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三国-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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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袁绍见郭图不答,脸色有些不佳。
……
深夜,刘辩盘腿坐在石潭旁,闭目冥想。
石潭水拍打着石壁,哗哗作响,永不停息。
这是二十八个石潭中的一个,形如蝎尾,和东方七宿中的尾宿的确有几分相似。据说这是东方青龙最易受到攻击的位置,如果于此日婚姻,三年内必有大难。
刘辩不担心这个问题,他担心的是如何尽快和贾诩会合,找到吕布,如何击败曹操,退出嵩高山。如果能临阵斩杀这三个枭雄,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不过,在杀死曹操三人之前,他还要先考虑好水源的问题。二十八浦的水量不足,供应他这五千人马已经很勉强,和贾诩、吕布会合之后,水源供应肯定会成为问题。有备无患,他已经详细询问了荀攸附近水源的情况,并派人去打探,只是现在还没有结果。
他必须要找到更充足的水源,才有可能支持下去,才能等到戏志才支撑不住。
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眼前的水潭上,一点疑惑泛上了心头。荀攸说过,二十八浦的水量比往年低很多,那么这些水都去哪儿了?二十八潭的水是不是都变少了,如果是,那么这些水的量可不少,仅仅用降水不足仿佛无法解释。如果不是同样变小,那应该有些石潭中的水量变多了。
哪些石潭的水量变多了?他们由东南方面而来,东南地势最低,按理说,那些地方的水量应该最大才是,可是他见到的石潭没有一个水位高的。
难道戏志才的阵法能将水由低处引入高处?这也太逆天了吧?他将这些水聚到一起,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让他的大军缺水,抑或是……
刘辩忽然心有所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第149章 刘氏祖山
荀攸匆匆赶来,听完了刘辩的担心,他思索了半晌,摇了摇头:“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为什么?”
“就算将二十八浦的水量全部加起来,也不足以水攻。”荀攸指着周围的山谷:“陛下,你看这附近山谷宽阔,并无狭窄之处。要形成能够冲击大军的水流,夏季水量最大的时候也许可能,眼下这个季节,可能性太小了。戏志才的阵法再强,难道还能变出水来?”
刘辩看看四周的地形,再想想荀攸说的话,也觉得自己有些过敏了。要想水攻,就必须有足够的水量和流速,以这样的地形而言,戏志才如果能用水攻,那简直是通神了,移山倒海啊。
与这个相比,还是利用地形,截断某些水流,让他陷入断水的困境比较靠谱一点。毕竟大军可以短时间缺粮,却一天也不能离开水。
白白紧张一场,刘辨松了一口气,却也没什么睡意。他和荀攸对面而坐:“公达,你是颍川人,对嵩高山很熟悉,说些故事来听听,消此长夜。”
荀攸看看刘辩,想了想:“陛下听说过禅让吧?”
刘辩点了点头。他这段时间恶补了一些历史,对禅让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与后世的印象相比,禅让在汉代名声还没臭。禅让一直是儒家最推崇的制度,前汉时,儒家对当时朝廷以儒为表,以法为里的王霸道杂用不满,就提出汉家天命已尽,要求天子禅让,虽然遭到了严厉的打击,却依然不放弃,最后到汉哀帝时,利用天子年幼无知,称陈圣刘太平皇帝,以示再受命于天,实际上就是承认了禅让,只不过还是禅让给刘家而已。
这是皇室对儒门的妥协,但是儒门并不满意,反抗越来越激烈,最后演变成王莽之变,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禅让。
“其实,对禅让之说,儒门内还有另一种说法。”荀攸指了指西南方向,“史书记载,所谓的尧禅位于舜,巡狩阳城,崩于登封,不过是一个伪饰之词。真相是舜逼尧退位,并放逐尧于阳城,最后杀之于登封。”
刘辩眨了眨眼睛,很有些意外。他似乎听说过这样的说法,后面掀起疑古浪潮的时候,这样的翻案之风的确不少。不过,他没想到荀攸会知道这样的说法,这说明汉代时就有这样的记载。
“那禹受舜之禅让也是如此?”
“大致差不多。”荀攸笑道:“不过禹更狠,他不仅夺了舜的帝位,杀之于苍梧,为了避免这类事情再次重演,他还改禅让为父子继承。启之后能得天下,是禹生前早就安排好的,而不是启自己的想法。所谓启杀伯益,改禅让为家天下,其实是误传。否则,舜禅让给禹,岂不是有眼无珠,自掘坟墓?”
