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少年宠妃紫陌倾城-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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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宫人与太医都当场愣在了那里,天下再也无人能想到,当今天子竟然会以一个平民丈夫的态度,来对待自己深爱的嫔妃。有些眼浅的宫女,当下就抹开了眼泪,只为帝王这样的深情唏嘘不已。
相逢相失两如梦(3)
“恭喜陛下,娘娘的脉象已经好转,应该是下手之人落的份量比较轻的缘故。微臣这就开具一副补血的汤药,快快煎服了下去,应该就会平安过了这一劫了。”梁太医亲自上前探脉,一时只是喜不自胜。
应天成不可置信,自己再扣了一下她的手腕,这才舒展开了眉头。
“子默,你好好休息吧!朕在这里守着你,朕哪里也不去。”他牵过她的手,温柔的无以复加。
子默疲惫的阖上眼,眼窝中滚出一颗晶莹的泪水。她将头别过里侧,轻轻说了一句:“你走吧!陛下,我只想一个人好好安静的呆着。生死有命,我想我原本是可以活到寿终正寝的一天的。”
她轻轻挣脱他的手掌,而背心涔涔的冷汗已经濡湿了衣裳,虚弱的重新伏回枕上,掌心里只剩一点微冷的酸凉。
应天成心头大痛,呆呆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看她阖目睡下,鼻翼间轻轻煽动,长长的睫毛在面庞上扑下一朵浓重的剪影。
“子默,你竟然……不肯原谅朕了是吗?”
他并不是刻意要这样粗暴的对她,只是一时间情难自禁。他不知道自己的等候会不会是一场空,也不知道最终人去杳空时,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了这样的失落与痛苦
……她可知道,他在这份感情背后,承受了多少的压力?
似乎茫茫人海里,再无第二个人可以理解。就连自己的手足兄弟,如今也走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天下人,无不以为,他不当拥有这样的感情。。。。。。可他却做不到忘却,放不下也不肯放。。。。。
无人应答他的话,空气里隐隐漂浮着她身上的血腥之气,那盛放的玉簪花,在丽阳下显出了以及颓靡的败色,雪白的瓣上,微微染上黄迹。
他最终叹息而去,留了杨清下来严查汤药之事。珠帘九重,纱帐层层卷下,太医们退出寝殿,宫人开始打开窗棂透些清新的空气进来。
应天成心痛的不能自己,临出殿门时,遥遥隔着无数的帘幕望去,眼界里却不见她的身影。
相逢相失两如梦(4)
子默就此缠绵病榻,好一时坏一时,清醒的时候,便会倚在床上,呆呆的看着殿外的风景。
应天成如常每日来探视,她却再无半句话语对他说。不但如此,她整个人就此像转了性子一样,始终不再开口说上半个字。
紫陌殿里涉案的一众人等,全部都被处以杖毙之刑,宁王仍旧被押在牢里,等候皇帝的裁决。最令人想不到的是,淑燕居然就是宁王直接受命的那个内线,她一时心生怜悯,手上的寒香才少落了一半,子默也得以捡回半条性命。
杨清苦着脸过来向子默回禀此事时,子默却是毫无表情,半响,只是略一挥手命他退下了。她缓缓起身,在床前的花瓶内就手抽了一直玉簪花,柔软的花瓣拂过脸侧,令人神思迷离。
杨清满腹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想到皇帝对自己下过的死令,更是觉得头皮一阵阵的发麻。见贵妃长久不语,只得最终长叹了一声,躬身缓缓退下了。
再醒来时,紫陌殿在满天曙色中显得格外静谧。
守更的宫女蹑手蹑足的来去,吹熄掉烛台上红泪累垂的烛。当值的御医换了更,交接之时语声极轻,窃窃耳语而己。
“娘娘,您醒来了?奴婢去给您打水洗漱。”宫人伸手卷开层层轻纱帘帐,凤床的女子,露出了一张尖细的芙蓉小脸。
子默经此一病,身体早已气血虚弱己极。饶是御医们想尽了办法,搜罗尽国库中各色珍贵药材,也始终是病体空虚,一时难以复原了。
“去请梁太医过来,快去。”子默闭着眼,仍旧倚在床头,只是简短的吩咐道。她想起,自己曾经对他许过的承诺。她答应给他生一个孩子,一个流着他血脉的孩子。一个融合了他们二人此生爱与恨的结晶。
