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歧者三部曲-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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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马库斯还活着?”我并非凭空说这话,从友好派总部逃出来时,我们并没看到他,他是死是活也不清楚,可一直以来,我们几个都以为他死了,现在冷不丁又听到他活着的消息,我一时有些发蒙,也不知是喜是忧。又或是失望?毕竟我恨他,恨他对托比亚斯的所作所为。再或是心中释然?他怎么说也是最后一位至今还活着的政府要员。这两种情绪同时出现到底有没有可能?
“他和皮特逃出来后,就走回市里了。”迦勒淡淡地说。
皮特也活着?这个消息对我而言,就只能是噩耗了。“那皮特呢?”我问。
“他在一个你一定能猜到的地方。”迦勒说。
“博学派总部,他这人也太——”我摇了摇头,却欲言又止。
我实在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形容他这号人,看来我真的得扩充一下自己的词汇了。
迦勒的脸扭曲了一会儿,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头:“饿了么?我帮你拿点东西?”
“好,麻烦你。”我说,“我得去跟托比亚斯谈谈,一会儿就回来。”
“去吧。”迦勒捏了捏我的胳膊,转身走开,排进了那长到天边的领餐队里。我和托比亚斯隔了好几米的距离,相视不语。
他缓缓地走过来。
“你没事吧?”他问。
“又是这个问题,再回答一遍,我就要吐了。”我不耐烦地说,“我脑袋又没中枪子儿,你说我好不好?当然没事啦。”
“你下巴有些肿,看起来像含着一大口东西,而且你还戳了艾瑞克一刀。你都这样了我还不能问是不是没事?”他皱着眉头说。
一声叹息,我真该告诉他马库斯的消息,可周围这么多人,也不方便。思量了一会儿,我说:“还好,我还好。”
他伸出手,又放下,似乎想把手搭在我身上,又有些犹豫。可过了一会儿,他好像又想通了似的,还是抬起胳膊搭在我肩上,把我轻轻拉到他身边。
那一瞬间,我思绪纷杂,好像有一种受够了这一切的感觉,真想撒手不管,让别人收拾这烂摊子,我想自私一下,自私地待在他身边,不需要担心伤害到他。此时此刻,我只想把头埋进他的肩膀,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只有我们两个人,忘记其他的一切。
“对不起,这么晚才来找你。”他说话时吐出的气息微微吹拂在我的头发上。
我叹了口气,手指抚弄着他的脊背,倦怠之意已把我笼罩了。或许,我可以这样站着,直到疲倦不堪,直到头脑发晕,直至倒在他的怀中,可我不能、也不会这样做,于是我只是稍稍地后退几步,稳住自己的情绪:“我有话跟你说,能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
他点头,陪我离开餐厅,就在我们路过一个无畏者时,那人突然喊叫起来:“快来看,是托比亚斯·伊顿!”
我这才想起那次公开讯问的情景,意识到现在无畏者都知道他的真名了。
另一个声音附和道:“伊顿,我刚才看见你老爸了。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托比亚斯身板挺直,浑身僵硬,这奚落声如同一把上膛的枪,直抵他的心窝。
“对对对,胆小鬼,要不要躲起来啊?”人群中发出一阵阵哄笑声,我趁托比亚斯来不及反应,慌忙拉起他的手,冲往电梯的方向,不然,轻则有人被他揍一顿,重则……
“我正是要告诉你这件事,他和迦勒一起来的。那天,他和皮特一起逃出了友好派——”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他有些不悦,但语气并没有太严厉,我只是觉得这声音听起来好像不属于他,而是漂浮在我们之间。
“这种事不适合在餐厅讲。”我说。
“好吧。”他说。
之后便是无边的沉默,沉默地等电梯,沉默地坐电梯,沉默地到了第十八层楼。托比亚斯咬着嘴唇,眼神空洞地看向前方,眼里没有一丝感情。可我喜欢这压抑的沉默,这让人心安的沉默,这如迦勒的拥抱一般让我镇静下来的沉默。走进讯问室,我坐在长椅一头,托比亚斯拖过奈尔斯坐过的那把椅子坐在我身旁。
“这儿不是有两把椅子吗?怎么只剩一把了?”他不解地皱了皱眉。
“没错,我,嗯……有人把它从窗子扔出去了。”
“真是奇怪。”他坐下来,淡淡地说,“说吧,你想告诉我什么?还是只有马库斯的事儿?”
