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禅-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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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文英惊讶。连他自己也从没敢轻视朱老总,于润生却把他说得一文不值。然而于润生的分析条理分明。
——究竟他是在说着大话?还是真的有这样的自信?
庞文英发觉自己无法看透于润生。
“那么说,我们‘丰义隆’应该作出什么能够吞并漂城的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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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房’强在人手充裕。‘屠房’在漂城的势力,我知道大概有三千至四千人。假如再总动员的话,数目可能增加一倍。‘丰义隆漂城分行’的人数呢?只有五、六百人吧?”
庞文英没有回答。
“要拉近这差距,方法之一当然是向‘丰义隆’总行征调大量人手。但这样做会大大影响庞祭酒在韩老板心中的地位和在总行的威望。庞祭酒一定渴望凭着现有的力量把漂城夺到手中吧?”
“另一个方法呢?”
“从破石里召集腥冷儿。他们都在战场拼过。而且他们每一个都饥饿。‘屠房’没有掌握这些人是另一个重大错误。
“当实力增强后,再借助朝廷方面的人事控制漂城知事查嵩,便有一半胜算。”
“那另一半呢?”庞文英已浑忘了自己的身分,完全专注在于润生口中的伟略上,语气显露出强烈的欲望。
“数目并不是最重要的。我一向这样相信。有多少人、多少兵器、多少金钱都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是意志。‘丰义隆漂城分行’需要的是一些敢去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的人。足以抗衡‘屠房八大屠刀手’的人。”
“你的意思……”庞文英凝视于润生。
于润生站了起来。他的眼神就是答案。
“我听到马蹄声了。”于润生说。“他们来了。”
他的脸忽然恢复了恭谨的表情,垂首走到门旁。“庞祭酒,于某有一份‘入门礼’送给你老人家。请移步到外面验收。”
初夏的热风卷起一片沙尘,岱镇的空地更显得苍凉。
庞文英、于润生、沈兵辰、卓晓阳,还有刚才一直守在房门外的“四大门生”其余两人:面容满布皱纹的童暮城,神情凶悍、脸上有一道赤红刀疤自左耳根横越至鼻翼的左锋,一同伫立在荒地上。身材略胖的“兴云馆”掌柜麦康紧随在后。
一支五人骑队从东方远处的漫天黄尘中出现,排开尘雾急驰而来。
庞文英看看于润生。于润生却专注地凝视前方的骑队接近。他的笑容中充满信赖。
骑队更近,可见马上五名骑土高矮壮弱不一,却同样散发出懔悍的气息。
“好浓烈的杀气。”左锋动容,脸上的刀疤发出红光。
“但并不是冲着我们而来。”沈兵辰淡淡说。他的披肩长发被吹得扬起,露出肃杀苍白的脸。三角状的细眼不含半点情感。
五骑抵达。领先一骑上的龙拜已换回男服,提着一个布包裹,当先下马。
其余四骑上的葛元升、齐楚、镰首、狄斌也一一跨下马来,随着龙拜走到庞文英跟前。
庞文英扫视眼前五个奇异的男人。他的目光曾多次停留在镰首脸上。
“这些就是你的……兄弟?”
于润生点头。“是歃血为盟、誓共生死的兄弟。他们都把性命交托了给我。因为我们都是人神共弃的腥冷儿。”
龙拜走前一步,垂首呈上布包裹。“庞祭酒,请验收。”
庞文英略动眼色,身旁的童暮城立即接过包裹,谨慎地打开来。
吃骨头古士俊那错愕的死相,呈现在庞文英眼前。吃骨头额上仍深深钉着那枚黑杆黑羽的短箭。
漂城以北,宽阔的漂河在阳光下静静流动。
漂河上游北岸六里外一片农庄。
庄园死寂。废弃多年的粮仓仍然稳固屹立,大门迎风摆动。
曾经养活数百人的田地今天杂草丛生,蔓成一片起伏的绿海。
在久远年代开挖的引水道,因久欠疏通而淤塞,浊水表面浮着一层薄薄的黄铜色污物,反射着午后的烈阳。
田野间乱草晃动。只有游于草间的飞虫以复眼看得见,外表看来平静的长草之下躲藏着五十个人类。
农庄以东一幢木屋中,花雀五安坐观控大局。文四喜和“兀鹰”陆隼侍奉在旁。
花雀五合上眼睛。脸上纵横交错的刀疤微微抖动。
——于润生……
直觉告诉花雀五:于润生将成为他可怕的敌人。
于润生的力量当然够不上花雀五的百分之一;然而那次“江湖楼”会面,花雀五感觉自己竟完全被于润生的气势压倒了。一个在药店当小厮的腥冷儿!
