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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分歧者三部曲-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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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胳膊肘戳了一下他:“你什么时候再回去?”

我咬了一口迦勒从餐厅自助盘子里拿给我的三明治,突然觉得有一丝丝紧张。曾经温馨的四口之家,只剩下我们两个;曾经团结的无畏派,也只剩下我们这些人。我之所以紧张是因为我要同时面对仅存的家人和残存的派别成员。哥哥若在这里待久了,他会怎么评价我的朋友、我的派别?我的派别又会怎样看他?

“很快,我不想让别人担心。”他说。

“原来苏珊现在改名叫‘别人’了。”我扬起一条眉毛,打趣道。

“哈哈。”他冲我扮了个鬼脸。

兄弟姐妹间的调侃本是一件平常事,可在无私派看来,调侃也能引起别人不自在,也就被人们抵制。

我们两人现在都小心翼翼地对待彼此,但也发现了不同的相处之道,因为我们各自有了新派别,父母也都离我们而去。每次看到他,我就想到他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血缘至亲,我的心会弥漫着一种迫切:迫切想把他永远留在身边,迫切想缩近我们之间的距离。

“苏珊也是博学派逃兵吗?”琳恩用叉子戳了一串青豆。我侧头一看,尤莱亚和托比亚斯还在排队,他们很不幸地排在二十多个叽叽喳喳完全忘记拿食物的诚实者身后。

“不是,她是我们儿时的邻居,是无私者。”我应着。

“你和她在交往?”她问迦勒,“你不觉这样很荒唐吗?等战争一结束,你们又不是一个派别的人,生活方式会完全不同,也不可能天天见面……”

“琳恩,”马琳拍了拍她的肩,“能不能少说两句?”

就在这时,一抹蓝色闪过,吸引了我的目光,卡拉走进餐厅,一看到她,我的胃就有些胀,食欲也所剩无几。我低下头,用眼角的余光瞟着她的举动,她端着餐盘走向餐厅一角,坐在专门为博学派避难者空出的位子上,这些博学者大多已换成黑白衣服,只是没摘下眼镜。我把视线移到迦勒身上,他的眼睛也死死盯着那些博学者。

“我和他们一样,都回不去了。”迦勒唉声叹气,“等战争结束,我就是无派别者了。”

他神情忧伤,我这才知道,放弃博学派对他而言是何等痛苦。

“你可以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我冲那些博学者的方向点了点头。

“我又不认得他们。”他耸了耸肩,“别忘了,我只在那儿待了短短的一个月。”

尤莱亚愁眉苦脸,啪的一声把餐盘放在餐桌上:“刚才排队的时候,有人议论艾瑞克的讯问结果,说什么他对珍宁的全盘计划几乎一无所知。”

“什么?”琳恩把餐叉狠狠摔在桌子上,惊呼道,“这怎么可能呢?”

尤莱亚耸了耸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这一点也不奇怪啊。”迦勒说。

众人的眼光刷一下投向了他。

他显得有些难为情,脸红了:“怎么了?这道理不是很简单吗?珍宁不会傻到把所有机密都告诉一个人吧?她把自己的计划分离开来,每个替她卖命的手下都只知道其中一部分,这才是明智之举。若有人背叛了她,即使把自己知道的信息泄露出去,损失也不会太惨重。”

“哦,这样。”尤莱亚若有所思地说。

琳恩拿起叉子吃起东西来。

“听说诚实派做了冰激凌。”马琳说着回头看了下排队的人,又看着我们,兴冲冲地说,“意思是说,‘昨晚遭到了袭击很糟糕,今天用甜点来补偿’。”

“真贴心啊,我还没吃心情就好了。”琳恩讽刺道。

“可再怎么好吃,也不及无畏派的蛋糕。”马琳有点难过地长叹一声,一缕灰褐色的头发掉下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我们的蛋糕做得很好吃。”我冲迦勒说。

“我们有碳酸饮料。”他回道。

“啊,我们那儿的暗河上方有大峡谷,你们有吗?”马琳挑了挑眉毛,有些自豪地说,“我们还有能让你直面自己所有恐惧的屋子,你们恐怕也没有吧?”

“的确没有。”迦勒说,“那是怎么回事?恐惧是电脑制造出来的,还是脑电波?”