“哦,不,和他无关……是你……你还好吧?”我试探地问。
“我脑袋没中枪子儿,你说我好不好?”他学着我的口吻说,眼睛却盯着双手,久久不肯移开,“我没事,聊些别的话题吧。”
“我想说一下情境模拟的事,不过还是先说说另一件事。你母亲觉得无派别者是珍宁想控制的下一个目标。显然她猜错了,可我不知道为什么。诚实派又不善战,为什么——”
“那使劲想一想,”他说,“像个博学者一样想想这背后藏着什么阴谋。”
我瞪了他一眼。
“又怎么了?如果你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们就真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好吧。嗯……我觉得无畏派和诚实派是她下手的首要目标,肯定是因为这样才顺理成章,毕竟……我们都聚在一块儿,而无派别者太过分散,攻击起来没那么容易。”我说。
“正解。还有一个重要方面,珍宁攻击了无私派,如果不出所料,她应该拿到了无私派的统计数据,也已经获知无派别人群中分歧者比率远远大于诚实派,所以不敢轻易下手。”
“好吧。那再给我讲讲血清的事。”我说。
“血清有两部分,”他点头答道,“传输器和诱导情境状态的液体,传输器负责把人脑有关信息发送至电脑,也能把电脑处理的信息传送回传输器,而液体会作用于大脑,产生情境。”
我点点头,可还有些疑虑:“传输器只能用于一次情境模拟吗?那等作用消退后,它还会留在体内吗?”
“它会自动消散。”他说,“据我所知,博学派还未发明出可用于多种情境的传输器,那次攻击情境模拟算是作用时间最长的了。”
“据我所知”四个字在我心头挥之不去,仿佛在告诉我,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的揣测。珍宁花了大半辈子发明改进血清,如今她一门心思要“揪出”分歧者,那她肯定还在挖空心思想要研究出更先进的技术。
“问这干吗啊?”
“你看到这个没有?”我指了指肩上的绷带。
“没有近看过。我跟尤莱亚整早都忙着把受伤的博学者抬到四楼。”
我抓住绷带一边,稍稍一移,露出那伤口,还好它已经不流血了,可这如丝般的蓝颜料似乎还未消退,我把手伸进口袋,掏出那根原本植入我胳膊的针。
“他们发动攻击的目的并非置我们于死地,而是植入这玩意儿。”我说。
他用手轻轻抚着伤口四周的蓝丝,我盯着他,内心有一股小小的震颤,他和以前有些不同了:胡子长长了些,头发也比以前更长了,已经浓密到我可以看出他的头发不是黑色,而是棕色。
他接过针,轻轻敲了敲连接在尾端的圆盘:“这东西是空心的,你胳膊上的蓝色物质应该是从这里散出的。对了,跟我描述下你被射中之后的情形。”
“他们往大厅里扔了些喷烟雾的圆筒,所有人都晕了过去。当然,我和尤莱亚没晕,这东西对分歧者不起作用。”
托比亚斯神色镇定,完全没有震惊之色,我不禁微眯起眼睛。
“你早知道尤莱亚是分歧者吧?”
他耸了耸肩:“当然,我了操控了他的情境模拟。”
“可你没告诉我?”
“机密信息,况且透露这信息会把他推入险境。”
我内心刹那间冲出一股不可遏制的愤怒,真不知道他到底还瞒着我多少秘密,我隐忍,再隐忍,终于把这股怒气压制下去。他不是不说,是不能说,是尊重尤莱亚的个人隐私,这样想倒有几分道理。
我轻咳了几声:“你救了我们,艾瑞克当时正到处搜寻分歧者的下落。”
“现在谁救过谁早就算不过来了。”他的眼光凝固在我身上,良久没移开。
“不管怎样,”我打破了静默,“周围的人都晕了过去,尤莱亚从楼梯冲上去,准备去通知楼上的人做好准备。我独自一人去二楼打探情况。后来,艾瑞克把分歧者抓到电梯间边上,正在纠结带哪两个人回博学派总部复命,说上级只让他带两个回去,可我不懂他们为什么会带人回去。”
“果真有些奇怪,”他说。
“那你怎么看?”
