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神断-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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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盟弟冤深如海,我又如何能做到旁若无事?”
“难道你忘了三年前,你揭开十二皇子永基自杀的真相,却差一点被灭口的事么?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你面前的对手,可能是你今生能够遇到的最强的敌人。要将这个对手制服,即使隐忍十年,也是值得的。今晚的话,你要牢记在心,不可忘记。今后师父与你可能再难相见,你要好自为之。”
张问陶道?:“师父,十五年前,您每日的晨昏洗漱都是由我亲自侍候的。今晚,徒弟再为你洗一次脚吧。”
“呵呵,好吧。不过,当年为我洗脚的乃是一未经人世的弱冠少年,如今却已是一位年近不惑的四品知府、天下闻名的‘大清神断’了。真是日月如梭,世事多迁啊!”
第二日清晨。如十五年前一样,张问陶早早地就起来直奔了师父的卧房,准备侍候师父起床。天还没有亮,满天的星斗在寒空中瑟瑟发抖,远处几声(又鸟)啼,还未传过来,就让如刀的北风吹散了,飘渺在空气当中。张问陶方穿过了厅堂,上了台阶,却见古震扛着花锄在院子里,见了张问陶问道?:“兄弟,怎么起得恁早?你一路旅途辛苦,再去歇一会儿吧。”
“呵呵,十五年前我也是这样侍候师父的。担柴、挑水,并未感觉过累。大哥,师父起来了么?”
“爹爹昨夜就走了,云游天下去了。”
“什么?”张问陶吃了一惊,“为何要在昨夜走?什么时候回家?”
“爹爹说,今后九州皆是家,四海便是邻。天下便是大家,再无小家之说。他是不回来了。”
“啊?我尚未尽一日之孝,师父就这么走了么?”
“其实爹爹早就说了,他要踏遍天下名山,然后皈依于有缘之庙,
做一深山隐士。只因与你尚有一面之缘,要解你心中难事,所以迟迟未能出发。昨夜缘已尽,事已解,他可以放心去了。”
张问陶听罢,心头不尽涌出一股暖意,又夹着离别的伤痛。他问道?:“大哥,师父是从哪个方向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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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神断》三十(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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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向南而去吧。”
张问陶撩袍向南跪倒,口中道?:“师父,临别未能送行。徒弟就在这里为您拜别了!”话未说完,已经哽咽难语,却看见地上,已多了几颗滴泪成冰的水晶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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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神断》三十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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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果然像古随天预料的那样,甚至比古随天预料的还要更快一些。
四十天以后,嘉庆四年正月初三,乾隆太上皇驾崩,时年九十岁。
当天,嘉庆下旨命和与睿亲王淳颖等人一起总理丧仪大事,其实是将和软禁在宫内,并由睿亲王淳颖监视。同在这一天,嘉庆命令以八百里加急,速召自己在安徽做巡抚的老
师朱回京。嘉庆刻不容缓地调兵遣将,开始了除掉和的行动,北京城立时笼罩在一片紧张肃穆的气氛当中。
正月十八,和被赐自尽。正月十九,纪晓岚奏请为曹锡宝平反。嘉庆看过奏请之后,当即下了昭雪诏谕?:“故御史曹锡宝,尝劾和奴刘全倚势营私,家赀丰厚。彼时和声势薰灼,举朝无一人敢於纠劾,而锡宝独能抗辞执奏,不愧诤臣。今和治罪后,并籍全家,赀产至二十余万。是锡宝所劾不虚,宜加优奖,以旌直言。锡宝赠副都御史,其子江视赠官予荫。”
