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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栀子花开寂寂香-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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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胆子也太大了。我好歹也是她的父亲,没经过我的同意,竟敢自作主张,太为所欲为了!”
    柳茹兰苦笑,她也是之前听休休告诉她,她要嫁给楮天际了。尽管她已知道他们的事,可也吃惊不小。
    沈不遇气结。他原本在倪秀娥面前同意俩人交往,是为了顺利说服休休回京城。后来因为休休的身世暴露,加上立太子的事,他倒把楮天际给遗忘了。结果一疏忽,无端的生出枝节来。
    他气冲冲前往萏辛院。
    休休看到他闯入,丝毫不惊慌,神情自若的站在他的面前。
    “你想嫁给那小子是不是?”他盯着她的眼。
    “是的。”她平静的回答。
    他们是父女,可是从来没有如此近的说话过。他们之间始终横着一条鸿沟,他跨不过去,她又不想迈进一步。
    “你现在是相府的千金,为父自会给你挑选个好的。楮天际背景太差,他配不上你。”
    “什么叫做配得上?”休休悠悠说道:“休休本来就是苦出身,那些权贵势利,休休倒配不起。”
    他虽然是她的生父,可是没权利来干涉她的终身大事。她只是他的一个私生女,为了自己的利益,她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被他抛弃了。
    沈不遇也沉默了,或许,他也想到这一点了吧?
    可是现在,她是他沈不遇的千金,萏辛院里的主人。他不能随随便便的将她嫁了,这关系到他沈不遇的颜面,他不能让有些人看笑话。
    “你现在见到的男子不多,所以认为楮天际是最好的。为父介绍一些京城里的王公子弟让你认识认识,再做决定也不迟。”他耐心的劝导她。
    “怕是又搞出什么遴选事件不成?”休休冷嘲道,她实在厌透了他。
    她越在萏辛院内多留一天,好象欠他的越多,她不想欠他什么。她固执的以为,他欠了她十几年,欠了她的母亲,还有陶先生…
    这种想法在她第二次留在这里开始,愈来愈强烈,已经根深蒂固了。
    沈不遇的脸霎时阴沉下来,他已失去了最后的耐致。
    他出来的时候,唤了两位侍卫过来:“看住小姐,不要让她出去。”
    他需要时间,或者至少可以磨磨她的锐气。
    俩个人僵持着。休休暗中写了条子,吩咐燕喜送到天际那里,告诉他稍安勿躁,她自会想办法出去的。
    日子就在平静中过去了。
    这天,守门的侍卫进来禀报:“老爷,外面有个妇人求见。”
    沈不遇正在花厅品茶,二夫人柳茹兰陪在身边。因为休休的事,沈不遇整天显得心事重重,有时眼望萏辛院,唉声叹气。
    沈不遇闻报,道;“唤她进来。”接着,自嘲着:“看来本官真的忙了,连妇孺之人也要见。”
    柳茹兰看他脸色稍霁,也就笑着答道:“老爷爱民如子,百姓自是将老爷看作再生父母,任何事一经老爷之手,也就迎刃而解了。”
    沈不遇听了神爽。说话间,侍卫已带了那妇人过来。那人头绾青布,素衣黑履,低头垂手,至他们面前倒头便拜:“老奴倪秀娥拜见老爷夫人。”
    坐着的人倒吃了一惊,柳茹兰失声问道:“你可是奶妈?”
    倪秀娥抬头,已是老泪纵横,声音哽咽道:“老奴来向老爷夫人请罪来了,不孝子楮天际不听老奴规劝,冒犯了老爷夫人。老奴教子无方,罪该万死,请老爷夫人降罪啊!”
    柳茹兰恍然大悟:“原来楮天际是奶妈的儿子。奶妈快起来,你我十几年没见了,奶妈可好?”
    倪秀娥一把鼻涕,一把泪:“老奴还蒙着夫人牵挂,却恩将仇报,实在是没脸见老爷夫人啊!”
