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医妃之庶女明媚-第2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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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妃!”他眼前一片发黑,几乎要晕倒过去,若不是见着奶娘手中抱着的那几个月大的许炆旻,否则他真想再点一把火,自己也投身到大火中,跟着明妃一起去那黄泉之下。
他伤心得几天没有吃下饭,失去理智般,他命令举国服丧,这一道圣旨却遭到诸多老臣们的反对,国丧乃是帝王、皇后、太后等人才有的待遇,她算什么?后宫诸多妃嫔里的一个,放到平民百姓家来说就是一个妾,身份只比奴婢高一点,她凭什么要别人替她服丧?
就连秦太后都怫然不悦:“皇上是疯了不成?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妃子过世,也配举国服丧?”
乔皇后没有说话,默默的坐在秦太后身边,眼睛里有一丝清冷,萧贵妃虽然当面没有说,背后却在景春宫里抱怨,将他赐下去的丧服撇到了一旁。整个后宫也弥漫着一种僵持的气氛,英王府、萧国公府等世家大族的女眷都递了入宫觐见太后娘娘的牌子,大家都摆明了态度,大家都不赞成皇上这个主意。
棺木停在明月宫有差不多半个月,丧礼一直没有办,他呆呆的守在她的棺椁旁边,瞧着那白色的幡帐乱舞,心中一片凄凉。
自己心爱的人过世,却不能为她争取到一个隆重的仪式,他不能封她为皇后,就连一个像样的仪式都不能有?他沉默的坐在那里,不理会朝野后宫的反对之声,直到一份份奏折飞到了他的案头。
明妃娘娘的娘家被人弹劾了!
弹劾的罪名多种多样,从贪墨到强抢民田到杀人放火,瞬间那位官声清白的陈大人化身为十恶不赦的魔鬼,陈氏家族也成了横行乡里的恶霸,若是不连根拔起,恐怕难以平民愤。
他不相信,可是各种证据十分完美,确凿有力,不由得他不信。而且御史台的动作很快,一夜之间,陈家一家几十余口人都被下了大狱。他知道她父亲是冤枉的,可他们做得实在是天衣无缝,让他瞧着那奏折,竟然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这案件逼得他不得不把那道举国服丧的圣旨收了回来,而她父亲一家全部被流放到西北,这很明显便是那些世家大族与他的一次交锋。
他败了,从那个时候开始,他这才发现,他这个皇上,并不是随心所欲想做什么便是什么,很多的事情都充满了无奈。
伊人已逝,他连她的娘家都不能保住,那以后还有何面目在九泉下去见她?他只能妥协,以收回圣旨的代价换取她的家人平安。陈家被流放去了西北,他命令镇国将军暗地里照应着,若不是这样,恐怕他们一家不适应西北流放地的生活,会全家死光。
“父皇,你在想什么?”感觉到徐熙的走神,许炆旻抬起头轻声问。
“我在想你母妃。”徐熙也不回避:“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子。”
“我现在已经不记得母妃的模样,只能靠着父皇你给我的这幅画像去猜测了。”许炆旻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春月姑姑说,我母妃是世上最美的女子,皇宫里没有一个比得上她。”
“没错,这话一点也没错。”徐熙点了点头,过去的回忆又被这句话挑了出来。
当年自己正年轻,一心想着要为自己寻一个合意的佳人。他下旨民间大挑,首先将各州有名的美人的画像送进宫里,通过画像先做一次预选。很多女子为了让自己被画得美貌些,往往会塞些银两给画师,而那些没有塞银两的,美貌的自己就变平庸了,平庸的就变成丑陋了。
或者是天意,当年的他看到那轴画中的女子,突然心里一动,不知为何,即便是画里的人长相只是中人之姿,他也想见她一面。朱笔勾点,她就被引着进了大陈的后宫,当内侍们引着一排女子进来时,他在那一排人里边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是那般娇柔,有着一双清纯的眼眸。他被她吸引了,在这勾心斗角的后宫,很难看到她这般清纯的笑颜,当即下旨封了她正四品容华,这是大陈后宫少见的殊荣,刚刚入宫候选就封容华的,只有太宗的继后一人而已,她就是那第二个。未出一个月,他封了她为贵嫔,当得知她有喜,又封了昭仪,生了旻儿之后便封了她做明妃。
她入宫才不过一年多,便有这般荣华。徐熙宠爱她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这滔天的爱宠无形中帮她树了无数敌人,后宫的每个妃嫔提到明妃时,眼睛都是红的,没有一个能淡然。
“那个贱人!”萧贵妃咬牙切齿,在明妃未进宫之前,她凭借着自己的美貌与那床上的技巧得宠,一个月里有半个月徐熙是歇在景春宫。可是明妃进宫以后,一年里头徐熙才去了景春宫三次,还是在明妃有身孕的时候。
乔皇后虽然没有表示,可她却觉得自己皇后的威严受到了损害,初一、十五不都是要给中宫的?可因着明妃一句话:“我想要皇上陪我看满月”,十五这一日便硬生生的被分了去,后宫里的人都在暗地里嘲笑着皇后娘娘竟然还不如一个小小的贵嫔。
秦太后得知明妃受宠也是心中不喜,将徐熙喊了去劝说了几回:“皇上,你可千万要想清楚,不能因着一个明妃便耽误了江山!”
