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三国-第2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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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绍转了转有些呆滞的眼珠,这才明白了郭图的担心。儒门最擅长的是造舆论,不论是口头流传的童谣,还是书之竹帛的谶纬,都是舆论的一部分。他这个儒门领袖在很大程度上都是舆论造出来的,凤系血脉加上四世三公的家世,再经过一些名士与相关谶纬的附会,最终把他推到了儒门领袖的位置上。
如果现在出来一份古籍,说袁家根本不是什么凤系血脉呢?
或者冒出一个什么舜帝并不是什么上古圣王,而只是一个奸佞之徒呢?
这样的事并非不可能出现,作为儒门中人,袁绍太清楚儒生修改了多少典籍,颠倒了多少黑白,混淆了多少是非,标准只有一个:是否符合自己的需要。如果刘辩现在为了从舆论上打倒他,造出一个惊世骇俗的新说法,他一点也不奇怪。
“那么……我又能如何呢?”袁绍侧过头,静静的看着郭图。
郭图沉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今他们就是待宰的羔羊,就算听到了磨刀的霍霍声,也无计可施。
窗外的秋雨更紧,有秋风吹过,细雨从窗户里飘了进来,飘进袁绍的脖子,凉意袭人。袁绍将身上的锦衣裹得更紧了一些,木然的看着潇潇秋雨。
……
小槐里,秋高气爽,景色宜人。
刘协在马背上再次躬身施礼。“皇兄,送行千里,终有一别。皇兄止步吧,臣弟就此别过。”
以诸葛亮、孙策等人为首的一群年轻人齐唰唰的躬身行礼:“陛下止步,臣等就此别过。”
刘辩打量着这一张张或兴奋,或无奈,或黯然的脸,笑了笑。“诸位,此去万里,一别经年。你们中的很多人将在西域开始自己的事业,也有很多人可能再也看不到家乡。可是有一点,我希望你们记住:正如当初张骞西行,让我大汉知道了万里西域,班超投笔,让西域三十六国重归朝廷一样,你们要做的也是一件必将载入史册的大事。你们要比张骞走得更远,你们要征服的土地也比西域三十六国更多,你们之中,不仅会出现一个博望侯,一个定远侯,还会出现西域之王。”
刘辩将目光落回刘协的脸上。“陈留王,安世高也是一个王子,为了传播佛祖的智慧,可以不远万里来到大汉。如今,你率师西征,将我大汉文明传播到万里之外,可比他的任务重多了。好在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我相信你一定能获得比他更加辉煌的成就。”
刘协微微一笑:“多谢皇兄鼓励,如此重任,臣弟且喜且惧。臣弟深知德薄才浅,难当大任,西行之后,诸多事宜,还请皇兄多多指教,多多支持。臣弟愿意做皇兄的驾前先锋,为皇兄效犬马之劳,为大汉尽绵薄之力。”
刘辩笑了。他知道刘协在想什么。“你放心好了。山东将平,不知道有多少才智之士为了建功立业远赴西域。你不用担心人才的问题。天下从来不缺人才,只缺发现人才的慧眼,和为人才提供用武之地的胸怀。”
“皇兄所言有理,臣弟记下了。”得到了刘辩的亲口承诺,刘协松了一口气,再次向刘辩告辞,转身准备上马。刘辩叫住了他,摆了摆手。王越牵着驳兽走了过来。刘辩接过驳兽的缰绳,塞到刘协的手中。
刘协愣住了。“皇兄,这是……”
“此次西征,西域小国,不足为虑,真正要担心的对手是鲜卑人。驳兽是鲜卑人的神兽,对他们有一定的震慑力。我将驳兽送给你,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
刘协大惊,连忙推辞。“皇兄,驳兽是你的坐骑,臣弟如何敢乘。”
“我将鲜卑人赶到西边去,原本是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亲征西域。现在由你代劳,驳兽当然应该交给你。西域万里,我都可以托付给你,何况是一匹坐骑?阿协,不要推辞了。”
刘协还待再说,诸葛亮提醒道:“殿下,驳兽是神兽,能日行千里,这是陛下对殿下的殷切希望,是对西征的祝福,殿下怎么能推却呢。”
刘协听了,这才接受,再三拜谢。不过,他却不敢乘坐,而是让孙策牵着,自己还是上了原本的坐骑,拱手道别,渐渐远去。
刘辩站在路边,面带微笑。
随从的文武官员依次从刘辩面前走过,一一施礼,然后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踏上了漫漫西行路。
刘辩一一点头致意,直到最后一个身影消失在远处,刘辩才收回了目光,转身向回走。
贾诩紧随其后,轻声说道:“陛下,驳兽……可不是一般的坐骑,万一陈留王驾驭不了……”
“连一匹驳兽都驾驭不了,还怎么征服鲜卑人?”刘辩摆摆手,示意贾诩不用再说了。他知道贾诩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怕给人留下话柄。可是他担心的却不是这个,以刘协的谨慎,如果他没有足够的把握,他可能终生都不会骑上驳兽。如果连这一步都跨不出去,这西征之路很可能就是刘协的不归路。不仅他逃不掉郑庄公的恶名,还会使大汉向外拓展的脚步受到重创。
他好不容易将大汉才俊的注意力引向外部,又怎么愿意看到刘协败亡。
“文和,你想想办法,物色一两柄好剑,找合适的人给陈留王送去,助他一臂之力。”
贾诩眨了眨眼睛:“唯!”
