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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盛唐烟云-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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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夫?”安勒勒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认出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是左帅加亚西的大舅哥。忍不住又是一阵微微冷笑,撇着嘴回应道:“如此,安某就先谢过了。你们两个刚才说打探到了重要军情,是跟我说呢,还是直接向大汗去汇报!”

“当然要直接向大汗汇报了!”法哈德翻脸的速度比费迪勒慢不了多少,扬起脖子,骄傲地命令,“麻烦你给我们哥俩两匹马,我们哥俩这就去面见大汗!”

“好!跟我来,这边!”安勒勒懒得跟对方计较,转身安排了几个弟兄,用快马将法哈德和费迪勒二人送往大宛王宫。临行前,又刻意交代,让弟兄们速去速回,别惦记着从中分什么好处。

“这不知道好歹的家伙!看得了大汗的封赏之后,怎么折腾你!”法哈德在肚子里悄悄暗骂,双腿一夹马腹,风驰电掣而去。须臾,便来到了俱车鼻施汗的寝宫前。

城头上闹腾了这么久,俱车鼻施早就被惊动了,此刻正冲着大相白沙儿和几名亲信臣子发脾气。听闻当值的侍卫禀告说,负责把守马场的两名百夫长死而复生,并且带回了唐军的重要情报。立刻命人将他们宣了进来。

一看到俱车鼻施,法哈德和费迪勒立刻激动莫名。如同见到娘孩子般扑过去,以头抢地,“大汗啊。您的奴才可是又见到您了。我们两个以为这辈子就没法回来了呢……”

“闭嘴!”俱车鼻施用力一拍桌子,然后大声喝令。“你们两个狗贼还有脸回来见我?当初调你们去协助米摩克时,你们两个怎么说的?”

“大汗,大汗,我们两个是冒死从唐营中逃回来,向您汇报重要军情的!”

“大汗啊。我们尽力了。是米摩克,是米摩克非要主动出击,结果中了唐人的埋伏。才导致我们两个被敌军俘虏。我们可是死战到了最后一刻啊!”

唯恐俱车鼻施不问青红皂白将自己推出去斩首示众,法哈德和费迪勒二人争先恐后的将马场失陷的责任往米摩克身上推。俱车鼻施对老将军米摩克非常了解,根本不肯相信两个家伙的谎言。然而左帅加亚西却厚着脸皮走上前,低声建议道,“他们两个既然能从唐营逃回来,也算对大汗一片忠心。大汗您不如先听听他们打探到了是什么军情,然后再决定宽恕不宽恕他们!”

“是啊,他们两个总算逃回来了。忠心可嘉!”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白沙尔也出面为法哈德和费迪勒两个求情。

“就凭他们两个废物,还能听到什么重要情报!”俱车鼻施肚子里非常不高兴,却不愿驳了几个心腹的面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沉声喝令,“听到了没有,讲!你们两个打探到了什么重要军情。说出来,如果真的有用的话,我就饶你们一条狗命!”

“谢大汗!”“谢大汗!”法哈德和费迪勒“砰砰”磕了几个响头,然后你一句,我一句,添油加醋地将自己如何身陷重围依旧手刃数人,直到体力耗尽才被唐军擒获。如何临危不惧,当着铁锤王的面骂其为唐寇。如何被恼羞成怒的铁锤王打入死牢,又如何在死牢当中以巧计从看守嘴里套问到了唐军的真实情况,以及如何打翻了看守,从敌营之中杀出一套血路……

“够了!”没等他们将话说完,俱车鼻施汗已经羞得面红耳赤,伸手“啪”地一拍桌案,大声叫道:“来人,给我擂鼓点将。本汗要亲自带队,与该死的骗子一决雌雄!”

第三章 霜刃 (八 下)

“末将愿意为先锋!”

“末将去抄骗子们的后路!”

左帅加亚西和右帅查比尔、小伯克阿里依、艾敏等人纷纷请命,唯恐落在别人的后边。看到大伙众志成城,正在旁边指挥着仆役端茶倒水的管家穆阳仁也快步上前,冲着俱车鼻施长揖到地,“大汗,小人也愿意带领麾下弟兄做前锋,为大汗一探唐营虚实!”

“你……?”俱车鼻施当初留下此人做管家,只是看中对方的唐人身份,以便危机关头有人能出面替自己去敌营讨价还价。如今既然已经胜券在握,当初的准备就显得有些多余了。故而略做沉吟,便笑着答允,“好吧,你把你麾下那些弟兄全带上,一会儿就跟在本汗身边。不过这回,如果你再敢临阵脱逃的话,可别怪本汗翻脸无情!”