所以当明妃被人投毒的时候,他总觉得后宫里每个人都有嫌疑,查到最后却只死了几个顶缸的宫女和内侍。他不相信,可是当时自己羽翼未丰,英王府、萧国公府、太师府等等,这些世家大族谁也得罪不起,作为九五之尊的帝王,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皇上,很多事情你只能忍。”秦太后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安抚着他:“不过是死了一个宠妃罢了,你没必要和那些世家对着干,美貌的女子何其之多,日后尽心挑选着进宫侍奉便是了。”
忍气吞声的他含泪安葬了她,重修明月宫,他待许炆旻如珠似宝,看着他,便如看到了明妃一般,可是却被春月姑姑一句话得了提醒:“皇上,如果你怜惜四皇子,请不要太亲近他,免得他遭了旁人忌恨。我家娘娘在这世上就留着这一点骨血,希望四皇子能平平安安长大。”
这话如一声惊雷,他突然意识到了春月姑姑这话实在是说到了点子上边,他不能宠着旻儿,若是他显露出过分的宠爱,恐怕旻儿也养活不了。
从此在表面上他不再过问许炆旻,只是命春月姑姑好生带着许炆旻,还甚至下了一道圣旨说许炆旻连累生母亡故,实非有福之人,贬黜在明月宫,没有请旨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现在旻儿都十六岁了,她也过世快十五年了,可他依然还是忘不了她。
恍惚间,看见她盈盈如水的双眸看着他:“皇上,臣妾一直在这里等着你。”说完灿然一笑,眼前一片明媚,似乎有千万朵花儿在盛放般。
“爱妃。”徐熙的手伸了出去,可却没有捉住她,只听见许炆旻在耳畔焦急的喊:“父皇,你怎么了?”
他吃力的睁开眼睛,看见许炆旻跪在他身边,两只手用力的抱着他的身子,不让他倒下去,带着点哭腔喊着:“父皇,你怎么了?旻儿遣人帮你去传太医。”
“不用了,旻儿。若是传了太医,别人便知道我们的秘密了。你放心,父皇还能撑下去,父皇要撑到把最好的东西给了你才会咽气。”徐熙看着儿子那双和她极为相似的眼眸,不由心神一荡,紧紧的握住许炆旻的手:“旻儿,我会叫她们算计来算计去,最终只是一场空,我的大好江山只能留下给你。”
“不,父皇,我不用你给我什么最好的东西,我也不要那大好江山。我只要父皇健康长寿,只要父皇每个月能来看旻儿一次,旻儿便已经心满意足了。”许炆旻看到父亲睁开了眼睛,心里稍微安稳了几分,不停的帮他揉着胸口顺气。
“旻儿,没事的,父皇撑得住,你好好歇息,父皇回宫去了。”徐熙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儿子,转身悄悄走了出去。
“父皇……”许炆旻站在那一堆木料旁边,看着徐熙那瘦弱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口里喃喃的呼喊了一句,但是却得不到半点回应。
内殿空荡荡的,几盏宫灯照着那一大堆木料,似乎有一点柔软的温暖。许炆旻扑了过去,拿起木料翻了又翻,最终选了一根自己认为合适的,放在一张平台上,用刨子用力的刨了起来,一堆堆白色带些浅红的刨花很快就在面前堆积如山,但他似乎不知疲倦般,还是用力的刨着。
内殿的一根大立柱后边,有一位中年的姑姑,背靠着立柱,脸上已是泪流如河。
“小姐,皇上他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你去了十五年了,他一刻也没有忘记过,他每个月的十五都会来看旻儿,他们父子情深,你就放心吧。”
空中仿佛有幽幽的叹息应答着,那年花香馥郁芬芳,那夜缠绵痴醉迷离,而如今,红颜已逝,空余恨。
第二日早上,柳太傅外边便来了一辆马车,玉白色的顶盖上镶嵌着金丝编织的花纹,四角皆有青鸟衔着的金色垂铃迎风乱转,清脆的响个不停,车旁有几个内侍与宫娥垂手而立,训练有素般低眉顺眼,根本不往旁边瞟上一眼。
这辆马车本身就格外吸引人,停在柳府面前更引起了过路人士的各种猜测。
“昨日宫里大挑,今日一早便来了马车,莫非是宫里出来宣旨的?柳太傅府里要出娘娘了?”一位老者摸着胡须往对面那辆马车看了又看:“柳府难道也要送女儿进宫去巩固自己地位不成?”