这事传到皇帝耳中时,已是正午时分。应天成下了朝便听见子默宣召了梁太医过去,听闻她终于开口说话了,他心中一时喜极,来不及换下身上的朝服便移步去了紫陌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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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逢相失两如梦(5)
“你瘦了。”这三个字如绵似絮,轻得几乎没有半分力气,缠缠绕绕到心腑间去,软软薄薄,竟生出一种异样的惶然无力之感。
子默抬手抚上他的面容,他便就势俯身下来,抬眼望着她年轻却憔悴无光的脸庞,皇帝忽然心下一酸,含笑道:“你也瘦了。”
子默含了一缕微笑,忽然轻轻唤道:“天成……你还记得么?我们曾经说过,我要给你生一个孩子……”。
他神情一痴,想不到她会开口说了这样的话。随即垂下眼帘,抚过她鬓角散乱的青丝,怜爱道:“傻丫头,咱们不用急,等你身体好了,咱们会有孩子的。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儿女成群……”。
他戚然泪下,将她单薄的身躯拢进怀里。
“对不起!子默……我不是一个好丈夫……没有好好保护你,或许,我不是皇帝,方能给你一生的幸福。”应天成忽然领悟到她心中的意思,一时情不自禁,紧紧搂着她在耳畔如是低语道。
子默不语,眼中盈盈有泪,那样凄楚无望,就那样望着他。
她并不答话。只是这样望着他。
回忆是一条残忍的河流,她曾以为自己一生只会平淡的度过,拥有平常人的爱情与亲情,在人海中寻觅到一个真心爱自己的夫君,生儿育女,抚琴弄诗,笑看门前梨花开如雪……
可谁想,这一生却是如此的绵软而奢华,漫漫如无边的锦绣,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只是生生的煎熬着,忍受着。他纵有千般好,但又岂是她能消受得了的爱?
这一切,他亦懂,因此再无二话,只是紧紧拥着她。
他紧紧拥着,不肯松手片刻。
他几乎穷尽三十几年的人生,才寻觅到的幸福。
不曾想过失却,于是措手不及。
不曾以为无力去紧握,才会椎心刺骨,铭记永痛。
相逢相失两如梦(6)
“陛下,将宁王放了吧!他其实没有过错,不是吗?”子默倒在他的怀里,闭目低语道。她的声音小小的,低低的,像一尾轻飘飘的羽,身不由已被风所逐。
“子默……你都知道?”他拂过她的发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陛下,我其实也曾想过,若您不是皇帝,若我不是什么贵妃……我们,会得到平常夫妇所有的快乐吗?我想会的。可是,命运不由我们去设想,您为了今天这一切,付出了多少?我不敢去细想。我们其实早已别无选择。”
“您若是因为怪责宁王,岂不是叫天下臣民皇室宗亲寒了心?再则,也许宁王所做的,才是对的。像我这样的女子,原本就是红颜祸水……陛下,只要您曾真心待过我……给过天下独一无二的爱,此生,我便是万死,也足够了!”
她如此低语,他沉默不语。良久,良久……才见皇帝的眼角边缓缓沁出一滴泪来。那水珠滴入她的发丝间,顷刻便已隐匿不见。
殿外下起大雨来,瓢泼一样的倾盆而落。狂风吹起殿中的窗纱,飘忽着斜斜的雨丝卷进殿里。透过密密的雨帘,远处极低除大片的九重宫阙的金色琉璃在眼中渐渐模糊,如同一片泓滟的倒影。
他的手指微冷,九龙缂金袍袖间氤氲着甘苦芳冽的龙麝香气,仿佛带着雨意的微凉,轻触在她的脸庞上。他终于长长叹了口气:“我原以为自己这一生,注定只能为了这个冰凉而高贵的身份而活,天意弄人,谁能想到原来这半生努力,其实只是为了等待你而已。”
他不胜唏嘘与悲凉,只恨不能一手毁去前半生的记忆。他终于等到了,也拥有了……只是,也许,注定只是一场镜花水月的邂逅而已。
子默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她眸间沾着花露一般,睡颜安详恬静。他便这么静静的守候着她,想着她刚才说的那句话:“我们……我要给你一个孩子……”。
她要给这段感情,留一个念想,一个承载着一切爱恨的结晶。
然后呢……
他不敢再想,只觉心里每一寸每一处,都痛的那样不可言语。
那页被他撕了又写、写了又撕的册后诏书,如今,还是躺在上书房的纸篓里。
相逢相失两如梦(7)
“可是打听清楚了?陛下,今日整天都在她那里陪着?”德妃这面说了,手上自拣了拂过桥栏的碧绿长柳垂枝,折手把玩,随手揉搓了嫩叶落入水中,引得红鱼喁喁。
宫人旋即赔笑道:“是,娘娘。听说,这几日那位已经渐渐好了起来,饮食也正常了。陛下一早听说她宣召了梁太医过去请脉,才一下朝就匆匆赶了过去。这会,应该还在呢!”
