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歧者三部曲-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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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重置谁的记忆,对我来说都有益处,可对城市而言,怎样才最有益?
我找不到答案。
我把双手伸到出风口暖着,艾玛尔继续驾驶着卡车前进,越过火车轨道,又经过我们刚逃出城市围栏那天看到的废弃的火车——银白色的火车车厢上,反射着卡车前灯发出的光。卡车已到了实验开始与外面世界结束的边界,交界太过突然,仿佛在地上划了一道线那么简单。
艾玛尔丝毫不受影响地驶过那条线,仿佛它并不存在。或许,时间久了,他慢慢适应了新的世界,也就渐渐忘掉了这条线的存在。可对我来说,我们仿佛正从真相驶往谎言,从成年驶往童年。我注视着周围的道路、玻璃、金属慢慢变成延伸到天际的空荡田野。雪下得小了一些,可以隐约看到城市的地平线在远处现出,楼房连成一片,看着像一片比乌云还暗的黑影。
“我们去哪儿找齐克?”艾玛尔问。“齐克和他母亲加入了叛乱,哪儿人多,他们很可能就在哪儿。”“我听控制室的人说过,他们大多数人都在汉考克大楼附近的大桥北侧安营扎寨。”艾玛尔道,“想不想去滑索道啊?”“当然不想。”艾玛尔大笑了几声。差不多又过了一个小时,我们快到了。汉考克大楼的轮廓渐渐清晰,我这才紧张起来。“呃……艾玛尔?”克里斯蒂娜的声音从后排座位上传来,“真不好意思,我需要去一下,那个……尿尿。”“现在吗?”他问。“是啊,突然想上厕所。”他轻叹一口气,把卡车停在了路边。“你们在这里别动,千万别看啊!”克里斯蒂娜跳下车时对我们看到她的身影绕到车后,我就等着。她把轮胎划破的时候我感觉车微微跳了一下,我很确定这是心理作用,是因为自己一直等着她戳爆胎才能感觉到震动。克里斯蒂娜爬上车,抚掉身上落着的一层雪花,嘴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有些时候,要挽救人们脱离厄运只需要有人愿意做些什么,即使只是假装上个厕所这么简单。
艾玛尔又开了几分钟,卡车忽地一震,哐当哐当地颠簸起来,好像车轮轧到了什么东西似的。
“该死,竟倒霉到碰上这档子事儿!”他满脸怒气地盯着仪表盘骂道。
“爆胎了?”我问。
“是啊。”他轻叹一口气,脚已踩到了刹车闸。卡车滑了一段距离,最后停在了路边。
“我去看看。”说着我就从乘客位子上跳下车,走到卡车后面,两个后车轮的车胎被克里斯蒂娜带来的刀子划了个口子,已完全没了气。我从后窗户往里瞧,确定只看到一个备胎,转过身子走到前面的门,把这消息告诉他。
“后车轮全爆了,我们只有一个备胎。”我说,“只能把车停在这里,再去找一辆新车了。”
“真该死!”艾玛尔捶了捶方向盘,“来不及了,我们得给齐克一家和克里斯蒂娜一家及时接种,否则等记忆血清洒下来,一切都晚了。”
“冷静。”我说,“我知道去哪儿能找新车,要不这样吧,你们往前走,我去找车。”
艾玛尔脸上露出喜色:“好主意。”
我下车前先检查了下手枪,确定枪里有子弹后才准备离开,虽然不知道会不会用到枪。他们几个人也跳下卡车,寒气逼人的雪地里,艾玛尔冻得瑟瑟发抖,跺着脚取暖。我看了看表问:“你们要赶在几点前给他们接种?”“按着乔治的计划表,我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艾玛尔说着也看了下表,“如果你想让齐克和他母亲免于悲伤,想让基因局那帮家伙重置他们的记忆,我不怪你,你说一声,我就照办。”我摇头道:“不行,不能那样做。他们虽然免遭心里的苦楚,可那样就不真实了。”“果然应了我常说的那句话,”艾玛尔满脸笑意地说,“一日僵尸人,终身僵尸人。”“你能不能……帮我个忙?不要提前告诉他们,等我过去后亲自告诉他们,”我说,“你只管给他们接种就好了。”艾玛尔笑容一僵:“没问题,当然没问题。”刚才检查后车胎踩到厚厚的积雪,我的鞋子早已湿透,再次踏进雪地时,两只脚刺骨地痛。我正欲离开,皮特却开口说话了。“我跟你一道去。”“什么?为什么?”我怒视着他。“你要找卡车,我也许能搭把手,这个城市可大了去了。”他道。我看看艾玛尔,他耸耸肩道:“这小伙子说得有理。”皮特凑到我身旁,压低了声音,只让我一人听到:“对了,你要是不想让我现在把你另有计划的事抖出来,最好不要拒绝我。”他的眼光又落到我的口袋上,口袋里装着那瓶记忆血清。我轻叹口气:“好,但你必须听我的。”看着艾玛尔和克里斯蒂娜的身影朝着汉考克大楼走去,等他们渐渐消失在远处,我往后跳了几步,把手伸进口袋里,护着装血清的小瓶子。“我不是去找什么卡车,”我说,“这你可能也猜到了。你是帮我还是让我一枪崩了你?”
