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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章

江山美色-第4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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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吟下,萧布衣问道,“不知道大奈卖艺寻父是怎么回事?”

史大奈诺大个汉子,竟然眼圈有些发红,“实不相瞒……这是家母的吩咐……家母是西域人士,可我爹却是中原人。”

萧布衣记得他有幅画像,轻声问,“不知道令尊我是否认识。”

史大奈经他提醒,慌忙把画像取出,他对这画像极为的重视,一番折腾后,居然还是安好的带在身上。

萧布衣展开画像看去,只见到画像中画着个中年人,气度雍容,可长相却是寻常,记忆中并没有这个人,缓缓摇头。见到画卷绢质,边幅有些破旧磨损,显然是有些年头。不过画上之人虽是寥寥数笔,可却栩栩如生,铁钩银画,直欲破画而出,萧布衣虽是不懂绘画,也知道画像之人的笔力端是不凡。

史大奈见他摇头,虽是失望,却也是在意料之中,收好了画像,良久无言。

“不知我可否知道原委?”萧布衣沉吟道:“如果知道前因后果的话,我想找他也是方便一些。”

听萧布衣主动提及帮忙,史大奈倒是喜出望外,他虽然不通中原事务,可来东都久了,也知道萧布衣的大名,内心一直期盼萧布衣帮忙,可性格使然,不敢恳求,见到萧布衣热心,慌忙把缘由说出来。

“家母是西域铁汗人,在铁汗国也算……不差。”他含含糊糊,萧布衣觉得这是隐私,也不追问,可心道史大奈长的这样,他母亲难道会很好看?那个中原人结识史大奈的母亲只是一时兴起还是别有隐情,这些都是值得琢磨。不过他只是疑惑,当不会出口询问。史大奈继续说下去,“大隋文帝在时,其实就有很多人前往西域经商,家母和家父就是在那时候认识……”

“家父虽长的寻常,可博学多识,谈吐不凡,很快得到家母的倾心。”史大奈黯然道:“后来他们就在了一起了。”

史大奈他说话并不利索,对中原话很多都是咬字不准,一番话说下来比比划划,说到父母的事情,却又是眼圈发红,萧布衣暗自称奇,却是静静听下去。

“只是家父和家母一起数月后,就突然消失不见。”史大奈低声道:“然后就生出了我,转瞬过了二十年……”萧布衣感觉到凄凉,叹息道:“不知道令尊可有意外?”

史大奈摇头,“家父离开后,其实我很……恨……可家母不让,家母一直惦记着他,把我养大成人后,却因为积郁成疾,撒手人世。”

萧布衣半晌才道:“你来寻父,难道是令堂的主意?”

史大奈缓缓点头,“家母临死前还在挂记家父,她说我爹现在应该在东都,是以让我前来东都寻父,她希望家父能回去再到她墓前看她一眼。我碰到那些人……不敢还手,只怕把我逐出东都,那我就不能完成母亲的遗愿了。”

说到这里的史大奈垂下头来,竟然落泪,萧布衣听着也觉得有些心酸,现在他多少明白了前因后果。史大奈的父亲算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二十年前和史大奈的母亲春风一度后再也没有了踪影,史大奈母亲却是不忘此人,只想再见他一面,就算是死前也不忘记。史大奈为遵母命,这才前来东都寻父。不过看他性格懦懦,真的很难想像能练得如此高明的武功。

“不知道令尊高姓大名?”萧布衣问道。

“他叫符平居。”史大奈老老实实回道:“其实我母亲对家父也不算了然,只凭着点滴的记忆推测他在东都……”看着萧布衣目瞪口呆,史大奈有些汗颜道:“这幅画,是我爹自己画的……留给家母……家母说……他就画了这幅画。”

“哦?”萧布衣听到史大奈说的含糊,倒不是吐字不清,而是有所隐瞒,想必这里多半也有点隐情。暗想这人能迷上西域女子,而且做得一手好画,应算个才子,大隋其实才子不少,不过被杨广斩了不少,他爹可别赶上那个好时候。

“你可有什么找令尊的方法?”

