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云密布2-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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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顾长空身旁与顾长空有难同当的百夫长,在他又继续开口惹毛余丹波之前,以肘撞了撞他,示意他就别再为心烦的余丹波添乱,最后是学他一样把嘴给闭起来。
“丹波!”未料顾长空才学乖地把嘴闭上,另一个同样不识相的人物,偏也挑在这个时候进帐来增加余丹波的火气。
“连你也来这担心我拿不拿得回采石?”余丹波以冷冷的语调问向方才在行辕里,居然和其他人一样,也赞成他去拿下采石的乐浪。
虽然一旁的顾长空与百夫长都已拼命打手势向他暗示,可少了一根筋的乐浪就是没见着,也没发现满腔怒火无处些的余丹波,此刻的目光相当不友善。
他还好心地开口,“我是来告诉你,我与盛长渊交过手。”
“我知道。”早就在心底默默把乐浪骂过十来回的余丹波,气的不只是方才乐浪和辛渡一样力荐他去对付盛长渊,他更气的是,在乐浪头一回与盛长渊交手时,乐浪干啥不一口气解决盛长渊,反倒把这个烫手山芋给扔到他这边来。
“这家伙不简单,不但能先拿下采石,还能一鼓作气再从我手中救走南国太子安然退回采石,因此我希望你千万别轻敌。”这小子的性子就跟辛渡一样自傲,就怕余丹波会太瞧不起盛长渊而铸下大错,因此他才不得不来这提醒一下。
余丹波听了表情更是僵硬,“我不会犯轻敌这毛病。”现下他只怕他会犯下误杀同僚的大罪。
“那就好。”松了一口气的乐浪还关怀地问,“如何,想出如何攻下采石之计了吗?”
他索性用力转过头去,“还没有。”
“大元帅及两位行军元帅都还等着呢。”现下杨军全都等着他想出计策破盛长渊,他要是缓个一日,三军就得等他一日,为了大军的粮草着想,他可不能拖上太久。
“再急,也是要等!”终于爆发的余丹波,双掌用力地拍打在案上大吼。
被吼得一愣一愣的乐浪,眨了眨眼,总算发现了余丹波的不对劲之处。
“你就别催了,没见他脸色很难看吗?”赶在余丹波把军帐掀了前,与百夫长一块将乐浪拖至一旁的顾长空,挨在他耳边小声地请他帮帮忙。
“他……”恍然大悟的乐浪实在很难相信,“他会遇上难题?”这个打从认识他起就知道他是个自恋过头的家伙,天底下也会有他办不到的事?这怎么可能?
顾长空白他一眼,“都写在他脸上了,还问?”
看着余丹波的背影,乐浪讷讷地道。
“不只是我,大元帅和两位行军元帅都对他很有信心……”要不是他知道余丹波的脑袋比长相管用,在玄玉命余丹波为进攻采石与丹阳的行军总管时,他也不会跟着开口帮腔。
百夫长摊摊两手,“再有信心,也得先让将军想出破敌之计吧?”
“咱们还是现出去吧,就让他在这仔细想想。”摸透余丹波的性子,打算走为上策的顾长空拖着乐浪,“别说我没提醒你,现下谁要是留在他身边谁准倒大霉。”
“走吧走吧……”相识多年,知道余丹波要是发起脾气就没完没了的乐浪,也避风头地赶紧拉走还站在原地的百夫长。
“乐浪。”余丹波却在他们踏出帐前留住他的脚步。
乐浪不解地回过头来。
“你见着玉权了?”