德妃眸中寒光一闪,旋即懒懒回过头去,望向湖上十里烟波翠寒。
她依靠在汰液湖边的沧浪亭中,一眼望去,东西双堤十里丹云彤霞似的桃花,夹着嫩黄垂柳,沿着两岸敷水盛开,映得汰液湖中倒影亦是波光流滟,间或夹着几声清脆的黄鹂叫声。
“娘娘,您要早做打算啊!奴婢听说,贵妃今早宣召了梁太医,问的却是自己的身子可有受孕的可能。如此说来,她是有意要为陛下诞下麟儿了。娘娘……”说话的人渐渐倾过了身子,窃窃如耳语:“娘娘如果不趁其立足未稳,一举清除,否则后患无穷。”
德妃半依半靠在美人靠之上,一头墨玉似的长发低低的挽成堕马髻,横绾着十二枝错金镂步摇,细密的黄金流苏漱然摇动,泛起细碎的金色涟漪。时是盛夏,她手中也松松的握着一柄纱绢宫扇,扇面是自己绣的莲花,婷婷玉立。
此时听人说得如此岌岌可危,她也不过伸出手来,青葱玉指半掩着樱唇打个呵欠,神色慵懒:“还有呢?”
“还有?”说话人的仿佛有点意外,迟疑道:“娘娘,她是妖孽。普天下都在说,陛下为了一个女子不顾江山大业,忘却手足之情,这是亡国的祸水……”
“然则,这话说的,就是指责陛下乃是一个无道昏君了?”
德妃斜昵过眼,随手往宫扇上一抚,旋即樱唇微启,漫不经心般呼了一声:“来人啊!”
相逢相失两如梦(8)
两名内官应声而进,跪地待命。德妃随手一指:“此人挑拨离间,胆敢污蔑圣尊!留不得了,拖出去,杖毙!。”
两名内官上前来就架人,那人急得叫:“娘娘!娘娘开恩……娘娘……”终于被拖了出去,立时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嘴,再不闻一点声息,沧浪亭中转瞬就安静下来。
“娘娘,出来半天了,是不是该回了?”随身服侍的宫人给她披上薄缎风衣,再回头时,暮色已经悄然染上的湖面和半空。
德妃轻轻无声的叹息了一句,这么快就到了夜晚。这样的夜,有多少无眠的孤寂,又有多少泪湿的枕畔心语……陛下,您便是真的深爱她至此,难道就不能过来看看我们母女吗?
您可知道,这个后宫中,有多少女子,因为您的这份痴情而心生绝望的?
她一路缓缓行去,暮色里看不清她的面容神色,身前的宫人点起了灯笼,盈盈一点光亮在前引着路。终于去了远了,消失在沉沉如水的夜色里。
梳着高髻的头上华丽精致的流苏摇曳在风里,隐隐映衬的黑夜里如同闪烁着一块黯淡的金线一般,割裂了湖畔长廊的静默。
子默倚在床上,微笑着接了皇帝伸过去的银勺,墨黑的药汁散发着辛涩的苦味,应天成命人加了许多糖进去,她这才乖乖的喝了半碗。
应天成微笑着喂她喝药,那脸上的表情,仿佛宠溺自己的孩子一般。手上一口一口喂着,看她粉面撒娇,心里只觉安宁和幸福。
他一错神,忽然想到,也许自己原本就该如此生活。
娇妻爱子围绕在身边,也许他们会秉烛夜谈,一起立在书房门前挥墨弄意。他给她披上风衣,听她玉手拨过琴弦,声若流珠时,不大的府中灯火温暖而璀璨……
一时终于哄着吃完了药,寝殿里不免有些汤药的苦味。宫人移步上前去推开了窗棂,风顿时吹进来,吹得床边几上的纱灯摇摇欲灭,满屋子的光影摇动。
缱绻,不离分也(1)
半夜醒来时,应天成侧眼看了看手臂中熟睡的女子。月光漏过窗隙透进来,照在床前那两枚勾起帐子的银钩上,反射着清冷光辉。
殿里只有一角点着灯树,因为子默睡觉不喜光亮,所以零星的两盏此时早已熄灭。她睡的安稳,而他却睁了眼,便不忍心睡去。
夜里静的叫人心头一片荒凉,他的手臂被身边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