史大奈摇头,又是点头,“家母让我到东都,说只要亮出这幅画来,我爹要是还在,定然会来找我。我来到东都没有多久,盘缠早就用尽,可东都有近百万的人,我不能一个个的去找去问,只想出在通远市卖艺的法子,想这里人多,我爹要是,”他说的深信不疑,萧布衣却是颇为怀疑,暗想此人能一别二十年不见史大奈母子,不是心肠极硬,就是早忘记这段露水姻缘,符平居……符平居?萧布衣默默的念了这个名字几遍,暗自皱眉,心道这三个字怎么通的是浮萍聚?难道史大奈他爹编的是个假名?想到这里,萧布衣只能为史大奈难过,却还是安慰道:“既然如此,只要令尊尚在,我想必定能够找到。”

史大奈满是感激,更知道萧布衣在东都势力之大,有他帮助,要找人当然比他自己乱撞要强的多。

萧布衣做事向来干净利索,先把老三找来,吩咐他去找几个画师,先将史大奈手上的画卷再描绘几张,然后吩咐卢老三分头去问,史大奈见到萧布衣竭尽心力的帮手,感激莫名道:“萧将军……谢谢你……”

萧布衣微笑道:“举手之劳,何必客气,你是个孝子,想必令堂九泉之下知道你的孝道也是含笑,大奈,不要着急,只要有信心,我们一定能找到!”

※※※

萧布衣在东都帮助孝子史大奈的时候,瓦岗群山深处有个孝子却在痛苦不堪。

秦叔宝半年多的时间,变化很大,脸上病容更浓,眼眶深陷,脸颊看起来只剩一张皮在牵连,他这半年多瘦的骇人。

默默的熬了碗汤药,却不是自己喝下,秦叔宝小心翼翼的端到一间茅草屋前,推门进去。

床榻上有个老妇,白发苍苍,亦是容颜枯槁,见到秦叔宝推门进来,脸上浮出了丝笑意。笑容给老妇的脸上增添了欣慰和暖意,无论如何,一个人只要在笑,就有希望。

秦叔宝端着药碗前来,跪在母亲的床榻前,轻声道:“娘,该吃药了。”

秦母笑容慢慢的敛去,轻叹声,“宝儿,娘拖累了你。”

秦叔宝慌忙摇头道:“娘,看你说的,母子之间如何会谈拖累儿子?孩儿不孝,无能找神医来医你的病……”

“唉,人命天定,这怎么是你的错?”秦母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是无力坐起,秦叔宝扶起娘亲,轻声道:“娘儿,你现在应该多休息……”

“太阳出来了,我想见见太阳。”秦母轻叹道。

秦叔宝毫不犹豫的转身蹲下,“娘,我背你出去。”他背着母亲出了茅屋,朝阳的地方有块大石,铺着干草,想必秦母经常出来,都已准备妥当。

秦母坐下来,晒着太阳,突然问道:“叔宝,这段时间,你拜祭过张将军了吧?”

秦叔宝脸颊肌肉抽搐下,只因为站在娘亲的身后,让她看不到脸色。

“娘,我去拜祭过了。”

“唉……”秦母长叹声,“张将军对你素来不错,又对你有知遇之恩,没有想到竟然病逝,实在遗憾。”

秦叔宝默然,阳光照下来,拖了个长长的影子,满是孤寂。

“娘其实也活不了几天了。”秦母又道。

秦叔宝在娘亲身后跪下,泪水流淌,“娘……你一定能长命百岁。”

秦母笑起来,伸手抚摸秦叔宝的头顶,“傻孩子,人谁不死?长命百岁都想,可那显然不可能,娘死前没有什么遗憾了,可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宝儿。宝儿,你最近瘦了很多,是不是有心事?我知道你对张将军感情极好,可他……这病来了,谁都挡不住,如果娘要去了,也不希望你哭泣,是男儿,坚强的面对,那样娘就算九泉之下,也是欣慰。”

秦叔宝垂头流泪,不敢让娘亲看到自己的痛苦不安。

“叔宝,张将军虽死,可你大好的武功,不能在娘身边浪费。娘知道你孝顺,可因为娘的缘故,耽误你的前程,那娘死后也不安乐。”

秦叔宝心中涌起不安,失声道:“娘,你不要总说这不吉利的话,你一定能好起来。”

秦母笑笑,轻叹声,“痴儿……”

阳光温暖,山风轻抚,二人一坐一跪,不知过了多久。

陡然间秦叔宝心生警觉,向山下的方向望过去,那里有一人缓步走过来,步履轻飘,正是魏公李密。

秦叔宝轻轻的握紧拳头,老妇人却笑道:“宝儿,李兄弟来了。”秦叔宝应了一声,眼中却是闪过痛苦。李密脚步轻快,很快到了二人身前,长揖道:“伯母安好。”

秦母笑笑,轻声道:“李兄弟,你又来看我了,我的病还好,多亏有你,不然我难见叔宝一面了。”

“举手之劳而已。”阳光下的李密笑容满面。

“我一切还好,不过累了,想休息了。”秦母轻声道:“叔宝,扶我进房间吧。”

秦叔宝应了声,扶娘亲回房休息,秦母轻轻躺下来,“叔宝,我要睡一会,你出去陪李兄弟吧。”

秦叔宝应了声,倒退出了茅屋,扭头望向李密,目光冰冷。

李密却是望了眼茅草房,轻声道:“叔宝,我想和你一块走走。”

秦叔宝点头,疾步走到最前,绕过山腰,知道母亲已经不能听到,这才止住脚步,涩然道:“李密,你来做什么?”

