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强强)-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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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知言看着这个女人，虚弱而苍白。单薄得像是纸一样，仿佛只要他轻轻一碰，她就会灰飞烟灭。
他突然之间手指就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蓦然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拳头。
这是从来不曾发生过的事情。
他做了无数例黑市手术，在他手下取出子弹活命的人，几乎可以排成一个加强连了，但是他却第一次站在她的面前，手指居然会剧烈的颤抖。那一次为她做了全脸的移植术，他都没有这样慌乱，但是现在看着她满身是血，几乎只剩下一丝气息的模样，他却突然……突然……连一丝把握也没有了……
他只怕自己手里的手术刀微微地一偏，她就会……就会……
周知言猛地握住拳头。
“ZHOU，你怎么了？！”站在对面的TEY突然问道。
周知言锁紧的眉头，忽的放开。
他伸手就拿起旁边车架上所放的无菌盘，直接对TEY说：“没什么，开始吧！”
TEY点了点头。
罗佚和BELI都转过头去，吉米偶尔可以帮下忙，但是太过血腥的场面，他们即使常年在刀枪弹雨里经过，却还是对这样直接切开人体的场面难以接受。
周知言几乎是一个人，用剪刀小心地剥开她的伤处，又用镊子翻开她的枪伤伤口。皮肉外翻在伤处，黑色的血从那伤口一股一股的冒出来。衣服布料都和皮肉粘痂在一起，即使那伤在左胸，却已经丝毫撕不开她的衣服。
TEY几乎想要转过身闪避一下。
周知言却直接对他伸出手：“拿最小的异物钳，把导流管插上。”
TEY微扭了下脸，还是按他所说的，把东西都递给他。
呼哧呼哧的引流器的声音，一点一点的把她伤口上的脓血都吸出来。被射穿的大血管，几乎干涸得快没有新鲜的血涌出来。周知言大叫一声：“吉米，把输血管开到最大！”
吉米连忙奔过去。
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气息几乎微弱的感觉不到，颈部的血管，连跳都不跳。
周知言拿镊子去探她的伤口，那么剧烈的疼痛，她居然都一动不动。汗珠从周知言的额头渗出来，他拿着工具的手指，直接都泛出青白的颜色。
“ZHOU，行不行！”TEY有些担心了。
周知言没有回答TEY。
但是他的眉头已经紧紧地锁了起来，额头上的冷汗，一滴接一滴地冒出来。捏着镊子的手指，那么青白的用力，小心小心再小心地碰触她的伤。终于镊子的尖部 ，微微地触到比较坚硬的一点东西。
周知言惊呼：“找到了！子弹没有打穿她的肋骨，这是万幸！但是，这子弹就在左心室的旁边！”
众人听到他的话，刚想要欢呼，却又被下一句给惊得噎了回去。
就在左心室旁边，一个不小心，就会碰到心脏大血管，到时候心脏破裂，血管狂喷，就算是神仙老子，也根本救不了她的命！
众人的心脏，都被提到了喉咙口。
周知言的手指，更是握紧再握紧。
他的呼吸都加重了，狠狠地咬住下唇，几乎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喊道：“异物钳，止血钳，还有最小口径的异物吸出器！TEY，帮我！”
TEY帮他拿住止血钳，在周知言一翻开伤处的时候，立刻用止血钳夹住破裂开的大血管，然后周知言用异物钳剥开那层层肿胀的皮肉，然后在看到一丁点金属色的时候，就立刻用小口径的异物吸出器用力一吸！
一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女人，突然之间就身体剧烈地一伏！
周知言一手就按住她。
呼地一下子，吸出器的吸力，猛然就把一枚又细又长，尖利无比的金色狙击弹就从她的胸口里猛地吸了出来！
叮当！
子弹落在吸出器的托盘里。
BELI在一旁惊呼一声：“噢噢，取出来了吗？ZHOU，你太神了！”
结果BELI的话音还未落，TEY已经大叫一声：“不好，ZHOU！”
嗤……
就从TEY夹住的那根大血管的旁边，有一根血管像是被擦碰到了一样，突然间就像火山爆发一样的喷溅出来！
嗤嗤地涌出她的身体，溅了周知言和TEY一脸一身！
