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小媳妇-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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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意闻声,蹙眉,右手伸过来,拉住我的手:“叹什么气?”
我拍开他的手,指指前方道路:“没什么,专心开你的车!”
我把头转向窗外,遍地绿油油的庄稼苗飞速退去。
历时三年,我终于认识到顾意是个回避问题的高手,就像昨天婚纱店与姐姐的重逢,面对前女友可以不动声色、毫无表情,明知我的刻意安排,回家后一句不提、一字不问,我的挑衅和闹腾都被他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而我素来敏感,心里容不得事、眼里揉不得沙,用杨梅的毒舌形容就是“小肚鸡肠、心胸狭隘!”这样性格的我在顾意面前屡吃闷气,比如说此情此景。
车子开下高速,开上一条乡间公路,不停地颠簸着,我发现路两旁的村庄似曾相识,跟着,我看到“华庄”的路牌,心里激动起来,如同幼年多次的经历,过了“华庄”不到十分钟,就可以看到清水河了,那就意味着最疼爱我的外婆家快要到了。
我惊讶出声:“以前不是这条路啊?”
顾意瞥了我一眼,悠悠道:“以前是省道,现在走高速快些,不过,下了高速,还是只能走这条土路。”
我送给顾意一个感激的眼神,轻声说:“谢谢你,顾意!”
顾意鼻子“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很快,车子就开到清水河边,河水清浅,青草郁郁,我们下了车,顾意打开后备箱,拿出一个小竹篮,里面盛着准备好的果品、酒壶和小酒杯。我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细心的男人,他一手拎起果篮,另一手轻揽我的腰,朝我微笑:“知道你想外婆了。”
我点头,哽咽,说不出话来。
因为家里孩子多,幼年的我经常被妈妈送到外婆家来,一住就是几个月,所以在同龄人已经进了幼儿园和学前班的时候,我常常被外婆带到地头,外婆一边干农活,一边照看我。刚来乡下的时候,我总是想家,想妈妈,一个人站在家门口的大路边等着妈妈来接,一直等到夜幕降临,被外婆找回去。后来,外婆对我百般疼爱,幽默风趣的小舅舅花样百出地逗我开心,院子里为我架起荡悠悠的秋千,每顿饭前来个香甜的烧红薯,我渐渐乐在其中、乐不思蜀,甚至有一年过年都心甘情愿地呆在没有电视看的乡下。回城上学之后更是一到寒暑假,第一件事情就是回乡下看外婆。
我们缓步来到外婆的坟头,外婆离世已经五年了,坟头上的草长得郁郁葱葱,在实行火葬的今天,为了保留这个坟头,小舅舅费尽心思疏通关系,还给了这块地的主人一大笔钱。
外婆离世的时候我还在外地读研究生,毫不知情,直到春节放假回来才被老妈告知实情,顿时哭了个稀里哗啦,心中懊恼无比,老妈哀叹道:“就是知道你会这样,才不告诉你的,这也是你外婆的意思,怕影响你学习。”
“我拿了你的照片去,她看了才闭眼的。” 老妈说着也跟着落泪。
我一直哭到两眼红肿,嗓子嘶哑,说不出话来,没能见上外婆最后一面成为我终身的憾事。
我的生日刚好是学校放暑假的时间,所以,童年和少年时期,有很多个生日我都是在外婆家庆祝的,自己下地采摘的新鲜红番茄、自家老母鸡下的土鸡蛋、地里掐来的嫩红薯叶,外婆亲手和面擀出的长寿面,运气好的话儿,小舅舅钓上一条大鱼,美美地喝上一碗鲜鱼汤,那滋味别提多难忘!最重要的是,我感觉自己不再是“小多子”,而是这个家里最受重视的小孩,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感觉,连个小孩子也希望得到。
顾意帮我把果品摆放好,我执着酒壶倒上一杯黄酒,倾洒在表层松软的黄土上。外婆生前是豪爽能干的女人,在外公早逝后独力撑起整个家,一直劳动到七十多岁,闲暇时,她会抿上一两口黄酒,关于这点儿我跟顾意讲过一次,难为他竟记得这般清楚。
“我去河边站站,你慢慢跟外婆说话。” 顾意在坟前鞠了一躬,转身要走。
我拉住他的衣角,低眉,塌眼:“不用,我想你陪着我。”
我俩在坟前草地上随意坐下,我低声念着:“婆,珊宝来看你了,今天是我生日,你还记得吗?”
