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歧者三部曲-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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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有必要打伤他吗?”
我没有回答。
“有时,痛苦是为了更伟大的善意。”马库斯平静地说。
在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他手拿皮带站在托比亚斯跟前,听见他说,“这是为你好”……我看了他一会儿。他真的相信那个吗?可听起来这像是无畏派才会说的话。
“我们走吧。”我说,“起来,皮特。”
“你想让他自己走?”迦勒问,“你疯了吗?”
“我打在他的腿上了吗?”我说,“并没有。他可以走。我们往哪儿走,皮特?”
迦勒扶起皮特。
“玻璃楼,”他说话时又畏缩了一下,“八层。”
他带我们走出门口。
经过咆哮的河水,走过蓝光笼罩的基地深坑,它比我以往所见到的任何时候都要冷清。我扫视石壁,寻找生命的迹象,但没发现任何动静,黑暗中也没站着任何人影。我紧紧握住枪,爬上通往玻璃天花板的小路。周围的空荡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它让我想起在出现乌鸦的噩梦里那无边无际的田野。
“是什么让你觉得有权力对别人开枪?”跟随我向上爬时父亲问。这时,我们路过文身店。托莉现在在哪里?克里斯蒂娜呢?
“现在不是讨论伦理观的时候。”我应付了句。
“现在就是最佳时间。”他说,“很可能一会儿只要有机会你又要杀人了,如果你不明白——”
“明白什么?”我头也不回地说,“时间就是救赎。我每浪费一分钟,就会有无私者死去,就会有无畏者变成凶手。这就是我明白的。该你说了。”
“做事总有个正道。”
“你怎么这么肯定那就是正道?”我说。
“别吵了。”迦勒打断我们,语气里充满责备,“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继续往上爬着,双颊滚烫。几个月前,我根本不敢这么和父亲说话,甚至在几个小时前,我可能也不会这么做。但当他们枪杀我母亲的时候,带走托比亚斯的时候,事情就变了。
在河水的咆哮声中,我听到父亲气喘吁吁,我忘了他已经上了年纪,他的骨骼已经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
在爬上通向玻璃天花板的金属阶梯前,我在黑暗中等待着,看着阳光投射在基地深坑的石墙上。有一个影子移过阳光照亮的石墙,我开始计时,直到下一个影子出现。守卫每隔一分半钟巡视一次,每次站二十秒钟,然后继续巡逻。
“上面有拿枪的人,他们看见我,就会杀了我,只要他们有机会。”我小声对父亲说,探究着他的眼神,“就任由他们宰割吗?”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钟。
“去吧,上帝会帮助你。”
我小心翼翼地爬上楼梯,在头露出去以前停了下来。我等待着,观察着影子的动向,当其中一个停下时,我登上楼梯,举枪,开火。
子弹没有击中守卫,但把他身后的玻璃打得粉碎。我又开了一枪,当子弹“叮”的一声打在旁边的地面上,我赶紧趴了下去。幸亏这玻璃天花板有防弹功能,否则子弹把玻璃击碎,我就会掉下去摔死。
一个守卫倒下了。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手放在天花板上,眼睛透过玻璃寻找着目标。我让枪稍微后仰,朝冲向我的守卫开枪。子弹打在他的胳膊上,幸运的是打在他拿枪的胳膊上了,枪掉在地上,在玻璃上滑了出去。
我浑身颤抖着,从天花板的洞里钻出来,在他碰到枪以前,抢着抓住了它。一发子弹嗖的飞过我的脑袋,离得那么近,擦着我的头发过去了。我瞪大双眼,右胳膊甩过肩,身体一阵灼痛,朝身后开了三枪。奇迹发生了,一发子弹击中了一个守卫。肩膀的疼痛让我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一定是缝合的线扯开了。肯定是。
另一名守卫站在我对面。我卧倒在地,举起双枪对准他,胳膊放在天花板上,盯着他黑色的枪管。
接着,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他用下巴向旁边指了指,示意我快走。
他一定是分歧者。
“解除警报!”我大喊道。
这名守卫潜进“恐惧空间”房间,不见了人影。
我右臂紧贴胸膛,慢慢站了起来。由于视野受限,我要沿着小道拼命跑下去,不能停下,必须一直跑到尽头。
我递给迦勒一把枪,另一把插在自己的腰带上。
“我觉得你和马库斯应该在这里陪着他,”我朝着皮特的方向偏偏头,“他只会拖慢我们的速度,而且要确保没人跟着我们。”
我希望他不懂我的用意——就算他很乐意牺牲自己,我还是要让他留在这里以保证他的安全。如果我去到上面的楼里,可能就下不来了。我最大的希望是,在有人杀死我之前摧毁情境模拟系统。我是什么时候决定这自杀式的任务的?这决定怎么如此轻而易举?