周知言立刻拿起纱布，用力地按住那血喷出来的地方，他大叫一声：“快点！吉米，往输液管里注肾上腺素，最大剂量！补血！再拿三个止血钳，把肠线和弯针都拿过来！”
吉米在后面乱成一团。TEY连忙帮他去按那伤口。
可是，血真的流的太多太猛了，简直就像是溃了堤的潮水，一波一波，一涌一涌，根本止也止不住，停也停不了！周知言在TEY的帮助下，心急万分的就拿针去帮她缝合伤到的大血管，用他所有能用到的最好的药，帮她止血，帮她补充。抗生素、肾上腺素，一罐一罐地打进她的体内，可是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她的呼吸，她本就已经微弱到感觉不到的心跳。
周知言拼命地帮她缝补，一针一针，速度飞快。
但是她的嘴唇已经发青发紫，手指僵直，脸上没有一丁点血色，整个人的体温，都开始慢慢下降。TEY伸手去摸了一下她的颈部大动脉。发觉那里已经再没有了一丁点跳动。
“ZHOU。”TEY叫周知言，“ZHOU，好像……不行了。”
周知言正拼命的帮她缝补血管，一条一条，一层一层。他额上的冷汗亮晶晶地渗在他的头上，黑色的发都被这样的汗水所打湿。他的手指已经青白，但是他却努力地，努力地帮她缝补着。他就像是没有听到TEY的话，依然努力地帮她把所有的伤处缝合。
TEY看着他那么努力的样子，真的有些不忍的再一次提醒道：“ZHOU，停止吧，别再做了。她已经……死了。”
周知言忽然之间，就把自己手里的弯针狠狠地一丢！
肠线带着血水，狠狠地溅在地上。
“她没死！”
他瞪圆眼睛，怒吼出声！
“她不会死的！唐密雪不会死的！她会活着，永远永远的活着！谁也不能杀了她，谁也不可能再一次杀了她！”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样的周知言所吓倒了。
大家都瞪着若一头暴怒的雄狮般的周知言，谁也不敢再多开口一句。
可是躺在床上血肉模糊的女人，真的已经……
死了。
。
第64章
车库里，一片静谥。
没人讲话。
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血腥味道，吸引器还在呼哧呼哧地工作着，周知言的手滑落下来，手心锏氖质醯渡希勾潘难？
刀子叮地一声掉落在地上，溅出一朵暗紫色的血花。
所有男人都面面相觑地看着周知言和床上这个死去的女人。
BELI左看看右看看，好不容易梗了一下才说出来：“ZHOU，你不用这样吧。她死了何必这样难过，她又不是真的Mifery……”
周知言突然抬起头来。
那眼光骇得BELI倒退一步。
他几乎觉得一瞬间，ZHOU的目光就像是他手里的手术刀片，再迟疑上半秒钟，那刀片就会狠狠地插进他的心脏！他从没见过ZHOU这么吓人的表情，甚至比当年Mifery死掉时更加恐怖。
罗佚三两步奔过来，一手就揪住BELI的耳朵：“闭嘴！你不开口还能活得更长些！”
他直接拎了BELI，就往车库门外走。
周知言站在那里。
牙关紧咬。棱角分明的俊脸上，看不出哀伤还是愤怒。
TEY看着他这样的表情，微微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又朝吉米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跟在罗佚的身后，走出车库去。
偌大的车库里，瞬间安静下来。
明亮的大灯，黄色的灯光，暖暖地洒落下来。
罩在了他和她的身上。
地上，一片刺目的鲜血。
她静静地躺在折叠床上，一动不动。假如不是胸上的那处枪伤，也许……他甚至觉得她只是睡着了。
死了。
她又死了。
一次又一次。
在他的面前死去。
他拼命地学习医术，治疗各种各样的枪伤，他只希望有一天，自己能用自己的手，把她从地狱里拉回来。不再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
可是，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即使他已经用尽他的努力，却依然还是挡不住，挡不住她离去的脚步。
和Mifery一样。
离开的脚步。
他伸手去触碰她的脸。
上一次的伤痕，还没有恢复。长长的刀伤，在女人那么漂亮的脸孔上，虽然他帮她涂了药水，可还是那样微肿而令人心疼。这张那么熟悉的脸孔，这张那么让他心疼的脸。是他一片一片地帮她缝补，是他一点一点地把她救活。
