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色-第3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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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已经想到在哪里见到过这人,只是内心中还是不想承认。但听到年轻人自称萧布衣的时候,他想不承认都不行了。
没错,这人正是通缉公文上画着的萧布衣,窦仲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居然肆无忌惮,大摇大摆的走进了义阳郡的郡守府。
这萧布衣他也隐约有闻,两年来飙升之快,大隋未有,可不知道为何得罪了皇上,让张须陀将军亲自追杀。只是张须陀将军也是抓不到他,这才在淮水沿岸各郡都下了通缉公文,说明只要抓到了萧布衣,赏金百两,官升三级。
这实在是非常优厚的待遇,可窦仲对于这种奖赏从来就没有动心过!
一来是因为窦仲还算有自知自明,心道就算张将军都捉不到的人,他怎么会捉的到?二来是黄金百两看起来不少,甚至可以说多少人梦寐以求,但是在窦仲的眼中实在算不了什么。他义阳郡有太多的官位可以卖出去,他没有必要为了百两的黄金去拼命。官升三级又能如何,这个郡守的位置他已经十分知足。从洪泽湖沿淮水到义阳郡,有淮南,庐江,戈阳,汝南各郡,窦仲心道这个萧布衣怎么都不会跑到义阳郡。可怕什么来什么,这个萧布衣胆大包天,不但跑到了义阳,而且还准备拿他开刀的样子。
“许玄,我待你不薄,还不将乱贼拿下?”窦仲连连后退,色厉内荏。
许玄突然笑笑,“回大人,萧将军威震黄河两岸,让天下豪杰敬仰。许玄虽不是豪杰,却早就心有倾慕,如何会捉拿?”
“反了你了,反了你了。”窦仲连连大叫,扯着嗓子道:“来人,快来人,有刺客!”
声音凄厉,在郡守府传出好远,蹬蹬脚步声响起,十数名兵卫冲了进来,纷纷道:“大人,怎么了。”
窦仲见到都是自己的亲卫,不由心中稍定,伸手一指,“快将这两人拿下。”
众兵士都是面面相觑,“窦大人,这是许校尉……”
“许校尉又如何,他勾结乱党萧布衣,犯上作乱,快快拿下。”窦仲不迭说道。
众兵士无奈,纷纷围上去,用刀逼住了二人,有一人立功心切,急声喝道:“许玄,大人待你不薄,赶快束手就擒,如果不然,啊……”
他一声惨叫传出,翻身向后倒去,双手捂住脸,满是鲜血的滚来滚去。
许玄拔出了腰刀,一刀砍到了那兵士的脸上,鲜血崩放,让人惨不忍睹的寒心。
众兵士都是退了步,许玄却是寒声道:“窦仲身为郡守,朝廷命官,却是贪赃枉法,买卖官爵,搜刮百姓,天理不容。如今天下大乱,苛捐杂税日重,百姓无以为生,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大伙追随萧将军都有出路,要是不然,这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他一口气说了这多,喘都不喘一下,显然是早有准备。兵士惨叫连连,让人心惊。凄厉声中,众人都是犹豫起来,对方虽是两人,可却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这些人虽是窦仲的亲卫,可家人也是义阳郡县左近,终日惶惶,不知道出路,眼下一半是被许玄凶狠镇住,另外一半却是被他说的言辞打动。
窦仲连连跺足,“好你个许玄,如此放肆,老子第一个砍了你。”
他霍然抢过把刀来,就要举步上前,号令众人一哄而上,把二人斩成肉酱,‘崩’的一声响,紧接着凉风掠过,‘砰’的一声响,窦仲止住了脚步,大汗淋漓,扭头望过去。
只见到身后的石墙上钉着一只弩箭,没入的只留下箭尾一截,窦仲顷刻间遍体生津。他见到萧布衣只是抬抬手,弩箭就是掠过他身边插到墙上,这要是打在了身上,骨头都要射穿,如何不骇然?
萧布衣又挥挥手,众人都是大叫惊骇,有的窜高,有的伏低,还有的滚了几滚,拿个桌子挡在身前,至于能不能挡住萧布衣霸道之极的弩箭,那是全然没有把握。
窦仲也不闪避,更不拿东西抵抗,见到萧布衣挥手,‘咕咚’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翻身手脚齐用,有多远要爬多远。
众人慌乱一阵,萧布衣扯了个椅子坐下来,微笑道:“我这个人其实最讲道理,喜欢以德服人,大伙不要惊慌。”
众人举着桌子椅子挡在身前叫,“你要讲什么道理?”