“是这样啊?”刘辩笑道:“哪本书上记载的?”
“口耳相传,我并没有看到记载此事的古籍。”荀攸摇摇头:“有很多机密,像我这样的子弟是没有机会亲眼看到记载的,偶尔听长辈提起,已经是难得。不过,有一件事可以佐证此事。”
“什么事?”刘辩来了兴趣。
“被启杀掉的伯益,是商王先祖。”荀攸笑道:“而秦人又是商人的后裔。”
“噗!”刘辩呛住了,他瞪着荀攸:“你的意思是说,商汤灭夏,秦人灭周,其实不过是两个家族之间的争斗?”
“说家族,也许不太准备,说氏族可能更准确一点。”荀攸笑笑:“不过,那不是臣要为陛下说的重点。重点是嵩高山。陛下想必也知道,有汉以来,祭泰山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是祭嵩高山却几乎是年年有之,陛下知道是什么原因么?”
刘辩想了想:“汉为尧后,嵩高山是刘氏祖山?”
“可以这么说。不过,汉为尧后只是儒门提出的说法,是不是准确,我不太敢确定。但是,汉为夏后,却是没什么问题的。嵩高山又名崇高山,原本就是夏王室的祖山。禹之父鲧,又称崇伯鲧,封邑就在这里。而夏王朝的第一代帝王启,也是出生在这里。太室山便是启母涂山氏所化,少室山则是涂山氏之妹,姊妹二人共嫁禹,涂山氏生启,启母石就在万岁峰下。”
刘辩目瞪口呆。他知道汉皇室一直祭祠嵩高山,遇到祥瑞也好,遇到灾异也好,都会到嵩高山来祭祀。他原本以为是因为嵩高山靠着洛阳近,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嵩高山一直是刘氏的祖山。
刘辩不禁笑了起来:“那戏志才知道不知道这里是我刘氏的祖山?”
“臣猜他知道。”荀攸收起了笑容,脸色变得有些清冷:“在刘氏祖山围杀陛下,岂不是更能证明刘氏天命已终?”
刘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荀攸说得对,在刘氏祖山击杀他,比在洛阳城击杀他更能说明天意所在。难怪戏志才布了这么大一个局,一定要将他诱到嵩高山来。他沉默了良久,然后看了荀攸一眼:“你对朕说这些,是劝朕撤退吧?”
荀攸点了点头。
“如果真是这样,那朕就更不能退了。”刘辩抚着腰间的黑刀刀鞘,入手阴凉,心也有些凉嗖嗖的。“如果祖山都不能保佑我取胜,那大汉就真的应该亡了。朕就算活着退出去,又有什么意义?”
荀攸叹了一口气。
刘辩没有再说。他本人不怎么相信祖山一说,但是他知道这个时代的人相信。而他本人也有另外的想法。三国之后是短暂的晋朝,晋人是儒门建立的王朝,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结果五胡乱华,黄河流域的土地全部被胡人占据,晋人蜗居东南,连祖坟都被胡人占了,很多人背井离乡,只能在江南建立了无数的州来代表家乡。
汉代时,州是最高一级的区域建制,晋以后,州成了县的建置,就是由此而来。
与此相仿的还有宋朝。北宋被金人所灭,赵构在绍兴建立南宋,开封一带的祖坟成了金人跑马地,宋代皇室每年祭祖都不能亲临祖庙,只能遥拜。最窝囊是为了苟安,赵构还与金人结为兄弟,甚至不惜杀掉大将岳飞。
刘辩最看不起这类人。现在要他让出祖山,他做不到。
“既然嵩高山是刘氏祖山,想必刘氏先祖总要帮着我一点。”刘辩重新放松下来,半开玩笑的说道:“我得睡一会儿去,也许能做个好梦,得到一点启发。”
“愿陛下能做个好梦。”
……
刘辩的确做了一个梦,不过不是好梦。
他梦见自己战败,被绑在一个石柱上,风吹日晒,奄奄一息,却又不死。一天神乘火而来,手执一刀,一刀剖开了他的肚子,放声大笑。他低着头,看着自己腹开肠流,鲜血如注,沿着山石流下,怎么也流不完,鲜血汇聚成了一个水池,轻风徐来,血水翻滚,腥气扑鼻。
刘辩猛然惊醒,冷汗涔涔。
“陛下?”一个郎中赶了过来,关切的问道:“陛下怎么了?”
