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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民国土商-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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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万顺堂门口,遇到了红旗老幺带着一帮人匆匆赶到。老幺见万顺堂内尸首遍地,狂喊着师傅的名字,玩命般地冲上去扑在范得礼身上,“礼爷,你这是怎么了?老幺回来的晚了!”他拔出身上的枪,要冲上去同龙邵文他们玩命儿,却被身边的兄弟拉住了,“幺爷,别冲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暂先忍耐。”

“乌鸦反哺、羊羔跪乳,禽畜也讲孝道,礼爷待我如同恩父,不替礼爷报仇,天地不容,禽兽不如!”红旗老幺抚在范得礼身上失声痛哭,“礼爷待我恩重如山!可是我却不能为你报仇,师傅,我老幺是个软蛋!”

“幺爷,万顺堂不能一日无主。”手下兄弟劝着,“你要振奋起来!求存图缓,以为大计。”

老幺擦干眼泪,“对!先替礼爷和所有兄弟收了尸,报仇的事情稍后再议。”

有人提出质疑,“万顺堂死了这么多人,租界官方却至今没有出面,现在收尸,怕是成全了龙邵文,不如先报官,把这凄惨的现场让洋人们看看,只凭这几十条人命,就能让龙邵文一伙儿万劫不复。”

老幺斜着眼睛,“你忍心让礼爷同兄弟们暴尸于此没人收敛?”他跪在范得礼身前,“江湖上的恩怨,还要用江湖的手段解决。”他眼泪流下,“礼爷,你赞同吧!”他坚毅着下了命令,“不论如何,先替礼爷及兄弟们收了尸。”

第一百八十九章 字迹

189字迹

……叉了一夜的麻将,杜月笙输了一万块钱。他输钱早已成了常态,常态逐渐转化成为一种心态,故而并不在意。与赌桌别离,他先去了龙华淞沪护军署,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固然面子极大,也只能大到同何丰林花钱租车。他付了钱,还了车,就向家赶,还在路上的时候,烟瘾就已上来了,若是不香一筒,到时鼻涕眼泪哈乞出来,那是要在人前塌台的。

他进门的时候,张啸林正在他的公馆中发着脾气,“妈个x的,我找了他一夜,你个万墨林要是再不说出杜月笙的下落,我打烂你的狗头。”

杜月笙摁了摁鼻子,嘴里哈乞连连,“啸林哥,又是什么事情惹你发这么大的火?我赌瘾上来,找几个朋友在威海卫路总会叉麻将,你即便真打烂万墨林的头,他也不知道我在那里啊!”

“叉麻将?妈个x的,你倒是心大的很,你知不知道界内出了大事体?”

杜月笙哈乞不断,“我在牌桌上玩的昏天黑地,又输了一万多,哪有心思打听别的事体。”

“妈个x的,装糊涂是吧!”张啸林一脸的不高兴,“我问你,你跑龙华干什么了,你花钱向何丰林租卡车,又为的什么?”

杜月笙转头望向窗外,削瘦的脸上升起一丝愠怒,却不回答。张啸林冷笑一声,“我替你说,你是去替龙邵文租的车吧!”

杜月笙淡淡地道,“不错。”

“看来你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张啸林差点跳起来,“你帮他能捞到什么好处?”

“啸林哥!你们到底生了什么过节!你摆出来说说,你若有道理,我今后再不帮他。”

张啸林吭哧着憋了半天,只“妈个x的,妈个x”的骂个不停,却什么都不说……他曾居心叵测暗示卢小嘉去搞露兰春,自以为天衣无缝,谁知还是引起了黄金荣对他的警觉。这次烟枪捐的事情,即便龙邵文退出,黄金荣依旧不同意张啸林占大股,张黄二人就此生了龌龊。张啸林仔细盘算,想来定是有人在黄金荣面前露过卢小嘉要搞露兰春的风,心中认定龙邵文给自己上了眼药,故而对其怀恨在心。

杜月笙见张啸林说不出个所以然,劝慰他说,“凭龙邵文的所作所为,能看出他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啸林哥,就算你们从前有些小过节,还是不要放在心上吧!”