虽然看到她，总会让他的心像刀割一样的疼；可是他又想看到她，只要看到她，就会觉得Mifery依然还活着。
他的女人。
最爱的女人。
可是，这是上天注定的命运吗？即使他有什么样的回春妙手，也依然没有办法把她救活……没有办法……
他抚住她的发丝，把自己的脸埋进她的颈窝里。
她的血脉都已经微冷，冰凉而僵硬。
浓烈的血腥味道冲进他的鼻孔里，一抹难耐的……难耐的……酸痛。
他的手指缩紧，倔强无比的咬唇。
“雪……密雪……醒过来……别离开我……别像她一样离开我……在我的心里，从未把你……当作Mifery……”
她的身体，似乎都僵了。
她觉得很冷。
那种透到骨子里的寒冷。
她觉得自己好像脱离了自己的皮肉，听不到人世间的一切，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和五官。她觉得自己像是轻飘飘的，将要飞离这个世界。
眼前一片雾色，白茫茫的看不到边际。
她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将要往哪里去。
忽然从雾气中，竟然伸出一只手，手指微微地碰到她的脸，美丽的指尖，柔软而熟悉。“静……小静……”
她微微地一愣。
这个呼唤，那么熟悉，这个名字，也有种奇怪的亲切感觉。
她皱起眉来，有些迟疑地问：“是谁？你是谁？”
“是我，小静……”那声音的主人，柔软地回答。“静……你不能就这样离开，你要活下去！你要活下去！只有你活着，一切才有答案，一切才会有结局。静……你不能就这么离开，你一定要活下去！”
为什么又是这样的话？
她看不到雾气浓重中，对面人的脸，可是这些话语，却真的太熟悉。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再守着这一切活下去……太痛苦了！你是谁，无论你是谁，带我走吧！”
“不行，我不能带你走。静，你要记得，你的命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你的身上还牵扯了太多太多的人，你要活……你一定要活！你难道忘记了，当初你曾经答应我什么？你说你一定会抓到那些家伙，你一定会的！”
她被这声音说得越发有些不解了，她用力地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但是不要把我推到那样的位置上，什么更多人的命，什么一定要做到……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不想为别人活着，我不想被当成别人的代替品！”
那个人似乎惊了一下。
但，她像是微微地笑了。
白色的雾气中，一点点微笑的甜。
“代替品？静，你是这样觉得吗？你是这样把自己想成代替品？别傻了。”她伸手碰碰唐密雪的脸，“有时候，人的心，不只是眼睛看到的那样简单，普通男人都很难懂，更何况，那个男人，是最不普通的一个。”
唐密雪被她说的实在糊涂。
那个人竟然微微地推了她一下：“不信的话，你自己去听吧。那个男人的心跳，他……是不是把你当成了代替品？”
唐密雪在浓雾中被微微地一绊，竟然像是被人狠狠地从半空中推落下来！
她整个人往下急速地一跌，全身的疼痛，火灼一样地散开。
而不知道手是被谁握住了，那个男人伏在她的肩上，竟然，一点点的湿润。
“唐密雪……你知不知道，在我的心里，你从来就不叫作Mifery……”男人的嗓音，低沉暗哑到几乎难以听到。
但她只觉得颈窝里一点点的微凉。
冰冰的。
碎碎的。
把她胸口那火烧般的灼热，都一点一点地抚散。
怎么回事？那是什么？难道……难道……
她迭眉，拼命地想要动动自己的指尖。但是她一点力气也没有。她想要张开嘴呼救，但是喉咙就像是被粘腻的血腥涩住了一样，她根本说不出口。但是她努力的，努力想要张开眼睛，想要看看身边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砰！
突然之间，只听到车库门外，一声巨裂的炸响。
仿佛有人被狠狠地扔到车库的铁门上，摔得翻天覆地的疼痛。铁门上被陷出人形的痕迹，巨大而强壮的男人，却是被摔得那么凶狠。
“TEY！”
罗佚冲过去，伸手扶起TEY。
TEY摆了摆手，示意他没有关系。但是扶着YI站起身来的时候，还是被重击得腿脚都微微的歪斜了一下。
吉米和BELI已经被吓得步步后退，直退到铁门之内来。他们一边退，一边还有些微微地慌乱，BE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