“得看你要做什么啊。”
我一时有些答不上来,因为我自己都不确定要做什么。我只是起身面朝汉考克大楼的方向站着。右边是无派别营地里的伊芙琳和她的死亡血清,左边是忠诚者组织里的马库斯和他的叛乱作战计划。
我去哪里才能造成最大的影响?去哪里才能做出最大的改变?这些是我应该问自己的问题。可我却默默地问自己:我到底最想毁灭谁。“我要去阻止一场暴乱。”我说。我朝右边迈开脚步,皮特也跟着我走起来。
第四十五章 翠丝 谅解
哥哥站在显微镜后面,一只眼对准目镜。显微镜载物台上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奇怪的阴影,让他瞬间苍老了很多。“百分百是它。”他说道,“是攻击情境模拟血清,毫无疑问。”“多一个人佐证总是好的。”马修道。几小时后,哥哥就会赴死,我和他只有这最后短短几小时的时间了,他却在分析血清,真够蠢的。
我知道迦勒为什么想来这儿:他想确定自己死得其所。我不怪他,毕竟一个人为一件事献身之后就没有再次选择的机会了,至少就我所知是这样的。
“再给我背一遍激活码。”马修道。激活码用来启用记忆血清器。等启用,再按下一个按钮,记忆血清便会散开。从我们来这儿后,马修每隔几分钟就让迦勒背一遍。
“我记数字绝对没问题的!”迦勒道。“我信你,可等你到了那边,在死亡血清的作用下,谁知道你的神志会是怎样的状态,你必须让这密码烂在心里。”听到“死亡血清”四个字,迦勒有些退缩,我则低着头,盯着鞋子。“080712,”迦勒道,“然后按绿色按钮。”
卡拉此时正在控制室,她负责在那些人的饮料中下友好血清,等他们晕晕乎乎、对外界失去感知能力时,再把基地的电闸拉掉,我们就摸黑,趁摄像头看不到我们的行踪跑进武器实验室。跟妮塔和托比亚斯几周前所做的差不多。
雷吉给我们的炸药放在了我对面的实验台上,看起来再普通不过——黑色盒子的边缘上有金属爪和遥控导火索。金属爪能把盒子连在实验室的第二道门上。自上次攻击后,第一道门还没修好。
“一切准备就绪,”马修道,“咱们就等着吧。”
“马修,你能不能让我们俩独处一会儿?”我问。
“当然,当然。”马修笑道,“时间到了,我再过来。”
他走出屋子,带上了身后的门。迦勒双手抚了抚无菌服和那些炸药,又轻轻掠过背包。他把这些东西都摆成一条直线,一会儿理理这个,一会儿又整整那个。
“我一直在想我们小时候的事情。我们曾玩过‘诚实者’的游戏。”他说,“你还记得吗,当时我让你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然后问你问题?”