“小人愿意为大汗赴汤蹈火!”穆阳仁再度深深施礼,仿佛能捞到莫大好处般。

他表现的实在太过于积极,不由得别人心里不起疑。特别是大相白沙尔这种天方教势力的领军人物,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假道士穆阳仁的忠诚,此刻,更是警惕之意顿生。皱了皱眉头,上前出言阻拦:“大汗且慢。今晚的事情恐怕其中有诈!”

“什么?”俱车鼻施楞了楞,很是不满地大声喝问,“你是说本汗又上了敌人的当么?”

“臣下不敢。”白沙尔轻轻躬了下身子,嘴里说得客气,神态和表现却大相径庭。“臣下只是有几个疑问罢了。弄清楚些,想必也耽搁不了太长时间!”

说着话,他也不理会俱车鼻施的态度,径直将面孔转向法哈德和费迪勒两个从敌营“杀回来”的窝囊废,“你们两个,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到底马场是怎么丢的?弟兄们都战死了,为什么你们两个却活了下来?!”

“是米摩克执意要主动出击,我们拦不住他!”

“也不是都死光了,还有很多人被俘。我们两个,是,是力战,力战到……”法哈德和费迪勒二人本来就对白沙尔十分畏惧,在对方刀一样的目光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弱不可闻。

“再说一遍?!!”白沙尔面色阴沉,牙齿在灯光下闪着白森森地寒光,“你们两个是如何被擒的。怎么从唐营逃回来的?”

一再闻听同样的质问,众将心神一凛,看向法哈德和费迪勒二人的目光立刻充满了鄙夷。力尽被擒,随后又从唐营中血战而出。即便是柘折城中公认的第一好手查比尔,估计身上也被砍得到处都是血口子。而眼前这两个家伙,身上居然连一丝血迹都没有,怎么可能是真的从唐营里杀回来的?

“我们,我们……”众人刀一样的目光下,法哈德和费迪勒两人趴在地上抖得如筛糠,“我们两个的确尽力了啊。是米摩克,是米摩克把能打的弟兄全葬送了。我们,我们两个……”

“两个废物!”不待二人把话说完,左帅加亚西冲上前,一脚一个,将他们踢成了滚地葫芦,“你们到底看没看清楚唐营的真实情况?赶紧说,否则老子亲手剁了你们!”

“看清楚了,看清楚了,的确大多数帐篷都是空的!”如同抓住了根救命稻草,法哈德和费迪勒两人哭喊着回应。“我们,我们可是接连翻看了十几座帐篷啊。我们尽力了,尽力了啊!”

“大汗。末将请求带领本部兵马,出城去踏营!” 左帅加亚又气又愧,转过头,再度冲着俱车鼻施请缨。

“嗯……?”俱车鼻施眉头紧锁,脸上的表情很是犹豫。他原本也不相信法哈德和费迪勒两个能跟唐军力战到底,只是觉得敌军的实力被这两家伙探听出来了,其余都是细枝末节,不值得深究而已。然而后来随着白沙尔对细节的追问,他心中就对两个窝囊废的话就渐渐失去了信心。此刻发觉左帅加亚西依旧试图包庇二人,心中不由得涌上一股恼怒。正准备顺势答允了对方的请求,由着加亚西去自寻死路,冷不防却又听见穆阳仁在旁边喊道,“还是小人去吧。左帅乃千金之躯,不能轻易犯险。倒是小人,本是烂命一条,多亏了大汗信赖,才有今天这般出息。若是能探明唐营虚实,小的即便是死,也算值了!”

“你……”俱车鼻施忍不住上下打量穆阳仁,心中一阵波涛翻滚。

比起加亚西的嚣张跋扈,此刻穆阳仁那干瘦的面孔显得分外真诚,“大汗对小人的知遇之恩,小的一直没法子回报。今晚既然敌情虚实不明,小的愿意拼了这条烂命,替大汗探出个真实结果来!”

“你这卡菲尔,也敢跟我争?”加亚西一把将穆阳仁推开,呵斥的声音里除了愤怒,隐隐还带上了一股轻松的味道。(注1)

“你这唐人,先前还唯恐抢不到功劳,此刻怎么认定了自己一定会死在唐营里?!”大相白沙尔一把将穆阳仁扶住,目光里充满了怀疑。

“小人,小人!”穆阳仁先是冲白沙尔讪讪施了礼,然后低着头回应,“小人先前,的确,的确是想抢功来着。可经过大相您的提醒,小人忽然就明白了,唐军在城外,十有八九是挖了个陷阱想让咱们往里边跳。所以,所以小人才想,豁出这一条命去……”

“行了!”白沙尔厌恶地摆摆手,打断了穆阳仁的表白。法哈德和费迪勒带回来的军情固然破绽无数,而眼前这唐人道士亦未必安着什么好心。“说重点,我刚才只是觉得法哈德和费迪勒从唐营逃出来得太轻松,你怎么认定了外边是陷阱?”

