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改半世情-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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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亦光几个踉跄跌出几步,冲我无奈地苦笑了一声。我有些内疚微微错开了眼,但心说为了季幽,就算再对不起你我也是要做一次的了。
那猛汉闻声傻傻回过头来,瞄见正往外溜的薄亦光,怒喝一声掉转枪头便尾随着冲了出去。
我忙急急去看季幽,却见他两眼微微一翻,人便向后倒去。三两步【文】冲上前堪【人】堪在他【书】落地的一【屋】瞬间揽进怀里,只觉得臂中这人又似瘦了好多,浑身骨头硌得慌,不由得心里一痛,低低唤他:“子山,子山!”
无有反应!我去搭他的脉,虽有些气虚却探不出什么其他来,只觉得他心跳得奇快,心道莫非刚才被那猛汉一吓给吓昏过去了?一时间那个急啊。
外面噼里啪啦打了半天,终于消停,却听见那猛汉扯着嗓子开始叫骂,那叫骂声清晰响亮却犹如背书一般。只听他骂道:“薄亦光,你个卖屁。眼的白眼狼,你当初撅着屁股爬到我爹床上求他庇护的时候你他妈都忘了。如今翅膀硬了就掉转头来咬人……唔……你不就凭着做了两年昭帝的男宠,才能活着回来……唔……你不但害死了六公子,将三公子戍边还要……唔……除掉三公子……唔……让我说完……你个卖屁。眼……的卑鄙小人……唔……让我说完……唔……说完才有饭吃……” 竟似是个傻子!
但有道是人傻话不傻,船舱内众人俱被这番言语惊得面面相觑,全都脸色煞白。无论这话是真是假,只怕听见都不是件好事!我突然有种感觉,今天这个傻子根本就不是来杀薄亦光的,他纯粹就是来唱黑薄亦光的!
好半晌,薄亦光才阴沉着张脸走进来,冷冷地扫了遍低垂着头的众人,才开口道:“今天的话若有半句传出去,你们还有你们的家人全都得死!”
呼啦啦一片,人全部跪在地上,一个个低声诺着。
过得片刻,船身微微一震,似有一艘船靠了上来,片刻后只看见窗外人影憧憧,看身形竟似是些士兵。外面隐约传来一阵女子的哭声,但只片刻便变得鸦雀无声,只听见那些士兵呼啦啦又离开的声音。
地上跪着的众人竟是抖得更厉害了。
这时吴畏进来,朝薄亦光点了点头。薄亦光又扫了眼众人,才当先走了出去。见季幽昏倒在我怀中,吴畏上前来从我手中接过季幽便走,我忙急急跟了出去。
*****
薄亦光府邸外,一班奴才下人早已侯在门外,皆一副战战兢兢模样,显见已经有人回来通风报信。
到了前厅,两个穿着打扮颇为讲究的女人,已经哭得梨花带雨等在那里,一见薄亦光纷纷扑上前来。薄亦光却皱着眉头冲两人低喝:“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
只一句话讲两个女子吓得忙收了声。周围一圈奴才见主子心情不好,各个都凝神屏气,小心翼翼。
阿夏也早已等在那里,见季幽被人用软椅抬进来,心急慌忙上来搭手,一眼看见我在,眼神中颇有些无奈了然。
那头已经有个大夫扯着薄亦光要替他包扎,我这才发现他右手臂上血迹斑斑,一条三寸来长的口子血肉翻飞,不由得又有点过意不去。
那大夫给他上了金创药,正扯着布料要包扎,薄亦光一把从他手里夺过布条,塞给身旁吴畏,对着他道:“行了,你先去看高义君。”说完状似无心扫了我一眼。
我头一回对他生出一分好感。
那大夫忙来搭季幽的脉,搭了半天,脸上越来越迷惑不解,我便知道他也没探出季幽这到底是怎么了。
薄亦光一边举着胳膊让吴畏替他包扎,一边问:“如何?”
那大夫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眼见薄亦光就要发怒,却听季幽突然微微地打起鼾来。众人皆吃惊地看着他。听了片刻,确实是鼾声,我楞得一楞率先咬着唇哧哧笑了起来,原来这家伙是睡着了,难怪我脉象上什么都摸不出来,只是那时热闹成那样,这人竟然也能睡着,实是奇怪。众人皆是一副哭笑不得的面孔,薄亦光怒极反笑,骂了声什么站起来便走了。那两名女子忙跟了上去,其中一个走得两步回过头来又将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令我有些莫名。
将季幽安顿好,我正准备离开,却被阿夏拦了下来。她似极不情愿,但终是跟我说:“姑娘且留下陪陪君上吧。自从那日君上去找姑娘回来后,便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今日定是累极了才……若君上醒来能见到姑娘,想必会很欣慰。”
我听了这话,面上虽淡淡的,却早已心疼不已,掉头去看那躺在床上的人,怪不得这几天不见,瘦了这些。
待得阿夏走了,我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人,忍不住撅起嘴,伸出只手去捏他的鼻子,忿忿道:“你总有办法让人不省心!”
