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是采花贼-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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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忘川咳的愈发响亮，向是被水呛到一般。
闻人泽终是没俯下身，他缓缓的直起身，撩起衣袍坐下，面色如常，相当好意思的解释道：“谈家主见谅，本宫实在是担心太子妃。”
小春差点从椅子上啃下去，直接由草民到太子妃的过渡太快，她头脑迷糊，反应过来。
谈忘川坐在位置上，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后停止了咳嗽。他从始至终挂着笑，并没有回答闻人泽的话。
闻人泽又道：“本宫带来的嫁妆不止谈家主眼之所见的这些箱柜，本宫与小春大婚后，谈家可再永吉任何一座城池中选取一块地，作为谈家主经商所用。”
谈忘川的眸色暗了暗。
小春眼巴巴的看着自家表哥，衡量着他把她卖掉的可能，不过小春窃喜的是，原来她值那么多地皮和银子。
谈忘川仍旧是抿着茶水，笑的云淡风轻。
自家表哥，牛！这份淡定可是从你死我活厮杀惨烈的商场中锻炼出来的，闻人泽还嫩！
谈忘川不回答，闻人泽也不再接话，含情脉脉的望着小春。
小春内心捶胸顿足，好一条狠毒的美男子，她差点中计！小春索性避开闻人泽的目光，扭着头左瞧瞧右瞅瞅。
一时间，厅中无话。
最后，还是闻人泽忍不住，道：“谈家主可要思量清楚，小春已经怀有本宫的孩儿，她不嫁予本宫还能嫁谁？”言下之意，小春已经是没人要的残花败柳，肚子里还带着个拖油瓶，其他男人是不会娶她的，更遑论九州或者月上的皇子们了。
小春似笑非笑，她确定她怀了身子的消息是闻人泽散播出去的。他算计的极好，污了她的名声，九州或者月上的皇族碍于皇家的尊严定然不会向她求亲，此时他以永吉太子的尊贵身份前来求亲，按道理必然一求一个准。到时候他与谈家联姻，莫说是彼时损失的几块地，到时候他登基后利用谈家的财富横扫天下，还有什么不在他的掌握中。
谈忘川想的却比小春多的多。月上、永吉、九州三国素来轻商，商人的族人不得入朝为官。到时候闻人泽利用了谈家的财富后翻脸不认人，恐怕谈家不保，一时的荣华富贵声名鹊起换来的却是谈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谈忘川执着茶盏把玩。
闻人泽打开扇子轻摇，小春才发现他的扇面换了，原来的雪落梅花图换成百子千孙图。
小春的唇角抽的厉害，闻人泽入戏忒深，若不是她清楚的知道她从来没跟他有过一腿，她自己都以为她肚子里真的怀了闻人泽的娃。
正走神之际，谈忘川轻轻落落道：“嫁是自然要嫁的。”
闻人泽笑的愈发温润。
“孩子生出来总得需要一个爹，由他亲生的爹爹来娶舍妹自然再好不过。”
闻人泽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折扇。
谈忘川挥手：“来人！”
须臾间，几个家丁走进来。
谈忘川道：“正月十五元宵节正是好日子。表小姐正好出嫁，嫁的是腹中孩儿的亲爹。谈府好久没热闹过了，你们吩咐下去，府中定要张灯结彩，凡是前来道贺的百姓平民皆有赏钱。”
家丁听到吩咐后退下去。
谈忘川收回视线，道：“请殿下多担待，这大婚再不能推后，小春等得，小春腹中的孩儿等不得。”
闻人泽温和道：“本宫也等不得，迫不及待的想把小春娶回太子府。”
小春以手指扣桌面，就这么，她的亲事定下了。
闻人泽离开谈府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小春一定得注意休养，待到元宵节的时候，他会来迎娶她回永吉。
小春掩唇轻笑，嗔道：“瞧殿下乐的。”
乐极必生悲。
当天，月阳城的百姓又有了八卦的谈资。众人不禁唏嘘，原来谈府表小姐如此丑陋的女子真还有男子喜欢，竟然还是声名鹊起温润如玉的永吉太子，不得不说，永吉太子闻人泽的欣赏眼光大大的异于常人，很是重口味。
闻人泽离开谈府的第二日，谈府又炸开了锅。
彼时，一大早的，小春正躺在床上睡的香。
