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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覆雨翻云-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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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斑声音转冷道:“放心吧!他还没有死,我感觉得到。”语气襄透出铁般的自信。 
  韩柏心中大奇,风行烈是生是死,他又怎能凭感觉知道。 
  上面一时间静了下来。 
  韩柏一直全神贯注,窃听两人的对话,反而忘记了自身的情状,此刻注意力回到自身处,虚虚荡荡无处着力的感觉逐渐消退,代之而起是一种暖洋洋的感受,说不出的舒服。 
  他口鼻虽停止了呼吸,依然不觉气闷。 
  冰云忽地幽幽叹了一口气,道:“庞斑,假如你能退出江湖,我愿陪你隐居一生一世,心中只有你一个人,只想你一个人。” 
  韩柏心中一震,对这冰云敬佩之心油然而生,冰云这样做,纯粹是牺牲自己,以换取这魔君不再荼毒武林。 
  庞斑沉吟片晌,叹道:“你这提议,真的令我非常心动,假如我以爱情为人生的至终目的,我会毫不犹豫地欣然领受,可惜……唉!”一声叹气,便闭口不言。 
  一阵沉默后,庞斑打破僵持的气氛,道:“这次东来,是为了怒蛟帮的浪翻云,上天已注定了我们两人只有一人能快乐地活下去,与他的决战,亦是这世间除你之外,罕有能使我心动的事物,那超越了江湖一般的仇杀斗争,是对武道的追求,只有在剑锋相对的时刻,生命才会显露它的真面目。” 
  韩柏骇然大震,这魔君现踪于此,竟是专为对付浪翻云而来,他对浪翻云心存极大敬爱,又想起赤尊信曾说过,浪翻云比起庞斑,败多胜少,不由心中大急。 
  他当然不知道若非庞斑声称要对付浪翻云,莫意和谀应手等人也不会胆大包天,竟敢追杀怒蛟帮帮主,公然剃高踞黑榜首席的覆雨剑他老人家的眼眉。 
  换了是以前的韩柏,这下子只能空自着急,但他现在的脑袋,吸纳了一代枭霸赤尊信的智能和胆色,立时忙碌起来,从各种妙想天开的角度,思索着化解浪翻云这一厄难的方法。庞斑见冰云毫无反应,柔声道:“还有两个时辰便天光了,夜羽和楞严正在前路等待与我会合,我先行一步,你随后赶来,应还可共赏日出前的满月。” 
  两人缓缓离去。 
  韩柏不敢浪费时间,将精神集中到体内开始澎湃的真气,致虚极,守静笃,不一会早先散乱的真气,千川百河般重归丹田下的气海,积聚成形时,再激流般由后脊的督脉直冲而上,‘轰!’一声破开脑后的玉枕关,气流由热转凉,由泥丸官直落前面的任脉,如是者转了不知多少转,真气重归丹田。 
  直至这剔,经过由死复生,两次被葬,赤尊信成就的魔种,才能真正归他所拥有。 
  “蓬!” 
  韩柏破士而出。 
  明月当空。 
  他将早先在土内想到的计划重温一次,天真地咧嘴一笑,穿出树林,来到官道处,循着车队走过的方向追去。 
  江水滔滔。 
  名动天下,成为天下群魔老祖宗魔师庞斑的最强劲对手的覆雨剑浪翻云,顶着金黄的满月,沿着江边全力往龙渡江头赶去。 
  以他的淡然自若,心中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对上官鹰的焦虑。 
  目下形势已至劣无可劣的情况。 
  上官鹰等虽是年轻有为,上官鹰的‘沈稳’,翟雨时的‘智计’,戚长征的‘刚勇’,都是这年纪的后生小子身上罕有的优美特质,足当大任,只苦对手却是位居黑榜的‘逍遥门主’莫意和‘十恶庄主’谈应手,不要*等∈ぃ幼叩幕嵋嗟褥读恪* 
  问题在他是否能于莫、谈等人找上这批怒蛟帮第二代精英前,制止住他们。 
  尽管他能及时赶到,亦必因不断加急赶路而使真元损耗过钜,对付不了这两名同列黑榜高手的联击。 
  何况等着他的可能还有一个比这两高手加起来还要厉害的魔师庞斑,对方以逸待劳,自己岂非以下驷对上驷,自掘坟墓。 
  这些念头电光火石般划过他脑际,却丝毫不能迫使他慢下半分来,自惜惜死后,这世界已没有事物能比‘死亡’更吸引着他,只有那事发生后,他才能掌握那渺不可测的再会亡妻的机会。 
  假若死后真的存在另一个生命,另一个世界,不管这个死后的世界,和真实的世界是同样地虚假,同样是梦,可是只要有惜惜在身旁,那便是最深最甜的美梦。 
  船划破水面的急响,传入浪翻云耳内。 
  浪翻云心中一动,此时若有一艘帆船,凭着今夜的东南风,可迅速将我送至龙渡江头,省时省力,岂非十全十美。 
  回头看去。 
  在明月下,一艘精美的小风帆顺流而至,尖窄的船身冲碎了点点交融的水与月,风帆胀得满满的,有种说不出的庄严和圣洁。 
  浪翻云为人不枸小节,行车因时制宜,毫不客气,连开言问好亦省下,全力一跃,天马行空地从一块大石借力跃起,夜鹰般在猎猎的衣袂拂动声中横过江水的上空,气定神地跃落在小风帆船首处。 
  长约二丈的小风帆船身全无倾侧,这不单是因浪翻云用力极有分寸,更重要的是船体坚实,有良好的平衡力和浮力。 
  浪翻云微笑道:“双修夫人你好!” 
