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秀为王-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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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寒枫（资深媒体人，《体育画报》执行主编）
　　我非常赞同出版人路金波的话：真正的高手往往在民间。这是一个重建秩序的时候，好书来自草根作者，这些草根作者将掌握他们早应掌握的话语权，一如易中天的《品三国》，李承鹏的《你是我的敌人》，也包括陈文定写的《作秀为王》。
　　以我的职业论，如果费尽心机，最后看到的是一篇篇空洞无物、大而无当、味如嚼蜡的报道，内心的冰凉和痛苦，难以名状。特别是现在做杂志，漫长的出版周期，有限的出版页码，往往一篇报道足以决定几十号人的饭碗和前途。而相反，如果看到的报道是这样的：它的采访是千头万绪的，它的细节是刺激人心的，它的故事是跌宕起伏的，它的写作是婀娜多姿的，它的意味是深远流长的，它整个的容量，就像一位将军调动雄兵百万，又像一名良相梳理头绪千端，琳琅满目，波澜壮阔，从容不迫，如果看到这样的报道，只能是喜不自胜，大功告成。令我震动的是，《作秀为王》，就是这样一本书。
　　深圳一名被称作“作秀大王”的民间人士比特，屡屡策划在当地乃至全国、国际都有影响的社会事件。作为南方都市报一直专注社会领域的职业新闻人，该书主笔陈文定几年来一直对比特深入关注。现在作者将这些事件的来龙去脉、幕后故事、艰难曲折写出来，我看到了一个充满智慧的策划行业。这是我非常关注的，尤其是这个需要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年代，需要在乱花迷眼中迅速拔出来的年代，需要创造性地无中生有，搞起来、搞大的年代。从技术层面来说，我就认为这对新闻报道策划有很大的借鉴意义。这似乎是国内第一本用如此丰富、令人信服、具体而微、名声已显的故事，来教你怎么吸引眼球，搞大事情——它的诨名叫“作秀”，学名叫“策划”。李宗吾是“厚黑教主”，《厚黑学》是厚黑教科书；从技术层面来说，比特也堪称“作秀教主”，《作秀为王》也堪称作秀教科书。
　　然而我的震动并不在于这里。我阅读了里面“画家烧画”、“儿子裸奔”、“救助大肚女童”和“春宴百丐”等几篇，一篇比一篇兴奋，一篇比一篇激动，直到看到“春宴百丐”，百感交集。这些故事，是从作秀入手开始的，然而一旦开始，它们已经不属于作秀，它们以不可阻挡的态势进入社会，同时也不可抵挡地纳入社会的血盆大口。这些故事，成就或失败的是比特的智慧，然而它们延展的是区区比特包括我们无法控制的社会。比特仿佛被幽灵投入人间，进入深圳，挑衅般起舞，将所有人卷入、参与，粗暴地揭开这个社会充满着光辉和荒唐的清明上河图，以及这个国家上半身腾飞下半身挣扎的艰难时况。“救助大肚女童”已包括着帮助、信任、医疗腐败、媒体竞争、司法等公共命题；“春宴百丐”，简直是一个绝佳的电影剧本，里面有混乱，有贫穷，有怀疑，有一波三折的故事，有坚持，有搞笑，有大场面，有在似乎所有故事里都有的警察和城管，在这篇故事里，甚至能感觉到《全民公敌》式的紧张。
　　我想，这本书，它的立意是想讲一个草根人物上不了大台面的作秀故事，顺带推销一下作秀理念。然而，我通过陈文定主笔的书，还看到了南中国的清明上河图，看到了挣扎中前进的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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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别让“作秀”为王（1）
老五（资深媒体人，北京）
　　你是在帮人家写书评。动手之前我得反复提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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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书评这玩意我很少写，过去写过一些，也是受人所托，但结果都是让人很恶心。
