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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后来我们都哭了-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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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那个下午,你带着我在小区里绕了半个小时。本来我是想捉弄你一下的,但看你在这半个小时里都是一副“真诚为你服务”的模样,终于败下阵来,朝旁边的楼一指说,就这里了。

下车时,你边找钱边关怀地问道,要不你先下去看看,不是的话我们接着找。你的脸上没有一点不耐烦。

但我已经不耐烦了,我利落地接过零钱,头也不回地下了车,没错,就是这里。

那天我气得回去吃了四个冰激凌才放过自己,为什么上帝不让一个失恋的人找点乐子呢?

吃完冰激凌后,我咬牙切齿地对着空气喊,沈丁丁,我不会放过你!

是的,那是我第一次整人碰壁,所以我深刻地记得车前面摆放的司机牌照上的名字。

2

我新交的男朋友约我去泡吧,但实验高中是半封闭式学校,只有周末才能自由出入。更何况,学校还是在郊区,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就是翻墙出去,都要走半个小时才能打到车。

黑灯瞎火的,我又长得这么“不安全”,思来想去,我翻着电话簿想到了你。

林洛施在旁边鄙视我,她说我是一自来熟,给我一根杠杆,我就能撑起一个地球;给我一个男人,我没准就能折腾出一个国家来。

我没理他她,假装听不懂她说的话。

我给你打电话,你真是个好孩子,我刚说了句“喂,我是米楚,丢糖葫芦的那个”,你就记起了我,并且同意来接我。

那天晚上,当我利索地翻到墙头上时,看到了站在墙头下傻笑的你。

墙边的蔷薇花开着,芳香四溢,夏夜的风微微凉。我想,如果墙头下站着的不是你这个丧气的人,那此情此景一定像偶像剧一样浪漫。

我垂头丧气地接受了现实,在墙头上站起身准备朝下跳,你却惊慌地举着手拦住我说,你不要动,不要动。

我不明就里地看着你,你迅速地跑到车上,然后开着自己的那辆小夏利紧紧地靠在墙边。然后,你从车里走出来,微笑着说,踩在车顶上下来会比较安全。

林洛施曾说我没心没肺,就像此刻,我一边不在乎地把脚踩在车顶上顺势蹦下来,一边颐指气使地对你抱怨,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害我等了半个小时。

你慢腾腾地好言好语地跟我解释,那个客人本来要下车的,后来又要去别的地方,对不起啊。

我冷哼一声,坐在车里没有理会你。

看你大老远地从市里跑来接我不容易,所以我没再想法子捉弄你。

车很快便到了酒吧门口,你抬头看了一下外边的牌子,脸色有些不自然,似乎夹杂着落寞和黯然,就连找钱都找错了。

因为新男友在酒吧门口张望,所以我只是敲了下你的头便急忙下了车,并没有过多地在意你的表情。

直到很久之后,我在酒吧里遇到叶萱,才知道那晚你为什么会有那样悲悯的表情。

不过那晚,我和新男友手牵手走进酒吧没多久,就被拎了出来。因为他喝了一口酒亲我时,我侧着脸竟然看到了郑玉玺,他好像是和几个客户来寻乐子,坐在不远处的桌边,所以当他一转头看到我时,立刻就拨开人群朝我走来。他一定想不到本来应该在学校念书的女儿竟然混迹在酒吧,并且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一个男生亲吻。

而我看着他靠近的身影,却直直地站在原地,挑衅地看着他。

他一把揪起我,就往酒吧门口走。我在他手下扭动挣扎,试图把他的手扯开,但他的手像一把铁钳一样。我大声喊道,郑玉玺,你放开我!放开我!

这样一直挣扎到门外,他才放开手,脸色铁青地看着我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冲他冷笑,允许你来这里鬼混,就不许我来啊,酒吧又不是你开的!

他再次脸色铁青地抓起我说,我送你回去。

我挣扎,郑玉玺,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给了个精子给点钱,就能有个活蹦乱跳的女儿……

我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啪”的一声,转眼间,我的右脸颊便火辣辣地疼起来……

郑玉玺愤怒地扬着手,神情凛然得像一个天下间最合格的父亲,我看着他,忽然就笑起来。我摸着脸笑着问他,郑玉玺,你还记得你当初也是这样打米丽倩的吗?