第457章 亡国之道
太平三年的秋天,注定将成为一个不平静的秋天。
原本令天下人瞩目的山东平叛战争突然被人冷落了,除了正在准备交战的双方将领,其他人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益州,一个刚刚发掘出来的古墓。
这个古墓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应,自然是因为其中发现了与众不同的东西。自从蔡邕的第一份简报送到洛阳,这个古墓中出土的器具就引起了无数人的关注。大量博学或自以为博学的人,引经据典,对那些与中原礼器迥异的祭器提出了各种各样的猜测,但是谁也无法做出一个令人信服的论断。
争论在所难免,而有争论的东西,往往也容易成为焦点。
因为议政,洛阳原本就聚集了不少贤良文学,整天议政,已经有些倦了,毕竟政治这东西禁忌话题太多,不是所有人都敢放言,突然多了这么一个话题,可以无所顾忌的猜想,自然比政治更吸引人。开始的时候,这还只是茶余饭后的闲谈,渐渐的,这个话题就超过了议政,变成了主流。
随着越来越多的简报传到洛阳,更多让人无法理解的事物出现在人们面前,很多人坐不住了。有的不再去参加议政,而是转而想方设法进东观查阅资料,第一时间接触简报,有的干脆收拾行装,起程赶往益州,要进行实地考察。
司徒杨彪原本就被这些儒生吵得晕头转向,听说有人愿意去益州,他求之不得,一律放行。让这些闲得无事,偏偏生了一张利嘴的家伙赶到益州,既减少了洛阳的不安定因素,也减轻了司徒府粮食供应的困难,可谓是一举两得。
就连荀彧都抚额而庆。这段时间,他也被这些儒生折腾得不轻。
其中就包括孔融。
论辞锋犀利,孔融可能不如祢衡,但是论学问深厚,祢衡和孔融比就差远了。如果拿剑客来做比较,那祢衡就是剑走偏锋,咄咄逼人,而孔融则是重剑无锋,无隙可击。
在这个时代,知识的传承并不普及,水平高下,在于见识:见得多不多,有没有过人之识。两者之中,其中又以见为基础,所谓见多方能识广。荀彧之所以见识卓著,是因为他可以看到很多人无法见到的典籍,知道更多的真相。在这方面,孔融丝毫不逊于他。孔家家藏的典籍也许没有荀彧收藏的那么杂,但是在儒学经典的积累上,有不少资料是荀彧也没见过的。
身为孔门嫡传,孔家的底蕴当然不是一般的家族可以比拟的。
除了学问之外,荀彧底气不足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不论是家世还是个人名望,孔融都比他强上几分。不论是学识还是文采,孔融都有明显的优势。除了修行——荀彧又不是刘辩那种喜欢动手的粗人,让他和孔融挥拳头,以武力论高下,他可干不出来。
孔融离开洛阳,荀彧长出一口气,随即又有些幸灾乐祸。
孔融取道长安去益州,以他的脾气,少不了要和刘辩较量一下。他和祢衡一样,从北海赶来,不是为了议政,而是为了和刘辩论理。祢衡为此不惜千里迢迢的追到益州,孔融顺道,更没有道理过城门而不入。
……
骊山。
刘辩站在古烽火台上,看着远处的秦始皇陵。夕阳西下,为高大的皇陵镶上了一道金边,植满松柏的封土堆有夕照的映衬下显然更加幽深。天边的晚霞如同烈火,格外绚烂。
一只大鹰,在空中盘旋,悠闲自得。
通过大鹰的眼睛,刘辩将方圆十里以内的情况尽收眼底,震撼不已。
他前世来过秦始皇陵,参观所谓的世界第八奇迹——秦始皇陵兵马俑,那时候秦始皇陵虽然还没有发掘,却已经做了不少探测,知道这片封土下藏着一个缩微版的大秦帝国。有没有秦代以前的典籍,他不知道,但是此时的秦始皇陵离建成之日更近,封土也更高,而且更接近于正方形。
换句话说,此时的秦始皇陵更像金字塔,只是规模没有那么大,没有那么陡。
可是,即使是埃及,也不是所有的金字塔都像胡夫金字塔那么大,那么陡。如果放宽一些标准,称秦始皇陵为东方的金字塔,也不算太离谱。
难道凤系血脉和文明真的来自西方?