“你冒着生命危险上去,我不能待在这儿。”迦勒说。
“我需要你待在这里。”我说。
皮特跪了下来,满脸是汗,闪着油光。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替他感到难过。但接着我就记起了爱德华,想起袭击者在我眼睛上蒙上布的刺痒,同情输给了仇恨。迦勒最终点了点头。
我靠近一个倒下的守卫,取下他的枪,眼睛躲着那夺去他性命的伤口。头一跳一跳地痛。没有吃东西,没有睡觉,没有哭泣,没有喊叫,甚至一刻也没有停下。我紧咬嘴唇,拖着身子朝右边的电梯走去。八层。
电梯门一关上,我就侧着头倚在玻璃上,听着电梯的哔哔声。
我看了父亲一眼。
“谢谢你,保护迦勒。”父亲开口说,“碧翠丝,我……”
电梯到达八层,门开了。两名守卫手里拿着枪,在门外已经准备好了,面无表情。我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枪一开火,我立刻卧倒在电梯里,只听见子弹击碎了玻璃。守卫们跌倒在地上,一个还活着,在痛苦地呻吟,一个迅速断了气。我父亲站在他们上方,依然举着枪。
我踉跄着站起身。有守卫从左边的走廊跑过来,从一致的脚步声来判断,他们被情境模拟控制着。我应该朝右边走廊跑,可既然他们从左边走廊过来,那应该就是电脑所在的地方。我躺在父亲刚刚击中的两名守卫中间,尽量一动不动。
父亲跳出电梯,朝右边的走廊冲过去,引得一群无畏派守卫在他身后追赶。我用手捂住嘴,以免对着父亲大喊出来。走廊总会有尽头啊。
我想把头埋起来不去看,可我做不到。我从倒地守卫的背上望过去,父亲越过肩膀上方对着追他的守卫开枪,可是动作不够快。其中一个人打中了他的腹部,他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声音那么大,我胸口几乎都感觉到了震动。
他捂住肠子,肩膀撞在墙上,再次开枪,不断地开枪。这些守卫处在情境模拟操控下,就算子弹打在身上还是继续前进,一直前进到心脏停止跳动,但他们没有追上我父亲。又一声枪响,最后一个守卫倒下了。
“爸。”我本想大喊,却只是气若游丝地叫了一声。
他跌倒在地上,我们的目光相遇了,就像这中间的距离根本不存在。
他嘴巴张着,好像要说什么,但接着下巴往胸口一垂,整个身体垮了下去。
我的眼眶灼热,虚弱地站不起身,汗水混杂血腥的气味让我觉得想吐。我想把头靠在地上,让这一切就此结束。我想现在就沉沉睡去,永远不要醒过来。
但之前我对父亲说的话没错——我每浪费一秒钟,就有一个无私派的人死去。现在我在这世上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摧毁情境模拟系统。
我强迫自己站起来,从走廊跑下去,在尽头向右拐,前面只有一扇门。我推开门。
对面的墙上全都是屏幕,每个都有三十厘米高,三十厘米宽,总共有几十个,每一个都显示着城市不同的角落:城市围栏,中心大厦。无私派区域的街上,现在到处都是无畏派士兵。在我们下面的大楼底层,迦勒、马库斯,还有皮特,正等着我返回。这墙上有我见过的每一件事,有我知道的每一件事。
其中一面屏幕上不是图像,而是一行编码。它移动的速度非常快,我什么都没读到。这就是情境模拟,编码早已经写好,形成一份复杂的指令清单,提前拟定了上千种不同的结果。
屏幕前有一把椅子,还有一张桌子。坐在椅子上的是一位无畏派士兵。
“托比亚斯。”我失声喊了出来。
第三十八章 唤醒
托比亚斯扭过头,那双近乎黑色的眼睛转移到我身上,双眉紧蹙。他站起身,一脸困惑,接着举起了枪。
“放下武器。”他说。
“托比亚斯,你是在情境模拟里。”
“放下武器,”他重复道,“否则我就开枪了。”
珍宁说他已经不认得我了,还说情境模拟让他认友为敌。如果他觉得有必要,可能会杀了我。
我把枪放在脚边。
“放下武器!”托比亚斯大喝道。
“已经放下了。”我内心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他看不到我的样子,听不见我说的话,更不知道我是谁。我眼睛后面仿佛有火焰在升腾。我不能束手无策站在这里任由他开枪杀我。
