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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分歧者三部曲-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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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太了解伊芙琳的作风:她唯一真正需要的力量即让人们对她心生畏惧,而武器就是她的筹码。“他们想要干什么?”迦勒问。

“忠诚者的作战动机是由完成城市最初使命的渴望所激发的,”卡拉道,“不管是按着伊迪斯·普勒尔的指示,派遣一些人走出城市围栏——当时我们觉得事关重大,只不过后来也知道她说的话没什么意义——还是用武力恢复派别制度。他们正在准备对无派别大本营发动进攻。我们来这儿前,我就和约翰娜商议了这些,不过,托比亚斯,我们可从未商讨过跟你父亲联手起事,不过我想她应该可以自己做主。”

我险些忘了卡拉曾是忠诚者组织的领导,现在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关心派别制度的存亡,但她还在关心那些人的生死,从她望着屏幕的眼神就能看出。她的眼神中混杂着迫切与担忧。

透过周围嘈杂的人声,我听到了屏幕上枪响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的噼噼啪啪声。我敲了几下屏幕,切换到楼里面的摄像头。屏幕上,一群人拥入了储藏枪械的屋子。屋里的一张桌子上放着一个个小盒子——是弹药——还摆着几把手枪,那些枪与这里所拥有的众多枪支相比虽不算什么,在城市里头却极为珍贵。

屋子里几个戴无派别袖章的男女守着放枪械的桌子,可他们很快就被放倒,人数上实在比不过忠诚者。我忽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齐克正抡起枪,枪柄朝外朝一名无派别男子的下巴抡去。短短两分钟时间,无派别者便全部被解决了,直到他们倒下,我才看到埋入血肉中的子弹。忠诚者占领了整个屋子,他们一边踩着脚下的尸体,仿佛那只不过是一堆弹片,一边收拾着屋子里一切有用的东西。齐克堆起桌子上剩下的枪支,脸上挂着少有的坚毅表情——这表情我只见过几次。

此时他甚至不知道尤莱亚的事。

桌子旁的女子又敲了敲屏幕上的几个地方,就在她头上的位置,刚才我们看过的镜头里,站着一个留平头的男子和一个头发挡着眼睛的女子。

当然,那男子就是马库斯,女子就是约翰娜——她拿着枪。

“他们两人合力,设法把所有派别支持者团结在身边,可忠诚者的人数依旧比不过无派别者,这点让人有些诧异。”女子向后仰着身子,倚在椅子上,脑袋一个劲儿地晃着,“无派别者的人数超出我们的想象,不过想想也是,毕竟他们分散在各地,很难进行明确的统计。”

“什么?约翰娜领导叛乱?还拿着枪?有些不合常理啊。”迦勒道。

约翰娜曾对我说过,若她有权力做决定,肯定不会听从友好派消极、被动的建议,肯定全力支持抵抗博学派,可当时她被她的派别和同派别人们的恐惧束缚了脚步。现在的城市已没有了派别,她似乎不再仅仅是友好派的发言人或忠诚者的领袖,而是一名勇敢的斗士。

“你仔细琢磨一下,其实比你想象的要有道理得多。”我说。卡拉也附和着点了点头。

我又看向屏幕,他们把武器库里的枪支弹药席卷一空,然后如飘散在空中的种子一般迅速散开。我感觉更加沉重了,像是又承担了一份新的负担,不知卡拉、克里斯蒂娜、皮特甚至迦勒是否也是同样的心情。这个城市,我们的城市快要走到从没到过的彻底毁灭的边缘。

我们可以假装自己不再属于那片土地,因为我们住在相对安全的基因局基地,可我们确实属于那里,而且会一直属于那里。

第三十六章 翠丝 追踪谱系的恋人

卡车驶到基地大门时,天色已暗,还下起了雪。一阵风吹过,卷起一地的雪花,轻盈似白糖粉末。这不过是场深秋的小雪,大概清晨时分就会停吧。下了卡车,我急急脱下防弹背心,并把枪一道递给艾玛尔。此刻握枪带来的不适感又重新回来了,我还以为时间能让这种感觉消失,可现在不禁又有些怀疑。或许,它永远都不会消失,或许,我会习惯它的存在。

踏过一道道门槛,一阵暖风迎面吹来。大概是看到了边界地带的场景,基因局基地在我眼中竟比往日整洁了几分,与那里的脏乱形成鲜明的对比。当我知道了那里有人靠给棚子包防水布来保暖之后,我又怎么忍心踩着咯吱咯吱响的地板,穿成一本正经的样子?

