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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越京四时歌-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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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如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现在就去吧,被禁锢了三百多年,晔临师兄想必早已痛苦不堪了。”

“你不和我一起去解救他么?”李允面对着镜子问道。

“我答应过嗣澄,救出了师兄,便和嗣澄一起转世,永远陪伴他。他为我付出了那么多,现在还在黄泉处等着我,我怎么能辜负他呢?”湛如说着,身体慢慢恢复成最初的一片光芒,只有低低的叹息徘徊在无穷无尽的空间中,“告诉晔临,我从来不曾怨过他,自始至终,我心里爱慕的只有他……”

一切都消失了。当李允被风一般的力量送出心砚树后,他看到原本枝繁叶茂的巨大树身开始慢慢枯萎,失去生气的花朵和叶片被晔临湖畔的北风一吹,大雪一般纷纷扬扬地飘满了天地。

“玄咨元帅,你是来将我献给皇上邀功的吧?”想园外的码头上,清越看着从山石后绕出来的踌躇满志的戎装青年,掩饰着自己的慌乱矜持问道。

“主上一直很思念郡主,自然巴不得早日和郡主团聚。”玄咨说到这里,见清越面有怒色,浅笑着沿着台阶往上走,“这其中关窍,郡主自然不明白,待在下一一为郡主道来。”

清越见他眼神闪烁,心中一动,知道他想避开巡视想园的禁军耳目,便下了决心跟着他走进想园,一直走到僻静的树丛中。

“在下这番来,是想劝郡主回宫的。”玄咨微笑道。

“不弃既然知道我在这里,还用得着假惺惺地派你来劝?”清越冷笑道,“我正好也要进宫,就顺便借你玄咨元帅的光了。”玄咨自丢失忻州回京以来,虽然还在带兵,却已撤掉了元帅之职,此番清越一口一个“玄咨元帅”,其中的讥讽之意自是不言而喻。

“主上固然不舍得让郡主以身犯险,但这是老王爷的遗愿,主上也无法违背。”玄咨不理会清越的嘲讽,自顾说到这里,方才从眼角掠过一丝笑意,“郡主到现在,还不明白在下口中的‘主上’究竟是何人么?”

“你……你是我父王的人?”一个大胆的猜测从清越脑中升起,却依然不敢置信。

“不仅是我,我们整个玄之一族,都拥戴苍梧王继承云荒的大统。”玄咨说到这里,吐出如释重负的慨叹,“若不是我们家族在越京策应,苍梧王也不会这么快就逼到越京城下。”

“可是当初就是你们家向皇上告密,才害得我祖王和舅父一家惨死。”清越怀疑地盯着玄咨,无法相信转瞬之间这出卖自己家族的仇人就变成了父亲的盟友。

“那些事情,都是计划中不得不付出的代价。”玄咨知道清越始终对这一点无法释怀,有些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嗣澄老王爷本就存了赴死之心,若非如此怎能让主上的起兵成为民心所向?而太仓寺卿蓝家把持朝廷府库那么多年,早就为主上筹集了足够多的粮饷,被皇帝所杀也算是成全了他们的忠义。只有郡主你失陷在越京出乎主上的意料,若非当初老王爷一定坚持把郡主带来,主上定不忍心让郡主参与到这场谋划中来。”

“这么说来,我舅父一家的死正好换得了皇上对你们玄之一族的信任,以他们那些不学无术的官僚之命换取你们玄家手握的兵权,我父王这笔生意真是稳赚不赔的了。”清越越说越是愤怒,想不到当年万井城楼上惨绝人寰的一幕竟是父亲亲手谋划的假象,那唱念坐打俱佳的戏子果然就是从来端方正直的父王彦照吗?

“主上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天祈王朝历代帝王昏庸专横,空桑六部早已天怒人怨,若非苍梧王振臂一呼,云荒百姓的苦难还不知何时才会结束。”玄咨耐心地规劝道。

“这样冠冕堂皇的借口,我已是听够了。”清越冷笑了一声,“只是你们玄家在天祈朝便已位极人臣,从我父王那里还能捞到什么更多的好处?”

