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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妾本无邪-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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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段深竹上前一步,走到段老爷子身边,“爷爷,我是说真的,虽然真相你可能不知道,但是……其实知聆姐不是真的昏迷,她其实……”段深竹欲言又止,不知为何,下意识地觉得不能说出那最后的秘密。

“其实什么?”

段深竹垂头:“其实……其实她也是因为我才变成现在这样的,所以我……”

段老爷子回过头来,看了他一会儿,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我以为你会比你父亲好些,起码不至于让我失望,没想到……”老爷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管家将门打开,两人一前一后,便出门去了。

段深竹留在客厅里,听外头雨声越来越急,他信步走到落地窗前,看到管家撑伞,同老爷子走进雨中,不远处,司机撑伞出了车子,替两人打开车门,那黑色的轿车便冲出雨幕离开。

段深竹叹了口气,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尤其寂寞。

段深竹闭上眼睛,“穿越”后知聆对他所说的话,一举一动,她的模样,历历在目,在想到她的眉眼时候,他的唇边才露出一丝笑意来。

沉浸在回忆之中的段深竹忽地听到音乐忽起,他睁开眼睛,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段深竹取过来,却见是一封短信,他随意点开,眼睛却陡然直了。

黑底屏幕上,白色的字迹显得格外醒目,那条短信写的是:当年方家的事,另有隐情,还是很大的黑幕,段总想不想知道?

段深竹直直看了会儿,本来想回信问是谁,转念一想,便直接拨了过去。电话很快就通了,那一头,是个段深竹很不愿意再听到声音的人。

☆、第92章

方墨白忽然醒了;知聆惊愕之余,心头一块大石落地;只是对上方墨白的眼睛,总让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眼前的男人会看透她的秘密,这让她又小小地不安;同时,面对这男人,又觉得有点隔阂跟疏离。

方墨白自从醒来,面上就又带了那种自在随意的笑;段逸不舍得离开知聆怀里;就伸手抓住方墨白的手紧紧握着。

知聆见方墨白想要起身;就忙道:“哥哥,你别动。……你腰上的伤口正愈合着,小心一动又裂开了。”

方墨白望着她,眼睛里是她的小小影子在晃动:“好,我听妹子的。”

知聆听着“妹子”这个称呼,带几分亲热跟温暖,忍不住也笑了笑,段逸趁机欢快叫道:“舅舅真听话!”

方墨白哈哈地笑,却又牵动腰上的伤,于是笑容带了几分痛楚之色。

知聆忙道:“哥哥,小心。我叫御医进来看看。”

方墨白摇头:“妹子放心,我一身皮糙肉厚,这点伤不怕的,先前让你担心了,是不是又哭了许多?你的眼睛都红红地。”

知聆忙侧身,稍微擦了擦眼角,道:“没有……我也才过来不久。”

方墨白微笑,也没有追问,只是看着她的脸:“妹妹比之前瘦了些。”

“真的吗?”知聆抬手摸摸脸,忽然心头一震看方墨白,心想:他必然也大变样了,每一处变化,大概都伴随着非人的痛苦折磨。

方墨白却只看着知聆,说道:“先前你的脸还有点肉,现在下巴却这样尖了,一定是吃了好些苦。”说到这里,双眸忍不住一暗。

知聆不知要说什么好,他们兄妹自各有辛苦,但方墨白所遭遇的,却已经不能用一个“辛苦”来形容。

段逸见知聆有些难过之色,便小声道:“舅舅,娘方才跟我说,现在舅舅也回来了,娘以后也会想法子出宫……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就好好地在一起了。舅舅别不开心。”

方墨白闻言,眼中露出几分惊愕之意,然后却又笑道:“逸儿说的是!”他看着知聆,心中有话要问,但是当着逸儿,又有些不好出口,知聆对上他犹豫的眼神,便抱着段逸,道:“舅舅醒了,你出去看看御医们还在不在,跟他们说说。”

段逸答应了,知聆便将他放下地:“记得慢慢地走,不要乱跑。”

段逸道:“知道啦,娘!”果真一板一眼往门口走去。

方墨白眼睁睁看着,此刻便说:“一别经年,连妹妹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知聆见他几分唏嘘,便说道:“哥哥也吃了不少苦,幸好都还在……”

方墨白这才收敛了忧伤之意,转头看向知聆:“你如今真的在宫里?我听逸儿说,先前在段府,重言对你很不好?”

