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春色-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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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候爷身边的东西,老奴就是见着了,也不认得。”婆子不敢说,尼姑们居住的禅房她没法进去。
“这倒是。”尹氏双眉紧蹙,抬手按着前额,“要怎么办才好呢?”
婆子眼珠转了转,向前一步,凑近了些道:“夫人,老奴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尹氏看了她一眼,“说。”
“净莲寺是神尼清修的地方,夫人前几日还去虔诚求拜菩萨。”婆子顿了顿,抬眼看了看尹氏,“老奴觉得夫人只要给候爷夫人提个醒就好了,夫人如今最重要的是生个公子。”
尹氏神情微变,若证实这孩子与诚晋候爷没有关系,也就罢了,万一真有关系,有神尼在,处理起来,会很棘手,得罪了菩萨,那就生不出儿子,没有儿子,大姑姐送的人就要进门了,目光闪烁,“你说的对,这件事情,不该由我来烦心。”
婆子松了口气,暗念了句,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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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确查
尹氏回到庆原时,已是正月十四,过了十五灯节,她便去候爷府拜访,把这事当成有趣的事说给她的堂姐庹尹氏听。
庹尹氏是聪明人,一点就透。虽说候府姬妾成群,庶子女也不少,多一个半个庶女,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年前那场风波,让她心有余悸。现在事情还没有揭发出来,她还有时间去确认,去妥善处理,掌握先机,才能立于不败之地。确认的事庹尹氏没有亲自出面,深思熟虑后,让长子庹焰走这一趟。
在寺中混日子过的简儿对这些事一无所知,还在想法设法地找借口离开禅房,四处闲逛。
冬去春来,大地气温回暖,枝头上冒出绿芽,处处生机盎然,这样的好天气适合去后山逛逛,顺便煮个鱼汤什么的,简儿趁着静玄闭门打坐,兴冲冲去找宋箬溪。
还没进门就听到悠扬的笛声,简儿知道宋箬溪在房里,欣喜若狂,这两个月,她来十回有八回遇不到人,今天真是走运。
“静尘,你到底要吹到什么时候?”简儿双手支着下巴,一脸郁闷地看着宋箬溪,嘟着嘴第N次问道。
“噗噗”连续两个破音,前那一段优美的乐曲算是白吹了,宋箬溪被吵得无法专心吹笛,放下竹笛,转身看着简儿,“走吧!”
简儿兴奋地跳了起来,“快走快走!”
“馋嘴猫。”宋箬溪轻轻捏捏她的脸,“吃这么多也不见你胖。”
简儿吐吐舌头,笑得双眼弯成一条线。两人去藏东西的地方拿了东西,就往后门走去。
“哎,这门怎么锁上了?”简儿看着门上的大铜锁,惊讶地问道。
“没有钥匙,回去吧!”宋箬溪说着转身往回走,那首曲子已经练了二十天,明天就要吹给安隅听,音是准了,可是感觉差点什么,她要回去多练练。
简儿抓住宋箬溪的胳膊,“我们翻墙过去。”
“不要,女儿家怎么能随便做出翻墙这种有辱斯文的事来。”宋箬溪的闺阁礼仪没白学,义正词严地道。
简儿愣了一下,噗哧笑出声,“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什么有辱斯文,你是爬不上去。”
“墙这么高,我爬不上去,很正常。”被拆穿了,宋箬溪就坦然承认。
“我先爬上去,再拽你上去。”
“上去了,要怎么下来?”宋箬溪放下手上的布袋,走到墙边,比划了一下,“这围墙至少有三米高,跳下来,死不了,也会摔断手脚。”
简儿想想也是,气呼呼地挥挥拳头,“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把门锁上的,我一定饶不了她。”
“行了,别抱怨了,回去吧。”宋箬溪拿起装锅碗的布袋和渔网。
没吃成鱼汤,简儿心有不甘,眼珠转了转,跑到宋箬溪面前,拦住她,笑眯眯地问道:“静尘,你进庵这么久,一直没有下过山,对不对?”
见简儿笑得古怪,宋箬溪蹙眉,“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不是鬼主意,是好主意。”简儿抬抬眉毛,“我们从山门出去,到山下去玩,怎么样?”