“过来看看伯母。”李密漫声道。

秦叔宝霍然窜了过去,一拳挥出去,重重的击在李密脸上。李密本是武功奇高,这刻却是并不躲避,被秦叔宝一拳打在脸上,踉跄后退几步,嘴角已经溢出鲜血。秦叔宝倒没想到一拳能中,微微愕然,“你为什么不躲?”

“如果你打我两拳能疏解怨气的话,我让你打上两拳又能如何?”

秦叔宝恨声道:“李密,我现在只想杀了你。”

李密轻叹声,摇摇头道:“叔宝,你真的很让我失望!”

秦叔宝冷笑道:“很让你失望,那我应该高兴才对,我为什么要让你期望?你先骗了我母亲,后又骗我,到如今害的我生不如死,你还说是失望,你期望我能做什么?”

李密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淡淡道:“我很早以前就认识伯母,她对我信任有加是我的福气。你常年征战不能回转家中,我请她到瓦岗养病,本是好意……”

“是呀,是好意。”秦叔宝放声悲呼道:“我要说你蓄谋已久才对!你以我母亲的性命威胁我反叛张将军,说张将军见手下反叛,心灰意懒,必定反隋,可张将军却自尽身亡,你多半想不到吧?”见到李密沉默,秦叔宝放声狂笑起来,“我说错了,你不是想不到,你是早就想到,你出了这招就是为了逼死张将军,你让我做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到现在,秦叔宝被万人唾骂,你该满意了吧!”

他声音有如狼嚎般凄厉,李密立在对面,摇头道:“叔宝,你大错特错。张须陀固然神勇无敌,或者爱民如子,可在我眼中不过是大隋仅存的迂腐之木,手上沾满义军鲜血的刽子手。花来花落,春去秋来,本是世间规律,迂腐的注定要灭亡,张须陀也不例外!他日我若为帝,叔宝你若喜欢,大可封你为上将军,诛杀张须陀的英勇之为也可以写在你的身上。乱世无忠义,你弃暗投明,何来不忠?你惩奸除恶,何来不仁?你为母牺牲,何来不孝……”

“我投靠你李密,当个乱臣贼子,当然是大仁大义了?”秦叔宝恨声道。

李密淡然道:“张须陀手下三将,其实让我最看好的就是叔宝你,可没想到最让我失望的也是叔宝你!你或许是将才,只是太过迂腐,不知变通,何为乱臣贼子?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他日我李密若得天下,你是开国功勋,反对我等的才是乱臣贼子!张须陀更是双手罪恶的刽子手,后世之人唾骂!叔宝,醒醒吧,张须陀就算不死,到了如今又能如何?他都没有出路,你跟着他又能如何?张须陀之死,不是死于李密之手,而是死于大势而已!大势所趋,岂是不识时务者能够抵挡?”

秦叔宝握紧拳头,却是连连后退,摇头道:“李密,就算你口灿莲花,我也不能再离开母亲,我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所有的错,我秦叔宝一个人背就好,我不在乎!”

李密皱眉,“秦叔宝,你实在不可救药,如果你认为杀张须陀是错,那不如算我李密杀的就好。这天下所有的恶事都是我做的又能如何?大笔一挥,可掩天下人之口,成王败寇,胜者方为英雄豪杰!世人轻我,辱我,李密还是李密,可你秦叔宝却非秦叔宝,你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实在让人失望。你说你不在乎?你若不在乎早就另择明主……”

秦叔宝一直退后,怒声道:“李密,你可掩天下人之口,却是掩不住天下人的良心。你以后莫要来找我,我死也不会投靠你,你死了这个心吧!”

李密双眉一扬,缓缓摇头,不再多说,转身离去,秦叔宝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似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不知坐了多久,秦叔宝突然想到了什么,遽然站起来,反身向茅草屋跑去,轻轻推开房门,见到母亲望过来,秦叔宝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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