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歧者三部曲-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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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看到被杀害的人,没看到被救下的人。有些被救出的人现在在基因局做事,比如艾玛尔。你应该见过他吧?其他一些人不想天天对着摄像头看着他们的亲人街坊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他们就接受相关培训,努力适应基因局外头的生活和工作。一句话,你母亲的贡献无与伦比。”
可母亲也撒过不少谎,算起来实话倒是没说几句。我好奇父亲知不知道她的身份,知不知道她真正的背景。可父亲是无私派领导,一直就知道真相。我心中陡然一惊,脑海中冒出一个恐怖的想法:难道她嫁给他只是迫于无奈?只是为了完成所谓的任务?难道他们俩结合只是一个幌子?
“就是说她不是无畏派出身。”我在脑中搜索着母亲说过的谎言,苦涩地说。
“她去的时候身上已经刺有文身,也就顶着无畏派的身份,不然解释不通。当时她已年满十六,可我们说她是十五岁,这样就有一年的适应时间,我们是想让她……”他耸起单肩,语调有些无奈,“你还是看看她的文档吧,鬼知道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像得了信号一般,马修打开了抽屉,拿出一小片平滑的玻璃。他用一根手指的指尖轻轻敲了几下,上面出现了画面,正是他刚才在电脑上打开的文档。他把玻璃片递给我。它比我想象中的要沉,又硬又结实。
“别担心,这东西几乎是摔不坏的。”大卫说,“我猜你肯定想回去了。马修,麻烦你带普勒尔小姐回旅馆吧,我手头上还有些事。”
“我就闲着呀?”马修冲他挤了下眼睛,“开玩笑的。长官,我这就带她回去。”
我冲着正要走出门外的大卫喊了声:“谢谢。”
“客气了,有问题随时问我。”
“准备好了吗?”马修问我。
他身材挺拔,大概有迦勒那么高,黑色的头发向前拢着,像是闲着没事儿就故意把头发往前拢一下,让发型看起来更像是睡觉时压的。他深蓝色外套里穿了一件黑T恤,脖子上还缠着一条黑色带子,他做吞咽状时,那带子就随着他的喉结一起一伏。
我随他走出这间窄小的办公室,又踏进了走廊。原本在这里的人群现已稀疏,大概开始着手工作或吃早餐去了。这里的人们有自己完整的生活:睡觉,吃饭,工作,生孩子,养家,死亡。这里曾是母亲称之为家的地方。
“一下子听到这么多事,我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崩溃。”“我才不会崩溃呢。”我有些自卫地反驳道。其实,我早已崩溃过了,只是面子上始终不愿承认。马修耸耸肩:“换我肯定会崩溃的。不过你想这样说就这样说吧。”终于看到了标有“旅馆入口”的牌子,我把平板电脑紧紧地抱在胸前,心中急切,急于奔向宿舍,把有关母亲的一切分享给托比亚斯听。
“等等,我和我的主管从事的工作涉及基因测试,”马修道,“不知你还有那个家伙——好像是马库斯·伊顿的儿子——可不可以让我测一下基因?”
“给我一个理由。”“好奇呗。”他又耸了耸肩说,“我们还从没测过实验之后经过这么多代的人的基因,而你和托比亚斯行事都有些……反常。”我抬起双眉。“先说说你吧,你对血清有非凡的抵制能力,比大多数分歧者也要出色很多。再说说托比亚斯,他虽对血清免疫,却没有我们研究总结的分歧者特性。等以后有空了再跟你详谈。”
我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该看看自己或是托比亚斯的基因,更别说他们还会像模像样地把我们的基因作对比。可看着马修脸上近乎孩子气的渴望,我心底深处理解他心中那股子好奇。
“我可以问问他,但我还挺想参加测试的。什么时候测?”