    沈不遇唤她起来说话,倪秀娥仍旧固执的跪在那,哭得声嘶力竭,天昏地暗。
    几个丫鬟过来扶她,她重得象头死牛,挣扎着不肯起来。
    “好了好了,”沈不遇无可奈何的站起来,踱到她的面前:“你儿子的事情本官也不计较了,他俩如果有缘,咱们也只能随它去,强逼反倒会生出事来。奶妈老远赶来,想是累了,先回去吧,容本官再考虑。”
    柳茹兰给倪秀娥递了个眼色,倪秀娥赶紧叩头跪谢。
    倪秀娥从沈府出来,眼望着清亮的苍穹,嘴里自言自语道:“四宝,娘只能为你做这些了,以后就看你的造化了,你可要善待休休啊。”
    她似乎又想起什么,接着念念有词:“曹桂枝,你在九泉之下保佑孩子们吧,我这就去庙里给你烧香磕头去。”
    



第五十章 芳草在天涯

           秋意晚,西风作,草木零落。金琉缥瓦的太子行宫笼罩在冥迷的秋霭中,更显得瑟条萧杀。
    秋月手掖着锦被羽衾,掀了珠屏锦幛卷流苏的外帘,径直走进了内殿。又该是换裘被的时候了。
    很熟练的撩开重重绣金的幔帐,将怀里香了熏的天蚕云锦被铺开,双心缓缓滑动,感受着缎面的蓬松柔软。然后掀了床头蟠龙苏绣的裘枕,侧眼看过,动作稍微停滞了一下。
    一片莹白的栀子花蕊玉呈现在眼前。她习惯的捺在手中,双指轻轻掭拭,感觉着温润柔滑,然后重新放回原处,用新换的裘枕压在上面。
    给花架上的建兰添了水,掸去白玉香炉上肉眼看不到的尘灰,点上檀烟。顿时内殿里清香袅绕,丝丝缕缕沁人心肺。
    外面有宫女唤她,她应了一声,环视四周,无瑕疵可挑剔,才从黄花梨木雕的屏风穿过,走到殿外。
    太子妃寝宫里的侍女在找她,见她出来急忙道:“秋月姐姐,大皇子来了,太子妃传你过去伺候呢。”
    秋月皱眉,冷哼道:“你家主子也太抬举我了,什么事都会想着我。”
    那侍女也不介意,看四向无人,才小声说道:“姐姐不必生气,太子爷对你最亲近,她当然心里不痛快。”
    秋月冷笑,也不答话,将换下的裘被交给宫女,然后慢悠悠向池边走去。
    池边百花亭下,泓宇慵懒的靠在梨花木榻上。他的旁边同样是悠闲自在的大皇子劭宇,侧边几尺外的亭榭处端坐着太子妃楼懿真,此时正盈盈浅笑,脉脉看向泓宇。
    秋月奉茶,劭宇接过,轻呷一口,眉开眼笑道:“秋月姑娘的茶就比别人的好喝。”
    懿真掩嘴莞尔。泓宇懒洋洋道:“你这副德性,见谁说谁好,怪不得有那么多女人黏着你。”
    劭宇看他精神不振,便开玩笑道:“我再会说话,也不及你太子爷眼睛一眨,那些女人不就屁颠屁颠的跟上来了?”
    对面的懿真开口笑道:“瞧大皇子把太子爷说的,那些女人再怎么着,太子爷也是捏得住轻重的。”
    泓宇的眉心凝了一下,眯起眼养神。懿真闭了口,有丝惆怅,沉默的端起了茶盏。
    劭宇有点实心眼,看气氛有点僵,找了笑料逗懿真:“弟妹,你们结婚也有大半年了,怎么没见有什么动静啊?”
    懿真立刻红了脸,瞥了泓宇一眼,笑道:“奴家年纪还小。”
    “那怎么行,你要主动争取,再拖下去,只怕人家休休小姐也要赶上你了。”
    泓宇微眯的双眼猛的睁开了,侧脸问劭宇:“你刚才说什么?”
    劭宇以为泓宇来了精神,补充道:“沈丞相的女儿休休小姐快要嫁人了,前些日子我碰上新郎倌,还向他讨喜酒喝呢。”
    泓宇噌的腾起身,脸已涨得通红,双目死死盯住他,似是一口要将他吞下。劭宇慌了:“喂喂,别这样看着我,你若不信,你可以自己去问问。“
    话音刚落,泓宇已旋风般向宫门飞去。
    劭宇缓过神来,是了是了,他们俩人原来是有交往的。他不是已经放弃她了吗?
    再回头看楼懿真,但见她已是脸色煞白,不停的啃噬着下唇,手中的帕巾似要拧出水来。正欲说话,绛碧色广袖一挥,几上的茶樽果盆扫落一地,人兀自怒冲冲离开了。
    劭宇傻愣着,看来今天他来错了。
    林荫道上,泓宇策马狂奔。
    他不相信,他要去问她,他要她亲口告诉他!