  正跪在船尾的丽人轻纱蒙脸,婀娜动人,闻声将修长的玉颈轻轻回过来,像带着很大的畏羞将头垂至贴及浮凸有致的前胸,以悦耳的声音柔柔地道:“月夜客来茶当酒,妾身刚才摘了一些路边的野茶叶,正烹水煮茶,还望浪大侠赏脸品,不吝赐教,此去龙渡江头,还有半个时辰,喝茶谈心,岂非亦是偷得浮生片剔时的好享受。”她语虽含羞,但说话内容的直接和大胆,却教人咋舌,充分显示出这成熟和阅世已深的美女别具一格的风情。 
  浪翻云气度雍容地坐了下来,挨在船头,一对若闭若开的眼凝视着双修夫人,淡淡道:“本人一生以酒当茶,却从未有过以茶当酒,何妨今夜一试。” 
  双修夫人闻言,喜孜孜地台起垂下的俏脸,恰好与浪翻云的眼神短兵相接,呆了一呆,不能控制地俏脸通红,直红出轻纱外,连浪翻云也看到她粉红的小耳。 
  她藉着转身煮茶的动作,避过了这使她无限腆的一副,如此娇态在这成熟美女身上出现,分外扣人心弦。 
  风帆顺江而去。 
  浪翻云长身而起,代替了双修夫人的舵手职务,操纵着船向。 
  江风迎面吹来。 
  波光万道。 
  不久,双修夫人捧着一个茶盘,盛着一小杯茶,来到浪翻云前,微微一福,献上香气四溢的清茗,以茶寄意。 
  浪翻云一把接过,将茶送到鼻端,闷哼道:“这酒真香!”一扬手,将茶拨进张开的口内。 
  双修夫人见他说话的语调和内容,都有种天真顽皮的味道,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小女儿般惹人怜爱。 
  浪翻云古井不波的情心不由一动,生出一种无以名之的温馨感觉,像一些古远得早已消失在记忆长河里的遥久事物,回心湖。 
  深藏的痛苦不能自制地涌上来。 
  他记起了初遇惜惜的刹那,那种惊艳的震,到这刻亦没有停下来。 
  若没有那一刻,生命再也不是如现在般美好,生前的惜惜,美在身旁,死后的惜惜,美在梦中。 
  浪翻云仰望天上的明月,哈哈一笑道:“我醉了!” 