“今早可以吗?差不多一小时后我来接你,你自己也进不去实验室。”我点点头,心里突然激动起来,真没想到能对自己的基因了解更多。这就如看母亲的“日志”一般——我马上就能复原她的一部分了。
第十八章 托比亚斯 基因检测
早上起床后看到这些并不太熟悉的人睡眼惺忪,脸上还印有枕头压痕的感觉很是奇怪。我知道了克里斯蒂娜早上精力充沛,皮特头发压得平平的醒来,卡拉一步一步挪向咖啡杯,跟人的交流只有一连串的嘟哝。
我先冲了个澡,换上他们给的衣服。这衣服虽和我平时穿的衣服没多大区别,却是各种颜色混在一起,好像在这里衣服的颜色没有任何含义一样,也许真的没什么含义吧。我套上黑T恤,两腿蹬进蓝色牛仔裤,努力说服自己,这衣服再正常不过,这感觉再正常不过,我正在适应。
父亲的审讯定在今天,可我还没决定要不要观看。
等我洗漱好回到宿舍,翠丝已穿戴整齐,坐在一张床铺的边沿,像是要随时跳起来一样,这点和伊芙琳倒有些相似。
不知道谁端来了早餐,我抓起一块松饼,坐在她对面:“早啊,起得挺早的。”
“是啊。”她伸出脚,把脚放在了我的两脚之间,“今早在那个大雕塑旁遇见佐伊了,她说大卫要给我一个东西。”她拿起身边摆着的玻璃屏幕,用手轻轻一点,上面显出光亮,里面是一个文档,“这是我妈妈写的日志,虽然记得不多,可也算日志。”她像是不自在似的扭动着,“我还没怎么看。”
“怎么不看看呢?”我问。
“不知道。”她把这东西放下,屏幕也自动转黑,“可能是有些害怕吧。”
无私派的孩子一般不怎么了解他们的父母,父母也不会如其他派别一般,在孩子年龄稍大一点试着让孩子们了解自己。他们把自己包裹在灰色衣服和无私的行为之中,觉得过度表露心迹等于自我放纵。这个文档不仅仅是翠丝母亲的一部分,更是翠丝了解真实的娜塔莉·普勒尔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机会。
我突然明白,为何翠丝像捧了个魔力瑰宝,怕它随时消失,又为何不急于阅读。这不正和我对审讯父亲的心情一样吗?或许,这小小的文档里记载着她不想知道的事情。
循着她的眼光,我看向坐在屋子对面的迦勒,他正嚼着麦片,嘴巴一张一合,像个噘着嘴赌气的孩子。
“那你给他看吗?”我问。
她一时没有回答。
“我一般是不建议你给他什么的,可这个……应该说不只属于你一个人。”
“我知道。”她简短地答道,“我当然会给他看,只是我想让它现在只是我一个人的。”
这点我很同意,我大半生的时间都需要把某些信息憋在心里,反反复复地去想,却从未说出口。对我而言,隐藏话语和呼吸一样自然,想说出来的冲动反倒是新的体验。
她轻叹一声,从我手中揪了一点松饼,我轻轻弹了下她的手指头:“喂喂喂,你往右边走几步就有很多松饼。”
“所以呀,吃你几口,不要太心疼。”她笑道。
“好吧。”她抓起我的衣衫拉我入怀,轻轻地吻上了我的唇。我一只手抚着她的下颌,激烈地回吻着她。看到她又从我手中掐了几口松饼,我一把推开她,无奈地瞪着她。“等我去桌子上给你拿几个,就几步。”她嘴角一扬,笑着说:“我想问你一件事,你今早想不想去做一个小小的基因检测?”“小小的基因检测”,这个短语在我听来似乎是个矛盾体。“为什么?”我问。说实在话,要看我的基因和要看我的裸体没什么实质性区别。
“我今天在实验室遇到了叫马修的男孩,他说大家对我们的基因组成很感兴趣,想对我们的基因进一步进行科学研究。”她说,“他还特别问到了你,说你可能是个特例。”
“什么特例?”“你表现了一部分分歧者特性,但也有一些特性没有表现出来。我也一知半解,他就是有些好奇。你不想去就不用去。”周围的空气变得炙热、沉重,我摸了摸后脖颈,挠了挠发际线,缓解了下内心的不适。差不多还有一小时的时间,我就可以从视频中看到伊芙琳对马库斯的审讯,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看这一幕。我虽然极不情愿任由生人一层层剥开我基因的秘密,嘴上却还是答应了:“没问题,我跟你去。”
“太好了。”她又美滋滋地吃了一口我手上的松饼,一缕头发掉下,挡住了她的眼睛,还没等她发现,我便帮她撩起,掖在耳后。她抬手抓起我的手,手心温热而有力量,嘴角一弯,露出一抹甜甜的笑。
门轻轻推开,一个三角眼眼角微微上扬,头发乌黑的年轻男子走进来,我一眼就认出他是托莉的弟弟乔治·吴,托莉一般喊他“乔吉”。
