你等着看吧,笑到最后的才是英雄。
因是老同学,我说话也就不客气了。这可不是在你眼前摆架子。
如果不愿听,就当我放了个屁。
过几天我们喝酒。代问嫂子好。
刘染秋看后面,笑了。
罗梅看到染秋情绪不错,手就不安分起来。
刘染秋就更不安分起来。一番云雨之后,两人熟睡过去。
(十三)
桑良早上坐在办公室里,就在琢磨怎么对付刘染秋。
一夜没有睡好,太阳||穴老是一揪一揪地疼。真是没想到遇到了这么一个不服气的种,还真坐蜡了。一步臭棋,全盘皆输,并引火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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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想象刘染秋来办公室的样子,他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就看他那脖子梗梗的样儿,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唉,躲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准备他大闹一场吧。
桑良是个爱琢磨事的人。没事的时候,他最喜欢听手下人的汇报。他在全校的每个部门都安插了自己的亲信,这些人,平日里和大家嘻嘻哈哈的,但是他把每个人说的什么话,都记住了,随时汇报。所以,桑良足不出户,却能掌握学校里的一切动向。包括中层干部的举动,都逃不过他的手心。他有时告戒某个人:说话要注意呢。怎么能那样乱说呢。就让那人惊出一头冷汗。
实际上刘染秋的事,他早听过汇报。之所以没有对他下手,考虑到两点:一是他教学有一套,学校需要这样的人,二是,小看了他的能量。桑良以为,刘染秋不过一迂腐的教师,掀不起什么大浪来。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嘛。现在看来,失策了。
桑良真是不甘心啊。这一年来,有这么个刘染秋,做是事都费心机伤脑筋。 妈的,怎么当初就没有寻思把他调走呢。
调动工作是桑良对付和他有二心的人的杀手锏。他在这方面是吃过甜头的。只要有上级领导撑腰,就没有办不了的事。不听话,走人。那上级领导怎么就那么听话啊,不就是靠平日的进贡吗?什么思想政治工作,什么批评与自我批评,什么求大同存小异,狗屁呢,我说是啥就是啥!
这几年,已经调动了五六个人了。有校级的,也有中层的。欢送会上,桑良说到动情处,还会挤出几滴眼泪。可过几天再开会的时候,他就打预防针了:都老实点嘛,你上窜下跳的做什么啊?着急上我这个位置吗?小心点吧,动你还不容易吗?不就是一张纸(调令)吗?说得各位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想到当年的颐指气使桑良更觉得今天的悲哀,这世道真是变了,想当年,这些人怎么摆弄怎么是,就象捏面团一样,现在可好,呲毛撅腚的越来越多,一个比一个难弹弄。
现在就是把刘染秋调走,也不是一句话的事,怎么也要等到学期末了。而且,调他也需要正当的理由啊。
上个月去局里开会,局长就找桑良个别谈话,告戒他注意工作方式方法,不能太专断了。这里不是乡镇,过火了会出事的,可不要拿政治前途开玩笑啊。
都他妈两片嘴一吧嗒,说这些谁不会说,你下基层来干干看,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桑良脑子里一团糨糊。
这时,电话响了,是反贪局李科长的电话。
“桑校长啊,上面指示了,那个邢主任的黑心棉的事要整个明白啊,我可不能拿自己的乌纱帽开玩笑啊。”
邢主任的事就是伙同他人,给住宿的学生提供的被褥是劣质品的问题。因为合伙人在其他地方犯了事,所以牵连了邢主任,而这老邢是桑良的人,不能不捞他。
不捞他,那就会拔出萝卜带出泥来。
桑良对着电话不断地恩着,就是不表态。最后说;“老李,我知道了,我再想想办法。”
放下电话,桑良感觉下身疼痛。
妈的,前列腺又发炎了。
(十四)
刘染秋早上的两节课,上得很不愉快。
平日里,刘染秋的语文课是最受学生欢迎的。他那讨论式的授课方式,他那*随和的态度,他的幽默睿智,都给学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班里的学生向外班的学生说起他,都带着自豪的神气。刘染秋也喜欢和学生呆在一起,他经常说:和学生在一起,经常感觉自己的心是年轻的,心灵是纯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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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人》(4)
可今天,他的心不静,看什么都不顺眼。
今天讲马丁。路德。金的《我有一个梦想》,在讨论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美国黑人的地位时,
有个学生的发言让他生气。他说:黑人自有他们自己的劣根性,肮脏,懒惰,暴力,他们自己不争气,还要什么地位?就像进烟台的民工,怎么能指望市民尊重他们?
对如今这些孩子,连对日本都崇拜得的发疯的孩子,如果在平常,或许他会讲讲毛泽东时代的亚非拉大团结,或许讲讲人类的平等和自由,但现在,他没有耐心了,张口一句:“你放屁!”
发言的学生愣在了那里,脸通红的。全班一片寂静,学生们愕然:老师怎么了?