郑玉玺愣怔在原地,我趁他愣怔之际甩开他的手,尖声叫道,我不是米丽倩!我今天爱吻谁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说完,我就四下搜寻新男友的身影,我要当着郑玉玺的面跟他接吻,我要郑玉玺明白,我今天的堕落,跟他分不开,他是我堕落青春里的功臣~

但是新男友早已没了人影。我正焦急时,你突然从不远处街道边的出租车里钻了出来,冲我喊道,米楚,米楚……

你似乎看到了刚刚的一幕,着急地朝我奔来,甚至撞到了一对情侣都没来得及道歉。你冲到我面前,拉着我问,出什么事了?

我一下扑到你怀里,抱着你,踮起脚尖,吻上你的唇。

直到看到郑玉玺转身离开的身影,我才放开你。

你不知所措地看着我说,米楚,你不要哭,不要哭。

我想说谁哭了,你才哭了,你全家都哭了,但扬起手摸脸,手上却一片濡湿。

3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学校,而是让你把我带到一个网吧。

我坐在网吧里上网,抽烟。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特别喜欢网吧,觉得这里喧嚣,烟雾缭绕,谁都不会关心自己旁边坐着的人是在哭还是在笑,因为网吧里所有的人最关注的都是自己面前的电脑。你坐在我旁边的凳子上,看到我抽烟时有些惊愕。你说,不要抽烟,对身体不好。

我对你笑了笑,没有言语。我没有告诉你,我只有遇到两种情况才会抽烟,难过或者冬天,它们相同的特点就是——我的心口会隐隐作痛。冬天我可以为了避免吸到冷气躲到屋子里,但难过却不管何时何地,春夏秋冬,无孔不入,所以我需要烟草来克制,需要烟雾将痛的那一片地方模糊掉。

那天晚上,我在网吧坐到凌晨就开始打瞌睡,你陪我坐到凌晨。你没有上网,一直看着我在网上到处逛。我打瞌睡时,你问我要不要去车里睡。

我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我蜷曲在车后排,你坐在驾驶座上,我问你,你怎么办?你笑着说,没事,我不想睡。

你说了我便信了,便真的安心地睡了。

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特别恋枕头,所以我睡得格外不安稳,分不清自己是处在梦境里还是现实中。

不过我看到米丽倩了,她满眼含泪地看着郑玉玺,郑玉玺厉声说,你走了以后就不要再回来。于是她便真的走了,跟一个男人。她临走前跟我说,她会经常回来看我的。但是此后的每一年我能看到的,只是我们曾经的照片。

我大声地哭大声地叫,我恨郑玉玺,恨他的无情。但是米丽倩只是对我笑了笑,说,是我的错。

我不知道她有什么错,我拉着她的手不停地哭,我说,妈妈,不要丢下我。

我是从阵痛中醒来的,睁开眼,在狭窄的车厢里,身上还盖了意见衬衫。一没枕头我就容易从睡的地方摔下来,我爬到座位上,车里没有你的影子。

我从车窗往外看,街上已经有陆陆续续的行人,还有叫卖的早餐摊。你站在早餐摊边,挺拔如一棵白杨树。

当你抱着买的小笼包和牛奶奔过来,把它们塞到我怀里说,快吃,吃完去上课时,我突然有些哽咽。

我低头大口大口地吃着小笼包,却对你抱怨,干吗不给我买水煎包?

你愣了一下,拍了拍脑袋,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喜欢吃水煎包。

转而你又说,你等一下。

说完你就朝马路对面的早餐摊跑去。你的身影在夏季的晨曦里显得格外干净单薄,你的眉眼简单澄澈。我见过很多男孩子,他们或好看或会玩,却没有一个能像你一样,让我觉得安稳。

我不想说,我让你去买水煎包,不过是为了遮掩眼底的泪。

自从妈妈走后,已经没有人会在我睡着时帮我盖衣服,也没有人会殷勤地为我准备早餐。

我跟林洛施说我要追你时,她哈哈大笑道,米楚,你就别祸害人家了。

她这句话让我急了,我说,操,我怎么就成祸害人家了?!林洛施揶揄地斜了我一眼,你换男朋友的速度比我换衣服的速度都快。

我说,是,可是我从来没有碰到过像沈丁丁这样的男孩。

她正色道,是,你从没遇到过这样的男孩,但这不代表一定要去靠近他。

她说的话让我瞬间冷静下来,是的,友情会比爱情走得更久远一些,停留在身边的安全感为什么一定要变为爱情呢?