知聆道:“他不是对我不好,只是……父母之命……终究是有心无力。”

方墨白哼了声,又问道:“我被召回京的事,是你求的皇上?还是……”

知聆见他知道了,就说道:“不瞒哥哥,是我求的。”顿了顿,却又说,“哥哥会不会看不起我?”

方墨白皱眉:“妹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知聆垂眸:“我本是段府的妾,然后却又入了宫……”

方墨白身子动了动,咬牙:“妹子扶我一把。”

知聆起身,搂着他的肩头,微微地扶了扶他,方墨白将半个身子靠着床头,说道:“当初我们家那等显赫,人人巴结,后来落难,无数人落井下石,又有什么法子?高低起伏,谁不是这样的?只要咬牙过来就成!我在沧城的时候,日夜系心,只求老天保佑妹妹你平安,如今你好端端地在我面前,又说什么其他?又有什么比这个更要紧的?你我是兄妹,是至亲的骨血,同样生,同样长,同样遭难,同样熬过,其中滋味,各人自知,又说什么‘看不起’之类的话?”

方墨白说着,微微动容,身子也有些发抖。

知聆见他双眼微红,她自己听了方墨白这一番掏心的话,也觉感动,忙道:“哥哥……你别生气,是我说错了话……”

方墨白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又道:“更何况,我是长兄,按理说我该保护着妹子才好,如今却还得仰仗妹子劳心劳力才能回到京中,别说是说什么看不起之类的狗屁的话,倘若是心中有这样一点半点的念头,也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

知聆眼中的泪便极快地坠落下来:“哥哥……”她心头涌动,这一刻竟按捺不住,探身轻轻地抱着他的肩膀,将额头抵在他的胸口。

方墨白眼中隐见泪光,也动作很轻地拢着知聆的肩头,手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要知道,这世间最要紧不过的只是妹妹的性命,你还在,哥哥已经感天谢地了……”

“我也是,”知聆吸吸鼻子,暗中擦了擦泪,“纯明也是,日思夜想,只求哥哥平安回来。”

喉咙口一声呜咽,涌上来,又强咽下去,鼻子酸楚,眼睛湿湿,原本刚刚面对面时候的隔阂在这一刻尽数烟消云散,知聆轻轻地靠着方墨白,就好像是倚靠着最可靠的倚靠,就好像所有的委屈也都在这瞬间释然了。

且说段逸出门,本是想去找御医,回头看看,见知聆跟方墨白面面相觑,段逸就想:“娘跟舅舅那么久不见了,必然有好些话说,方才舅舅也不愿见别人……此刻,大概是有话说,所以又支开我,我就等会儿再叫御医,就在这里等等。”

段逸想到这里,就顺势坐在门口上,双手捧着腮,默默出神。

先前他在段府,周围虽都是人,却个个面目狰狞,或者外表和善内藏奸诈,段逸一个都不想靠近,最想亲近的母亲却又可望而不可即,小孩儿十分孤单。但是现在,不仅是母亲,连舅舅也回来了,段逸想到知聆方才许诺的话,一刻高兴起来,便带着笑摇头晃脑,一会儿想到以后的好事,却又入了神似地。

赵哲进门的时候,就看到那小孩儿靠在墙边上,坐着,双手捧桃子似地捧着那小小地脸,亮晶晶的双眼直直地看着前方,像是在想什么故事儿。

赵哲自然认得这个小家伙,上回段重言带着他去过一次宫里,当时这个小东西跟在段重言身边,举手投足,跪地行礼,挥胳膊抡腿的很像那么一回事,赵哲又知道他是知聆生得,当下便一笑。

赵哲身后的段重言见状,正想叫一声,赵哲却迈步往前,走到段逸身边,段逸瞧见一团阴影落下,一抬头,对上了赵哲的眼睛。

四目相对,赵哲心头一震,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段逸却懵懵懂懂,看了赵哲一会儿,目光下移望见那素色团花龙袍,顿时就爬起身来:“你是……”

身后,段重言道:“逸儿,还不给皇上见礼?”

段逸这才想起来,忙又跪在地上:“参见皇上……”

赵哲哈哈一笑,抬手把他挽起来:“你叫……什么来着?”

段逸见他不像是凶神恶煞状,便道:“回皇上,我叫段逸,娘都叫我逸儿。”

赵哲听他口齿伶俐,且毫无畏惧之态,便笑眯眯道:“逸儿……好乖巧的孩子,嗯,你娘呢?”