　　说好话，让自己恶心；说坏话，让朋友恶心。
　　所以，很长时间，我不仅不写，而且不看；以至于，只要看见那些书评满天飞舞的所谓畅销书，咱绕着道走，不凑这热闹。
　　不爱凑热闹，后来我总结这毛病直接影响我最终成了一个报社办公室的坐家，籍籍而无名。而跟我差不多同时进入新闻圈的陈文定同志南征北战，终成一位名记。这里有一个笑话，是说陈文定去《南方都市报》前是不肯做记者的，原因很简单，他原来供职的媒体《江南都市报》简称“江南”，他害怕自己一旦被称为“江南名记”，就难免与“秦淮八艳”举案齐眉了。呵呵！
　　笑话归笑话，经历过《南方都市报》和《新京报》两张媒体的摸爬滚打之后，陈文定同志不仅自己成了名记，更成功地推出了“作秀大王”比特，这样一个比自己名气更大的名人。
　　进而，现在又推出了《作秀为王》这本特别的新书，将在4月24日重庆举行的第十七届全国书市（全国图书交易博览会）上首发。陈文定还请动了新浪、搜狐、网易、腾讯四大门户网站的新闻总监联手做序推荐，在这样一个天罗地“网”的年代，这等阵仗就犹如昔日武当派的张翠山出山，少林、崆峒、峨眉、恒山派掌门都来捧场，江湖儿女哪个不羡慕嫉妒，不想亲眼看看张五侠到底功夫如何了得。
　　当然，看张五侠的功夫需要盘缠还有机会，看陈文定的新书就只需要花点小钱，一本买书的钱，在三里屯一枝啤酒都买不到，与其花钱买醉回家傻睡，当然不如买书回家学学作秀。
　　OK，广而告之到此为止。
　　接下来我想说点实话。关于比特，关于这本书。
　　比特这个人，很聪明，宋丹丹夸赵本山的话用来夸他更合适：你太有才了。“大肚女童求助秀”、“百丐年夜饭”、“北京地铁唐僧秀”，一次次作秀，一次次成功，在媒体和社会中引起巨大反响，用陈文定的话讲：到位的“作秀”，就是很好的另类的“事件营销”，更是绝妙的另类策划。在法律和道德允许的范围内，你策划的事件越大，作秀的料儿越猛，震撼力也就越强，媒体的关注度越高，传播的效果自然就好。
　　确实，很多企业和商家，一掷千金地做广告，甚至不惜重金请名人来代言，结果是广告做得越大，老百姓越不信，越认为你吹牛。如果他们能像比特这样巧妙地借力、借势、借时，那么最后的效果可能不仅仅是“四两拨千金”，甚至有可能创造一个商业上的经典。就如同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海尔，当时还名不见经传，张瑞敏举起大锤“砸”冰箱，结果砸出来一个超级名牌。
　　所以，就像我们现在知道的那样，比特已经成立了“作秀公司”，开始把“折腾”转向商业领域，已经彻底超越了陈文定最早给他的“作秀为出名，出名好做事”的定位，他自己的梦想终于照亮了现实。
　　但是，在一个又一个比特牌商业秀呼之欲出的同时，另一个事实是如果有一天我们的新闻热线接到电话说某某工地有人跳楼讨工资，当记者不情愿地赶到现场时，竟然出人意料地接到当事人的电话说：你们不用采访我，新闻通稿放在路边的公用电话亭子里。
　　还有，前两天我到七九八艺术区去，有朋友带我去看一幅目前非常跑火的摄影作品：一个裸体女郎坐在沙发背上，手拿相机遥控线，前头坐着三个西装男人有老有少端着21世纪经济报道看。朋友告诉我说：这个裸体女郎就是摄影师本人，曾经做过小姐，类似创意的她的一副照片现在可以卖到上万美金。
　　还有，前两天的新闻，开封市的市长表示，为了让全中国乃至全世界的人民关注开封，他愿意在“某些特定的场合”带头穿上宋朝服装秀一下。
　　
千万别让“作秀”为王（2）
我不知道，比特先生，还有我的好朋友文定，对这些怎么看？
　　我知道，现在跳楼已经讨不到工资，为博出位多少人都在用各种方式脱光自己甚至别人，不少地方还在为了建世界第几亚洲第几的大厦不惜炸掉刚建数年的新楼。
　　公益作秀，幸福作秀，痛苦作秀，学者作秀，明星作秀，政府作秀……
　　我们刚才还说道：广告做到极致，广告不再可信。可以想象：比特的公司名叫“作秀时代”，如果我们这个时代真的成了一个作秀的时代，当所有的人都在作秀，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可信？