“在战场上见过。”乐浪一愕,复而掩饰地笑笑。
已经听说过他曾经自请出战玉权,却遭玄玉拒绝,但在霍天行战败之后才在玄玉令下继续战事,余丹波不禁要猜想,那是领军对上玉权的乐浪,究竟是自素节所给予的伤痛中走出来了没有。
但他没有问,因他在此时乐浪的目光中,已有了答案。
他摆摆手,“没事,我不过问问。”
“我的事你别操心,先烦恼你自个儿吧。”知道余丹波始终都对他的私事放心不下,乐浪伸手指了指他的鼻尖,要他先把眼前令他头疼的大事办成才最要紧。
余丹波撇撇嘴角,在他幸灾乐祸的笑意中回过头来,低首正视着自贵安至丹阳一带的地形图,但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地,他又想起在行辕里,当凤翔主动上荐玄玉将他给调来贵安时,坐在一旁看戏的辛渡,脸上那副嘲弄的模样。
要破盛长渊并非易事,他完全明白为何辛渡会觉得棘手,更明白想借此一事拖他下水的辛渡,其实根本就不在乎他能不能打退盛长渊,辛渡所期待的,是他的战败,而与辛渡联成一气的凤翔与德龄,则是想借轩辕营的战败,让手下之营压过轩辕营,好在日后减损玄玉麾下的兵力。
啧,玄玉真该把袁天印一并带来的,至少在那时候,袁天印或许能替玄玉避免掉这个其它两营联手造成的人祸,纵使那两位行军元帅说得再怎么理所当然。
“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
多年前袁天印曾对他说过的话语,在他心烦意乱的这当头,突地自他的脑海里冒了出来,令他回想起当时袁天印眼中那份信任他的目光,以及当玄玉头一回在文库里找到他时,脸上那份充满期待的模样。
深深吸了口气后,挥去所有不满的情绪,重新振作的他,取来案上杨军三大营各营目前仍剩的军员资料,细细研究一会后,他再取来探子所估,盛长渊手下所拥南军的数目。
游移在军图上的指尖,在帐中蜡烛又烧尽了一根后重燃新烛之时,停止了移动,而在余丹波的眼中,也透露出将计就计的光芒。
他以指敲了敲军图上辛渡所统率的女娲营,“是你把我推上这位置的,因此代价,你就多少得付点。”
“女娲营主去诱敌?”
当召集杨军三军将领的行军总管余丹波,于行军总管帐内公布攻采石之计后,位在座间的辛渡,不满地站起身质问。
余丹波瞥他一眼,“本总管方才已说得很清楚了。”
总管二字一进耳,立即了解余丹波是刻意想拿行军总管这位置压他的辛渡,只好将已到了口边的反驳咽回腹里。
“末将遵命。”诱敌就诱敌,不能建功立业也罢,反正届时得花力气攻打盛长渊的又不是他。
“慢。”余丹波要他别高兴地太早,“我还未把话说完。”本欲坐下的辛渡,站在原地看他还有什么花样。
他淡淡再续,“叫战之后,女娲营只许胜不许败,天黑之后,女娲营只许败不许胜。”
“什么?”辛渡当下黑了一张脸。
“盛长渊不笨,若女娲营一开始佯败遁逃,盛长渊定会识破女娲营主在诱敌,决不会轻易离开采石追击。”余丹波说说得头头是道,“辛将军只许胜,是得引出盛长渊,只许败,是为引盛长渊离开采石。”
玩他?
赫然发觉余丹波竟运用军权耍弄他,自尊心甚高,更无法容忍失败的辛渡,涨着脸、抿着嘴,根本就没预料到余丹波所谓的诱敌之军,竟就是首先与盛长渊对战之军,而且余丹波还要他得容下“战败”这二字!
“此战女娲营肩负重任,若女娲营有半分差池,或是没据令力行,可别怪本总管没把话说在前头。”反过来将辛渡一军的余丹波,重重撂下狠话,“本总管在战罢解职之前,定会要辛将军的项上人头为此战负责!”
相较于气得脸色由黑转青的辛渡,面色苍白的符青峰,则是坐在乐浪的身旁不断以袖拭汗,而同样也明白余丹波记仇性子又犯上的顾长空,则是索性以手掩面,不愿再去看爱结仇的余丹波,又跟女娲营的大将结下梁子。
余丹波连看都懒得看辛渡一眼,径自转过头去对燕子楼吩咐。
“燕将军,你率两万骑兵换上南军服装,潜至采石后方切断南军供输。”
打从犯南以来,次次任务都是性命悬在刀口上,从没一回简单轻松的燕子楼,原本就不认为在采石之役里,他能有那种不必冒险的好运道,因此在听到他又被分配到这等要人命的任务后,他人命地叹了口气。
“遵命。”偏心,同样都是轩辕营之将,比他年轻的顾长空和符青峰都有靠山,就只有他老是孤军奋战,这根本就是歧视他年纪大嘛。
余丹波继续再道出计划,“女娲营战退至据点后,伏羲营与轩辕营即自采石左右发动夹击,燕将军率军切断敌军退路后,女娲营立即回头反击。”
辛渡的音调霎时低寒至极点,“反击?”诱敌不够,他还得率军回去攻打盛长渊?