“再位及人臣,也终是在九大诸侯王之下。”玄咨目光闪动,竟隐隐有些豪气,“空桑六王自古以来就是帝王之血以下的第一等领主,偏偏天祈朝设立了什么九大诸侯王,将空桑六王的实权剥夺,让六部上下受九王的辖制。此番空桑六部无一例外地支持苍梧王夺位,就是因为他允诺废除九王分封,恢复六部旧制,这样的功绩,我玄王一族自然不敢落后。”

“可你却仍然在忻州艰守了两年。”清越不甘心地反驳,满心苦涩。若非那两年的分离,她的李允就不会经历那些困苦,她和他之间也不会生出那样不可逾越的鸿沟,至今也不知该如何消解。

“我在忻州做宣抚使,表面上看是为越京把守门户,实际上是把忻州变成一个火炉,将天祈朝所有忠于皇帝的力量通通焚毁在里面,让如今主上兵临越京之时,盛宁帝再无嫡系军队可用。”玄咨有些志得意满地笑了起来,“所以兆晋谦易之流全军覆灭,而我们玄家的实力却得以保存,就算到了今天,盛宁帝也还得启用我作为手握重兵的都指挥使。”

所以,你才会暗地里处处为难李允,特别是白石浦一战,以那样微薄的军队和粮草,不是逼死就是逼降那天祈朝最后的勇将。清越恍然明白了先前李允的处境,心疼得一抽,却知道此时不是提起此事的时机,只轻蔑地问道:“既然越京已是你们的囊中之物,还要我回宫里做什么?”

“听说嗣澄老王爷与仙人交好,当年郡主出生的时候仙人便看出郡主命星之光一度盖过了君星,所以老王爷才坚持将郡主带到越京。此番主上攻克越京易如反掌,唯一所缺的就是那一对代表皇权的皇天后土两枚戒指。盛宁帝对郡主有情,若郡主能劝说他献出这对戒指,兵不血刃,不仅为越京百姓造福,也能保全盛宁帝的性命,岂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你们真正的意思,是要我利用皇帝的信任,帮你们夺取两枚戒指吧。”清越怒极反笑,“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皇帝那般待我,我怎么忍心加害于他?”

“主上说得对,郡主果然是良善之人。”玄咨对清越的拒绝并不意外,只是淡淡一笑,“盛宁帝对郡主自然是好的,可惜他对李允却未必如此。我来这里之前,听说皇帝召了李允去,便是要将他作为人质,胁迫姚力元帅退兵。还说姚力元帅若是不肯就范,他们就在城楼上当着姚力元帅将李允一刀一刀凌迟处死。姚力元帅兄弟情深,就算不退兵也会心神大乱,朝廷军队便可乘乱反攻……”

“胡说,你胡说!”清越失控地打断了玄咨的话,“皇上不会这样做的……”文人

“他会不会这样做,郡主心里更清楚。对皇帝来说,李允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玄咨并不正面回答清越的质疑,只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狂乱的恐惧渐渐从清越眼中浮起。最终,清越一把抓住了玄咨的胳膊,哀求一般地道:“我不信,我要亲自去城楼看一看。”

“可以,不过郡主得先换上士卒的衣服。”玄咨领着清越走回想园外的码头,从侍从手中接过一套军服,捧给清越,“郡主不要忘记了主上的托付就好。”

“放心,若是皇上真的……真的那样残忍,我一定会帮你们杀了他!”清越咬牙换上衣服,随着玄咨踏上小船,一路往光耀门方向划过去。

清越心急如焚,只望一步便能跨到光耀门下。然而船至半途,忽又停下,另有玄咨辖下探子摇船而来,向玄咨汇报前方水况:“此时本是平日交战的时间,然而不知为何并无动静。现下两军只是对峙,将军座船可以顺利划入光耀门下水军船队之中。”

“皇上的打算,果然如同玄王所言。”玄咨点了点头,转头看见清越掩饰不住的焦急神情,吩咐舵手:“全速驶往光耀门!”

越过碧波荡漾的水面,清越看见前方渐渐显现出一片巨大的船队,以半圆之势将越京城的西北角包围,仿佛一张大开的吞噬之口。而天祈的守军船队则只是拱卫在光耀门下的码头附近水域,与城墙上的守军互为呼应。

清越正往城楼上张望,座船却已远远地停了下来,混杂在守军船队的外围。清越正要说话,玄咨已开口道:“最近也只能到这里,再往前就危险了。在下答允过主上,要保护郡主的安全。”

“我要上城楼。”清越说出这句话,见玄咨面无表情,知道一切都不在自己控制之内,心头一阵凄凉愤恨。她跑到船头,正琢磨着如何上岸,眼光却瞥见城楼上的动静,不由怔在原处。

城楼上原本有人在向苍梧军喊话,然而距离遥远,清越无法听清。此刻城楼上却已有人动手竖立起一个一人多高的木架,让清越蓦地想起玄咨先前提起的“凌迟”二字,心悸得身子一晃,差点跌下水去,却被玄咨一把扶住。