“小人,小人也是受了大相您的提醒么?”穆阳仁抹了抹眼角,满脸委屈,“他们两个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不可能是从唐营闯出来的。而如果说是个人都能轻松逃出来,被俘的弟兄们多了,怎么没见到第三个?”

“对啊。怎么没见到第三个?这两家伙运气也忒好了!”听完穆阳仁的话,即便最急于立功的将领,心里也认定了法哈德和费迪勒带回的是一条假情报。出城决战的话再也没人愿意提,反倒纷纷用目光瞪向加亚西,看他还如何袒护两个废物。

被大伙看得心里直冒火,加亚西又追上半步,一把拉住穆阳仁的领口,“别人逃不出来,难道他们两个就一定逃不出来么?如果唐军人手不足,当然巡夜的时候会出现疏漏!”

这话,已经是在强词夺理了。闻者无不轻皱眉头。穆阳仁却不跟对方硬顶,伸出手去,先慢慢将加亚西的手指从自己的衣襟上扒开,然后整了整长衫,朗声说道:“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善兵者,必以我之实,击彼之虚,如破竹压卵,无不摧矣!”

几句中原茶馆里说书的瞎子个个都能倒背如流的套话。却听得在场诸人两眼发直,视线中的穆阳仁立刻变得无比高大。

穆阳仁却不知道见好就收,倒背着手,继续朗声念诵,“或虚示之以实,或实而示之以虚,或虚而虚之,使敌转疑我为实,或实而实之,使敌转疑我为虚……”

饶是俱车鼻施的唐言功底再好,也被彻底给说晕了。嚅嗫了半天,才低声打断,“穆,那个穆,你的意思是,唐军故意通过这两个家伙的手泄露消息给我,骗我出去跟他们决战?!”

“那倒不一定!”骗人的关键在于掌握火候,对于捞偏门出身的穆阳仁来说,简直是驾轻就熟,“兵无定式,水无常形。万般变化,存于一心。敌人可能是兵多,故意示弱,哄骗大汗出营决战。但也有可能是兵力不足,故意告诉大汗实情,误导大汗,让大汗以为他们在城外布下了陷阱。”

“这不是废话么?”加亚西晕头转向,冲过来,对着穆阳仁怒吼。“什么都被你说了,却什么都没说清楚。你这卡菲尔,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把水搅浑!”穆阳仁心里暗骂,嘴上却继续信口掰扯,“不然。至少我们可以推断出,所谓六百唐军这个数字,肯定是虚!这两位将军,也是唐营故意放回来的。”说着话,他把手向法哈德和费迪勒废物身上一指,“不信你问问他们,逃回来的路上,是不是没遇到任何拦阻?!”

“是,的确没遇到任何拦阻!”不待别人发问,法哈德和费迪勒两个就先招认了,以免彻底激怒了俱车鼻施,到最后连小命而都保不住。

“那你们,是不是偷听到唐军兵力不足的消息,而不是像先前说得那样,从看守口中套问出来的?”穆阳仁心里猛然打了个突,蹲下身去,和颜悦色地继续询问。

“是,是这样的。先生真,真高明!”此刻在法哈德和费迪勒眼里,管家大人就是个活神仙,无论如何都不敢用谎言来欺骗。

“看看……”穆阳仁站起身来,冲着众人轻轻摊手。

众将领彻底心服口服,再也不敢提出城二字。只有左帅加亚西还不甘心,咬了咬牙,低声道:“那也没法证明唐人的确挖了个陷阱给我等钻。姓穆的,你刚才不是还主动请缨去探营么?现在还敢不敢跟我一起去?!”

“当然敢!”穆阳仁现在也有些吃不准外边的唐军到底想干什么了,皱了皱眉头,硬着头皮回应。“但穆某现在又想出了一个更稳妥的主意。可以不出城就知道答案!”

“那你还不说出来!”唯恐加亚西继续胡搅蛮缠,大相白沙尔抢先一步,沉着脸喝令。

“这……”穆阳仁扭头去望俱车鼻施,看上去非常不情愿。

“大相的命令就是本汗的命令!”俱车鼻施心里非常不痛快,嘴上却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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