回到办公室的刘染秋,喝了几口水,歇了一会儿,就惦记着去找校长的事了。
好好的把准备要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后,看看表,10点了。这个时候,校长应该没事了,是看报纸的时间了,也该是我要说法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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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染秋想到自己刚才在课堂上的失态,就不断地告戒自己:克制,一定要克制,我是去讲理的,而不是去吵架的。
走向校长室的时候,刘染秋的内心里升腾起一重悲壮的感觉。他知道,这番去肯定没有结果,但是,必须去做。
敲门。
“进来。”桑良心里做好了准备。
“什么事啊?”桑良笑眯眯地问。
就像是职业舞蹈演员脸上永远挂着的微笑一样,桑良对待老师永远是这一幅和蔼可亲的模样。这种笑容欺骗了很多人,在学校里,没有说桑良对教师摆架子的。偶尔你可以看到桑良对职员职工发火,但是他对老师永远是客气的。因为他知道,对付知识分子,粗暴是不行的。他心里看不上他们,但是还要依靠他们。桑良的学历,是买来的学历。从内心里讲,他不了解老师的内心世界,但是他靠在学校里多年的经验,管理老师还是有一套办法的。
能看出桑良这种微笑猫腻的,恐怕没有几个人。刘染秋这样评价他的微笑:凡是桑校长对他笑眯眯的人,必是不关痛痒,不予重视的人,凡是对你呲呲打打的人,必是重用的人。
眼前桑良的笑容,让刘染秋感到格外的厌恶。
“校长,我们不用绕圈子。我今天就是要问问你,为什么把我弄进派出所?”
“染秋啊,我事先不知道这个事啊,真的不知道啊,你老婆来说的,我才。。。。。。”
刘染秋死盯着桑良。
桑良终于把目光掉转开去。
“哈哈,别装了,校长,派出所把什么都和我说了。” 刘染秋忍着怒火,把在派出所听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桑良心里骂道:这些狗操的东西,把我给卖了。
“校长,说白了,你就是看我不顺眼,就是要臭哄我!对不对?”
桑良一声不吭,眼看着窗外。
“哈哈哈,我在你眼里太可恨了,是吗?”
“啊,这个,染秋啊,你是个不错的老师,书教得好,人品好。。。。。。”桑良讪讪地说。
“少来这一套!你回答我,为什么把我弄进派出所?”
桑良霍地站起身:“派出所有理由传唤,该我什么事。再说了,检察院也经常提留我去问事,又怎么了?我不是一样没事吗?”
“放你妈的狗臭屁!”刘染秋拿起桌上的茶杯。
桑良吓得抱住了脑袋:“你,你,你,要干什么?”
哐啷一声,刘染秋把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屋外冲进了好几个人把刘染秋拉了出去。
桑良呆呆地看着地下,又碎了一个烟灰缸。
(十五)
晚上,长江路派出所的小隋约刘染秋吃烧烤。他和小隋差了七八岁,但因为毕业同一学校,说话又对撇子,所以认识以后就经常来往。心里烦得很,喝酒倒是个好去处。出门的时候,罗梅反复嘱咐不要喝醉了,刘染秋不耐烦地说,老娘们婆婆妈妈的,烦不烦啊。罗梅就闭了嘴,不再理他。
来到“仁和兴”的时候,从大玻璃窗看进去,客满。小隋身着便衣,已经坐在那里点菜了。刘染秋正和他打招呼的当儿,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原来是郑强,派出所的联防队员。他岁数比刘染秋大五六岁,是学校的人,在派出所帮忙。和柳染秋是老相识了。此人酒量不错,能说会道的,会调节气氛,酒桌上有他,就又是秧歌又是戏的,肯定不寂寞。
一番寒暄后,喝酒,吃菜。点的菜陆续端上来了,除了肉串,还有烤鱼,扇贝,蛤,海虹什么的,虾酱也少不了的。吃的随意,喝的 随意,就是气氛有点冷。
刘染秋因为白天和校长的事,闹的不开心,老是提不起精神来。小隋身为派出所的人,事先一点情况也不知道,就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郑强平时晚上的班,白天在派出所零星地听到了一些议论。看刘染秋现在这样子,也不好问什么,只能打着哈哈,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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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端上一盘韭菜炒海肠,郑强看这个菜乐了。
“来来,染秋,先干一杯,干完了,我给你讲个有关海肠子的笑话。”
三人碰杯,喝尽了杯中酒。郑强抹抹嘴,开始了:“话说这一天 ,海边退大潮。
公公和儿媳妇赶海挖蛤,公公在前,儿媳在后,都忙于干活,注意力非常集中 。公公穿的裤衩子大,生命之根掉了出来,而且扎入沙中。儿媳在沙里左掏一把,右搂一手,突然惊喜地大叫: ‘好啊,这么大的海肠子!
公公又痛又急,按住儿媳的手,嚷道:‘那是我的!’
儿媳不买帐了: ‘什么你的我的,大海里的东西,谁赶着的就是谁的!’”
刘染秋忍不住笑了。
没想到邻桌的客人也在听,刘染秋这一笑,传染了他们,大家都笑了。几位女士还嗔怪地望着他们的男友。
借着这轻松劲儿,借酒蒙着脸,小隋先说正题了:“我说大哥啊,不是小弟我说你,你也太不会来事了,现在谁不抱头儿的大腿啊。你不抱不要紧,也不能处处对着干啊,就显你有能耐啊。现在可好,叫人家咬着了吧。我看,你也别生气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喝酒喝酒!”
店里人声嘈杂,烟雾腾腾的。刘染秋的脸色也发青。大家沉默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