刘辩虽然觉得这个结论太过匪夷所思,却不能完全否定。他很清楚,就在这片土地下,还埋藏着一个东方文明格格不入的兵马俑。就像弹汗山的神像一样,兵马俑的艺术风格就像是摆错了地方的希腊雕塑,在华夏艺术史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显然特别突兀。
“陛下,想好了没有?”蔡琰兴致勃勃的撺掇道。广汉的那座墓掀起了一场大风波,她还嫌不够,鼓动刘辩发掘秦始皇陵。广汉那座古墓虽然惊世骇俗,却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至今没有发现文字。没有文字,就没有明确的记载,很多问题就很难有一个明确的结论。
秦始皇陵则不同,这里面肯定藏有很多典籍,而且年代相去不远,只要通晓古文字,就能解决很多争论。对于蔡琰来说,秦始皇陵显然比广汉的古墓更有诱惑力。
“这事不能急。”刘辩笑着摇摇头:“我们不是项羽,挖墓不是为了盗财,而是为了解决悬而不决的学术问题。广汉那座古墓没有书籍,其实是一件好事。封了这么久的墓,一旦打开,所有的书都有可能在瞬间化为灰烬。在没有想出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之前,就算在秦始皇陵找到了过去的典籍,你也看不了。”
“有这样的事?”蔡琰睁大了眼睛。
“我有必要骗你吗?”刘辩无奈的摇摇头:“真的,相信我。”
“陛下,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蔡琰好奇的追问道:“难道你盗过墓?”
“你胡说什么呢。”刘辩恼了,敲了一下蔡琰的额头:“你这小脑袋里面,整天在想着什么?你什么时候看我去盗过墓?”
蔡琰摸着额头,嘿嘿笑了一声,转着眼珠,正打算再劝两句,有人来报,孔融求见。
刘辩很意外,孔融不是在洛阳议政吗,怎么突然跑到长安来了。他看看蔡琰,蔡琰也一头雾水。刘辩想了想,让蔡琰等人先避一避,让人把孔融请上来。
没过一会儿,孔融大步流星的走了上来。他身高八尺左右,虽然是个书生,却相貌堂堂,器宇轩昂,就像一柄巨剑,凛然不可侵犯。
“孔卿好风采,难怪祢正平对孔卿青眼有加。”
孔融微微一笑:“得知陛下对祢衡如此器重,臣心甚慰。闻说陛下在扞关刻石论道,天下传颂。臣不才,有不明之处,还请陛下指教。”
刘辩眉毛一掀,明白了孔融的来意。这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上门踢馆啊。他微微一笑:“闻说孔卿在洛阳舌战群儒,罕有敌手。怎么,孔卿高手寂寞,到长安来挑战?”
孔融笑而不语,平静中带着一丝倨傲,礼节周到而毫不谦卑,大有要与刘辩分庭抗礼的架势。
刘辩挥了挥衣袖,转过身去,云淡风轻的说道:“很可惜,朕怕是要让孔卿失望了。”
孔融愣了片刻,脸色有些不悦。“陛下不屑与臣言论?”
“非也。孔卿天下名士,能与孔卿一言,不知道是多少人的夙愿。不过,孔卿想必知道,朕并非儒者,而且一向对空谈误国的儒者不屑置评,所以……”
孔融看着似笑非笑的刘辩,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哪里是避而不战,这简直是挑衅啊。什么叫空谈误国的儒者?圣王之道,乃是儒门千年的智慧结晶,怎么成了空谈。
“闻陛下之言,似乎对儒者有不少偏见,臣不才,愿与陛下探讨一二。”孔融拱拱手,战意更加盎然。
“这种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