    相府外,他扔了马缰,不顾门卫的神色,径直闯进去。他知道她住在哪里,他来过。那次他借故来过,只是为了能见到她,可她离开了。
    萏辛院里满目狂絮乱花,恰似他的情绪。待他看见她听到外面的动静从里面跑出,和着那双幽静湛亮,微带诧异的眼眸,他那激荡不已的心跳忽然的平静下来。
    他自嘲的笑,劭宇一定是在骗他。他的鲁莽闯入,差点惊吓着她了。
    “你来干什么?”休休的声音淡淡的。
    他站在她的面前,闪着晶亮的眼睛,温润的气息夹着促促的呼吸声,拂过她的面颊。她禁不住又心荡神摇起来。
    她攥紧拳头,努力克制自己。
    “想起来真可笑,劭宇说你要嫁人,我就跑过来了。”他感到有点难为情,牵了牵嘴角,笑道:“这家伙尽骗人,回去好好整他。”
    她的眼光迅速在他面前掠过,一潋潮红映在面颊上,清亮的波光在眸中流转盈动,随即低下头去。
    他的唇边立时浮起开怀自得的笑意。他是那么的自信,她怎么可能轻易就嫁人呢?“
    “是的。”她的声音悠悠传来,眼眸已抬起,清凉而平静,不闪不避的直视着他:“是的,我要嫁人了。”
    “等等,”他摇头,他的思路有点紊乱,双手不由自主的抓紧了她的肩胛:“是不是沈不遇在逼你嫁人?你告诉我,我会想办法对付他的。”
    “泓宇。”她哀哀的叫道:“谁都没逼我,是我心甘情愿的。”她的肩胛感到麻酸酸的疼。
    “为什么?”他皱眉。他又问为什么了。
    “不为什么,我想嫁人,天际对我很好,仅此而已。”她咬紧牙关道。
    “天际是谁?”他横了眉,霸道的口吻:“他敢碰你?我是太子,我不会让别人动你的。”
    她气结,他真的是不可理喻。她失了耐心,提高了声调:“我求求你,别来烦我好不好?”
    他的脸色刹时变得苍白,用受伤的语气追问她:“我烦你了吗?我哪里说错了?”
    她狠了心,一字一顿,继续说道:“让我告诉你,我喜欢天际,天际也喜欢我,我很愿意嫁给他。”
    他的身形有一丝的晃动,晶亮的眼神失去了光彩,声音空荡荡的:“你喜欢上别人了?”
    她的眼眶顿时有了雾气,她竭力控制着,使劲的点头。
    他相信了,彻底相信了!
    他定定的看着她,冷薄苍白的唇透着悲凉:“你恨我对不对?你竟然用这个办法来报复我。”
    “不是的。”她轻轻的摇头,声音中透着无奈;“我们之间什么事也没有。我不恨你,真的不恨你。”
    “我做错了吗?我没办法的,真的没办法。”他的话语带了哭音:“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
    “泓宇。”她凄楚的叫道。
    他怅然若失的看着她,良久良久,突然,他捉住她的手:“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她的眸中似有光芒一闪,只是那么一瞬间,熄灭了。
    秋风瑟瑟,朱槿花残,岁月悠悠流水无情,他们终究是回不到从前了。
    他的脸色很灰败,一种挫败:“我回去了。”他有他的自尊,他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她难过的看着他,心里刀割般的疼痛,嘴里嚅嚅道:“对不住。”
    他的唇角噙了凉薄:“是我负你在先,对不对?”
    他用哀伤的眼神凝视着她。她的眼睛瞬间模糊,里面有盈波流转,她攥紧拳头,生生将它咽了下去。
    终是控制不住,她急转身,背对着他咬牙道:“你走吧,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她听见他的步履声,缓慢的,离她愈来愈远。
    她转身,她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她的眼泪潸然而下。
    他们错过了是不是?有细雨绵绵飘过来,她抬起头。
    错过了花,她将遇见雨,错过他,她还有天际,天际会陪伴在她身边的,对吗?
    



第五十一章 疑云

           天际下了马级,将缰绳交给守门的小厮,不经意扫视了一下涵园外貌。
    山墙已粉刷完,那些脱落剥离的斑点已然消失。因大门也新漆过,远看乌亮近闻漆香,加上园内的树枝藤条已悄然探出头来,外人一眼觉着此园朴质素雅。
    满意的笑了。他跨进了大门,脚步轻快的向正厅走去。
    母亲倪秀娥正指挥着园里的老佣搬弄桌椅。她吩咐将一对雕了喜鹊的核桃木椅搬到厅堂两端,又觉似是不对,便让老佣撤了,换了一对苏州宝塔纹榉木椅上去。
    天际眼望着母亲忙碌的身影,笑道:“娘,您这样搬来搬去的干什么?”
    “四宝,这你就不懂了。”她满脸严肃:“昨天娘拿了你和休休的生辰八字,请算命先生占了一卦,说你俩八字姻缘都合,须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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