“你们先把窦郡守请过来,怎么说人家也是郡守,在地上爬来爬去的简直有辱斯文。”萧布衣叹息道。
众人一哄而上,按胳膊按腿,已经把窦仲押了过来,窦仲厉声喝骂不已,众亲卫不闻不问,心道窦大人要钱虽然厉害,可眼下这萧布衣要命更是厉害。两害相权取其轻,自然要听从萧布衣的吩咐。
等到了萧布衣近前,望着萧布衣的笑容里带着寒冬腊月的冷意,窦仲也终于软了下来,跪在地上哭腔道:“萧将军,我是奉旨行事,再说从未想过与你为难,你可莫要杀我。你要钱要粮,我给你筹备就好。”
萧布衣笑了起来,用手拍拍他的肩头,“窦大人不用慌张,我这人最喜欢以德服人,从不勉强别人……”
窦仲心中暗骂,你奶奶个以德服人,你全家都在以德服人,你这如果也叫以德服人的话,老子可就是大大的清官,两袖清风,爱民如子了。你小子杀人不眨眼,就算夺命阎王都是难以形容,可眼下身为鱼肉,只能连连点头,“萧将军说的不错,其实萧将军威震黄河两岸,击历山飞破瓦岗那都是万民传诵,听闻朝廷要和萧将军为难,下官也是心有戚戚,只是人微言轻,做不了主,做不了主呀。”
“窦大人弃暗投明,明白事理,实在是可喜可贺,快请上坐,来呀,上香茶。”萧布衣含笑的拉起窦仲,反客为主,让他坐在身边。只是一只手若有意若无意的指着他的小腹。
窦仲也是有点身手,不过这几年都是享福,无法和萧布衣动手。他见到萧布衣只是一抬头,弩箭就射了出来,只觉得萧布衣指到哪里,哪里就是冒出了阵寒意,咳嗽声道:“还不知萧将军有什么吩咐?”
二人方才还是刀剑相见,你死我活,这会亲热的如同穿着一条裤子的铁哥们。
众亲卫都是面面相觑,搞不懂这个年轻人又是什么将军,只是地上那位倒霉鬼还是不停的呻吟,不免和眼下的和平共处大不和谐。
窦仲回头喝道:“还不将这人拉出去。”转头望向萧布衣,变成笑脸,“萧将军有何吩咐尽管来说,下官一定满足。”
萧布衣点点头,满意道:“眼下有两条路给你选,一条是你听从朝廷吩咐,抓我归案,从此升官晋爵,贵不可言。”
窦仲慌忙摆手,“萧将军说笑了,这条路下官万万不会走。”
萧布衣笑道:“你既然不走,那在场所有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只能和我一路了。若想反悔,就算我不追究,恐怕张将军和圣上也不容你。”
窦仲暗自叫苦,只能强颜欢笑,“下官心意已决,还请萧将军勿要怀疑。”
“那现在只剩下第二条路可走。”萧布衣不急不缓道。
“还请萧将军指出明路。”窦仲赔笑道。
萧布衣环视众人,正色道:“我听闻最近城父人朱粲作乱,危害淮河诸郡的百姓。这朱粲听说以妇孺为军粮,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实在人神共愤。”
众人都是惊凛,窦仲皱眉道:“听说这人自称楼罗王,号令手下十余万,义阳郡不占扼要,兵也不多,勉强自保,虽想和萧将军合力铲除这个朱粲,也只怕有心无力。”
萧布衣淡然道:“兵不在多而在精,窦大人不行,不见得我就不行。”
他说的自高自大,窦仲却只能点头,“萧将军说的极是,想当年萧将军以数千军士破了历山飞十万大军,这朱粲威望远远不及历山飞,若是萧将军出马,当然手到擒来。”
他现在命悬萧布衣之手,只能顺着萧布衣说话,并非真心归附。暗想等到出门后,或纠集兵士,或卷铺盖逃命,跟着萧布衣造反,那还不死路一条?不过听萧布衣对朱粲不满,倒是奇怪,心道你们是盗匪遇到贼,也算是同道中人,怎么会还有瓜葛。难道是因为利益不均,你这才想借隋兵去攻打朱粲?
“不过这朱粲狡猾非常,想抓住他并非容易的事情。”萧布衣皱眉道:“我想除去这一害,可又不得其便。他本来在淮南附近作乱,但是被张将军击溃,如今顺着淮河流窜,如今已经到了襄阳一带。根据我的消息,他正在攻打襄阳,是以这才请窦大人出兵前往襄阳,剿灭盗匪,还天下百姓一个安宁!”