“天哪。”琳恩捂着脸说,“又来了。”

马琳滔滔不绝地讲起了有关“恐惧空间”的事。我听任她跟迦勒大聊特聊,专心把三明治吃完。伴着她和迦勒的声音,伴着刀叉的碰撞声,伴着周围所有的嘈杂声,我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第十八章 逼上绝路

“大家安静!”

杰克·康举起左手,嘈杂声顿时消失。一个动作就能取得如此效果,这本事真不赖。

我跟一些来晚了没地方坐的无畏者站在一起。突然间,一道一闪而过的光亮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原来外面已是风雨交加。这屋子没有窗子,只有小洞,实在不是个在雨中集会的好地方,可诚实派总部再也找不到比它更大的空间了。

“昨天的事一出,大家有困惑,也有震惊,”杰克说,“我听了来自不同方面的说法,什么事情已明了,什么事情需进一步探究,我已经心中有数。”

我把湿答答的头发别到耳后,大概十分钟前,我才刚刚起床,冲了个澡,急匆匆赶了过来。疲惫还未退去,不过我觉得清醒了几分。

“我认为需要进一步探究的是分歧者。”杰克补充道。

他那深深的黑眼圈泄露了他的倦意,头上的短发随意支棱着,好像他整个晚上都在不停地揪着自己的头发苦思。屋子里面很热,他还穿了一件长袖衬衫,手腕处的扣子还扣着——他早上穿衣的时候,一定心不在焉。

“请所有分歧者出列给大家一个解释。”

我斜眼瞥了一下尤莱亚。这事感觉很危险。我本应把自己是分歧者的身份埋藏,站出来承认等于面对死亡,不过此刻没什么瞒下去的必要了,反正他们早就知道了。

托比亚斯第一个出列,他走进人群,大家自觉地给他让路,他便径直朝杰克·康的方向大步走去。

我也迈出脚步,低声跟前面的人说“不好意思,让一让”,人群自动闪开,那神情就像怕我向他们吐毒液似的。不一会儿,几个穿诚实派黑白衣服的人也从人群中走出,我在大厅里救过的那个姑娘也在其中。

虽说现在托比亚斯在无畏者中的名声大打折扣,而我也新得了“刺杀艾瑞克的女孩”的称号,我们依然不是人群的焦点。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一个人身上:马库斯。

“马库斯,你也是分歧者?”杰克问。马库斯缓缓走到屋子中央,正好停在诚实派象征比较低的天平那边。

“没错。”马库斯没有一丝慌乱,缓缓说道,“我理解大家的恐慌,也理解你们的忧虑,这不怪你们。一周前,有人也许刚刚知道‘分歧者’三个字。或许,你们对这三个字的理解仅限于我们对情境的免疫,有人会觉得这种免疫力很特殊、很吓人、很恐怖。请允许我代表分歧者向大家保证,分歧者没什么可怕的。”

他侧着头,扬起眉,流露出怜悯的神情。我这才明白为什么他赢得了别人的爱戴。他那种与生俱来的踏实会让人觉得,他会善待别人交付给他的一切任务、责任和包袱。

“博学派攻击我们只不过是想找出所有分歧者,您知道这背后隐藏的原委吗?”

“抱歉,我不知道。”马库斯说,“他们也许只想指认我们的身份,也好为他们下一步行动铺路。”

“那才不是他们的初衷。”没经思索,我嘴巴里就溜出这么一句话。若与马库斯和杰克那低沉的声音一比,我说话音调太高,底气不足,可既然已说开头了,就没理由停下来,于是,我继续补充道,“他们不是想指认我们的身份,而是想杀了我们。在冲突开始前的很长一段日子里,他们就已对分歧者暗藏杀机。”

杰克紧锁眉头。我听到无数细小的声音,听到雨滴打在屋顶上。室内忽然陷在一片黑暗当中,仿佛我刚说的话太过沉重,沉重得灯光都暗淡下来。

“你这话听起来倒像是个阴谋论者的猜测,”杰克接着我的话说,“你认为博学派为什么要将你们斩尽杀绝?”

母亲曾说,博学派对分歧者的惧怕源自我们不受控制。这话道理是有的,却不是说服杰克·康信服我们的具体证据。我左思右想,怎么也给不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心跳不禁加快。

“我……”我正要开口,托比亚斯打断了我。

“显然我们并不知道答案。”他说,“可事实胜于雄辩,过去六年时间里,无畏派至少有十几例神秘死亡案件,而这些人的死明显与个性测试结果或考验时的情境模拟结果有关。”

一道闪电照亮整个房间。杰克不断地摇着头:“虽然这种情况的确让人困惑,可这些不足以构成证据。”

“无畏派的领导持枪射中了一个诚实派小孩的头。”我接过话头,“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这事。这难道不值得进一步深究吗?”