刘辨挥了挥手,对远处闻身坐起的荀攸招了招手,把荀攸叫了过来。
“朕做了一个梦,不过,不像是好梦。”
荀攸有些诧异的看着刘辩。刘辩叫他来,他还以为是好事呢。做了噩梦,那你告诉我干什么,打击我的信心,还是考验我的忠诚?
刘辩将刚才的梦境告诉了荀攸,苦笑道:“这怎么解?是不是不太吉利?”
荀攸皱着眉头,沉吟良久,却出人意外的摇了摇头。
“陛下,梦境不能由表相而定,有时候可能会有相反的解释。”他看着刘辩,目光灼灼:“陛下,炎者,朱雀也,凤也。天神乘火而来,应该是征兆着凤系力量的进攻。陛下被困山巅,应该是与眼前的局势相近。”
刘辩想了想,觉得荀攸说的有道理,不过,这也不是好事啊。
“没错,陛下被天神剖开了肚腹,腹破肠流,可是……”荀攸的声音有些颤抖:“陛下,你没有死啊。这是不是说陛下虽然身陷险境,却可以逢凶化吉?”
刘辩看着荀攸,心道这读书人果然是能扯,这都能扯上逢凶化吉?
“陛下,这个梦并非无源之水。”荀攸越想越兴奋,根本没有注意到刘辩的脸色有些尴尬。“陛下,你可能真的和祖山有了感应。”
刘辩哭笑不得:“这……就是有了感应?”
“不错,陛下所梦之人,可能并非陛下自己,或者说,既是陛下,又是刘氏之祖。”
“刘氏之祖?”刘辨一头雾水:“鲧,还是禹,抑或者启?”
“崇伯鲧啊。”荀攸看起来有些不能自抑:“鲧治水失败,被天帝系于羽山,三年不死,天帝乃命祝融剖鲧,鲧不死,剖腹而得禹,血流千里为龙渊。”
荀攸一指东北方向:“那里,便是龙渊。”
刘辩将信将疑,这也太玄乎了,怎么看都像是荀攸为了安慰自己,而故作穿凿之语。
“那鲧后来怎么样了?”
“以身投渊,化为黄熊。”荀攸抚掌而笑:“夏王室本就是龙系血脉,他脱去人形,化为黄熊,并不是死,而是新生。”
第150章 百密一疏
刘辩不觉明厉。
虽然荀攸说得言之凿凿,似乎有点道理,刘辩此刻的确身处刘氏祖山——嵩高山,而那个龙渊就在不远处,可是刘辩还是将信将疑。神话就是神话,再自洽也是神话。这样的故事鼓舞士气没问题,真要靠这个去打胜仗,那就有点缘木求鱼了。他现在最关键的还是要搞清楚戏志才究竟给他挖了哪些坑,究竟布了个什么阵。如何才能联络上吕布、贾诩,合兵一处,击退曹操和袁术。
好在曹操和袁术也不是亲密无间,否则他的处境可就真危险了。
一想到儒门内部的勾心斗角,刘辩既觉得可笑,又觉得悲哀。
有人说,中国的官场文化是两种文化弊端的结合:法家的权利和儒家的虚伪。法家不讲仁义道德,唯利是图,帝王以权为柄,以利为饵,操纵众臣,称之为帝王术。正因为如此,官场就成了一个逆向淘汰机制,真正有良心,有心为民造服的人反而在官场上无法生存,唯利是图的人反而步步高升。法家为里,儒家为表,儒家提倡的仁义道德无法落到实处,只剩下粉饰太平、做表面文章的作用,真正的儒者同样无法在官场上生存。
所以,官场文化就是逐利之徒和虚伪之徒的跑马场,以法制国,道德文章,都不过是遮羞布。法是王法,文章是表面文章。荀攸说汉代的历史是儒法之争的历史,他肯定想不到,这个斗争会一直持续下去,最后混为一体,成为一个怪胎,一个遗害无穷的怪胎。
刘辩不喜欢这个结果,但他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对他来说,目前最要紧的是击败儒门的进攻,保住自己的性命。他没有那么多的理论,也没有那么高的见识,他现在能做的只是静静的等待。
和荀攸谈了一番之外,时辰尚早,刘辩又睡不着,再次盘腿静坐。他不敢奢望像老子、佛祖一样静生慧,明悟大道,只是利用这个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至于在压力面前崩溃。
……
戏志才摇摇晃晃的退了两步,坐在榻边,慢慢的缩成一团,倒在榻上。
曹操轻步上前,小心的给他盖上被子,看着戏志才那张苍白的脸,暗自叹了一口气。戏志才现在心力交悴,脸色一天不如一天,现在睡下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