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少年宠妃紫陌倾城-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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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便唤了一声“小姐!”,子默却是不应声。
三步并作两步走了,楼兰揭开帐子,才见得床上并无血迹,子默闭目仰面睡着,只是眼角沁有泪痕。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她心中一松,这才觉得方才的惊险真是骇人。一时身心俱疲,腿一软便就势坐在床边。
子蘩也跟了进来,她看的仔细些,子默的脸上两侧清楚有绯红的淤痕,像是被掌掴或者是大力挤压过,再看子默只是闭目流泪,心中不由自责,一时就在床前跪了下去,口里低低哭道:“都是我不好……我想不到自己会连累了姐姐……我真是……”。
楼兰原本心里就对子蘩有些不自在的想法,这会见得她这个样子,不由得气不打一出来,站起身便对子蘩喝道:“二小姐,您且先去大殿用膳吧!我家小姐身子不适,一会儿用了晚膳,奴婢送您出宫也就是了!”
子蘩不敢辩驳,顿时掩面羞愧,那手中的执扇也落下地来。羸弱的身躯耐不住哭泣,单薄的香肩更是随着抽噎起伏不止。
子默在轻纱帐内低低的喝了一句:“兰儿,快别这样说了,不关妹妹的事情。陛下不信我,与其他任何人都无关的……”。她声音暗沉,带着几丝疲惫与消沉,楼兰转了身,赶忙将她在床上扶着坐了起来。
“小姐,我去唤人进来给您打水洗脸,您看看,哭的眼睛都肿了……”。楼兰心疼的替她拨开鬓角几缕被汗谁濡湿的头发,又用丝巾给她擦拭了眼角的泪光。
风清月晓欲堕时(3)
子默点点头,整个身子歪在楼兰身上,听凭她摆弄着自己。少顷,才整定了心情,对子蘩道:“妹妹,起来吧!不关你的事,是姐姐不小心触怒了陛下,这才被斥责了……倒是你,如今眼见了这后宫嫔妃的遭遇,回去后一定要好生为自己的将来谋划一下。听姐姐一句劝,这后宫……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她这话说的极是伤感,惹得楼兰也触动了伤心处,一时主仆二人齐齐落泪,子蘩更是红了眼圈,怔怔立在那里,半响之后只是点头道:“姐姐的好意,妹妹一定记在心里头。回去之后,我必然写信给舅父,请他出面擀旋,子蘩绝对不会称了父亲的心愿。倒是姐姐你……以后一定要好生保重。陛下性情反复,你可千万就着他……”。
子默在她这话里听出了真诚与关切,兀自叹了口气,便强撑着要下地起床来。楼兰眼见拦不住,只有扶了她下地,一面连声唤人斟茶进来润了嗓子,一面细细嘱咐着要子默好生当心。
一时宫人重新布了晚膳,将那些冷却的菜肴端去热了来,子默与子蘩两人对坐着略略吃了些东西,不多会天色便黑了下来。杨清打发了几个小太监过来将子蘩送出宫去,两姐妹心中都有心事,临别时亦无笑颜,只互相道了“珍重”,心头俱是酸楚的痛着。
子默将妹妹送到宫门处,停下脚步低低道了一句:“你的事情,我必然上心。或者,还有寰转的余地,你去吧,好生安慰你母亲。”
这话说的子蘩泪水盈眶而出,她咬了下唇,最后只有一句简短的话送出来:“难为姐姐了。“一旁的宫人准备好了辇车,此时躬身道了一句:”请贵妃娘娘回宫,奴才服侍二小姐上车。”
分手之际,两人只得再次对视了一眼,别无二话可说。
夜静了下来,凉风徐徐,吹得殿中鲛纱轻拂。大殿中按照贵妃仪制端正摆着九座香鼎,此时宫人洒进暮色沉水香,银勺舀着送进,一会也原样将银勺放回盛香的木盒内。
风清月晓欲堕时(4)
湘云殿内外俱是安静的但闻细碎蝉鸣,子默送别了妹妹后,便拉着楼兰在檐下相坐,喁喁而谈。
但见月华清明,照在殿前玉阶之上,如水银泻地,十分明亮。
楼兰坐在一旁给子默打着扇子,心中暗暗苦思着。她小心的看了子默的脸色,心中斟酌了一番才说道:“小姐,您真的还要为二小姐去求陛下将陆公子赦免回来吗?陛下今日,可是盛怒啊……”。
子默坐在一张花梨木靠背椅上,她垂眼看了看自己的膝盖,那里还有一丝丝的疼痛。下午打破了那个茶盅,那些细瓷碎片虽然细小,但却锋利到足够让人感觉到痛楚的滋味。
这会便是上了药包了伤口,那潜伏在底下的伤口,还是会不时的提醒一下自己那个位置曾经划破过。是啊,划破了皮肉,流出了血水,可谁知道那内里的伤口要何时才能完全好得起来?