花雀五无法忍受。他要把今天羽翼未丰的于润生除掉。他会告诉庞文英,这是为了灭口。
十倍的力量,足以把一心前来农庄领赏和匿藏的于润生等人斩成碎块。
就像吃骨头和他的部下一样。
远处传来蹄音。
文四喜走到窗前观察一会,把木屋对着田野那面窗子上的窗帛由青色换作红色,下令田野内的杀手作出剿击的预备。
文四喜透过窗帛的缝隙远眺。他看见到来的并不是马匹,而是一辆四骊拖拉的大马车。
“掌柜,是马车!”
花雀五站起来,神色显出不安。
“他们怎会雇得起马车?”
龙拜、葛元升、镰首、齐楚、狄斌换上了簇新的衣服,在“兴云馆”饱餐之后,随着麦康走在岱镇的巷道上。
“各位也吃饱了吧?”麦康的笑容很和善,但五人仍保持警惕。“来,我带大家去一处好地方喝两杯。”
“不用客气啦,麦掌柜。”龙拜笑着说。“只要有休息的地方便可以了。”
“不行,庞祭酒叮嘱我要好好招待你们。”麦康的微笑中带有神秘的意味。
镰首向其他四人打了个眼色。五人里除了葛元升仍腰插“杀草”外,都没有带兵刃。
麦康领着他们走到巷内一幢平凡的屋子前,把门推开。
“请进。”
五人紧绷着警戒的神经走进门里。
他们吃了一惊。
屋里令他们惊讶的并不是埋伏的敌人,而是一群姿态撩人的年轻妓女,或坐或卧地散处在香气缭绕的厅里。
“好好乐一乐吧。”麦康笑说:“这地方,等闲人来不了。”他转身出了屋子,把门关上。
“哇操,实在憋得久了!”龙拜感到全身发热,左右细看每一个妓女,又转头看看紧张得面色煞白的齐楚。“怎么啦,老四?许久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吧?”
几个妓女都以充满欲望的眼神,盯着齐楚俊秀的脸。齐楚凝视她们的媚态,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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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斌也是紧张得满头大汗。“我……”他看看身旁的镰首。镰首正以冷静异常的神态,凝视一具具横陈眼前的肉体。
刚杀过人的葛元升,眼中已闪出急欲发泄的猛烈火花。
“五哥……”狄斌拉拉镰首的衣袖,看着已混进妓女堆的龙拜和葛元升。“你也要……去吗?”
镰首看看狄斌,又瞧着躺在胡床上一个年轻少女。身体还没有完全发育的少女露出了一边细小的Ru房,以惊奇的目光审视镰首那魁伟的躯体。
镰首点点头。
“白豆,你从前……没有尝过女人吗?”
狄斌如遭电殛,心绪急乱得无法作答。
“我忘记了自己过去的一切,只记得许久以前我曾经有过一个女人。”镰首以茫然的语气说。“那恐怕是在我年纪还小的时候……她一定是我第一个女人。但是我记不得她是谁。”
镰首以被催眠般的步伐走向那个少女,把她拦腰从胡床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肩上。
——他希望从女人的身体里寻回自己的过去。
当狄斌被那个几乎比他还要高壮的妓女牵着走时,他感受到一种连在战场上也未经历过的紧张感。
丰||乳、细腰、盛臀,妓女浑身透出能令男人沉醉在肉欲中的原始魅力,但却丝毫不能激起狄斌的性欲。
但狄斌不敢掉头离去。他害怕成为众人的笑柄。
妓女带着满头大汗的狄斌,穿过走廊,进入一间狭小的卧房。
房里没有窗户,除了一盏不太明亮的油灯外,唯一的陈设便是贴着木板墙横放的一张软绵绵大床。
妓女把房门关上。狄斌感觉就像躺在棺材里,最后被仵工狠狠钉上了棺盖一样。
“来吧,白脸弟弟,替我脱衣服好吗?”妓女坐在床上媚笑。
狄斌无法把视线转向她的脸,呆呆地站立。
“你累吗?好,我自己脱。”
突然暴露在眼前的细白肌肤,令狄斌一阵晕眩。完全赤裸的妓女横躺在床上。
“来嘛……”妓女叫着,丰满的双腿朝着狄斌张开,最隐私的部位清楚呈现。
狄斌有呕吐的冲动。他脑里一片空白,连夺门逃跑的念头也生不起来。
不知何时他已被妓女半推半拉之下躺到床上。妓女如蛇地缠着他。
“第一次吗?太好了,让我教你……”纤滑的五指摸到他胯间。
他发出一记无声的呻吟。