张啸林黑着脸,一声不吭。

……龙邵文回到住所,支走了所有兄弟,把从范得礼身上摸出的纸条打开,纸条虽被血迹浸染,但字迹依稀可辨。他把纸条摊平在桌上,共是四张,按先后顺序,应该是:春风得意楼,光头柄约龙邵文吃讲茶;龙邵文万顺堂拜山;洛东普出卖礼爷,勾结黄金荣查赌台;十五月圆,龙邵文纠集数百人,准备夜袭万顺堂杀范得礼替洛东普报仇。

纸条上的字迹一摸一样,字写得虽不好看,但一笔一划的却是极为认真,明显出自一人之手,“***,有内奸啊……”龙邵文不觉打了个寒颤。他拿起纸条再看一遍,又在“洛东普出卖礼爷,勾结黄金荣查赌台”这张纸条的背面,发现了一行字体不同的小字:悬崖勒马收缰晚,船到江心补漏迟。他若有所思,“这应该是范得礼所写,看来范得礼对杀害洛东普后悔了!”他小心地把纸条收起,心中怏怏不乐,他想,“当年光头柄约老子在春风得意楼吃讲茶,除了身边兄弟外没人知道,难道真是这些兄弟中出了内奸?”

龙邵文对自己的这些兄弟十分了解……叶生秋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换命般的兄弟交情,即便没有这两条,最关键的是叶生秋不识字,更别说让他写字了;朱鼎发为人谨慎,性情豪爽,自打同自己结交后,向来对自己言听计从,鼎力相助。他与自己一同患难,险些成了清廷的刀下之鬼,绝无可能出卖自己;赵孟庭识文断字,是自己一帮人中的秀才,可赵孟庭为人仗义,粗中有细,再说自己对他的字迹极为熟悉,他也绝无可能;章林虎、吴文礼两个粗人,都是遇事只靠暴力解决的火爆脾气,根本没有暗中伤人的头脑,最关键的是两人并不识字;付伟堂也绝无可能,在春风得意楼同光头阿炳吃茶时,他还没入伙儿。“难道是俞文征?”龙邵文手心沁出了冷汗,“俞文征狡狯、市侩,知文识字,结识广泛,成天在外忙着交际,手脚颇大……”

龙邵文又拿起纸条看了看,仔细回想俞文征的字迹,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种明知身边有鬼,却又不知鬼为何方神圣的忧心,让他觉得茫然而无所适从。

万顺堂被血洗的消息,在第二天就传遍黄浦滩边,不乏好事者想从报纸上了解一下大概经过,谁知所有报业同仁对此事都讳莫如深,均箴口不言。

界内捕房总监史密特要黄金荣破案缉凶,他套用中国话说,“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一定要拿了犯下血案的凶手。”

黄金荣胸有成竹,脸上的每一个麻坑都信心十足,他说,“我昨夜就已查明,此案系万顺堂的内斗,杀人凶手叫做寿得山,已在内斗中身亡,还有一名从犯,因受了蒙蔽,在不明事情真相的前提下卷了进去。”

史密特说,“这么大的一桩案子,总要抓几名凶手,主犯既然死了,就送从犯上法庭。”

“总监,你在中国这么多年,应该熟知中国人的习性,他们向来喜欢以讹传讹生出是非,芝麻大的小事,传来传去,就变成西瓜大小,万顺堂不过是一伙儿流氓械斗,伤了几个人,流了几滴血,传到你这里就成了惊天大案。若真是大案,又怎不见今天的报纸登载一点消息?”

史密特笑了,“何止中国人喜欢多生是非,怕是所有人类都喜欢生是非,我们法国人在生事非方面的本事,怕还是凌驾于你们中国人之上。”

“那是,法**事发达,国力强盛,这个……这个造谣中伤的本领自然也是一流,我们中国人难以望其项背……”黄金荣又说,“从犯叫做龙邵文,是横跨中法英三界的闻人,他十分后悔卷入此案……”

“怕是你拿了他的好处……”史密特心中嘀咕半天,才说,“你的意思是怎么处置?”

“龙邵文在社会上颇有一些影响,这次虽不小心卷入了万顺堂的纷争,但一来他并不知情,二来双方也没搞出什么太大动静,我看不如将其关押上几天以示惩戒,以彰显我界内的法律威严。”

史密特一皱眉,“连范得礼都在此案中身亡,你说只几个人受了伤,怕是没讲实情。”

黄金荣淡淡一笑,“范得礼身染重疾,即便没有这场内斗,他也活不过几日。”他把一张三千银元的庄票放在史密特的办公桌,“中国人不止是爱生是非,也有不少美德,比如……知恩图报。”

史密特故作视而不见,他看着黄金荣说:龙邵文当然也是知恩图报的,对吗?黄……

“那是当然。”

第一百九十章 坐牢

190坐牢

……法租界马斯南路监狱,容量为一千人左右,关押的主要是租界内的外国籍罪犯和华籍罪犯,监狱上层管理人员为法国人,看守以容貌酷似鸦片鬼的安南人为主。由于黄金荣事先给过关照,龙邵文被优待送到了一个犯人最少的房间,这里面关了不到二十人……入狱那天,叶生秋说,“人是我杀的,这大牢该我去蹲。”龙邵文自然不同意,兄弟们又说陪他同去,也被他拒绝,最后只由他单身入狱。

法国人在中国没少发财,监狱的条件却极差,甚至不如龙邵文当年住过的上海道台衙门监狱,那里好歹还有几块破草席,这里却连草席也没有,有的只是**的水泥地面。龙邵文找个靠墙的地方刚要坐下,却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大喝给叫住了,“妈的,新来的那个,懂不懂规矩?”