便是好了,那伤疤却还依旧朦胧存在,只窥视一眼,便能将那些记忆在此唤醒过来。
子默苦笑了几下,心头只觉万事都消沉了。原以为他爱自己,却不想那爱竟脆弱到连信任的根基都没有。
细细想来,这爱情原只是彼此之间互相堆叠出来的一个海市蜃楼。隔着重重雾障,只觉那彼岸必然是春暖花开的所在,所有美好的幻想,全都一厢情愿的叠在了那个遥远的所在。
蜃楼并没有可以同行的天路,而自己却傻到不顾一切……然则自己毕竟是凡人啊,漫说是凤凰的双翼,自己原来连那可以用来跨越重洋的轻舟都不曾拥有过。
一切都是痴念,只是痴念而已……
子默起身,静静不言的走到那开的已近凋零的白色凤溪子树下。一阵暖风带着远处宫殿里的丝竹之声吹来,有婉转柔媚的歌喉在夜风里流淌着送进耳畔,其时漫天雪花,纷纷扬扬,似卷在手指之尖的粉蝶一般缱绻不肯散落,那风儿唱说:“东君轻薄知何意。尽年年、愁红惨绿,添人憔悴。两鬓飘萧容易白,错把韶华虚费。便决计、疏狂休悔。”
风清月晓欲堕时(5)
子默独立于花树下,仰天望着漆黑的夜色,喃喃自语道:“一片花飞减却春,风飘万点正愁人。”
如此这般将头望的久了不免有些晕眩,低垂下眼帘,才觉得自己人是晕晕的有些发昏。楼兰在一旁扶了,劝她回去寝殿歇息。子默摇头沉默,良久之后才说道:“我先前换下来的那身衣裳呢?快去给我找回来。”
楼兰不解,不过看得子默面色凝重,赶忙进去找了。一时子默缓缓走了回来,楼兰举了手里那件有些斑驳血迹的纱裙道:“就是这件,小姐,您这是要……?”
子默伸手拢了拢被晚风吹的凌乱的青丝,凝视了那纱裙片刻才说:“我去换了这个,咱们去含元殿求见陛下!”
楼兰大惊,不过看了子默的脸色并非玩笑,只得点头扶了她进去。少顷,换好了衣裳出来,楼兰提了一盏宫灯,两人也不多说话,只往殿外走去。
暖风吹的人有些昏昏欲睡的征兆,楼兰中午有睡午觉的习惯,偏生今天中午未曾歇息,此时忍不住便打了两个呵欠。她伸手取了丝巾擦拭了一下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子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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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默只是偏头一笑:“无妨,你今儿个也累了吧,倒叫你白白还陪我走这一遭。”
楼兰赶紧摇头:“小姐,您怎么这么说?我不陪您,还有谁能陪着您?今儿也真是奇怪,陛下怎么无端发了这么大火?……小姐,您一会去了打算怎么说啊?”
子默环视四周,此时天色虽然已经漆黑,但宫道上还是有来往经过的宫人。三三两两,或手提宫灯,或坐了宫车办差经过了。楼兰手里的宫灯上分明写有“湘云殿”的字样,她以目示意楼兰不可多说,只拉了她的手,在耳畔低声附耳了一句:“我也不知道,或者也未能见得上呢……到时候看情况再做打算。”
楼兰性子直,一面环顾四下,一面扯了子莫大衣袖道:“小姐,照我说您就不该管二小姐的事,想当年,她母亲是怎样对待夫人和您的……若不是她们,您哪里用……?”