　　千万别让“作秀”为王。
　　由此及彼，这本“中国第一本深度剖析作秀和另类策划”的《作秀为王》一书，也让我非常矛盾。作为朋友，我替文定高兴，但是，我更希望这本书只是他对“作秀”的一个总结，而不是某种理念的倡导和推广。
　　畅销书作家刘镛有一本书的名字叫：我不是教你诈。我多希望，这个名字能够同样地用在文定的这本书上。
　　书评作者通联：北京市朝阳区青年路华纺易城4号楼3单元1104室　　伍华
　　
陈文定后记：被你利用，别无选择（1）
文/陈文定
　　2001年底，我第一次见到比特。那时，他来深圳不到半年。真正的流浪者。
　　见到我的时候，他说他每天只吃几个馒头，即使如此，也要在深圳闯出一番天地。他相信自己的能力和毅力。


　　我对这个人的感觉一下亲切很多。
　　这与我的经历有关。我也流浪过，10多年前从老家江西永新来到省城南昌，卖过邮票和酱油，送过杂志，睡过车站。不过那时我很年轻，有很多学习和奋进的机会，也可以把失败当经验。
　　第二次见到比特，他说他想出名。他报名参加一个征婚交友活动，不是为了找女朋友，只想趁机在活动现场捣鼓一下，利用他的厚脸皮，先让自己成名了再说。
　　看着他头套黑丝袜，身披黑色灯箱布外衣，在征婚活动现场，打出了“合法单身”的招牌。我觉得这位大哥率真得甚至有点“可爱”。
　　但当时，我和其他媒体的记者一样，并没有给他任何文字报道。
　　我担心被他利用。
　　事后，他又找到我所住的小区，要跟我聊天。
　　自从做记者以来，我采访的领域大多是关注底层的社会新闻。因为职业习惯，喜欢跟底层的人交往。我没有拒绝比特的要求。
　　就因为那次长达3小时的聊天，我跟比特成了朋友，并且从不间断的关注他的发展和动向，包括后来我在北京呆过的一年多时间。
　　2002年5月25日，我在我就职的《南方都市报》上，第一次报道了比特。报道的内容，是他在征婚现场弄的“合法单身秀”。不过，按比特当时的“层次”，那就是一场哗众取宠的闹剧。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闹剧。
　　闹剧也是新闻。只要见报了，我就落入了比特的圈套。对于有点小聪明，并经常关注媒体新闻且自称是做“另类策划”的比特来说，他的确深谙媒体的运作方式。没错，我被他利用了。然而，我要说，当时我是心甘情愿地被利用的。
　　根据对比特的采访，我给报道提炼了一个标题——《作秀为出名　　出名好办事》。这也是媒体第一次给比特冠上“作秀”的词汇。因为这个报道，半年后延伸到《知音*打工》杂志给比特戴上了“作秀大王”这顶帽子。
　　回过头来想，比特打动我做第一篇报道，并不是那场实在不太高明的“秀”，而是他讲述的那些故事，那“50元起家”、那“元苦度数日”、那“借过60个人的钱仍锐气不改”的经历。我当时甚至忠告比特：你本身的某种品质远比你的“小聪明”要可贵得多，如果你还不明白这一点，那实在是你的悲哀。
　　如今，比特来到深圳将近六年。这几年来，他睡过街头，过着吃完上餐愁下餐，找份工作却饱受冷眼的流浪生活。但他依然保持着我当初对他忠告的某种品质，用他的智慧和闯劲，策划了无数斑斓的热点“秀”。
　　从比特的第一场“活体秀”，到后来的在自己风衣后面打上“广告位出租”的广告语；从华强北的“卖屁股”策划，到热烈的情人节“父子征婚”；甚至让儿子穿上丁字裤“裸奔练胆”等一系列策划，因其低俗、哗众取宠、不雅的秀法，让比特几乎被唾沫淹没。
　　即使被唾沫淹没，他依然很享受。他总以一种常人难以逾越的自信进行着各种秀，久而久之，这种另类的方式成为他特有的风格。
　　作秀为出名，出名好办事——5年前我给比特印上的标签，已经灵验了。最近一两年，他策划的秀开始脱离低级，与“爱心”、“慈善”紧密相连，比如“大肚女童求助秀”、“百丐宴”、“北京唐僧地铁秀”。2006年，他借资成立了他的深圳市作秀时代企业策划顾问有限公司，开始将秀延伸到商业领域。
　　这种打法是正确的。这是比特在作秀道路上自己摸索出来的转变。他为实现自己的梦想，通过自身努力，去改变自己的命运，摸索自己的定位，将自己的梦想、智慧与市场经济相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