“我猜那针含有传输器,而烟雾大概是常规模拟中的液体所转化的气体,目的是作用于大脑,进入情境,可为什么……”他双眉间爬上一道很深的抬头纹,然后语气一松,“哦,明白了,她是变着法儿找出分歧者。”
“就这一个原因?”
他摇摇头,眼睛紧紧锁住我的眼光,他深蓝色的眼睛是如此深邃而熟悉,我整个人几乎就要沉溺其中。我倒真希望自己能永远沉沦在这一汪蓝眸中,远离这揪心之地,远离这是是非非。
“想必你已知道答案了,你是想让我提出别的说法。”他说。
“看来永久传输器已经试验成功。”我说。
他点点头,算是同意。
我随即补充了句:“也就是说,我们身上已植入了多重情境的永久传输器,换句话说,珍宁想控制我们,就能随时操控我们。”
他又点了点头。
我心头一紧,连呼吸都带着几分颤动:“托比亚斯,情况不妙啊。”
讯问室外的走廊里,他忽然停下脚步,斜倚在墙上。
“你什么时候给了艾瑞克一刀?”他凝重地说,“是他们发动进攻时,还是你们在电梯旁的时候?”
“在电梯旁。”我简洁地答道。
“我有一件事想不通。”他说,“你们当时在底楼,本可以逃跑的,你怎么又独自冲回无畏派叛徒占领的地方?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没有带枪。”
我抿上双唇,沉默不语。
“对不对?”他声音很急切。
“你怎么知道我没带枪?”我一脸阴沉地看着他。
“自博学派发动进攻后,因为威尔的事,你就没办法拿枪了,这点我理解,可——”
“和威尔的事无关。”
“无关?”他眉毛一扬。
“我只是想做些有用的事。”
“是吗?那你现在做够了吧。”他猛地转过身,和我相对,好在这诚实派的走廊够宽敞,我也能和他保持我想要的距离。他继续说道,“你应该好好待在友好派,不该插手这里的一切。”
“谁说的。别想当然地以为你知道什么才对我最好,你不懂,永远不懂。若一直待在友好派,我肯定会发疯的,只有在这里,我才觉得自己……正常了很多。”
“那怪了,我怎么觉得你表现得像个疯子。”他说,“你昨天的所作所为根本和勇敢两字不沾边,愚蠢不足以形容你,你那简直是自取灭亡。你对自己的人生没有任何期望吗?”
“当然有!”我反驳道,“我只不过想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他这就这么瞪着我,一声不吭。
“你应该比无畏派的人要聪明。”过了好久,他低沉的声音响起,“你如果还想跟他们一样不计后果、不顾性命、没有理由地冲进险境,一点也不考虑道德问题就想报复敌人,那请自便。我本以为你的能力不止这样,当然,也可能是我错了。”
我握紧双拳,紧咬唇齿。
“你不该这么侮辱无畏派,当初你无路可逃,是无畏派收留了你,给了你一份工作,给了你珍贵的友情。”
我斜靠在墙上,眼睛看着地面。“够狠市场”是诚实派一贯的黑白色瓷砖,而在这里,黑白瓷砖是交错着铺的,假如我的眼神没有焦点时,正好能看到诚实派不愿相信的那部分:灰色地带。或许,我和托比亚斯内心的深处也不相信,至少不是真心相信。
我觉得内心好沉重,远远超出我这小小身躯所能承受的极限,这担子压得我快要窒息,压得我快要扑倒在地。
“翠丝。”
我还是盯着地面发呆。
“翠丝。”
我这才缓缓抬头看他。
“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又过了几分钟,我们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周围又是针落可闻的静寂。我没有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或许他说得对,我内心深处的确有这样一种渴望,不想再活在这个世上,想去父母和威尔的身边,那就不必为他们感到伤痛。尽管忧伤的情绪徘徊在我心头,但我的内心另有一种渴望:我想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会怎么发展。
“你是她哥?遗传基因的优劣一目了然啊。”琳恩说道。
听到这话,迦勒嘴巴扁成一条线,瞪圆了眼,这表情令我捧腹。
我用胳膊肘戳了一下他:“你什么时候再回去?”
我咬了一口迦勒从餐厅自助盘子里拿给我的三明治,突然觉得有一丝丝紧张。曾经温馨的四口之家,只剩下我们两个;曾经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