那人在梦中皱了皱鼻子,抬起手来拂了拂。看那傻样,我不由自主消了几分气。在他房里的矮榻上躺了,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睡颜。还记得在刘村的那些日子,每个早晨醒来,一睁开眼便能看见他的侧脸,如今想来竟觉得美好得有点不太真实,那些日子似乎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子山,我好想你……这是我阖上眼皮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我站在一个小院之中,眼前一片小小花圃,种满一种高不过及膝的植物,开满朵朵白色单瓣小花。花圃旁支了个高架,上面亦是藤蔓环绕,只是开出的却是火红色的单瓣小花,远远望去犹如一片红云。
花圃旁一个面目模糊的少年正轻轻地用花犁除去花旁的杂草,那温润的声音缓缓传来:“这两天才不过刚开的花,等过几日收了这花上的露水,自会给你送去。”
旁边负手而立一个一身白衣的少女,正仰头看那枝蔓上的红花,突然说:“我记得当初我给你的种子,应都是白荼蘼的,怎的你这里竟然还开出了这火红的色来?” 那声音我竟觉得熟悉,却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那少年道:“不是你说红荼蘼芬芳胜过白色,兴许露水香味更浓郁么。我便去找人讨了些来。”
那白衣少女扭过头去看那少年,从我这里看过去只能看见一段白皙的脖颈,光看那脖颈想来便应是个美人。只见她看了那少年半晌,突然笑道:“季辞,你是不是喜欢我?”
那少年手下一顿,看她一眼继续除草道:“说了叫我子山。” 子山!我如傻了一般,看着那面目模糊的少年,难道这竟是少时的季幽?!
“子山,”那少女突然过去抢过他手中花犁,对着他道:“你可以不说,不过我要告诉你,我喜欢你!”说完笑嘻嘻低头除草。我只看见那子山直起腰来,红着耳廓定定望着在他身前东扒一下西划一下的少女,半晌回过神来,从袖筒里掏出块帕子拉住那少女替她擦了汗,道:“别弄了,陪我躺一会儿。” 便拉了她躺倒在那高架下的一张木榻上。
两人各自将双手垫在脑后看着蓝天,少女从旁边高架上扯下一片花叶,在指尖转来转去,突然苦恼道:“子山,你的车马被毁,我们半路相遇,就一路同吃同睡到大胤。前两天我听人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可如今你我躺一张榻都已经躺习惯了,我怕你的名节已毁,不如我吃亏点,等回了国,我便让我师……爹娘来提亲,如何?”
那子山拿起个指头戳着那少女的脑门道:“笨蛋,就算要提亲也是我爹娘来提!”
那少女闻言略微撑起头来,满是计谋得逞的味道道:“好,可是你说的!今日之言,不许反悔!你若食言,我定将你忘得干干净净,从此形同陌路!”
那子山轻哼一声:“忘记便忘记,谁要你记得!”
少女闻言笑着跳将起来,朝他捶去。那笑颜如花般绽放在我眼前,竟然是我那日在薄亦光书库中所见,画中之人!
阳光透过高架上花叶枝蔓,洒落在那人的眼眉间,我突然又记起那首诗的最后一句来:万般颜色皆不见,唯忆当年花底眠!
作者有话要说:木有留言,木有收藏~~哼哼 福利改到下章。如果还木有留言,木有收藏滴话~~
零三一
一瞬间我觉得眼前两人扎眼无比,胸闷难当;只隐约知道这许是个梦;暗自挣扎想要醒来。
猛然腰间环上来样什么东西;温温热热,低头去看;是一截手臂;再抬头却早已不见那少男少女,眼前一片荒野树林黑土乱石。我转过头去,便看见耳侧那一张面目模糊却血迹斑斑的脸;无端我的心便提到了嗓子口;只觉得连大气也不敢出。
头顶上传来悉悉嗦嗦的声音;似有人将杂草灌木砍倒,一个声音说:“下面似有个洞;你,下去看看。”
身后那人闻言浑身僵硬,凑上来同我耳语了一句:“别动。”刚说完便冲了出去。
我一时间心痛如绞这身子也竟似不是我的一般,眨眼便追了出去。便听见耳后嗖嗖两声,我完全不受控制地猛然将身前那人扑到,脚下一步蹬空,猛地睁开了眼,一颗心尚嘭嘭直跳!