风清月晓欲堕时(6)
见小姐面色不高兴,楼兰这才闭了嘴,静静的跟着子默一同走了。
两人原本并排行走在宫道的正中,远远见得一辆宫车向这边驶来。宫道两边本是无数点星光渐渐散开去,有些蜿蜒成一条火把的长龙,那是巡夜的御营,与往来的跸道传讯兵卒。
那宫车装饰的华丽无匹,四匹高头大马蹄声隆隆里夹杂着清脆的鸾铃声声,在旷野静夜中听得格外分明。
楼兰将手中的宫灯提着往前一照,继而对子默低声说道:“小姐,看,这是凤辇春恩车呢……不知道,陛下今夜召了哪宫的妃子娘娘侍寝……啧啧,看那帘幕绣的多漂亮……”。楼兰正要往下说,猛然意识到自己不慎说错了话,这面噤声回来看子默时,却见她将自己朝宫道的一侧拉了拉。
两人立在一旁等了那宫车经过之后再走,子默将自己的面容往下垂了垂,用两侧的青丝遮住面容,希望不要被人发现自己深夜在宫中行走才好。
那辇车缀着华丽的流苏,银铃摇曳着,隐约隔着老远,便有曼妙的歌喉传来:“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觥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待唱到梦字,那柔婉的声音已经极低,如梦似幻,声段极柔,便如随风之柳,在漫天花雨间低迥而下,随着余音袅袅,旋得定了,这面看来如轻缕缓纱如云,纷扬铺展开去,终于铺成一朵极艳的花朵,盛放在红茵毡上。
风清月晓欲堕时(7)
子默正在心中暗赞这歌者的柔美娇俏,侧眼一看,却见宫车帘幕处伸出一只雪白的玉手。但见盈盈一张秀脸,便如花中之蕊,衬得一双明眸善睐更是流光溢彩。目光流转,顾盼之间,更是娇媚入了骨一般的可人。
那是后宫中最擅长歌舞的香嫔。更让子默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一眼就射向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子默心里一惊,知道她已经看到了自己。按照宫规,此时香嫔理应下车给自己请安参见。但那车中美人却只是静静的端坐着,一双美目似笑非笑,似颦非颦,嘴角轻轻浮起一个淡淡的冷笑,那神色却分明含有几分不屑。
楼兰见她如此无礼,心中气愤,手中宫灯往前一举,便要出声。子默慌忙拉了她的手,暗暗大力捏了一把,示意她万不可声张。
一会儿宫车缓缓行过了,那香嫔经过子默面前时,才轻轻笑了一句:“若说这后宫中百花齐放那倒是真的,只不过,有些花儿貌似娇艳,却可惜空有姿色而无香味,由此可见,世上事不如意者,总是十有八九……”。说罢,她也不看向子默,只狠狠撂下了帘幕,少顷便又哼起了歌来。
楼兰气的发怔,恨恨的瞪了她一眼,继而不忿道:“小姐,您看都登到您头上来了,这个香嫔,也真是无礼又嚣张……哼!她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一个青楼出身的……”。
“兰儿,修的胡言!你谨慎祸从口出。再说了,她不理会我们有什么要紧的?咱们走吧!”子默赶紧拦住她的话,一壁拉了楼兰的手往前走去。
含元殿里,皇帝正召了湘云殿的一个宫人在殿中问着话。他正身端坐在宝座内,下面跪着的宫人却是连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
“你方才说的,可有半点遗漏或是编造?”目光未曾从奏折中抬起来,口里却是不容置疑的威严与震慑。那宫人磕头如捣蒜一般,口里连声应道:“是,奴婢不敢虚言,陛下可以传召其他几个当值的宫女,她们也是听到的。娘娘确实说,会求了陛下赦免陆公子回来,只叫陆小姐放宽心就好。”
风清月晓欲堕时(8)
杨清面色凝重,心中陪着万分小心的窥视着皇帝的龙颜,但皇帝却许久未说话。未了,只将手中的奏折轻轻放下,抬手取了笔架上的一支朱砂御笔,便要题字。
他握了朱砂御笔在手,笔尖醮着饱满的墨汁,却迟迟未能下笔落款。那心中,只是悲了又凉,凉了又悲的反复踟蹰:她竟是忘不了他了,便是隔着这么远,心里还是怀着一丝念想……自己这般,倒是有几分不知趣的外人,直要拆散了人家一对神仙眷侣……
殿外小太监进来附在杨清耳畔说了几句话,随即垂手退了出去。应天成本是练武之人,听力极好,他隐约听着几个字眼,手上却是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几滴墨汁便湮了下来,那厚重的奏折几经折叠,如此便染遍了手下的几页纸。
“杨清,何人求见?”到底平了口气,将手中的御笔搁置一旁,手中捧了新奉上来的茶水,不曾侧面望去,只是淡然问道。
杨清身上一紧,心中只是暗暗叫苦:这位主子,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回转身走来,只是低声回禀道:“陛下,贵妃娘娘求见。”
应天成正含了一口茶水在嘴里,乍听正是应证了自己的猜测,微微皱一皱眉头便咳嗽不止起来。放下手里的茶盏,只咳得似是要掏心挖肺一般,全身微微发颤,杨清忙替他轻轻拂着背心。
皇帝终于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