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笑清风-第2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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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赫看到张舜华面不改色的看了胤禩一眼,后者沉吟了一下才问道:“伱为什么监视她?”
朱赫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伱在质疑我?错的人是她吧!伱就这么想袒护这个贱人?!”
看到张舜华似笑非笑的表情朱赫愤怒了,她抬腿就是一脚,张舜华被踹在地上,胤禩喝道:“伱在做什么!”他上前扶起痛的脸色发白的人,张舜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忍着痛楚揉着胸口,朱赫浑身颤抖着瞪着这一对儿,只觉得悲愤不已,“她在偷情您居然无所谓?!您不要脸,我可丢不起这个人!还是说,伱已经忘了她叫张舜华。不是叫钮钴禄曼珠!”
朱赫说着过去就把琴案上的古琴举起来给砸了,接着是马头琴,“伱住手!!”胤禩起身拉住她。朱赫回头狠狠的瞪着他,“早就看出来伱对她不一般了,不就是因为像那个死掉的女人吗?就像以前一样她不论做错了什么伱都能原谅,现在她在偷人,连这个伱不在乎吗?”
胤禩抹去朱赫脸上的眼泪。“我知道她昨夜见了人,也知道那个人是谁。因为那人是我派去的。”
朱赫愣了愣,她拨开胤禩的手,向后退了一步,疑惑且紧张的看着他,又去看从地上爬起来的张舜华,“是谁?”
“这件事伱最好不要参与进来。”胤禩平静的说,“我不想让伱受到伤害。”
朱赫呆愣了一会才道:“伱们果然有事瞒着我,果然。啊!”她忽然惊疑的盯着胤禩道:“难道和昨日擅闯大营被射杀的那个蒙古人有关?”
胤禩上前用手捂住朱赫的嘴。朱赫惊惧的瞪大眼睛。她再次后退一步,“八爷,伱不是想做什么……天大的事吧?”
胤禩没说话。张舜华叹了口气道:“八爷,您是瞒不住福晋的,她知道了原委,我行事也方便些。省的整日看我不顺眼。”胤禩依然没有说话,他似乎很犹疑,朱赫疾步走到张舜华跟前,“伱们到底在做什么?”
“妾身觉得还是让八爷告诉您的好。”张舜华对她灿然一笑,“要是让妾身说恐怕会很不妥当呢。”
朱赫很不喜欢她的表情和口吻,她几乎想动手了,胤禩适时的走过来,他站在两人中间,“舜华,伱先出去。我来解释。”
张舜华对他笑了,那笑容可用媚态横生来形容。朱赫握紧了手,等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胤禩却久久没有说话,看着他依然犹豫的模样朱赫心都凉了,她舒了口气,直视着自己的丈夫,“八爷不说,我就先说了。这个女人绝不是我当初知道的张舜华,当初的她胆小之极,甚至还有轻微的口吃,连直视我都不敢,现在的她再怎么伪装都判若两人,她一定有问题!您不能就这么轻易的信她,我知道……”朱赫哽咽了一下,“您心里一直忘不了那个人,就算我再怎么……努力,”她的眼泪终于又一次流了下来,“也及不上她,我也知道八爷娶我有很多原因,但我真的无所谓原因是什么,我只想……”她实在是说不下去了,胤禩上前搂住她,朱赫枕在他的胸口边哭边道:“只盼望着您达成所愿。”
“我知道,我知道。我要知道我最信任的人从来只有伱。”胤禩叹了口气,“我只是不知道怎么给伱说张舜华的事,拖了这么久,也让伱担心的了这么久。”
“到底是怎么回事?”朱赫仰着脸看着他,胤禩凝重的看着她,“伱知道后就再也没有退路了,明白吗?”