忽感身后一个温热的身体紧张地贴上来,我低头看去,腰间一截手臂如玉如藕。耳侧凑过一张面孔,那眼眉间满是担忧。我无端端心好疼,只觉得那张血迹斑斑的面孔与眼前这张重重叠叠,几难分辨。返身搂住他的脖子抱在怀里,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此时此刻,只觉得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他乖巧的将头埋在我的肩窝,额头贴着我的脸颊,紧紧抱住我的腰。
好半天我才从噩梦中平复过来,不禁奇怪,我怎么会做这些梦,那梦中人分明就是季幽,莫非这些都是真有其事?可我却又如何梦得?
未及开口问他,怀中人却已经委委屈屈抬起头道:“我说了不要人相陪,可他们还是……我一句话都未同她们说过,你不要生气。”
我想得一想才念起他是说在妓舫上坐在他身侧的女子,不由得沉了三分面,他赶紧又道:“他们今日来相邀只说了坐船游湖,我想到你去跟薄亦光游湖,心内气不过……”
我心下叹息,季幽,我与你之间根本不是什么画舫女子的问题,我与你之间隔着的,乃是你的妻子。将搂着他的手抽了回来,我微微同他拉开了些距离。
他察觉到我的疏远,急急抱紧我道:“魅生……”
我冷冷看他:“那日我在园中听你同个女子谈起君夫人,言谈间听得出君上与夫人鹣鲽情深,还请君上自重。”
他似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哦,莫非那天你偷听到了?”我微微有些面红,毕竟听墙根不是什么好品行。
“你吃醋了?”他勾着嘴角看我。
“没有!”
“就是吃醋了!”我腰上的手又紧了几分。
“君上!”
“哪儿有人吃自己醋的!”
“我没吃……你说什么?”我一时没有听懂。
他突然笑得像偷了鱼的猫,又将脑袋凑上来蹭着我:“在我心里,我的妻子永远只有你一个。在刘村的时候不是你说的,绝不同人共事一夫,若我想在刘家村找个小的,要仔细我的皮?”
我想起那日他似乎是说:“吾妻曾警告我若是纳妾,要仔细我的皮”,难道那〃吾妻〃说的是我?
皱着眉头看他,有点不太相信。
他却委屈了起来:“怪不得那天我特意巴巴地赶来同你吃饭,你却对我不理不睬!还同薄亦光那厮谈得投机,将我晾在一边!原来你竟然是那般看我的?难道你这么不信我?” 唉,我还没控诉他,他这是在反过来控诉我?
再看他已是满脸的心痛:“你不但不信我,还同那厮走得那般近,那日你还流鼻血了?”
我不禁无奈:“这好像无关吧……”
“可他替你擦鼻血了!” 我无语,他低低嘟哝:“上次是我替你擦的……” 我抚额。“还有” 他继续愤愤然:“那厮今日还那么唤你……” 天哪,明明是他的不是,怎么被他一说反倒都变成都是我的不是了。
还真是会吃醋!罢罢罢,真是冤孽。我心底低叹一声,低头寻到他喋喋不休的嘴便吻了上去。
他竟微微有些愣神,一双眼带着莫名的情愫看着我。我轻咬他一口嘟哝一句:“闭上眼睛。”便用舌尖去描他的唇。他低哼了一声,闭上眼睫毛乱颤,微张着嘴仰着头贴着我,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着实可爱。
这似乎是我第一次主动吻他。我脸皮虽厚,每次亲昵却都是他主动来吻的我,可不知为何,近日来我脑子里时常浮现出他如今这般乖巧害羞任我为所欲为的样子来,我想我真是太想他了。
他的唇很软,有着我久违的甘甜,舌尖探进去与他追逐,我很自然而然的刷过他牙后舌下,引来他一声低低的呻吟,那呻吟似触动了我某条神经般,我只觉得小腹有股暖流流过,不由自主的贴紧他,一条腿伸进他两腿间,几乎将大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唇舌间更是恣意厮磨,直到快喘不过气来,才略略放开,却见他两颊酡红眼神迷离的看着我,顷刻间便如着了魔般低吟了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