这道诏雪谕旨的大意是:?在和声势薰灼的时候,举朝上下竟无一人敢于纠劾。只有曹锡宝能够独自抗辞执奏,参劾和的家奴刘全,不愧是一名诤臣。如今和治罪之后,籍没其家奴刘全的家产竟达二十多万。是谓曹锡宝所劾并无虚言,应加以优奖,以旌其
直言。追封曹锡宝为副都御史,其子曹江给予荫萌,加官进爵。
同日,江西巡抚台布(瓜尔佳氏的养父)因依附和被革职,永不复用。
二月,嘉庆罢成亲王永总理吏部之权,并命永王永俟军务奏销事毕,不必再总理户部。
三月,和以罪诛,没其园第,赐予成亲王永。(以和不祥之宅赐于永,其中大有深意。)
四月,上谕曰?:“自设军机处,无诸王行走。因军务较繁,暂令永入直,究与国家定制未符。罢军机处行走。”成亲王最后的权力也被剥夺了。
五月,一道谕旨飞到两千多里外的甘肃省肃州府,调张问陶进京,仍为四品大理寺少卿,即刻动身进京赴职。
张问陶回到京师之后,立刻上折子奏请嘉庆为沐清一被害一事重新立案,将刑部和大理寺已经销毁的案宗全部恢复,再查此案。在张问陶的折子中,再没有提瓜尔佳氏一个字,只说是:?沐清一生前任兵马司副指挥使,身负京城治安重任,可能于查案之中与武林中人结下仇怨,才遭毒手。凶手竟敢于京师要地,天子身周,惶惶天日之下刺杀朝廷命官,轰动京城,路人皆知。此案不破,我朝法令之威将受损,京师治安之况将受疑。臣愿全力侦破此案,将凶
手绳子以法,以震天威,安民心,伸国法。嘉庆看罢折子,知道张问陶明着说是要查办凶手,其实这道折子暗里还是冲着成亲王妃瓜尔佳氏来的。不过张问陶这一回却是学精了,并不涉及瓜尔佳氏的那些让嘉庆为难,让皇族震动的身世,只以案说案。嘉庆正要找机会整治一下成亲王,彼此心照不宣,当即批复:?张问陶所奏全部照准,着沐清一一案由张问陶悉心彻查审定,他人不得无故阻碍干预。
张问陶接了军机处转发的批折,立刻便让人备轿直奔晋惠郡王府。当年请张问陶破皇子案的十七阿哥永已被其同胞哥哥嘉庆封为郡王。
永听说张问陶求见,急忙命人领到书房。一见了张问陶便笑
道?:“自从你回到京师,便为了沐清一的案子忙得焦头烂额,平日里连个面也见不着,怎么今个儿有了闲功夫来我这里做客?”
张问陶行罢了礼,站起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下官这回拜望郡王,是有事相求。”
“咦?你求我什么?难道大清神断也有断不了的案子么?”
“下官已经查出凶手。凶手是江湖中有名的夫妻杀手,人称赤火紫焰,功夫十分了得。凭着我大理寺的人马,即使再加上顺天府和巡捕营,也未必能捉到此二人。郡王与皇上是一奶同胞的兄弟,皇上对您亦十分的看重,所以下官想请您向皇上借几名大内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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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神断》三十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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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好说。”永坐在椅子上,手里摇着扇子说道,“当年你帮我破了十二阿哥的案子,我不但没有赏你,还强让你辞了官做了我一年半的幕客。这一回这个忙是一定要帮的。不过——你得告诉我,我也真的是好奇,你来京不过半月,怎么这么快就查出是赤火紫焰做的案子呢?”
“当年的案发现场,有一个细节我一直记在心间从未忘记。那就是沐清一在生命的最后
一刻迅速躲开了从身后刺向他的致命一刀,使那刀只扎在了他的右肺处。但他终于没有躲过前面刺向他咽喉的那一剑。一个人要躲避后面突如其来的危险,只有低头蹬腿全力向前冲才对,沐清一尸体的位置和姿势也说明了这一点。现场也有他跳跃仆倒的痕迹。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前面那个杀手根本就不可能刺中他的咽喉,可致命的伤口就在他咽喉处,这是为什么呢?”
“两个杀手同时出刀和出剑,所以沐清一才会有一前一后两处伤。”永推测道。
“但如果是同时出手,沐清一就不会用前仆的方式来躲避了,那
样岂不是给了前面杀手从容刺他前胸的空档?况且人最先反应的是眼前的危险,而非背后。任何人在事情突发之时都是只能是想着躲避自己先看到的危险,反而忽略了背后绝不会反过来的。就是说,如果是凶手一前一后同时出招的话,沐清一要么因反应稍迟,没能躲避,后心和咽喉致命处同时中招;?要么就是只躲了前面的一剑,而未能躲过后面的一刀。决不会出现场的这种情况。”
“那是前面的杀手先出剑?”永说罢,又摇头道,“不对,如果是这样,那沐清一就不会用前跃而是用后跃的方式来躲避危险了。是不是沐清一先中了一刀,并未倒下,接着那一剑才刺了过来,直中咽喉?”