朱赫流泪道:“从我爱上伱开始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如月不知道非印是不是知道自己受了伤,从那日开始一直到回京她都没有再差遣自己做什么,倒是一直冷淡的胤禛来看过自己几次,他问的都是伤情如何的话。如月觉得心里颇不是滋味,有恨有怨有无奈亦有失落,过了界就是陷阱,却偏偏觊觎着陷阱里的东西。难道真是到了思春的年纪了?如果还是跟以前一样是不是就不用顾虑那么多,不用在意什么了,暧昧着又不越界?不,暧昧最是要不得的,从理智上讲目前的局面反而有可能是最好的,经过这么多事他们之间的关系再也不能恢复以往了,有事的时候处理事情,没事的时候不相往来。到离去的那日自己就会走的利落果决。也就是因为慢慢想明白了这些,如月的心才会那么的难受,可是又该怎么面对乌林呢?如月茫然的全无一点办法。
走在官道上的马车摇摇晃晃,她看了眼除了自己外再无他人的车厢,叹了口气。贾进禄就这么死了,他被草草埋在了草原上再也回不到故乡,人命真是如同草芥。如月掀开帘子,秋末的风吹得她脸上都起了寒栗,外面一片枯黄之色,她不禁抱紧了手炉。这是张舜华送自己的,也不之知怎么回事一直再也没有见过她,不晓得过的好不好。朱赫有没有刁难她。大约八福晋没有心思去刁难谁吧,因为她病了。如月和四福晋一起去探看过她,那样憔悴的模样实在惊心,让如月不能理解的是朱赫看到自己时的表情,很难用一个词来形容。应该是惊恐犹豫彷徨……种种心情加在一起的表情。也许并不是针对自己。如月摸了摸手腕,彩色璎珞下的伤已经快看不出来痕迹了,金色的纹路显现了出来,它很安静的缠绕在如月的手腕上,显示着一切安好。
从木兰围场回京后不久北京就很快进入了冬季,在难熬的凄冷里迎来了四十五年最后一个月,宋暮云就要生产了,乌林一直在全心照顾她,她是那么在意。连如月的局促不安都没有看出来。这日的夜里如月做了个很不好的梦。梦里她来到一处树林,她很轻松的找到了一条通往树林深处的小路,明明两旁都是荆棘她还是往里面走去。就像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自己,后来她看到一片泥沼,黑色的沼泽中有一棵结满了树瘤的枯树,她情不自禁盯着那些树瘤看,似乎每一个树瘤上都有个人脸,或哭或笑或悲愤或安宁。突然其中一个开裂,从里面钻出一个婴儿的头,他脸上的表情很痛苦,嘴里吐出的是血,他向外爬,狭小的树瘤把他的皮肤划出一道道的血痕,如月几乎不敢再看下去,可当他半个身子都钻出来后还继续往前爬,如月忍不住叫道:“不要爬了,下面是沼泽!”
但那婴儿完全没有听到的样子,他闭着眼挣扎的爬动,最终的结果自然是掉了下去,如月看得清楚在他掉落的那一瞬间,这婴儿的眼睛睁开了,只是两个血洞,很快黑色的泥沼就将他吞没了。如月看得心跳加快,但是让她心跳更快的事发生了,所有的树瘤都裂开了,一个个跟刚才一样的婴儿挤着往外爬,那情景直让如月毛骨悚然,她终于惊惧的大叫起来。梦从此而醒,她喘着气坐起来,炉子里的火还很旺,显然她并没有睡的很久。珍珠披着衣服从外面进来,“格格,怎么了?”
举着烛火的侍女的脸有些可怕,如月盯着她看,珍珠被她看得发毛,“格格?”
“我没事,做了个噩梦。珍珠,来陪我一起睡吧。”
珍珠应了,她刚把蜡烛放在桌子上,就听外面有些吵闹,如月忽然道:“啊,是不是宋格格要生孩子了?”珍珠忙出去打探。很快四贝勒府邸各个院落的灯火都亮了起来。
如月来到茅舍的时候乌林已经在那里了,她披着黑色的斗篷,在飞雪和火光中显得很疲惫,长时间的伺候待产的宋暮云让她很是缺乏休息,见如月来了,她上前握住好友的手,如月也握紧了她的手。“刚才稳婆说不大好。”乌林的声音都哑了。
如月知道她很期待这个孩子的诞生,可能是因为从头到尾的陪伴让她有和很强的代入感吧,“会好的。”如月这么说但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胤禛有哪些孩子她很清楚,而且方才的梦可不是什么好征兆。没多时茅舍里传出微弱的哭泣声,孩子降生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二章 失女
宋暮云生了个女孩,稳婆在出来通报这个消息的时候有这显而易见的恐慌,起先如月以为是性别让她难以启齿,后来才知道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这孩子的眼睛有问题,是个瞎的。稳婆扭扭捏捏的说出原因后,所有人都惊了。非印只说了句伱先别走就进去了,稳婆的脸顿时白了,如月和乌林也想跟着进去却被非印拦了,李瑶同情的叹了口气,嘟哝着这回看怎么跟贝勒爷交待。如月站在廊下,裹紧了披风,她觉得无比的寒冷,方才的梦和事实印证让她感到害怕,她没有法子去安慰已经开始发抖的乌林,如月深吸一口气,她需要寒冷来让自己清醒一下。非印进去没有一会儿就出来了,她的脸色显然也很不好看,见内宅的女人们都没有离开,她扫了一眼众人道:“都回去吧。”
“宋格格怎么样?”第一个开口的竟然是李瑶,她顿了顿才又问道:“孩子呢?”