“这我确实接到通报了。”他说,“残忍地杀害一个儿童的罪行,我们绝不会姑息迁就。幸运的是,我们已把行凶者缉拿归案。可是,大家必须明确一点,这些无畏派士兵并没有大规模屠杀的动向,不然他们早趁我们昏迷时下手了。”

周围响起一片恼怒的议论声。

“他们这种非暴力进攻反倒给我另外一种感觉,诚实派或许可以和博学派及其他无畏派成员签订互不侵犯条约。我会马上安排和珍宁·马修斯见面,商讨相关细节。”

“这不是非暴力进攻!”我喊道。我刚好可以瞥到托比亚斯,他的唇角竟勾起一丝微笑。我深吸了几口气,“他们是没杀你们,可这也不代表他们的入侵是什么神圣的行为。你觉得他们来这里是瞎胡闹吗?只是冲过走廊,把你们都弄昏,然后就离开这么简单吗?”

“他们是为了分歧者才来这里的。”杰克说,“我虽牵挂你们的安危,可也不能为了一小部分人而发动进攻,那受害的只能是更多的人。”

“最恐怖的事情不是杀了你们,而是奴役你们、控制你们。”我说。

杰克的嘴角微微扬起,像是觉得这话很好笑。他竟觉得我说的都是玩笑话!“是吗?那你说说,他们怎样才能奴役我们?”

“他们昨晚给你们都植入了一种针。”托比亚斯说,“这些针里含有情境模拟的传输器。你现在懂了吧?很显然,用情境模拟控制法。”

“我们又不是不知道情境模拟的工作原理,”杰克说,“传输器也不会永久植入体内。所以他们要想控制我们,必须马上开始情境模拟。”

“可是——”我正想说,杰克打断了我。

“翠丝,我知道你最近承受的压力太大了。”他轻声说道,“你为无畏派和无私派的奉献有目共睹。可能是你最近的经历太过惨痛,精神有些恍惚,判断也不够客观。我不能只听一个小女孩的一面之词就讨伐博学派。”

我整个人像石雕般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相信一个派别的首领竟愚蠢到这个地步。我的脸火辣辣的,他竟喊我小女孩,在他眼中,我只是一个筋疲力尽到偏执的小女孩。当然,那并不是我,可诚实派却如此看我。

“康先生,您无权替我们做决定。”托比亚斯说。

周围的无畏者随声应和,有人喊了一句:“你又不是我们的首领!”

等无畏派的噪乱平息后,杰克平静地说:“你们说得很对。你们若攻击博学派总部,那请自便,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但是,诚实派绝对不会出一兵一卒,还有,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你们,你们的人数和装备远不及博学派。”

他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若我们不考虑后果,没取得诚实派的支持就贸然进攻,只能血洒博学派总部,只能是送死。杰克·康手握大权,他在诚实派的地位,我们显然已经意识到了。

“这只是我的想法。”他有些趾高气扬地说,“好了,我会马上联系珍宁·马修斯女士,商讨条约的有关事项。请问有人反对吗?”

独脚难行,孤掌难鸣。没有诚实派,我们无法进攻博学派,除非我们联手无派别大军。

第十九章 卧底现身

那天下午,众多诚实者和无畏者忙着清扫大厅地面的碎玻璃,我也前去帮忙。我紧盯着扫帚在地上的轨迹,凝视着玻璃碎片中夹杂的灰尘土屑。在我还没想好该如何打扫时,身体已经开始打扫了。当我低下头,看到的却不是黑色大理石地面,而是那一片片浅白色的瓷砖和淡灰色石墙根,母亲帮我修剪的金色发丝一缕缕散落在地面,还有推拉滑板后藏着的镜子。

我觉得虚弱无力,整个身子全靠手中这扫帚支撑。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我下意识地躲开,原来只是一个诚实派的孩子。一个小女孩,她瞪大水汪汪的眼睛仰头看着我。

“你还好吗?”她的声音尖细,还有些含糊不清。

“我没事。”我语气有点太冲了,便慌忙掩饰道,“我只是累了,谢谢关心。”

“我觉得你在说谎。”她说。

她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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