※※※
萧布衣说的大义凛然,窦仲暗自皱眉,搞不懂萧布衣的用意,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杨广又弃了东都去了江南,隐隐号令不行,诸郡县各自为政。至于朱粲到底是否到了襄阳,他也并不知情,陡然间心中一凛,暗想义阳郡虽小,可和襄阳一水之隔,襄阳城实乃重镇,扼南通北,难道萧布衣准备明里剿匪,暗取襄阳?
虽是想到这点,却是不敢说出,窦仲缓缓起身,“既然萧将军有令,下官当是遵从。不过在义阳郡调兵一事,还要下官亲自出马。”
萧布衣也跟着站起来,拍着他的肩头,含笑道:“我陪窦大人一程。”
他跟随窦仲出了郡守府,众兵卫跟随,才到门口,见到窦仲手下众校尉都是赶到了门前,窦仲心中一喜,不动声色,心道萧布衣就算武功高强,只要自己逃脱他的束缚,这些手下当能抵挡一阵,才想着怎么报警,众校尉已经躬身施礼道:“萧将军!”
窦仲一颗心凉了半截,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发梦。
许玄背叛他也就算了,谁都难免会被人背叛,可眼下这些校尉都是对萧布衣毕恭毕敬,这怎么可能?
这些人入了魔一样,窦仲心口滴血,却还是要挤出笑容,一时间茫然。
萧布衣却是指着一个身材敦厚的年轻人道:“窦大人,可曾认识我手下第一猛将裴将军?”
年轻人向窦仲笑笑,龇着一口白牙,要吃人般。
窦仲木然道:“这位将军难道就是裴行俨?”
“对呀,窦大人真的聪明,一说就中。”萧布衣笑起来,“我还有事,以后就行俨跟在你身边保卫窦大人的安全。当初行俨出军瓦岗,单身杀入千骑之中,力杀张童儿,马槊戳中张童儿,在空中甩来甩去的好不勇猛,这武功之高自然不言而喻。有他来保护窦大人的安危,我是十分的放心。”
窦仲咧嘴一笑,跟哭一样,“多谢萧将军关爱。”
萧布衣重重的拍着窦仲的肩头,含笑道:“不用客气,我向来以德服人嘛。”
※※※
窦仲在裴行俨的保护下前去调兵征兵,义阳郡并不算大,又非地理扼要,仓促之间也是征不了多少兵士,萧布衣却是并不着急,径直回转到了城中的一个大宅,如同回到自家一样,厅堂坐着一人,微笑的望着萧布衣,那人脸色红润,鼻梁挺直,虽是男装,却多少有些俊秀的感觉。
“一切顺利吗?”那人轻声问。
萧布衣坐下来,握住了他的手,含笑道:“蓓儿,我其实还觉得你要多休息一段时间。”
那人正是裴蓓,她比起东都分别之时,气色又好上很多。
“不休息了,再休息会生锈啦。我感觉自己不动用武功,也能和正常人无异,听到你当初几经生死,我只恨不能跟在你身边。”裴蓓口气中少了生硬,多了调皮和温柔。
萧布衣温情道:“我知道,不一定要跟在我身边,有人牵挂我就足矣。”
裴蓓眼波流转,俏皮道:“你是在说我还是在说旁人?我是牵挂你,可我知道别人也是一般的心思。牵挂你的人呢,家里最少还有个巧兮妹妹,草原还有两个塔格也牵挂你……”
“等等,怎么有两个塔格?”萧布衣不解道:“除了蒙陈雪还有哪个?”
见到裴蓓狡黠的眼眸,萧布衣醒悟了过来,“你在诈我!”
裴蓓得意的笑,“我本来以为还有个克丽丝,原来在你心中只有个蒙陈雪?原来是这样。嗯,你不要否认,你方才亲口说了。梦蝶姑娘呢,好像也是想着你,只是她不想让我们看出来而已……好像婉儿也是一样,她没事的时候,总习惯对小弟说些心事,说萧大哥天冷了,是否多穿了点衣服,说萧大哥天热了,晚上却要当心着凉,说萧大哥南方潮湿,说萧大哥北方干燥……说萧大哥整日想着大业……说萧大哥虽不说什么,可他的责任却比任何人都要重……说萧大哥不能和小弟常常玩乐,只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说萧大哥这……说萧大哥那……萧大哥……”
裴蓓说到这里的时候,满是柔情的望着萧布衣。
萧布衣心中微震,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婉儿固然会经常念叨他,可裴蓓却是借婉儿之口说出自己的思念。婉儿固然对他这里不放心,那里也不安心,裴蓓何尝不是如此?
她这几声轻呼婉转细腻,荡气回肠,宛若当初草原蒙陈雪拥抱他那一刻的低呼,萧布衣又明白了很多事情,裴蓓对他早就刻骨柔情,蒙陈雪那晚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