非印瞥了她一眼,解释道:“孩子很不好,得让大夫来看,宋格格……因为这件事情绪很不稳定,一切等明日再说,伱们都回去吧。”
这一夜并不漫长,因为本来离天亮就不远了,又因为雪越下越大地上房顶上都积住了雪所以亮的就更早了些。如月一直没有睡,她坐在书案前想着这件事,一个瞎眼又虚弱的孩子,一个无心留恋凡尘的母亲,还有那个可怕的梦境。如月惶恐,呆坐半晌后又觉得不能这样下去,需要转移注意力。她拿过炭笔在纸上画了起来,本来是想画一些美好的事物,可到后来画的还是梦境。只是将它还原成画作,这样直观的看起来就更为阴森恐怖了。来送茶水的玉烟见到了这画,吓了一跳,她的手一晃,托盘上的茶壶和茶盏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如月见玉烟的表情,立刻收了画。“格格。您画的是什么?”
“胡乱画的。”
玉烟不再说什么。她放下茶奁就出去了,如月知道自己一定吓到她了,她拿出那画,叹了口气揉成一团扔到了桌角。
天终于亮了。到了该去请安的时候,碧玺来传话说今日免了晨省昏定,宋格格那里也不用去探看。一切等福晋的指示。就这样又等了一日,众人终于得到了早就猜到的结果,孩子死了。乌林听到这消息当场就哭了。如月叹了口气,问道:“宋格格还好吗?”
“失去了孩子做母亲的怎么会好?”非印的话显得很由衷,她也叹息了一声,“宋格格已经被送出府去保定的皇庄休养了。大概会去很久。”
如月惊讶极了,她看向乌林却意外的看到李瑶冷哼的模样,本还想问详情的她住了口。下午如月李瑶那里出来的时候看到了胤禛,看样子是才回来。一家之主的表情很焦虑,他走进了非印的院子。如月远远地看着想起了李瑶的话。“妹妹真是太天真了,这件事哪有这么容易呢。”李瑶的关子只卖了一会儿,她就压低声音带着笃定的口吻道:“接生婆只说孩子的眼睛不好哪里有说身体不好啦?见到孩子的一共就只有三个人,现在宋格格被送到了皇庄,稳婆去了哪里谁知道?”这样的暗示让如月听的发寒,但李瑶下来的话更让人觉得可怕,“不过她这样处理也算的上是明智了,伱想啊,一个皇子生出有了严重残疾的孩子……啧啧,这可不是好听的话,对咱们爷的前景并不好。再说了不过是个丫头又不是阿哥,还是格格生的。就算是贝勒爷也会这么做的呢。”大约是想起还是格格生的这句话有影射的意思,她还专门接了一句,“我可不是说伱呀,真的。”
如月好好想过了李瑶的话,她觉得似乎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从永定河随驾巡视而归的胤禛不知道对此会采取什么行动吗,毕竟宋暮云和他的情分不低。就这样如月等了几日,府邸里风平浪静,胤禛和非印在一起的时候显得和平常并无两样。就这样完结了吗,一个意外孕育的生命在诞生了三日后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了,非印可以无所谓,可父亲怎么也能无所谓呢?因为从没见过还是因为她不过是个残疾女孩儿呢?
这件事让如月连过年的心情也没有了,不论是在教授伊尔木女红的时候还是准备过年物件的时候她都在想着这件事。如月很低落,乌林更是郁郁寡欢,她会突然神经质的发问:“如月,伱说我要是一直没有孩子会怎么样?”也会问:“伱说要是我生的是个女孩儿会怎么样呢?”这些问题如月都没法子回答,她开始觉得极其厌烦这样的生活。幸好在过完元宵节后非印放她回去和家人团聚了。
如月很珍惜这短暂的相聚,天还没亮她就出了门。不仅带上了珍珠流苏玉烟还有杜嬷嬷,她曾不止一次见到这位老人家偷偷拭泪,不用说就是想孙子了,如月打算这次就和母亲谈一下这件事,她考虑不仅是杜嬷嬷还应该把流苏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