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开寂寂香-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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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休抬起充满泪水的眼眸,只是刹那迟疑,他坚定的声音:“等找到凶手,你跟我回昕卜去,我要让你过的快乐。”
休休失神的看他,苍白的唇透明如水晶,仿佛有一种凄楚不胜,更有一种感动的光丽,她垂下眼去,他紧张的看她,终于,有一滴泪落下,伴随着她的轻轻点头,落在他的胸前,却有一丝甜腻的芬芳,他禁不住更紧的搂住了她。
泓宇为什么在峭壁处坠马?是因为他看到了刺客杀人的场面,他急着去救她。从殿外那两个侍卫的对话中,泓宇是跑着出宫的,那么他肯定意识到休休有了危险,难道他知道凶手是谁?
从他的言行举止来看,他显然已忘记了那个惨烈的场面,只要能帮他唤起那片失去的记忆,一切都将水落石出。
可是,等到那么一天,泓宇会轻易的放她走吗?
灏宇的脑海里似有千条万道思绪,丝丝缠绕,解不断,理还乱。
太子宫里,泓宇下马,缓步走向青石径道。
池岸边的积雪未扫尽,放眼看去,似是弯曲连绵的绸条。亭台楼榭,还有那艘精致绚丽的舫船,沉浸在安静祥和的氛围中,往日的自己定是带了那些宫娥彩女,拥挤在舫船上,笑闹中,相互推搡,不知什么时候又有宫女惊叫着钻到他的怀里去了。
寝殿外连绵起伏的竹林,那种清丽脱俗的绿色,在扶疏的竹影下,叫人心荡神摇,那纤纤的竹节,让他不禁想起一抹纤弱的人影。
她叫什么?休休?他默念着这个名字,抬起头,冬日的阳光应是柔和暖煦的,却眩目的让他眼前黑影晃动,头无端的又痛起来。他低头,停止了思想,眼光望向白玉台阶处,那种莫名的痛意顿然消失了。
廊下白玉台阶下,有个年轻的妇人由两个侍女搀着,一步一步上阶,鬓间步摇缀饰的璎珞珊珊作响,衣袖上绣满了重重瓣瓣的绛色海棠,玉面桃花,款步姗姗至面前,丹唇列素齿,声音如娇莺初啭:“臣妾见过太子殿下。”
他一时叫不出她的名字,她应该就是太子妃吧。不由拉了她的衣袖,笑道:“起来吧,不用如此客气。”
楼懿真惊讶的不禁抬头,迎上泓宇的眼光,那眼光分明是柔情的,不由得喜出望外,更显的娇姿欲滴了。
树影绰绰间,他们踏着碎雪缓缓步行。亭边那几株梅花开的正艳,却是娇娆鲜红的,他凝视片刻,信手折了一枝,在清得不见半丝云的天空下,回身步入她的面前,摘了一朵亲自簪到她的云鬓间,然后悠然而笑,拿捻着手中的梅花轻轻的闻着。
她的眸中瞬间现出惊喜交加的神情,手中不自然的缠动着丝帕,朝他嫣然一笑。他捕捉到了,心中微微一动。
楼懿真在第二天来到那座低墙小院。
梧桐树下,那个赤膊露着上身的人影正在挥汗练剑,刀光剑影中,她仿佛看见里面斑斑血迹,又像有一匹困了长久的野兽,露出锋利的獠牙,吐着猩红的长舌,随时要将她吞噬咽没。
她浑身一激灵,眼中露出惊恐的光,尖叫道:“停下!给我停下!”
第六十五章 雨恨云愁
听到她歇斯底里的叫声,舞剑的人似是一愣,旋即空中一道优美的弧线,人轻飘飘的落下,蒋琛收剑,凝神屏气站在她面前。
“怎么啦?”他的声音带着温意,他是关心她的。
她收眸,呆神看着他,眼中满是恐惧:“我有点害怕,有时尽做恶梦,梦见她变成女鬼来吓我。”
蒋琛的唇角抹了淡淡的笑意:“想杀她的是你,怕她的又是你,既然人已杀了,还怕什么?”
楼懿真紧绷的神经稍松懈,问道:“我再问你,你杀的可干净?没被人发觉是你?”
蒋琛冷哼道:“来无影,去无踪。对我这点都没信心,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对你是放心的。”楼懿真莞尔。沉思片刻,眉心微蹙,面带疑惑道:“只是觉着奇怪,那人被杀有些日子了,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太子以为她已回老家去了。”蒋琛淡然一笑:“你也不用疑神疑鬼的,那个时机杀她是最合适不过了。只是轻易放过了另外三个,那次依稀听见不远处有马的嘶鸣声,也便急急的走开了。”
他的双指微阂,缓缓划过剑面,眼中显出阴鹜:“这次我就饶不了谁。”
楼懿真颤声问:“你还想杀谁?”