“珊宝”是外婆给我起的小名,溺爱之意十足。
看一眼面前俊朗帅气的男人,我继续说:“婆,顾意也来看你了,他很聪明,记得给你带酒喝哟。”
“婆,你还活着多好,再也没有人像你那样疼珊宝了!今天老妈他们吃大餐都不带我的。”
顾意拍我的脑袋,忍不住插嘴说:“是你自己不要去的。”
我自己揉揉脑袋,接着说:“婆,顾意欺负我,你教教他怎么疼我!”
顾意眉眼弯弯,把我揽入怀中,问:“怎么疼?”
我小嘴一嘟:“我要吃烧红薯,喝鲜鱼汤。”
顾意轻笑,答:“这个容易!”
我的小心灵满足了,老天爷从我的人生中,带走了外婆,又送来了顾意,只是,顾意能让我找回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感觉吗?
顾意轻抚我的背,难得地主动对我提起话头:“珊珊,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
我直腰,瞪眼,惊奇地问:“你想听?”
顾意对我感兴趣啦?
顾意答:“外婆想听。”
这就是顾意,深藏不露。
我顾不上去挖掘他那深厚如高山、广阔如大海的内心世界,想了想,问:“顾意,你有没有经历过那种感觉,就是广阔天地间只有你一个人的孤单感觉?”
顾意摇头,想想也是,在大城市长大,又是家里的宝贝儿子,加上长房长孙的身份,走到哪里身边都不会少得了人。
“我小时候经常跟着外婆上地里干活,当然我太小了,干不了活,外婆把我放在地头的板车上,一头钻进棉花地去摘棉花,棉花很高的,她一进去,我就看不到人了。”
顾意插嘴:“棉花不高,是你人太小。”
“我想也是的。”我点头,接着讲:“外婆半天都不出来,我坐在那里着急,四周大片的庄稼地,空旷极了,一个人都看不到,天特别蓝,云特别白,风热热的,草地上偶尔会蹦过来几只蚂蚱,还能听到一些小虫叫声,半空中有奇怪的嘶嘶响声,这个响声我长大以后才听小舅舅说,那是高压电线的电流通过发出的声音。该有多安静啊,连电流的声音都听得到!”
阳光有些刺眼,我眯起眼睛,看看天空,“那时的天比这蓝多了,也高多了。”
顾意追问:“然后呢?”
“一个小孩子,哪耐得住这种寂寞,时间一长,我就使劲喊‘婆,婆!’开始还能听到她‘哎,哎’地回应我,后来可能走远了,就喊也喊不应了。”
顾意来了兴趣,又问:“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我虽然小,可从不乱跑,怕外婆出来找不到我,何况地里只有大片的庄稼,跑到哪里都还是一个人。”
顾意又揉我的脑袋:“小东西,要在城里,你早被坏人抱跑了!怕不怕?”
“那时太小了,不知道害怕,就是急,不过,每次我急得不行的时候,外婆就腾地出现了,怀里抱着雪白的棉壳,哗啦一下倒在板车上,我高兴地哈哈笑!”
顾意又笑:“怪不得外婆疼你,不哭不闹,还知道不乱跑。”
我嘟着嘴:“那是我害怕连外婆都不疼我了,怎么办?在家,我就使劲闹腾,反正爸妈不能不管我,可是我再怎么闹,他们也不像疼哥哥姐姐那样疼我。”
顾意脸上露出既无奈又略显鄙夷的神色,说:“小小年纪,心眼真多!”
我“哼”地一声转过脸去,打小报告:“婆,顾意不向着我!”
顾意满脸无奈,我又得意地笑:“过了好多年,我都很大了,有一次我突然跟老妈讲起这件事,老妈惊吓不已,大叫:‘外婆就这么带你的?被人抱走了怎么办?’”
顾意点头:“其实,你妈很疼你!只不过孩子多了,五个手指还不一般齐呢!”
我撅嘴:“为什么偏我是小拇指?”
顾意双手捧着我的脸,眸中似有深意,一语双关:“别想太多,大度一些,你会快乐的!”
我垂眸,暗思:“我不快乐吗?”
已近正午,阳光越来越刺眼,热风一阵阵吹过,顾意的脸被晒得微红,我伸爪子摸了摸说:“红了!”
顾意拉我起身:“你也是,呆久了会中暑的,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一下,我们家乡话里称呼“外婆”为一个字的“婆”。
14
14、落水 。。。
上了车,我心情已经大好,如果顾意能一直像今天这样对我,该多幸福啊,我们一定能走到年老时我欺负他的那一天,那时,他的牙齿肯定会比我的先掉光,到时候我吃肉,他喝汤,想想都美,我不由地乐出声来。顾意皱眉看我,为了掩饰得意,我赶紧问:“我的鱼汤呢?”