等到了旅馆的宿舍,我的心绪恢复了平静。

我扫了一眼宿舍,寻找克里斯蒂娜还有托比亚斯的身影,可他们俩都不在。宿舍里只有皮特和迦勒两人,皮特把一本大书放在大腿上,还在旁边的笔记本上写着什么,迦勒则在读母亲的日志,眼里像是含着泪水。我克制着自己不去注意他的眼泪。

“你们有没有看到……”可我不知道下面要说谁,克里斯蒂娜还是托比亚斯?

“老四吗?”迦勒接了我的话,“我刚才看到他去了谱系室。”“什么……室?”“他们这边有一个房间,展示着我们祖先的名字。能借我一张纸吗?”他问皮特。

皮特从本子后面撕了一页纸递给迦勒,迦勒在纸上一边画着路线图,还一边说着:“我之前也在那边看到了父母的名字,屋子的右侧,在门边第二块板子上面。”

他把画有路线图的纸递给我,却没看我。我低头看着纸张上整齐清秀的字,心中一阵酸涩。若是在我打他之前,他肯定会要求亲自为我带路,抓紧一切时间向我解释自己的苦衷,可最近这几天,他对我有些冷淡,总是能避则避,不知是因为怕我,还是终于放弃了。

可不管原因是哪个,我都不喜欢。“谢谢。呃……你鼻子没事了吧?”“没事了。”他说,“我觉得这道瘀青衬得我眼睛更帅了,对不对?”他嘴角微微上挑,我也浅浅一笑。可这之后我们两人便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因为我们已经没话说了。“等等,你今天是不是没在?”他顿了一会儿道,“城市里出大事了,忠诚者开始讨伐伊芙琳了,攻陷了她的一个武器库。”我盯着他。我已有好几天没想过城市里的动向了,最近太关注这边的事了。“忠诚者?约翰娜·瑞斯领导的那些人……攻陷了一个武器库?”我们还没离开那座城市时,我就觉得那儿肯定会再次爆发一场不小的动乱,现在看来,他们已经动手了。可我心里没有什么波动——这个世上我关心的人几乎都在这儿了。“约翰娜·瑞斯和马库斯·伊顿领导的。”迦勒道,“约翰娜在那儿,还拿着枪,太荒唐了。基因局这边的人看着有些不高兴。”

“哦,”我摇头道,“我想这大概只是个时间问题吧。”

屋子里陷入一片沉默,我们几乎同时迈开了脚步,迦勒回他的床铺,我走出宿舍,踏进走廊,按照他给我画的路径寻找谱系室。

距谱系室还有一段距离时,我就一下子看到了它,铜板墙似乎闪耀着温暖的光。站在谱系室门口,我忽觉自己站在落日中,光辉将我包围。托比亚斯正用一根手指滑过墙板,手指肚下的应是他的家谱,只是他神情慵懒,好像并没有多在意。

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在他身上看到了艾玛尔口中的“强迫症”倾向。我知道托比亚斯先是从屏幕上看他的父母,现在又来这里寻找他们的名字,虽然这间屋子里的东西他应该早就知道。原来,他果真如我所说的极度渴望保持与伊芙琳的母子情,渴望自己没有基因缺陷,只是我从没想过这些事情其实是有关联的。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样一种复杂的情感,痛恨自己的经历,可同时又渴望着给你这种经历的人爱你。为什么我从未觉察到他性格有些许分裂?为什么我从未想过,他除了坚强善良的一面,同时也有脆弱伤感的一面?

迦勒曾告诉我,母亲说过,每个人身上都有邪恶的一面,爱他人的第一步就是承认自己身上邪恶的那一面,这样我们才能够谅解他人。可我怎么拿托比亚斯的“绝望”来指责他,好像我比他好很多?难道我就从未被心中破碎之处蒙蔽了心智?