“记得。”我把臀部靠在实验桌上,“你当时还把手搭在我的手腕上把脉,说你能看得出我有没有撒谎,因为诚实者能察觉别人的谎言。你可真是有点坑我。”
迦勒笑道:“还记得当时你承认从学校图书室偷过一本书,恰好碰到老妈回来了——”
“我就回到学校,向图书室管理员道了歉!”我也哈哈大笑起来,“那个图书室管理员真讨厌,她把我们都喊作‘小姑娘’或‘年轻人’。”
“哦,她啊,她其实蛮喜欢我的。你还记得当时我在图书室做志愿者吗?我本该在午餐时间整理书籍,却站在走廊里看书,被她看到好几回,可她什么话都没说。”
“真的假的?”我心中一阵酸涩,“我没听你说过呢。”“我觉得我们之间有太多的秘密。”他用手指敲着桌子道,“我希望以前咱们能对对方更坦诚一些。”“是啊。”“可现在太晚了,对吧?”他抬起了眼皮。“并不是一切都晚了。”我一面说着一面从实验桌底下抽出一把椅子,坐在上面,“现在我们玩‘诚实者’游戏,你问我一个问题,我也问你一个。”
他看起来有点恼火,可并没有拒绝:“好。当时你打碎咱家厨房里的玻璃到底是要干什么?记得你说是要把玻璃拿下来,擦掉上面的水渍。”
我翻了下白眼道:“你就想问这么个问题?得了吧,迦勒。”
“好好好。”他清了下嗓子,绿色的双眸迎着我的视线,神色严肃地说,“你有没有真正原谅我?还是因为我快死了,你才这么说?”
我紧盯着自己放在大腿上的双手。我这两天对他这样和气友好,是因为一想到博学派总部发生的那些事,我就努力地控制住,不再继续去想。这算谅解吗?如果真的原谅了他,我不是应该想到那些事而不愤恨吗?
又或许,谅解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将痛苦的记忆推开,直到时间抚平一切的伤痛和愤怒,终有那么一天,所有的错都被遗忘。为了迦勒,我决定相信第二种可能。“是的,我原谅了你,”我顿了一下,接着说,“至少,我一直在很努力很努力地原谅你。不过我觉得这两者是一个意思。”
他神情有些释然。我站起身退后了几步,让他坐在椅子上,我来提问。我很清楚自己要问他什么问题,自从他说自愿赴死后,我就一直想问这个问题。
“让你愿意赴死的原因是什么?”我问,“挑最最重要的说。”“碧翠丝,别问我这个问题。”“我没有下套,你回答了,我也不会因此反悔,又不原谅你了。我只想知道你的答案。”我们中间隔着的是无菌服、炸药和背包,它们被摆成了一排,诉说着他有去无回。“我觉得这样做是逃脱愧疚的唯一办法,”他道,“我真的很想逃脱,我从没这样强烈地想让一样东西消失。”他的话让我心中一痛。我怕他会这么说,可我一直都知道他会这么说,却希望他没有这么说。
屋子角落里的对讲机里传来一个声音:“基因局基地所有的居民注意,现在启动应急防范措施,持续至早晨五点。我重复一遍,基因局基地所有的居民注意,现在启动应急防范措施,持续至早晨五点。”
我和迦勒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马修推门而入。“该死!”他骂道,又抬高了声音喊道,“该死!”“应急防范措施?是不是和攻击训练一样的啊?”“差不多吧。咱们得马上行动了,趁走廊里混乱,趁他们还没加强防卫。”马修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迦勒问。“大概是洒下记忆血清病毒前加强安全防御吧,”马修道,“不过也可能是我们的计划已暴露。他们要是探出消息,现在就该有人来逮捕我们了。”我看着迦勒,我们俩独处的最后几分钟也如从枝上扯下的树叶一般,没了。我走到屋子对面,伸手从柜台上拿起手枪。
脑中一直回响着托比亚斯昨天对我讲的话——在无私派的教义中,若牺牲性命是他们想要证明爱你的唯一途径,你应该放手让他们这么做。
可对迦勒而言,情况并非如此。
第四十六章 托比亚斯 争抢血清
我的两只脚在白雪覆盖的地面上打滑。
“你昨天没有给自己接种。”我对皮特说道。
“没错。”皮特回答。
“为什么?”
“我干吗要告诉你?”
我用拇指轻划着口袋中的瓶子:“你跟我来仅仅是因为你知道我这边有记忆血清,对不对?你要是想从我这里得到它,给我一个理由又何妨。”
他又瞟了一眼我的口袋。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看到克里斯蒂娜把药瓶给了我。他说:“我情愿从你这儿得到。”
“拜托。”我抬起头,看着从周围楼房的屋檐上滑落下的雪。夜色已深,月光却正好把周围照得能看清,“你可能以为自己很能打,可我向你保证,你比不过我。”
他毫无征兆地使劲推了我一把,我脚下一滑,摔倒在雪地上,手中的枪也掉在地上,一半埋进了积雪中。这下我也不用忙着自大了,我费力地站起来,他抓住我的领口,把我往前拽了一下,我脚底又开始打滑。这次我稳住了自己,胳膊肘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