“如此,我军方能造成四战之地的局面。”余丹波扬起头来,大声向在场所有将军命令,“我要盛长渊出得了采石回不了采石!”
望着余丹波自信的模样,不语的众人,在下一刻皆不约而同地转看向怒容满面的辛渡,并打心底同情起他。
余丹波凉声轻问:“辛将军还有何高见?”哼,跟他玩心机耍手段?辛渡以为他没本事奉陪吗?
“敢问总管,那采石城呢?”辛渡随即指出他尚未分配到攻城的人选。
余丹波示威地朝他眯了眯眼,“本总管会亲自拿下。”
有功,余丹波去领,有劳,他辛渡来办?
默默把这笔帐记下的辛渡,兀自握紧了拳心,硬是强迫自己咽下这口闷气。
“众将军对本总管之计有无他见?”发落完毕后,余丹波环视在场众人一会。
无人敢出口声源辛渡,也无人愿去替辛渡分担战务的帐内,默然一片。
余丹波站起身,一手高举玄玉所赐兵符,“奉大元帅帅令,杨军三军,正午展开攻击!”
“得令!”
得赶在短短数个时辰内整顿完三军的各营将军,在得令后,纷速退出总管帐中准备点兵出战,惟有遣符青峰先行点兵的乐浪,在众人出帐后仍留在帐中。
满腹迷思的乐浪不得不问。
“为何你要重用女娲营?”按理,身为行军总管、手下拥有轩辕营的他,应当该把轩辕营当成主力才是,怎么他反倒是……
余丹波低声冷笑,“谁教我是个有仇必报的小人?”上回,他要了闵禄的一只眼,这回,他要辛渡的女娲营,在盛长渊的手中起码损失一半兵力。
“啊?”一头雾水的乐浪有听没有懂。
他也不想解释,“没什么,我只是未雨绸缪。”
既然想毁轩辕营以在日后助凤翔的辛渡要把眼光放得那么远,那他也就依样画葫芦,也趁机灭南的战事中,消耗掉女娲营的兵力,以助日后玄玉在争皇之路上打下其他皇兄弟。
乐浪更是疑云罩顶,“未雨绸缪?”
“别多问了,快去准备与伏羲营联手助攻。”不指望他会懂的余丹波打发性地推他离开。
“丹波。”不肯走的乐浪,反而严肃地看着他。
“嗯?”
乐浪忧心忡忡,“这场仗,你有把握吧?”身为行军总管,若是战败,就得负起战败之责,而依他杨军军律,上位者若是战败,不是买罪就是死路一条,偏偏这小子的性子,是决不可能愿意买罪的……
余丹波回以一笑,“你说呢?”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见着他脸上的笑意后,松了口气的乐浪拍拍他的肩,“我去做准备。”
手中握着兵符的余丹波,在乐浪跨出帐外后,倍感压力的他,不再掩饰地深吐一口气,然而就在此时,他的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余将军。”
认出来者声音的余丹波马上旋过身,“参见大元帅。”
“我都听说了。”信步走至他面前的玄玉笑笑地问:“你让女娲营挑起攻打采石的重任?”他就知道被任为行军总管的余丹波,绝对是心有不甘。
余丹波说得冠冕堂皇,“轩辕营必须保留实力攻打丹阳。”
“除此之外,你确定你不是在报仇?”相当了解他的玄玉,慢条斯理地拆穿他的心结。
不想欺骗他的余丹波,索性大咧咧的承认,“末将当然是在报仇。”
回想起当年余丹波头一回在河南府带兵打流寇之时,也曾因私情而差点误了大事,玄玉不得不提醒他一下。
“公与私,这些年下来,你可分清了?”
余丹波反问:“大元帅还是信不过末将?”
“分清了吗?”只想得到答案的玄玉并没有心情与他说笑。
“末将绝不会拿战事当儿戏。”遭他一瞪,余丹波当下站直了身子正色以覆。
“记住。”将希望全系在他身上的玄玉,殷殷向他叮嘱,“你的胜败,不仅是左右杨军的生死。”战败事小,他这个大元帅可被贬被罚,但他可不愿因为战败而失了余丹波这名大将。
“末将明白。”余丹波沉声向他承诺,“末将,定不让大元帅失望。”
连续下了数日的大雪,在这日终于停歇,只是密布天际的乌云,始终都没有散去。
依令欲诱盛长渊出城的辛渡,在正午时分率军前至采石城城前叫战后,一如所料,知道其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