似乎早有准备,顾意稳稳地扶着方向盘,把车开上坑坑洼洼的土路,胸有成竹地回答:“等会儿就有了!”
不一会儿,我们来到附近的一家“农家乐”,一个农家大院,宽敞的院子里搭着遮阴的葡萄棚子,十几间外表普通的乡间房子,大热天的,只有两三个客人坐在院子里悠闲地吃着水果。
顾意停好车,问我:“想直接吃呢?还是自己钓?”
“还能自己钓?”
我滴溜溜地转着眼睛打量四周,看到不远处的鱼塘,原来客人都在那里,大大的遮阳伞下,三三两两地坐成一堆,好多支钓鱼竿垂放在水中。
“小时候跟着小舅舅用自制的简易钓鱼竿钓过几次,居然还成功地钓上几只手指般粗细的小鱼,本以为外婆会做给我吃,结果。。。”
我故意卖个关子,等顾意来问。
顾意从后备箱里拿出一副钓鱼竿来,抬头问:“结果怎么了?”
“外婆手一甩,丢给家里的鸭子吃了!好伤心啊!”
顾意大踏步向鱼塘走去,边走边说:“那是鱼太小了,傻瓜!”
'文'我紧随其后,继续感慨:“那可是人家第一次钓上来的鱼啊,屁股都坐疼了!”
'人'顾意回头看我,坏笑,点头:“确实,像你这么闹腾的人,不容易!”
'书'我紧赶两步,突然盯住那副钓鱼竿,貌似价值不菲,立即追问:“哪来的鱼竿?”
'屋'我知道顾意早就想买一副这样的鱼竿,逛街的时候我们曾经不止一次在体育用品那里看价钱,但一直没有下决心。
顾意已经走至塘边,眼睛转着寻找合适的位置,没有在意我的话,随口一答:“惟扬的。”
敏感如我,怎会反应不过来,立时身上就像大夏天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我追上去,盯着顾意的眼睛,冷冷道:“你早就见过他们了,是吗?”
这次顾意没有躲闪我的目光,直接回答:“是。”
难怪婚纱店的见面如此平静,我自编自导的一幕,合着就我自己是个蒙在鼓里的小丑!
我怒气上涌,声音提高一个八度,厉声问:“为什么不说?”
顾意声音低沉,字字有力:“没、必、要!”
“你!”我脚下发软,声音颤抖:“心里有鬼,才不敢说!”
“宋晓珊,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顾意低吼,面色阴沉,眸中闪过一丝烦躁。
我跺脚大叫:“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怎么看你!”
这声音引得一侧钓鱼的人不满地看过来。
“珊珊,别闹!”顾意看看周围,面带不悦地说,眸中闪过一丝嫌恶。
以往的种种不快瞬间浮上心头,我愤恨不已,不知所措。
愤怒、失望、惶恐、不安纠缠心间,我双眸含泪,不再忍耐。
“讨厌你,讨厌你什么都不说!从来都是!从来都这样!”
用尽全身力气喊完这几句,我扭头就走,泪眼早已模糊,脚步跌跌撞撞,下一秒钟,我“啊”的一声,一脚滑入鱼塘。
虽是夏天,冰凉的塘水还是让我全身战栗,我不会游泳,本能地挣扎着,口鼻呛水,身体下沉,难受极了,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自己已经躺在了黑暗的水底,我的长发就像水草一样漂浮着,小鱼小虾从我的脸前游过,最后钻进我的嘴巴,钻进到我的肚子里。
外婆,珊宝,很快就会见到你了吗?
突然,一双有力的胳膊托住了我的身躯,我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勾住,在失去意识之前,恍惚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那张让我爱恨不能又无比眷恋的脸,我微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咳,咳”吐出几大口水,胸口憋得生疼,意识渐渐回位,睁眼,看到顾意紧张吓人的脸,傻笑,再次晕掉。
良久醒来,心中一惊,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身上衣服被扒个精光,只盖着一床薄毯,打量房间摆设,像是旅店的客房,跟着,门一响,顾意拿着一个小包进来了。
我裹在毯子里,泪汪汪地看着他走到床边。
脸色很阴沉,甚至有些吓人。
他从包中拿出毛巾、衣服,小心地扶我坐起来。
我看到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