双喜走过来，拉开纱帐，一板一眼的喊道：“小姐。”
小春转了身子不应声，继续睡的香甜。
双喜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小姐，外面又有关于你的新传闻了。”
小春猛的从床上坐起来，睡眼惺忪的问：“什么？说什么？”
“谈府的表小姐是天底下最不守妇德的荡/妇/淫/娃第一名。”
“多加了荡/妇/淫/娃四个字？”
双喜点头：“小姐现在已然成了月阳城所有女子的榜样。”她顿了顿，继续道：“是反面榜样。现在父母教育闺中女子总是骂道，如果学着谈家表小姐不成体统的荡/妇/淫/娃样，就打断你的腿！”
小春抽了抽眼角，躺下接着睡。
双喜拉开帘子：“小姐得起床了，外面又来了一位孩子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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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一个孩子爹
小春并没有穿戴整齐，蓬头垢面的就直奔谈府大门。
谈府大门口人头攒动，更多的是围观八卦的群众。
门口一溜红色绸带绑着的箱柜，又是来求亲的。
裴褚衣立在众人前面，紫衫长身，面容冷峻。
小春悄声问双喜，谈忘川怎地还不来。双喜回道，谈忘川今早去账房查账，已经有人通知他去，即刻便能赶回来。小春点了点头，心中贼胆壮了几分。
她缓步走到裴褚衣面前，抬起脸，道：“王爷是来求亲的还是来奔丧的？”
裴褚衣眸中闪过一道厉色。
小春心中发怂，回头又问双喜：“表哥什么时候回来？”
“回小姐的话，家主马上就到。”
小春心中突然安定下来，她直视着裴褚衣，挑衅的说道：“王爷雪上加霜的表情，莫不是真来奔丧的？可惜谈家现在要办的是红事不是白事，王爷还是回自家吧。”
裴褚衣眉峰一挑：“小春这是在记恨本王？”
小春拱手一笑：“哪敢哪敢。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等平民瞻仰还来不及，怎敢记恨。”
双喜在一旁很是不屑，分明她家小姐的眼中都能冒出三丈火苗了，看那俊秀男子的目光恨不得挫骨扬灰，还能口口声声说她不记恨他。不过，话说回来，双喜心中暗喜，这一款男子也不错嘛，型男，铁血真汉子的型男，魅力不可挡！小姐看起来与他颇为般配，不若把这个也收了吧。
裴褚衣负手道：“饶是小春记恨本王，本王也得把小春娶回去。”
小春回道：“我若是不从呢？”脸上带着笑意，眸中却疏离冷淡，难不成再把她掳走一次？只是这里是月上，是苏暮的天下，恐怕裴褚衣空有想法。
“小春必须得从。就凭本王是你府中孩儿的亲生父亲，小春必须嫁给本王为妃。”
小春恼羞成怒：“我何来与你的孩儿？！”
裴褚衣沉声道：“小春可还记得上次在永吉马车的事？可还记得那一次在王府中我安排给你的闺房中的事？”
他每说一句，后面的围观群众眼睛瞪大一次，惊道：“哇。”
小春抖着手：“你……胡说！”
裴褚衣道：“本王是胡说还是真说，小春心中清楚的很。”
只这一句，小春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小春挥了挥手，冷笑道：“王爷却不知道谈府招亲的规则。”
“小春说来。”
小春故意顿了下，裴褚衣对自己的所有有极强的独占欲，他一定不能忍受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沾染过。小春如今的名声可谓狼藉，他却仍旧来求亲，说明谈府背后的财富对他来说，势在必得。小春皮笑肉不笑道：“凡是来求亲者，不能有妻妾，不能有子女。裴王爷，你说你这两条可有一条满足的？”
裴褚衣目光如炬，紧盯着小春道：“这两条，本王恰巧全部都满足。”
小春迎上他的目光，大声道：“你说谎！”
“本王说的是实话！”
小春冷笑：“青希，哦不，绿希侧妃呢？”
“早已经没有青希侧妃，更没有绿希侧妃。”
小春疑惑的盯着他。
裴褚衣冷淡道：“绿希胆敢欺骗本王，骗说本王她怀了身子，本王已经把她打入地牢。看，背叛本王的下场就该如此。”