“嗨。”我一面说着,一面把迦勒给我的纸揉起来塞进后口袋里。

他转过身,脸上挂着严肃而又熟悉的表情,我刚认识他的那几个星期他就是这样,那时他像一个卫兵一样守卫着心底的秘密。

“听着,”我说,“我本以为我应该好好思考一番是否要原谅你,可现在我觉得你没有做任何需要得到我谅解的事情,除了说我吃妮塔的醋……”

他张开嘴正想说些什么,我抬起一只手拦住了他。

“如果我们两个人还要在一起,我就得一遍又一遍地原谅你,如果你还想跟我在一起,你同样要一遍遍地原谅我,”我说,“所以,我们之间的问题并不是原不原谅。我其实只想搞明白一件事,就是我们俩到底还合不合适。”

回基地的路上,我一直琢磨着艾玛尔说的话,他说每段感情都有各种问题。我想起了父亲母亲,他们虽比我认识的大多数无私派父母吵得都多,却依旧一同度过每一天,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我又想起了现在的自己,这个变得坚强的自己,有安全感的自己,又想起了他一直对我说的话。他说我勇敢,说别人敬我、爱我,说我值得别人去爱。

“然后呢?”他声音带着颤,眼神和双手都有些摇摆。

“然后,我还是觉得你是唯一一个锋利到能把我磨得更锋利的人。”

“的确。”他声音沙哑地说。

我吻上了他的唇。

他双手搂着我,紧紧地搂着,把我从地上抱了起来,直到我只剩脚尖触地。我把头埋在他的肩上,紧紧地闭上眼睛,闻着他身上干净的味道,风的味道。

我曾经以为,两个相爱的人瞬间爱上了,只想待在原地,之后再无其他选择。一开始的确如此,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这话就没道理了。

我爱上了他,可之后我并不是不假思索地和他在一起,我并不是没有其他选择。我跟他在一起是因为我选择了他,我睁开眼看到的每一天,我们吵架、彼此欺骗、让对方难过的每一天,我都选择了他。我一遍又一遍地选择了他,他也一遍又一遍地选择了我。

第三十七章 翠丝 重置记忆

手表上表针刚好指向十点,我踩着点儿踏进了大卫的办公室,来参加我的第一次议会会议。不一会儿,他转着轮椅出现在走廊里,他的脸色比我上次见他时还要苍白,眼睛下的黑眼圈更浓更深,好似瘀青。

“翠丝,你好,”他说,“等不及了吧?来得真准时。”

卡拉、迦勒和马修早些时候曾拿新发明的吐真血清在我身上做实验。作为我们计划的一部分,我们要发明出连我这样对血清免疫力极强的GP也无法抵抗的吐真血清。在血清的作用下身子依旧感觉沉重,我努力抵制住这种沉重:“当然等不及啦,这是我第一次会议啊。需要我帮你推着吗?你看着挺累的。”

“好,好。”

我走到他身后,抓着轮椅的把手,推起了轮椅。

他轻叹口气说道:“我是很累,整晚没睡,一直忙着处理最近发生的危机。往左拐。”

“什么危机?”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别急。”

我们走在5号航站楼那一条条昏暗的通道中。用大卫的话来说,“5号航站楼”是一个“老名字”,这儿没有窗子,完全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我几乎能够感觉到周围的墙壁都散发着怀疑与恐惧,好像航站楼也害怕我这双陌生的眼睛。当然,它们若真知道我在四处搜寻什么,这种“恐惧”也不是没有理由。

我迈着脚步,看到大卫那双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光秃秃的指甲周围泛着红,像是被咬了一整晚,指甲的边缘也有些不平整。我想起了自己的指甲也是那副模样的时候,那时恐惧情境模拟的记忆会爬进我的每一场梦、每一个想法里。或许大卫是想起攻击的事便不停地咬指甲吧。

我不在乎。我心里想着。别忘了他做过的恶事,还有他以后会做的坏事。

“到了。”大卫道。我推着他的轮椅,走过一道被门挡撑开的双开门,进到屋里时,大多数议会成员都已到场,他们用小棍儿搅着桌上小杯子中的咖啡,大多数的男女都和大卫差不多年纪,不过也有年轻一些的,比如佐伊。看我走进屋子,佐伊还冲我僵硬而礼貌地一笑。

“说正事吧!”大卫转着轮椅,移向会议桌最前头的位置。我坐在角落里的一把椅子上,紧挨着佐伊。很明显我们还太年轻,不能和这些重要人士一起坐在桌子旁,但是我不介意——坐在角落里有一个好处,就是我觉得会议无聊时还可以打个盹儿,不过大卫为了这个危机熬了个通宵达旦,因此这个会的内容应该不会无聊。

“昨天夜里,我收到了一通从控制室打来的紧急电话,”大卫道,“很显然,芝加哥很快又会有一轮暴乱。派别拥护者以‘忠诚者’的名号对无派别者的领导发起了反抗,也攻陷了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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