“郡主,若不想看,我们便回去吧。”玄咨感觉得到清越的身体不住发抖,关切地低声道。

然而清越摇了摇头,挣脱了玄咨的扶持,终于放下她所有的矜持哀求地看着对方道:“请你救他。”

“对不起。”玄咨转开了眼,不敢看清越凄然欲绝的表情,“我不敢以一人坏了我空桑六部的大计。”下一刻,他一把抓住了清越的手臂,伸手捂住了她的口,“郡主不要妄图跳船,此时此刻,你既然无法救李允,就应该想着如何为他报仇。”

“我不要报仇,我不要他死!”清越含糊不清地骂了一声,刚想挣脱他的钳制,却听玄咨道,“李允出来了,郡主若是再吵闹我们只好开船离开。”

他这句话果然有效,清越不再挣扎,焦急地朝城楼上望过去,果然看见两个天祈军卒拖着一个人走上城墙,绑在木架之上。只一眼,清越就认出那被绑之人正是李允,他还穿着早晨离去时的衣服,然而他的头却无力地垂落,似乎已失去了知觉,也不知受了什么折磨。

“他们在威胁姚力,若是他不肯退兵,便将李允当众处死。”仿佛怕清越忘记了这其中的关窍,玄咨在一旁刻意提醒道,“可是姚力纵然有心救他,也不会为此背叛主上,不弃做到这一步,已是狗急跳墙。”

清越没有反应,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城楼上李允的身影,没有注意一叶轻舟从苍梧军营中全速驶出,停在船队的最前方。那船上一人作统帅打扮,大喊一声“且慢!”,声音之大让清越都听得清清楚楚。

“哦,姚力真动摇了么?”玄咨皱了皱眉。然而下一刻,已有另一艘快船从苍梧营中冲出,船上一员大将大声道:“姚力元帅既然不忍下手,平善便代你给令弟一个痛快吧!”话音未落,三枝淬了剧毒的连珠箭便带着荧荧的蓝光朝城头木架上绑缚之人射去,力度之大让李允身边的军卒都吓得无人敢阻。

“做得好。”玄咨心中对左军副帅平善暗赞了一声,却蓦地发现被自己牢牢制住的清越疯了一般咬住了自己的手指,想要挣脱开去,他不假思索地一指点在清越的昏睡穴上,抱着女子骤然瘫软下去的身体,嘴角挑起一个微笑:“刚刚好。”

果然是刚刚好。清越的记忆最终会定格在李允被毒箭射死的一瞬,她没有看到一道凌厉的白光从光耀门城楼内激射而出,将三枝势不可挡的连珠毒箭击为齑粉;她也没有看到,在两军随之骤起的交锋中,盛宁帝不弃满襟血迹地从城楼内走出,亲自命人将李允解下,匆忙地离开了城楼。

“回宫里去吧,完成你的使命。”玄咨看着怀里清越苍白的脸,低低地吩咐手下,“开船进宫。”

身体仿佛飘荡起来,掠过云荒的千山万水,回到她最初出生和成长的苍梧郡。面前是一片熟悉的池塘,对岸种了些雾蒙蒙的水杉树,让人的视线仿佛可以越过树梢望进天空里去,连带池塘边的水榭也显得轩敞起来。清越正疑心是回到了祖父隐居的弘山别业里,面前的水面上却簌簌地长出芦苇一般的天心蕲来,暗绿的叶片,殷红的珠果,让她陡然生出寒意,却着魔一般伸出手去,将那血珠一般的果实采摘在手心里。

心里似乎预感到什么,无端地害怕,果然当她转过身,便看见两个少年站在远处,无声地朝她微笑。他们面貌有些相似,一望而知是兄弟,身穿的也是一模一样黑缎掐赤金线狷纹锦袍。清越认出来,他们之中一个是盛宁帝不弃,而另一个,虽然从未谋面,那种宁定的温和的气质却让她熟悉得几乎要流泪。

“还犹豫什么呢,你早已做出过选择啊。”一个女子的声音在清越身边响起,惊得她转头看去,便看见晔临皇子口中名叫“湛如”的女子从心砚树中走出,手里握着一叠早已摩挲得光滑的算筹。

“我选择过什么?”清越惊异地问道。

“选择过让谁死去。”湛如轻轻抚摸着算筹,微笑道,“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开始测算君星运行的轨道,发现无论用怎样的方法,最终都有三颗星重叠在一起。云荒是一个平衡的世界,就如同创造神与破坏神同在,皇天与后土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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