小春心中不禁一寒，他分明在说给她听，小春偷走了他的九龙兵符，他早就下了杀心，如今不过是想利用她谈家表小姐的身份，如若不是，定然想方设法置她于死地。可是这个人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她救了他不止一次，他却恩将仇报，彼时把她掳走，因着青希恨着她的同时，不过是为了娶她手中以讹传讹的那份火药秘方图，亦或者是谈家祖传的玉佩。九州的树林，箭雨过后又是放火烧林，摆明了要她死，若不是苏暮，那次她铁定一命呜呼。
小春缓缓的走向裴褚衣，直到贴近他的身子。
裴褚衣不着痕迹的往后闪躲了一下。
小春脸上意味深长的笑瞬间一逝。她穷追不舍，进一步贴近裴褚衣。
人群中不断爆发出倒吸凉气的声响，谈家表小姐果然够彪悍！
小春附在裴褚衣的耳边，道：“王爷，我想知道偷了九龙兵符的我有什么下场。”
裴褚衣眸子厉色更浓。
小春却浑然似看不见，继续贴近他的耳朵，轻道：“我倒想看看，失去九龙兵符的王爷还能不能顺利登基？”说完，她轻巧的朝后一跳，距离裴褚衣拉开了距离。
裴褚衣射向小春的眼刀像是从冰水中捞出来的，数九寒冬里阴测测的凉。
“原来是殿下，一大清早的，真是让谈府蓬荜生辉。”
小春抬头，寒冷的冬日清晨，谈忘川自谈府大门外走来，清新而又凉凉的气息迎面扑来。小春暗自松了一口气，她甜甜的喊了一声：“表哥。”
冬阳斜眼鄙视小春，从未见她这么好声好气正儿八经喊过谈忘川一声表哥。
谈忘川回了小春一个安慰的眼神，拱手对裴褚衣道：“谈某不知殿下纡尊降贵所为何事？”
裴褚衣冷淡回道：“今日本王前来，是向谈家表小姐谈小春求亲。本王许她九州太子妃的位置，愿风光无限的把她迎娶回九州。”
谈忘川脸上挂着浅笑：“哦？如此说来，舍妹腹中的孩儿是殿下的？”
裴褚衣回道：“正是本王的孩儿。”冷峻的面容，眸中却好似不甘不愿一样。
小春笑意盈盈的打量着裴褚衣。九州的太子素来冷厉无情，上次见面时他还对绿希宠爱有加，可一旦得知她假装有喜便不顾旧情乃至不顾青希的死留在他心中的一缕柔情，毫不留情的把绿希关入牢中。这样的男子，承认她肚子中的孩子是他的，定然心中为自己头顶上绿油油的绿帽子火冒三丈。
谈忘川豁然大悟道：“原来舍妹腹中的孩儿竟是殿下的，如此大好。”
裴褚衣挥手，抬着箱柜的随从们便把一排排箱柜抬进谈府。
谈忘川立在一旁，眉眼含笑。
越有钱的人越贪财！谈忘川是响当当的奸商！
群众发出唏嘘之声，不想谈忘川现身后，婚事立刻定下来，瞬间没八卦可看。
此时，却听谈忘川缓缓道：“殿下，虽说与九州皇室结亲是谈家几辈子都修不来的天大福分，可谈某却是不敢贸然答应。”
裴褚衣眉头皱紧：“谈家主何解？”
谈忘川居高临下的扫了几眼围观的群众，随后叹了口气，似是非常无奈道：“昨日永吉的太子前来，一口咬定舍妹腹中的孩儿是他的。殿下你看……”
裴褚衣马上驳斥道：“胡说八道！小春肚中的孩儿分明是本王的！本王与小春在两月前翻云覆雨夜夜春宵，正是在那时小春有了喜！”
人群沸腾了，八卦的目光在小春与裴褚衣身上来回搜罗，想挖掘出更加劲爆的消息来。
谈忘川面色为难道：“殿下与舍妹翻云覆雨不假，可舍妹却不只是与殿下一人翻云覆雨。”
小春以手掩住额头，自家表哥恐怕自己嫁不出去还是怎么地，这样一来，她荡／妇／淫／娃的名声算是落实了。
双喜瞥了小春一眼，心中思量，名声？对小姐而言，那是什么！
谈忘川接着道：“事实上，就连舍妹自己，也不知她腹中的孩儿是哪位太子的。”
沸腾的人群中宛如又投了几斤炸药，众人八卦的眼中已经冒了火星星。谈府的表小姐真如传言所说，朝秦暮楚，不守妇道，私生活相当的不检点。
裴褚衣脸一下子黑了：“她腹中的孩儿就是本王的，谈府收了本王的聘礼，本王定然讲小春娶回去。”
谈忘川叹气：“这也没办法。这段日子，舍妹在府中多思量几日，认真想想府中的孩儿到底是哪位太子的，元宵节时定会给殿下一个准确的答复。若孩儿是殿下的，殿下就把舍妹娶回去，谈府小门小户，但舍妹出嫁，莫说十里红妆，便是千里红妆，谈府也还能出的起。若是殿下现在把聘礼收回去，那么定是殿下心知舍妹腹中的孩儿不是殿下亲生，舍妹只能嫁予永吉太子了。”
裴褚衣面色黑了紫，紫了更黑，最后一咬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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