“你当守山门的那几个是瞎子啊。”宋箬溪白了她一眼,从她身边走过。
“哎哎哎,静尘,你听我说嘛,这几天山上的香客很多,她们很忙,我们在山门边等着,趁她们不注意,溜出去就行了。”简儿馋虫被勾起来了,打定主意要做“坏事”。
“会被抓住的。”宋箬溪来庵里窝了几个月,去山下玩,当然好,可是有所顾忌。
简儿听宋箬溪的口气,知道她心动了,“我们只要小心点,一定不会被抓住的。静尘,去吧去吧,试试看嘛!静尘。”
宋箬溪犹豫片刻,“好,我们去试试。”
天气暖和,阳光明媚,山上进香的人络绎不绝,几个守山门的尼姑如简儿所言,非常繁忙。两人躲在一丛连翘后面,趁着一群香客进门挡住她们的视线,飞快地拨脚向山门跑去。
简儿动作麻利地跑了出去,宋箬溪紧随其后,却被过高的门槛给绊了一下,姿势不雅地俯身扑向地面,还好她反映快,借势向前跑,想要稳住别摔倒,谁知低着头撞进迎面走过来的人怀中。
“小心。”低沉的男声在头顶响起。
好恶俗的情节!
宋箬溪抿嘴轻笑,用手撑着男人的胸口,借力站好,向后退了一步,抬头看救命恩人,面前的男子气宇轩昂,眉眼间带着傲气,穿着秋香色锦袍,系着白玉腰带,一看就是出身显赫之家。
“你是宋二姑娘?”男子感到面熟,试探地问道。
又是一个认识本尊的人,宋箬溪苦笑,“是。”
“你怎么会在这里?”男子微皱眉
“来治病。”
“你是谁?”简儿跑了一段路,回头见宋箬溪没跟上,还被人拦住,又跑回来,伸手把宋箬溪拽开,拦在她面前,抬头问道。
看到简儿,男子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这个小尼姑长的酷似繶儿,不,应该说,她长得很象父亲,就连问话时,那挑眉的动作都和父亲如出一辙,要说她不是父亲的女儿,恐怕没人会相信。
“在下有事前来拜访静玄师父,还请二姑娘和这位小师父为在下带路。”庹焰虽然没想到刚到净莲寺就会遇到简儿,不过既然已经看过人了,计划相应做出调整。
好不容易才逃出升天,笨蛋才会回去自投罗网,简儿直接拒绝,“我们没空,你自己进……”
“师叔,简儿,你们要去哪里?”香客进了庵,山门处空旷,守山门的尼姑一眼就瞧见杵在门外的三男两女。
“这位公子是来拜访静玄师父的,你们找个人带他进去吧。”宋箬溪转身,微微抬起下巴,摆出师叔的架子,希望那几个不要追问她和简儿要去哪里这个问题。
“不必劳烦几位师父了,就请二姑娘和这位小师父带我进去。”庹焰不等那几位答话,抢先开口,不容人拒绝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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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放手
宋箬溪心往下沉,在她委婉拒绝后,这男人为什么非要坚持让她和简儿带路,难道本尊跟这男人有一段往事?蹙了蹙眉,他来净莲寺,不会是来找她的吧?
“走吧,我带你们过去。”简儿耷拉着脑袋,已经被发现,山下是去不成了,把客人带过去,希望师太能看在她“乖”的份上,不要罚她抄写经书。
庹焰向前走了两步,发现宋箬溪站在原处没动,停步侧身,道:“二姑娘,请。”
宋箬溪瘪嘴,她故意站着不动,就是想试探一下,没想到出来的结论很残酷,这男人真是冲她来的,事到临头,逃避没用,只能面对现实,步履沉重。
守山门的尼姑口颂佛号,道:“师叔,静玄师伯不见外客。”
庹焰微微抬起下颌,“在下非外客,乃是静玄师父的故人之后,今日前来,有要事与静玄师父商谈。”
众尼无法辨别话的真假,怕误了事,没再出言阻拦他。
宋箬溪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找她的就好。
有宋箬溪和简儿“帮忙”,庹焰不费吹灰之力就见到了静玄。因为两人谈的是要事,宋箬溪和简儿就退了出来。庹焰的两个随从,一左一右,面无表情地站在院门外。
“简儿,我回房了。”宋箬溪怕庹焰谈完要事后,要是再想跟她叙叙旧什么的,那就麻烦了,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安全。
“嗯,明儿我再去找你。”简儿笑道。
“明天不要来找我,我有事要做。”
“你又有事!”小尼姑们要上早晚课,要打扫庵堂,要接待香客,忙碌的很,简儿找不到伴,好不容易来个宋箬溪能陪她去后山,偏偏隔三岔五又找不到人。
宋箬溪轻轻拍拍简儿的脸,“别嘟着嘴,等我有空,我来找你,我们去后山熬鱼汤吃。”
“你什么时候有空?”简儿咽口水。
“过几天。”宋箬溪笑盈盈地走了。
禅房内,庹焰已喝完茶水,放下杯子,道:“静玄师父,假冒故人之后,还请谅解。”
静玄口颂佛号,道:“我佛慈悲,愿与众生结缘,何有假冒之说?”