“后面一刀虽未致命,但杀手用的是宝刀,刀入身体五寸深,右肺被劈成了两半。这么重的伤,沐清一如何能挺起腰来?而且前面那一剑贯喉而入,破颈而出,正是向前跃时,突然遭袭的迹象。所以两个杀手决不可能是先后出招。”
“这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不是同时出手,也不是先后出招?到底杀手是怎么弄的?而沐清一为什么只躲后边的杀手,却甘心受前边杀手一剑呢?”
“当时我并未明白其中的缘故,也没有深究这个问题。前些日子,我在肃州府做知府时,又将这一细节想起,经过仔细推敲才悟出其中的缘故。”
“什么缘故?”
“两个杀手配合十分默契,早已经算好了距离。后边杀手挥刀之时,前边杀手只是向前跟进了几步,但手中的剑并未抬起,甚至可能都没有出鞘;?而且距离受害者还比较远。按常理,被害者一定会先躲后边的那一刀,因为前面那人看起来危险并不大,而后边一刀则迫在眉睫。但只这么一躲,无论受伤与否,已经是乱了脚法,并且是直向着前面那人冲去了。
只这么一跃,离前面的那人所站之处已是近了,那人只需稍稍调一下位置,上前一步,举手一剑,而且便可直刺咽喉。只要出手够快,一招便可毙命。我在甘肃请教了几位守关的将士,又和他们亲自操演模拟过几回,才终于弄明白这个招数。”
“好厉害的招数。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一招是赤火紫焰使出来的而非别人呢?”
“配合如此默契,恐怕已经在一起练过千百次了,甚至一同作案也非一次两次。江湖中的武功高强的杀手能有几个人是两人结伴作案的?又有几对杀手是一人持宝剑,一人持宝刀的?还会有哪两位杀手,能朝夕相处、共练武功的?我当年从京师去甘肃,又从甘肃回北京,一路上都打听过了,只有赤火紫焰夫妇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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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神断》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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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什刹海西岸前海西街,成亲王府。这座豪宅的旧主人和已命归黄泉,新主人成亲王又权势尽失,多少年来车马不绝,门庭若市的宅前大街,如今却变得冷冷清清,寂寂无声,只有几只乌鸦在踱来踱去地找食吃。
月光如水,直泻在成亲王府的后花园内。将辐池之水,照如明镜一般?;楼廊亭轩,错落有致?;榆关翠岭,连绵起伏。一块高约十八尺的太湖石立在园中,石后是一道潺潺的小
溪,一座“海渡鹤桥”飞跨溪流,桥对面是一座宽敞大厅,门楣上一匾,上面黑底金字“安善堂”。安善堂内,一阵叮叮咚咚的古琴声传了出来,伴着一中年男子凄凄的歌声?:云山有意,轩裳无计,被西风吹断功名泪。去来兮,再休提!青山尽解招人醉,得失到头皆物理。得,他命里?;失,咱命里。
只听得那歌含着声声哀怨,但闻秋鸣瑟瑟?;那曲好似西风萧索,如见梧叶凋零。一曲终罢,半晌无声,似有余音绕梁,晚风袭过,只觉几处清幽,几处悲凉。
许久,才听一男子说道?:“我以前虽常常拨弄此曲,但从未能感悟出这首梧叶舞秋风古曲之意韵,今日皓月之下再次闻听,方悟出其中世态炎凉之味。”
“王爷,”一衣冠华贵的年轻女子应道,“宴欢难久,终有散的时
候;?梦好难留,总有醒的那日,没什么可慨叹的。赤火紫焰已经被张问陶和晋惠郡王捕入天牢,您还是趁早将我送到大理寺,就说您对我的身世毫不知情,才可能避过这一场劫难。”
“王妃,你我相守多年,互敬如宾,恩爱有加,我怎能不顾夫妻情义,牺牲你来求得自保?”
“只此一法,方可避难。怪只怪我一只乌雀,不该强落在梧桐树上。”王妃话音中带着悲怆。
成亲王冷笑了几声道?:“张问陶固然是为了报仇,但你以为永琰真是为了揭你的身世而放纵张问陶彻查此案么?他真正想揭的不是你的身世,而是要揭我的这张脸皮。”
成亲王走到瓜尔佳氏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低声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高宗生前对永琰有过一番密谈。高宗告诉永琰,你的身世必须永远成为皇家的秘密,不许任何人再碰这个案子。这番密谈之后的第二天,沐清一案子的卷宗就被全部销毁了,永琰这一回虽又旧案重提,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