蒋琛紧闭的唇间抿出三个字:“沈不遇!”
“算了,他的女儿已死了,这把老骨头留着再说。”楼懿真惧怕蒋琛再进一步行动,万一不慎,那女人的死因岂不暴露?
她只要她死,其余的根本不会去关心。蒋琛听了她的话,却抢白了一句:“真是妇人之见,那女人是我为你杀的,我真正想杀的人还活着。”
两个人第一次有了分歧,楼懿真悻悻然拂袖而去。蒋琛疑惑的望着她婷婷娜娜的背影,难道她对他的关心,仅仅是因为想要他杀那个沈休休?
他不免失望。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沈不遇微带慈祥的脸。他温暖的手心滑过他稚嫩的脑门,把他从失去双亲的啼哭中唤醒。他拉着他的手,一直走到粉雕玉琢的小泓宇面前:“三皇子,这是蒋琛,以后你就有个伴了。等他学会武功,他会一直保护你的。”
他对沈不遇是感恩戴德的。他以为效忠于他,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如今,他却是他最大的仇人,杀害父母亲的杀手竟然是他。
他面对泓宇的时候,不觉心生惭愧。泓宇的许多行踪,都是他向沈不遇汇报的,也差点促成了泓宇和休休俩个人。
过了几天,泓宇把他叫来,轻拍他的肩:“怎么啦?这几天看起来有点魂不守舍的。”
他吃惊的心跳,缓过神,恭手道:“奴才没事,听从太子爷吩咐。”
泓宇心情很好,精致明朗的脸上丝毫没有了以往的阴霾:“今日你陪本宫出宫,上次你不在,本宫竟然摔了马,还是你在稳妥些。”
蒋琛应诺,牵了马。马蹄声声,恰似泓宇欢快的心跳,嘀嘀嗒嗒,一路唱向灏宇行宫。
冬雪在暖煦的晴日下逐渐消融,碎金的光透过烟霞照进宫内,殿檐上融化的雪化成水滴,打在墙角阔大的树叶上,如蹦玉跳珠。曲阑斜转,宫人来去均无声无息,似有什么怕被惊扰。
午后人静,风动树影,庭前幽院静谧,不远处有笛声悠悠传来,泓宇带了蒋琛加快了脚步。
庭轩间,灏宇独自倚栏而立,手执玉笛,笛声从他唇间流出,原是一曲《梅花落》,深沉哀婉,情韵悠长,让泓宇不觉踯躅怅惘,难以言宣。
灏宇一曲吹罢,看见了他们,面露惊异之色。接着,露齿而笑:“三哥上次踏雪寻梅,别有一番乐趣,今日不知又有什么雅兴?”
泓宇信步走到他的面前,环视四周,清了清喉,答道:“怎么不见那个梅下之人?”灏宇朝轩室努了努嘴,笑道:“梅下之人在里面小憩。”
泓宇迟疑片刻,忍不住问:“上次看她眼含哀愁,头簪白花,不知家中出了何事?”
灏宇沉吟,有些许的犹豫,才轻声回答:“前段日子她的夫君亡故了。”
泓宇面色大变,脸上笑意旋即凝滞,忡怔间,缓缓醒悟过来,原来她已经嫁过人了!
灏宇冷眼看他,大概猜测出他的心思,声音似随意似深邃:“三哥是不是很失望?在三哥眼里,她应该是冰清玉洁的,对吗?”
第六十六章 奈何
泓宇凝神盯着轩室的门,门槛处有刻镂成画的彩饰,金缕缠枝萦绕中,里面镶着的海棠果色泽鲜红,和着几丝极细微的光线,一浓一淡之间,犹如淡薄浓情的水渍在他眼眸中晕开。轩内有轻微的咳嗽声传来,他的心中蓦的涌动了异样的暖流,他朝灏宇投向坚毅的目光,倒让灏宇惊呆了。
他反倒有了释怀的笑意,走至轩室门口,轻叩:“休休,太子来看你了。”
他含笑看泓宇,不经意中,瞥见恭立在泓宇身后的蒋琛身子凛然一抖,头蓦的抬起,似是惊疑般,眸中寒光一闪,又不留痕迹的潋去了。
五彩盘花棉帘缓缓卷起,又是一道厚重的幔帐,让里面与外界隔得严丝无风。一股暖气扑面,地坑四角加了炭炉,涂金的狮形香炉上升着薄淡似线的烟雾。茶几上,一盏茶水,几粒丸药,旁边是朱漆小果盆,里面各色水果,切摆得精细均匀。
休休懒懒的靠在一架紫藤翡翠牙椅上,上身穿着一件藕荷色的绸面皮袄,下系一条浅蓝色薄棉裙,发髻散散的绾着,阳光从透雕的绮窗落在她的脸上,柔和安静的眸间,一瞬不瞬的望着他。
室内就他们两人,异常安静,静到可以听见炉内木炭倏然爆开的声音。那眸子,分明像有两簌燃烧的火焰濯濯灼人,她忍不住低眸轻轻咳了几声。他缓缓开口,因心中蕴了丝丝的疼意,声音有了几分发僵:“你病了吗?”