他的笑有些轻浮,我只想连连后退,想离他即将知晓的悲痛远点儿。“我刚赶回来,”他有些接不上气地说,“他们说我姐姐和你们一起来的——”
我和翠丝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眼神,周围其他人看到门边的乔治都安静下来,一时间一片静寂。这种窒息的静寂就如无私派葬礼时凝重的沉默一样。就连平时看别人痛苦会幸灾乐祸的皮特,此刻也有些手足无措,双手一会儿叉在腰上,一会儿塞到口袋里,一会儿又移回腰间。
“怎么……大家都看着我干吗?”乔治打破了沉默。卡拉向前走了几步,看样子是要把噩耗告诉他,可我估计她处理不好这件事,所以我一下子站起身,阻止了她正想说出口的话。“你姐姐的确是和我们一起来的,”我说,“可我们在路上被无派别者偷袭了,她……她没能挺过来。”
这短短一句话没能说出的还有很多很多——她的离世来得太快,几乎就在一瞬间,那原本活生生的人栽向地面,接下来就是仓皇中的我们跌跌撞撞地摸黑逃窜。她倒下的那一刻,我选择了放弃,我本该救她,我们几个人中,只有我和托莉最熟,只有我知道她是如何紧紧地拿着文身针,知道她的笑声怎样沙哑如被砂纸摩擦一般。
乔治瘫软下来,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强撑着自己:“什么?”“她为了保护我们,牺牲了自己。”翠丝语调中竟是出人意料的柔和,“若不是她,我们几个都不会在这里了。”“那她……她死了?”乔治虚弱地反问,整个身子靠住墙壁,双肩委靡地垂着。站在走廊里的艾玛尔手中拿着面包,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笑意一点点消退,变成了黯然神伤,他把面包放在门旁的桌子上。“我本想找机会告诉你的。”艾玛尔说。艾玛尔昨天说乔治的名字时那么随意,我还以为他们之间互不认识,可现在看来我想错了。
乔治双眸无光,蒙着一层水汽,艾玛尔一手揽住他的背部,把他揽进怀抱。乔治的手指弯曲,紧紧地抓着艾玛尔的衬衫。他太用力,指关节都发白了。我没有听到他哭,或许他并没有哭,或许他只是需要抓住什么东西。隐约间,我想起自己的悲痛,那时小小的我以为母亲永远走了,只是觉得世间的一切都与我相隔,仿佛每时每刻都想咽下些什么。只是其他人是否有同样的感受,我不得而知。
艾玛尔最后把乔治带出屋子,我目送着他们肩并着肩沿走廊离去,两人低声交谈着。
我差点忘了自己要去做基因测试,直到宿舍门口出现了个陌生人,我才蓦地想起来。来人是和我一般大的年轻男子,他冲着翠丝招了招手。
“是马修,我们该走了。”她道。她抓起我的手,带我朝门口走去。我可能并没听见她提到马修并不是乖戾的老科学家,或许是她压根儿就没提。心里默念:别犯傻了。这个叫马修的男孩冲我伸出了手:“你好,见到你很高兴。我叫马修。”
“托比亚斯。”我本想说“老四”,可这个名字在这里有些奇怪,这儿的人们绝不会用自己的恐惧数量来给自己命名,“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那我们去实验室吧,这边请。”他说。清晨的基地人头攒动。人们穿着绿色或深蓝色的制服,因为个头儿不同,有的人衣服长到脚踝,有的人衣服边比脚面高出几厘米。基地中到处是公共区域,还有许多分支朝着主要门厅而去,有如心脏的心房和心室。每一块公共区域都标着数字和字母,人们在区域间穿行,有的人两手空空,有的人拿着翠丝带回来的那种玻璃平板设备。
“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翠丝问,“用来标识区域的?”
“它们以前是登机口的号码。”马修道,“每一块区域都有闸门,穿过这扇门,走过一条通道,就可以登上去某一特定目的地的特定航班。它们当时把机场改成基地时,拆掉了等候区域的所有座椅,换上了实验室设备,大多数的设备是从城市里的学校拿来的。这里总的来说就是一个大型实验室。”
“那他们在忙些什么呢?我以为你们不过是观察实验而已。”说着,我忽然看到一个女人从通道的一端跑向另一端,手中捧着一个平板电脑,那股小心翼翼的劲儿,真像捧着祭品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