我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他扣扳机时,我感觉到了他的肌肉在动,立刻蹲了下去。子弹打在我身后的墙上。我倒吸一口冷气,抬脚踢到他的肋骨上,拼尽全力把他的手腕扭向一边。他松开了手,枪掉在地上。
我肯定打不过托比亚斯,这点我早已明白。我俯身去抓地上的枪,但还没碰到,他就一把抓住我,用力把我扭到一边。
我凝视着他那忧郁、矛盾的眼睛,只一瞬间,他就一拳击中我的下巴。我慌忙把头歪向一边,从他身边闪开,抬手护住自己的脸。我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否则他肯定会把我往死里踢,那样就糟了,糟透了。我抬起脚跟把手枪踢出去,不让他抓到,也不管下巴剧烈的疼痛,就朝他的腹部踢过去。
他抓住我的脚一拉,我一下子摔倒,肩部着地,疼痛让我眼前一黑。我往上看着他,却见他的脚往后一拉,正打算踢过来。我跪起身子,伸手去抓枪,可我也不知用它来做什么。我不能对他开枪,不能这样,绝对不能。我的托比亚斯就隐藏他的身体之中。
他拽住我的头发,猛地往边上一扯,我回身抓住他的手腕,可他太强壮了,我的头狠狠地撞在墙上。
我的托比亚斯就在那人之中。
“托比亚斯。”我喊道。
他抓着我的手是不是松动了一些?我扭身往后踹去,脚跟正中他的大腿。头发从他的指缝里滑出来,我又俯身去捡枪,指尖紧扣住冰冷的金属。我背着地翻滚过来,举枪对准了他。
“托比亚斯,我知道你就在那里。”我喊着。
但如果他真的在那里,可能就不会冲过来,一副想要置我于死地的架势。
头一阵抽痛,我艰难地站起身。
“托比亚斯,求你了。”我乞求着,可怜巴巴。泪水让我的脸滚烫起来。“求求你,看看我。”他快步冲我走来,动作充满危险,迅速而有力。枪在我手里抖动着。“求你看看我,托比亚斯,求求你……”
就算他愁眉不展的时候,眼睛看起来依然带着深思。我记起他笑的时候嘴角是向上翘起的。
我不能杀他!我不确定自己是否爱他,也不确定是为了什么,但很确定如果他处在我的位置,会怎么做。我还能确定的是,没有什么事值得我对他下手。
我以前就这么做过——在我的“恐惧空间”,我手里握着枪,一个声音大喊大叫着让我朝我爱的人开枪。那一次,我自愿为他们去死。无法想象此刻这么做能有什么帮助,但我只明白一点,此刻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我父亲说——生前常说——自我牺牲具有无穷的力量。
我把手里的枪掉了个头,紧紧摁在托比亚斯的手里。
他把枪口对准我的额头。眼泪已干,风吹在脸上,感觉很冷。我伸出手放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的心跳。至少他的心跳还是他的。
子弹咔嗒上膛。也许让他向我开枪就像在“恐惧空间”中一样简单,就像在我的梦里一样容易。或许只是砰的一响,灯光消散,然后我发现自己在另一个世界。我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
我为来这里所做的一切是否会得到谅解?
我不知道,也不会知道了。
请原谅我。
第三十九章 逃亡之路
枪声没有响起。他依旧目光凶残地看着我,身子却一动也不动。他为什么没有朝我开枪?他的心在我的手掌下怦怦地跳着,我的心跳也快了起来。他是分歧者。他能对抗情境模拟,对抗任何情境模拟。
“托比亚斯,”我轻声喊道,“是我。”
我往前走了几步,伸出胳膊紧紧搂住他。他浑身僵硬,心跳得更快了。连我的脸都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也忽然感觉到砰的一响。是枪掉在地上的声音。他抓着我的肩膀——如此用力,手指掐进我伤口的皮肤。他把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