“怎么了……”妓女一边摸索一边说:“玩不起来吗?”她把他的腰带解开。
狄斌突然听到一连串仿佛来自深远梦境的呼叫喘息声。一把粗犷野性的男声带着急密的节奏,令狄斌听得心脏鼓荡。
另一把娇弱的尖呼应和着那男声的节奏。声音渐大了,却仍像隔着一层障碍传过来……
就在木板墙隔壁。
妓女不断爱抚狄斌的白皙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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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斌完全清醒了。他听出隔壁是镰首的叫声。
狄斌瞪大双眼。镰首的叫声像铁锤一记记擂在他胸口上。狄斌完全被那声音催眠。一股暖热气息渐渐流向腹下……
“起来啦……”妓女兴奋地说,爬上了狄斌的身体。
他感受到膣腔包裹在自己荫茎四周那股湿润、温暖的感觉。
狄斌不知不觉间,腰身跟随镰首的狂野叫声一次一次地往上挺动。盆骨与盆骨碰撞磨擦。跨骑在他身上的妓女也开始忘我地呼喊。
狄斌没有看着她。他闭起眼,脑里出现的是昨天破石里家里镰首的赤裸身体……
一记有如爆炸般的嘶哑呐喊后,镰首的喘息声霍然消失了。
狄斌感到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淋下来,性欲瞬间消退。
妓女伏倒他身上,喃喃说:“怎么了……忽然又不行啦……”
狄斌涨红着脸,急促把妓女推开,从床上坐起来。
“给我滚!”狄斌从齿缝间挤出怒骂,狠狠打了妓女一记耳光。
妓女抚摸着被打的脸颊,却笑了起来。
“原来你爱打的吗?来,打吧,只要你喜欢……光用手够不够?我们也有鞭子……”
狄斌呆住了。
他愣愣坐在床上好一会,然后慢慢爬下床,俯身捡起刚才被妓女脱去的衣裤。
发泄后的镰首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浑身汗水淋漓。伏在他身旁的少女也无法动弹,全身都僵麻了。
镰首仰视房间的天花顶。
他想起了一张脸。
一张似笑非笑、似怒非怒,既祥和又不仁的脸。
“他是谁?”
——他不知道这个人叫做“佛”。
“卓晓阳!”文四喜惊呼。
花雀五惶然奔到窗前。他也认出了远方马车上驭着四匹健马的车夫。
他扯下红色布帛。
“跟我出去!”花雀五深吸一口气,带着陆隼和文四喜走出木屋外。
马车驶到田野中央的宽阔陌道上。白衣佩刀的卓晓阳猛叱一声,左腕急收四根缰绳,强壮的驷马立时放缓步伐。大马车慢慢停了下来。
花雀五一招手,藏在长草下的五十个精悍杀手立时站起来,个个头缠黑布带,提着各式兵刃,阵式十分整齐。
花雀五等三人走近,站在马车前方。
“卓哥哥,车里面……”
卓晓阳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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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门幔揭开。
第一个下车的人是于润生。
“五哥果然是守时的人。”于润生露出花雀五猜不透的笑容。
花雀五脸色苍白,一时无法言语。
卓晓阳跃下马车,拨开门幔。
白须黑袍的庞文英,领着“四大门生”其余三人:左锋、沈兵辰、童暮城逐一步出。沈兵辰把平日交叉背负的双剑提在左手里。
“义父……”花雀五无法相信眼前所见。“这是……你为什么……”
庞文英拍拍于润生的肩头。“我已把润生收纳入门。以后大家都是‘丰义隆’的自家人了。”
花雀五、陆隼和文四喜都错愕无比。
庞文英捋着白须:“从今天开始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一天不把那些屠沽小辈打出漂城,我哪有颜面回总行见韩老板?”
于润生作出诚恳的笑容,走前抱抱花雀五的肩:“五哥,以后多多提点。”
花雀五感觉脑袋像僵硬了。
——义父,这算是什么?于润生这个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