4

不过,你显然连念想的机会都没有留给我,我第三次见到你时,也见到了叶萱。

我终于明白当时为什么你送我到酒吧门口时脸色会突然变得黯然。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见过叶萱无数次,在酒吧里,她问过每个过往的客人,要啤酒吗?她是拉啤酒赞助的。

只不过那时的她是一张浓妆艳抹的脸,而此时站在你身边的她,却清纯得像朵百合花。

你去洗手间时,我上下打量着她,她不卑不亢地回视着我。我冲她微笑,她的回视多么大义凛然,甚至让我觉得自己看到的那个在男人怀里千娇百媚的女孩不是她。

不过我米楚是什么样的人,我自认为千帆过尽。我淡定地对她说,我不管你跟丁丁在一起的原因,我只希望你远离他。

我相信,你只是被她的外表蒙蔽了眼睛,假以时日,你知道她在酒吧的工作后,就一定会放弃她。

所以,我像你的正房一样担心你,维护你。可是,叶萱只是对我安静地笑了笑,说,你知道吗?我和丁丁是一起长大的。

她一句话便堵得我哑口无言。是啊,我怎么能忽视你看她时眼底的怜惜呢?那种怜惜是经过许多岁月堆积而成的。你并不是一个前卫的人,可没想到连恋情都这么老套——青梅竹马。

我有想过把照片放在你眼前时,你会愤怒,却没想到你会哭。

那是我在酒吧里拍的,一个男人搂着叶萱,叶萱欲拒还迎的模样。那时的我,以为自己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为了你好,直到很久之后我才明白,那不是保护,而是伤害。

那天你看了照片后,便疯了一样冲到酒吧里,拉起正在跟某个男人调笑的叶萱就往外走。可是,混迹夜场的人哪个是吃素的,男人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发现刚刚还在自己怀里的女孩瞬间不见了,顿时觉得极没面子,“噌”的一下站起身,操起桌子上的烟灰缸就往你头上砸,边砸边骂骂咧咧,妈的,哪个洞里爬出来的东西,敢砸老子场子!

那个烟灰缸急速地朝你的头飞去,我想也不想就扑过去,但还是比叶萱慢了半步。站在你身边的她,一把推开你,那个烟灰缸直直地砸在了她的额头上。

那天,我打电话叫郑玉玺来解决了这件事。

在诊所包扎时,叶萱没有哭也没有叫疼,你却安静地走了出去。

我跟你站在月色里,你仿似在对我说,又仿似在对空气说,萱萱她不用这么辛苦的……我不想治病……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我不怪她,我真的不怪她。

我搜集到你断断续续的言语里的关键词,走进诊所疑惑地问叶萱,丁丁到底得了什么病?

叶萱依旧像上次见面时一样,神情坦然,问我,有烟吗?

我刚要从身上摸出来,她又苦笑了一下说,算了,丁丁不让我抽,免得待会儿回来看到。

郑玉玺带我走时,我没有反抗,他叫我郑楚楚时,我也没有纠正说他应该叫我米楚,甚至在他说“你以后可以去当女土匪”时我都没有吭声。

我只是在他说完后,突然跪在他面前,这是我七岁后第一次喊他“爸”。

我说,爸,求你给我二十万。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说话总是慢吞吞的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年纪轻轻便出来开出租车了。

叶萱说,所有的事发生在三年前,你们是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三年前,为了减轻院长的负担,你们开始出来打零工,卖报纸,送牛奶,在夜市上摆小摊。你们两个人像亲兄妹一样相亲相爱,当然,这是你的理解,因为你不知道叶萱已经对你暗生情愫。她说,她原本以为,即便你不明白也没关系,至少你们还可以在一起。但好景不长,有一次在夜市摆小摊到很晚,你们收拾完准备回去,在路口却突然有一辆车快速转弯冲撞而来。当时,行走在街边的叶萱正低着头清点着包里剩余的东西,所以浑然不知,直到听到响亮的鸣笛声,她才愕然地抬起头。而你,扑上去一把把她推开……

叶萱说,那一夜成了她此后的噩梦,她只要一闭眼,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你倒在血泊里的场景。因为是午夜,那条路又比较偏僻,所以鲜少有人走,那辆肇事的车一瞬间就消失地无影无踪,没有防范意识的你甚至连车牌号都没看清。她艰难地叫人,最后是路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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