段逸道:“皇上,我娘在里头照顾舅舅,对了,娘让我出来叫御医进去看看舅舅。”

赵哲先前来到后,在外间的御医先把情形跟他说了一遍,才跟着进来的,闻言有两个院首便要进去看究竟,赵哲一抬手:“等会儿。”

赵哲便看段逸,又看看段重言:“你的儿子,真是聪明可爱。”

段重言上前:“谢皇上夸奖。”不动声色地拉着段逸的手退到一边,赵哲又笑,迈步往里。

赵哲进内之后,便见知聆坐在方墨白床前,两人正在说话,一眼看到方墨白的脸容,赵哲忍不住眉头微蹙心中略惊。

当年在京中,方墨白跟段重言两人,可谓是京中双璧,都是文采风流玉质的人物,可是如今……

段重言虽然仍旧面容依旧,可是方墨白却俨然已经有些不同,虽然仍旧是个俊逸出色的人物,但是……却始终不再是昔日那个矜贵清高的贵公子了。

一看赵哲入内,方墨白便欲起身下床行礼,知聆小心扶着他,赵哲却忙道:“免礼,都不必动了!”

方墨白却挣扎着到了床边,幸好赵哲走的快,在床边扶住他的胳膊:“都说免礼了,何故执意如此?朕方才在外头听御医说了,近期内都不可大动,免得扯裂了伤口!”

方墨白道:“皇上驾到,戴罪之身怎敢失礼?”因为伤痛,额头上又渗出汗来,两句话也说得勉强。

知聆道:“哥哥,皇上发话免礼,就不用这样……哥哥若过意不去,就让我替哥哥向皇上请罪。”

赵哲看她一眼,笑意一闪即逝,道:“纯明说的对……快让朕看看伤,有没有弄坏了。”

方墨白道:“伤势龌龊,怎么敢污了皇上的眼。”

赵哲身后,承鹤已经唤了两个御医进来,当下帮手,解开衣襟,入眼便先看到方墨白胸前那道伤,御医们因早就看过,面目还算寻常,赵哲心头却砰地一跳,皱了眉。

御医们看了方墨白腰间的伤,见并无裂开,都松了口气,就又退下。

赵哲这才问道:“胸前的伤是何事留下的?”

方墨白道:“回皇上,是当初去往沧城的时候,路上遇见了劫匪,幸好皇天保佑,捡了一条残命。”

赵哲点点头,忍不住看了知聆一眼,见她眼睛红红地,他心中略感心虚,便道:“朕竟不知,有这么些凶残的劫匪,竟敢杀人越货,地方官员剿灭不力,该一并治罪,朕绝不轻饶。”

知聆道:“纯明先替哥哥多谢皇上。”

赵哲咳嗽了声,又安抚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墨白,你且好好地养着身体,一切等伤势痊愈之后再说。”

方墨白道:“皇上宽宏大量,待罪之人铭感五内,实不知该如何报答皇恩。”

赵哲道:“只要你尽快地把身子养好,朕也就放心了,一切将来再说。”

因怕方墨白伤神,且已经入夜,赵哲便不再逗留,安抚数句之后便出来,临去之前就冲知聆使了个眼色。

知聆只不理会他,等赵哲出了门,知聆才对方墨白说:“哥哥,今晚上我不能留下来陪你了,你记得他的话,要好好地养伤,切勿出什么意外。”

方墨白道:“你要回宫?”

知聆点头:“便是这点不自由,但是也没有法子,幸好你回来了,逸儿就可以跟着我,我倒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方墨白极通事理,便干净利落道:“妹子,你放一万个心,以后我就带着逸儿了。”

知聆忍不住笑了笑:“那段重言呢?”

方墨白怔了怔,而后道:“罢了,我本以为你恨极了他,如今看你能笑提起他,倒也放心。”

“恨又有何用,”知聆一笑,“何况我也明白的……哥哥,不多说,那我走了,你别起身,知道吗?”

知聆说罢便起身,走了几步,见方墨白果真只在床上目送,她便放心,对他点点头,就出了门。

果真出门之后,就见到赵哲独自一人站在门口处,承鹤等人早都先退了出去,赵哲见她出来,便低声道:“好大的胆子,还以为你真不出来了。”

知聆横他一眼,往外走了几步:“不出来又如何,皇上要进去,当着我哥哥的面拉我出来?”

“朕有更好的法子。”赵哲笑得踌躇满志。

知聆哼了声,又问道:“逸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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