“我是诚晋候的长子庹焰,今日前来是有一事要向师父确认。”
“施主请讲。”
“十年前,静玄师父是不是捡了一个女婴?”
“我佛慈悲,庇护众生。”静玄不做正面回答。
“那个女婴是不是就是刚才为我带路的小师父?”
静玄垂着眼睑,神色未变,只是飞快地拨动着手中的念珠。
庹焰看着念珠,勾勾唇角,接着问道:“在她的襁褓里,有些什么东西?”
静玄抿紧了唇角。
“她的相貌酷似我的父亲诚晋候,师父不觉的这件事太巧合了?”庹焰眼底寒光闪过,母亲顾忌不是无的放矢,这个女人果然是故意把孩子放在净莲寺,她肯定是想等孩子长大,再借神尼之力,谋取她不该妄想的东西。
“物有相同,人有相似。”静玄开口道。
“静玄师父,出家人不打妄语。”庹焰向前倾了倾身体,“说谎话,佛祖会怪罪的,多年修行,毁于一旦。”
“啪啪啪”静玄手中的念珠突然断裂,黑色的珠子在地上跳动,撒落一地。
庹焰叹了口气道:“骨肉至亲,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又岂能让她流落在外?”
静玄缓缓地抬起头,口颂佛号,“简儿在寺中生活了十年,她的事,贫尼要知会主持一声。”
“那我就在居士楼等候师父的消息。”庹焰唇边露出阴谋得逞的冷笑,这些远离尘世的尼姑,随便拿话一逼,就什么都认了。
“施主出去,可让圆休带你去居士楼。”静玄垂下眼睑,又恢复了平时的淡漠。
庹焰起身,双手合十向静玄行礼,转身开门离去,在居士楼住下。
静玄坐在禅房内,一动不动。
“种如是因,收如是果,福祸苦乐皆是业报。”慧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静玄,你来此有多少年?”
静玄从房内走出来,双手合十向慧谨行礼,口颂佛号,“师叔,弟子在此已有四十五年。”
慧谨伸出右手,紧紧握紧,问道:“贫尼手中握住是什么?”
静玄被问得懵然无对。
“静尘,为师手中握住的是什么?”慧谨转身问随她同来的宋箬溪。
宋箬溪微微蹙眉,想了想,笑道:“师父手中握住的是阳光。”
“贫尼握住的是此时的阳光。”慧谨说罢,飘然离去。
“师父,等等我。”宋箬溪跟着一起走了。
静玄看着远去的慧谨师徒,似有所悟。
第二天,又是一个好天气,阳光明媚,轻柔的春风带来清新的草木香气,令人心旷神怡。洗漱更衣,用过早斋,宋箬溪携竹笛前往安隅的小院,从横卧的柏树下钻过去,就看到早课完毕的安隅坐在葡萄架下,在她面前的摆着棋桌,棋盘上已经摆了约有两百来个子,黑子白子各占一半。
“安姨。”宋箬溪步伐轻盈地走到安隅面前,手放在腰间,双膝微屈,行礼的动作标准规范。
安隅问道:“今天你是要白子还是黑子?”
“我还是要白子。”知道规则,学会布局,安隅就要宋箬溪从中盘开始下,收官后,赢,则换新局;输,第二天继续,直到她下赢为止。
宋箬溪把手中的竹笛交给蚕娘,轻轻落座,竹椅没有发出一丝异响,拈起一枚白子落下。
“啪”安隅将手中的黑子落在棋盘上。
这盘棋已经下了五天,宋箬溪每天下的错招,安隅都已一一指正,今日她自然不会再重蹈覆辙。下了十几手后,宋箬溪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神情专注地看着棋盘,久久无法落子。
安隅并不催促她,接过蚕娘奉上的茶,抿了口茶水,含在嘴中,慢慢品味。
“啪”宋箬溪思索良久,终将子落下。
安隅含笑,微微颔首,黑子再落。
两人又下了一炷香功夫,宋箬溪取得了胜利,轻吁口气,道:“总算赢了!”
“喝杯茶,吃些糕点,休息片刻,你该吹笛了。”
“安姨,你逼得可真紧。”宋箬溪埋怨道。
安隅明眸流转,嫣然浅笑,“我一放松,你就会偷懒。”
“人家就偷懒了一回。”宋箬溪小脸微红,轻声辩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