她不由自主的轻颤,他以前有没有这样温柔的问她?她垂首,不敢迎视他的目光,只是上前几步,低头盈拜。
他立刻扶住了她的肩,将她轻扶到椅上,两个人距离那么近,那股熟悉的瑞脑香和着他呼出的热气,缓缓拂过她的面前,她不禁起了一阵奇异的颤栗。
“你,”他有丝慌乱,面上蓦的腾起了红晕:“你应该知道我的,对吗?”
她的面色如浅玉,眼眸黑如深潭,浅淡的笑意经唇渲开,让他有了七八分的把握,所以话也说得极仓促:“那你为什么嫁了人?”
一瞬间休休气息凝滞,好容易经暖意红润的面颊,那薄薄的一层血色又迅速的敛去。泓宇的眼睛如定魂针定在她的脸上,挪不动丝毫,心急惶惶的跳着。
她轻轻的咬了咬唇,慢慢抬头,亮如雪光的眼眸注定泓宇,声音平静:“因为我是沈不遇的女儿。”
一刹那,泓宇只觉得眼前的一切轰然倒地,紧接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写在唇角的笑容迅疾隐去,眸中忽然散射出凌厉的光,对上她的眼眸时,那光芒随即黯淡了。
休休凄然一笑,许多往事从眼前一掠而过,她不愿去想,因为只要一思量,那心底一段极深的隐痛就会翻江倒海,让她痛不欲生。她禁不住又咳嗽,剧烈的咳起来。
泓宇怔然的看着她,手缓缓抬起,刚要落到她抽动的肩胛,又似有什么阻碍了他,抬起的手定格在了半空。
棉帘掀起,灏宇进入,挺拔似剑的身子割裂了袅绕如线的烟雾,大步来至休休面前,伸出手去,揽住了她的肩,回头对一旁滞立的泓宇说道:“她身子不好,你还是先回去吧。”
泓宇定定的目光看向他们,眸间分明隐忍着复杂的痛意,睫毛有些许的微闪,嘴唇微启却发不出声,终是忍耐不住,大踏步往轩外走。
灏宇抚摩着休休因剧咳而不停起伏的脊背,满脸疼惜:“你这又何苦呢?何必要告诉他?”
休休的眼直直看着他,突然一笑,倒是有着说不出的悲哀和凄凉:“我就是要告诉他。”
灏宇轻叹,轻轻的的搂着她。她垂下眼,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绒绒的影,可眼泪还是流了出来,一大滴的,慢慢渗进他的肩袍处,再无踪迹。
第六十七章 月上柳梢头
夕阳西沉,寒风萧瑟,冰露重,草烟低。秋月托了镂金的茶盏,进了内殿。
泓宇倚靠在雕花窗前,窗纱已推开,寒风穿过成浪的树荫,吹入内殿,拌动白玉香炉外的檀香,烟雾缭乱,似银蛇狂舞。
秋月惊呼:“太子殿下,这风可不能这样吹的。”急忙放了茶盘,跑到他身边,将雕窗关了,落帘。风静了,一缕缕昏黄的斜光漏透了进来。
泓宇缓缓起身,人恹恹的,和衣躺倒在床榻上。
她轻轻的咬了咬唇,慢慢抬头,亮如雪光的眼眸注定泓宇,声音平静:“因为我是沈不遇的女儿。”…
他阖上眼,垂下的睫毛在昏冥的光下投落两道阴影,晦暗沉重,面上却浮起了揶揄酸涩的笑意,嘴里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
秋月疑惑的观察着他的动静,双手轻柔的整理着室内的摆设。
她叫休休。他们可曾有一段缘?因为沈不遇的关系,就这样错开了是不是?既是这样,他为什么把她给全忘了?他苦恼的沉思着,心中默念着这个似曾熟悉的名字,头不觉又痛了起来,而且愈来愈痛。他抱紧头,在床上碾转,禁不住发出难隐的呻吟声。
秋月跑过来,双臂环住他的头。见他面色惨白,欲喊外面的宫人,被他摆手阻止了。秋月柔声道:“殿下歇一歇,喝口热茶,也许会好些。”
泓宇抿茶,脸色缓和。秋月放下心来,方要起身,被他一把拉住。
泓宇思忖片刻,回身从裘枕底下摸出一枚白玉,摊开,呈现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