  双修夫人听出他语气中的荒凉凄壮,忽地低头举手,就要解开脸纱。 
  当她手指尚未碰上扣环,浪翻云淡淡道:“你不用解纱,我早看到你的绝世容颜,试问一块纱布又怎能隔断我的目光,我们这是第三次见面了。” 
  不言可知,双修夫人就是那貌似惜惜的绝世美女。 
  刚才双修夫人在近距离向浪翻云仰起俏脸,被浪翻云偷了点月色,加上穿透性的锐目,看破了轻纱内的玄虚。 
  双修夫人动作毫不停滞,纤手轻拉,脱去脸纱。 
  一张清丽哀怨的脸庞,默默含羞地垂在浪翻云眼下尺许远处,就像那次初遇惜惜的情景又再活了过来。 
  就若复活了的惜惜。 
  浪翻云心中叹道上天竟有如此妙手,连神情气质也那么肖似。 
  双修夫人台起俏面,勇敢地和他对视着道:“浪大侠或会怪妾身唐突,可是你又怎明白我送你一程后,便会回山潜隐,此后再无相见之期,所以我要趁这时刻,来和你话别。” 
  浪翻云心下恍然,正因为她知道自己和他只有‘送一程’的缘分,所*跃”艽*胆示爱,亦不怕浪翻云误会她放荡,勾引男人。 
  这种没有结果的爱,别具震撼人心的孤凄美。 
  浪翻云一动不动,眼光转注船首。 
  龙渡江头,已然在望。 
  船一泊岸,他便要赶赴战场,生死难卜。 
  她却要避世隐居,对他不闻不问。 
  生命是否只是一个恶作剧。 
  双修夫人踏前一步,娇体几乎贴上浪翻云,才停了下来,轻轻道:“浪郎!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但有此烹茶侍君的一刻,上天已无负于我。” 
  浪翻云想不到她如此勇敢脱,一呆后长笑而起,往江边跳去。 
  他的声音一字一字地传回来道:“公主珍重。” 
  双修夫人别过脸,看着浪翻云消失的身影,低头道:“你终于知道我是谁了。”假设她不是双修公主,和浪翻云怎会只是‘送一程’的缘分。 
  这有如江潮般涌入心湖的突发爱情,不需任何原因,任何先兆,忽然间坟满了她的天地风帆放江而去。 
  转瞬间融入了月色迷茫的深远里。 
  上官鹰、翟雨时、戚长征三人在十二名怒蛟帮好手掩护下,越过一道狭隘山径,眼前豁然开朗。 
  在这山环峙的高地,一潭湖水宁静安详地躺在前方,湖边的荒地上,堆着东一堆西一堆的房子馀骸,告诉着来者这湖边的奇妙天地间,曾有人在这生活过。 
  翟雨时忽生感叹,道:“我有点后悔选择这地方来作战埸,鲜血与喊杀会污染和打破了她的安详和骄傲。” 
  上官鹰奇道:“雨时你一向冷静实际,想不到也有这么感情流露的时候。”其实他内心想到的却是,是否人在自知必死前的一刻,都爱做些一向禁止自己去做的事。 
  他一点也不看好这根本没有取胜机会的一战。 
  戚长征欣然笑道:“老翟你怕有些悲观了,所以人亦多愁善感,但对我来说,只要曾经拥有某些珍贵重物一丁点时间,便管他妈的是否能永远保有,这湖既已享受过她的安详骄傲,被破坏也是活该。” 
  翟雨时笑骂道:“好一个‘活该’。” 
  上官鹰一声长叹。 
  两人愕然望向他,这年轻的怒蛟帮帮主,一向以沉稳大度着称,为何竟作出此罕有之叹呢? 
  上官鹰道:“直到这刻我才心服口服,为何长征的武功在过去这两年,能大大超前我们。因为说才智,他不及雨时;说刻苦励行,他不及我,但他胜的地方却在他不肯依从一般成规,故而自由活泼,练武时每能别出蹊径,非若我两人之古板。” 
  三人言笑晏晏,似乎一点也不把敌人放在眼,一点不把即将到来的一战,当作一回事。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此正代表了这批还有大好青春等着去品尝的年轻高手,豁了出来,胜败已无关重要,最要紧的是能放手一拚,让敌人付出惨痛代价,否则他们将死不瞑目,很多好兄弟已牺牲了! 
  十二名也是幼时玩伴的手下,感染了他们悲壮的豪情,战志高昂。 
  谈笑里,众人从往下落去的崎岖山路抵达湖边的草地上。 
  这有若山神的山中大湖,反映着天上的圆月,凄迷妖艳,使这群闯入者也心神被摄,停止了对话。 
  翟雨时低喝道:“行动!” 
  十二名好手,立时分别奔往高处,掏出烟花讯路火箭,轮流发故,这些烟花被防水布包得密不透风,尽管泅江逃命时,也没能将它们浸湿,而致不能使用。 
  一朵朵血红的烟花,依循着某一默契里的节奏,升往天上。 
  翟雨时要它们轮着射上天,是希望延长这些仅馀烟花在天上的时间,增强己方援兵看到的机会。 
  若他估计不错,凌战天的大军应在途中。 
  这怒蛟帮仅次于浪翻云的鬼索凌战天,精明厉害,岂是易与,其武功亦足以与黑榜土的高手一争短长,只是一向被浪翻云掩盖了光芒罢了。 
  当年帮争时,翟雨时便处处落在凌战天下风,而在对浪翻云的评估上,他更落后了几条长街,当然输的是经验,但亦只有经验,才能培养出眼光。 
  一声奇异尖锐长啸从后方传来。 
  那是典型的逍遥门攻击的前奏。 
  戚长征长笑道:“来吧来吧!我背上的大刀等得好苦啊,二十年学技,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这宁静的天地,大战一触即发。 
  马队在前路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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