龙邵文左右看看,他指着自己鼻子,“是在说我?哦!兄弟初来乍到,还得烦劳你给讲讲规矩。”

一个长着金鱼眼、大龅牙的年轻人咧着膀子过来,一把推在了龙邵文的肩膀上,“去,爬在地上。”他拽着龙邵文的衣领,拉他走到了一个戴着镣铐的光头汉子旁边,“爬下,今天轮你给三爷当垫子。”

龙邵文这才看到,光头汉子的屁股下,居然爬着两个人,汉子就坐在这两个人身上。

金鱼眼脸带得意,指着汉子,“让你认识一下,这位就是名盖京城的燕子李三——李爷。”

就如木匠都听说过鲁班一样,做贼的也都听说过李三。龙邵文当然知道李三是纵横大江南北颇有侠盗之名的一个飞贼,寻常只在平津一带活动,谁知却在法租界的监狱里遇到此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禁不住多打量了李三几眼……李三并非传言中那么瘦小枯干,反而是身形健硕,这不免让龙邵文怀疑传言有误,这样的身躯,岂能做的了飞贼?飞贼高来高去,且身轻如燕,眼前光头汉子这幅身架,怕是与飞贼无缘。

是不是李三,只需一试便知,龙邵文笑着伸出手,轻轻地朝李三手铐掠去,他说,“戴着这玩意儿多累赘,我这就给三爷卸去。”他的手在手铐的锁孔边上活动几下,手铐“啪!”地一声弹开,李三笑了笑,自己下了镣铐,活动了一下手腕,他说,“没想到龙爷还是此道中人。”

龙邵文正惊诧李三因何认识自己,不提防屁股却被金鱼眼用力给了一脚,金鱼眼骂道,“还不赶紧趴下,去替换三爷身下的那两只肉垫。”

李三对金鱼眼摆了下手,“这只肉垫我可不敢享用啊!你可知他是谁?”

“是谁?”金鱼眼瞪着快要迸裂的眼乌珠。

“他叫龙邵文,就是刚才我给你们讲的火并万顺堂的主角。”

“啊!是龙……龙爷。”金鱼眼一下跪倒在龙邵文身前,他双手齐动,不停地抽着自己的嘴巴子,“龙爷息怒,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龙爷不要怪罪。”

龙邵文还没说话,一个站在墙角的人冷冷地说,“世上怎会你有这般见风使舵的小人。”

金鱼眼大怒,回头骂,“我自同龙爷说话,是那个活的不耐烦的王八蛋敢在此多嘴多舌,回头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站在墙角之人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龙邵文说,“好了,你起来吧!转过身子,让老子也在你的屁股上踢上一脚,咱哥俩就算扯平。”

金鱼眼大喜,从地上爬起,背对了龙邵文,却把屁股高高撅起,好让龙邵文踢着方便,龙邵文笑了笑,用力在他屁股上给了一脚,骂道,“给老子滚得远远的吧!”他转身问李三,“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龙邵文。”

李三抬抬屁股,让身下趴着的两人爬开,他淡淡说,“我同叫花子打赌输了,赌注就是谁输了谁就住到监狱照顾你。”

龙邵文笑了,“你同洪全胜赌的什么?”

李三啐了一口,“我上了他的当,他说段祺瑞有一副价值连城的围棋,棋盘是黄玉雕成,棋子是白玉与墨玉造就,他给我三个月时间,让我把这副围棋搞到手,说是只要我把这幅围棋给他拿去看一眼,他从此就供我驱使……”

龙邵文自然知道李三最后一定是输了,不然他也不可能跑到监狱,就问,“怎么会输?难道是段祺瑞将这幅围棋看得紧,没机会下手?”

李三摇摇头,“我是不忍下手啊!我只以为段祺瑞同其余脑大肠肥的军阀一样,家中田产财宝无数,谁知我盯了他一段日子,才发现段祺瑞生活朴素,清廉如水,连积蓄房产都没有,更别说什么金银财宝,他不抽、不喝、不嫖、不赌、不贪、不占,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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