“这也说不定,皇上最近这一两年来身子……”答话的人往旁边看了看,小声说:“恐怕是被选了做皇子妃的。”
长须老者点点头,又忧愁的皱起眉头:“皇上久不立储,朝堂形式变幻莫测,今年大选,恐怕也是几位皇子暗地里的较量了。”
旁边那位路人甲却没有那般忧心忡忡,只是笑着说:“不管谁做皇上,和我们可有关系?升斗小民,每日汲汲营营,只求能混个温饱便行了,这些可都不是我们要想的。”
说话间就见马车上走下来一位姑姑,年纪约莫五十岁上下,穿着秋香色的绫罗衣裳,外边套着一件暗灰色的褙子,端了一张圆胖的脸站在门口,神情甚是倨傲。
柳府的门房见了这个阵势,笑着迎了过去:“请问姑姑是不是从皇宫过来的?”
那姑姑一张脸儿就如静止的湖面,一丝波纹也没有,她缓缓开口道:“还请通传一声,便说万寿宫绣容姑姑来传太后娘娘旨意。”
门房哪里敢耽搁,赶紧飞了一双腿儿跑到里头找了个管事妈妈:“快去报与老夫人知晓,太后娘娘宫里头来人传旨了。”
柳老夫人正在玉瑞堂与几位柳家小姐说着闲话儿,听说宫里来人传旨,一迭声道:“快快开中门迎进来。”
那绣容姑姑领着一群内侍宫娥进来,见着柳老夫人,脸上这才有了些笑意:“老夫人,有些日子没见了。”
柳老夫人朝绣容姑姑点了点头,疑惑的望了望她:“差不多有半年没进宫去了,可不是有些日子没见了?姑姑今日来替太后娘娘传旨,是传懿旨还是口谕?”
绣容姑姑嘴角弯了弯:“老夫人,我是替太后娘娘来传口谕的。”
柳老夫人这才笑着指了指座位道:“姑姑快些请坐。”她先扶着曼珠的手坐了下来:“快给姑姑奉香茶。”
昨日宫中大挑,若是柳明欣被挑了进宫侍奉皇上,那这会子该有内侍来传旨,不会是万寿宫的姑姑来传太后口谕,看来欣丫头并没有被挑去做那秀女美人,这位绣容姑姑来传旨,便颇为微妙了。
太后娘娘是京城有名的喜欢给人做媒的,看来是要给欣丫头指婚了,就不知道是哪位皇子,或者是哪家勋贵,柳老夫人眯了眯眼睛,她这个记名嫡女也算是做得值了,有太后娘娘关注着,何愁路不好走。
“太后娘娘说,柳七小姐温柔娴静,很得她喜欢,想留到宫里头多住几日。”绣容姑姑微微的笑着,接过了曼青递过去的茶盏,见着一张艳丽无俦的脸孔,不由得呆了呆,手没有拿稳,一点热茶差点要溅了出来。
“怎么奉茶都不会?”柳老夫人皱了皱眉头,对曼青呵斥道:“还不快些回后院去?”
“是。”曼青低低的应了一声,紧走了几步,从左边穿堂小道里走了进去,只留下一个窈窕的背影。
“太后娘娘这么看得起欣丫头,我这个做祖母的也是脸上有光。”柳老夫人微微一笑,头上的金簪垂下的步摇悉悉索索的作响,点点清幽的撞击之声,细细而起:“就怕她在万寿宫淘气,打扰了太后娘娘静养。”
“柳七小姐很知进退。”绣容姑姑笑着站了起来:“太后娘娘知道柳老夫人疼爱孙女,她若是不按时回府,恐怕老夫人会心中不安,特地命我过来传话,老夫人且勿着急,过些时日便能听到好消息了。”
“承姑姑吉言。”柳老夫人吩咐金花妈妈赶紧打发绣容姑姑和她带来的那些内侍宫娥们,绣容姑姑是一个紫色荷包儿,里边是两个小金锭子,那些跟着来的,每人也得了一个银元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