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徒-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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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候,从后院中传来了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在后院门口打转儿的吕文狠狠的朝着吕释之的脑袋拍了一巴掌,激动的说:“生了,生了!”
“生了就生了呗,打我作甚?”
吕释之哭丧着脸,揉着脑袋一副痛苦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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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的?女的?”
一群大老爷们儿冲过来,伸着脑袋,激动的嚎叫着。二百钱的赌注虽不多,可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门帘一挑,阚夫人笑呵呵的抱着一个娃儿,走了出来。
王姬搀扶着她,也是一脸的春风。
“婶婶,男娃女娃?”
阚夫人一脸幸福状,“是个男娃,刘家有后了!”
“行者,赔钱!”
夫人话声未落,钟离昧和灌婴已经抓住了做势想要溜走的苦行者。那苦行者身高七尺,体型单薄瘦弱。那经得住钟离昧和灌婴这两个如狼似虎的家伙蹂躏,顿时发出一阵鬼哭狼嚎声。
与此同时,吕嬃却虚弱的躺在褥子上。
苍白的脸上,有一抹病态的嫣红,一手仍紧紧的和刘阚的手握在一起,眼中流露幸福的喜悦。
“臭阚,是个男娃!”
刘阚另一只手搂着吕嬃,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稳婆很自觉的退出了房间,让这对爱人,聚在了一起。
“那你可想好了,孩子叫甚名字?”
刘阚歪着头笑道:“叫甚名字都无所谓,关键是你没事……娘已经想好了,叫他做平安。”
“不好不好,平安这名字,不够雄壮。他爹爹是个了不起的好汉,一定要想个很威武的名字。”
吕嬃轻声撒娇。
“那,就叫刘秦,可好?”
刘阚脱口而出,可这话出口之后,心里却不由得咯噔一下。
干嘛要叫‘秦’?
却不晓得,那秦曼如今是怎样的状况。说好了开春会来楼仓,这已经快入秋了,怎还不见踪影?
不对不对,我好端端的想起她做什么?
不是因为她,肯定不是因为她……
吕嬃却似乎很满意,点头道:“秦倒是挺好,他爹就是老秦人,还是大秦的官员……恩,就叫刘秦,我觉着挺好。”
对,一定是这个原因!
刘阚在心中对自己不断的重复,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否则,好端端的,我怎可能想起‘秦’这个字呢?
我是老秦人,我是大秦的官……一定是这个原因。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合作(一)
对于刘阚而言,在立秋的头一天,喜得贵子,无疑是一个好的开始。
可当他抱着儿子的时候,脑海中却不由得浮现出两个身影……淡淡的,非常模糊,说不清楚。
秦曼!
那个风华绝代,有着大家闺秀风采的女子,一去不复返。
但是给刘阚留下来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无法抹去。虽然在理智上,不停的告诫自己,莫要陷进去,莫要陷进去。可不知是什么原因,却始终无法忘掉这个人,甚至越发的清晰。
至于另一个影子,刘阚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
对他而言,那个人只是属于那个已经死去的刘阚,而不属于他。不管他和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可早已经分道扬镳。如果再去想她的话,那岂不是对吕嬃的不公平?对的,那样对阿嬃不公平。刘阚抱着孩子,坐在卧房中。吕嬃还处在月子当中,身体也是非常的虚弱。
正沉沉的熟睡着。
他提起笔,沉吟了片刻,在一副白绢上写下了这样一首词。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用力的吐出一口浊气,刘阚在这一刻多多少少的体味到了当年李后主做《相见欢》时的情绪。
虽然不是为了一桩苦恼事,可想必这心境,却还是相近吧。
想了想,刘阚放下笔,准备收起白绢。就在这时候,房门轻轻敲响,吕释之的声音传进来。
“阚哥,客人们都到了,婶婶请你过去。”
“我知道了!”
刘阚匆匆忙忙的把白绢塞进了怀中,然后把刘秦放在吕嬃的身边,转身走出了房门。
“请王姬姐姐来一下,帮忙照看一下你二姐。”
吕释之答应了一声,匆匆离去。刘阚抬起头,看了一眼夜空,突然心怀感触:还真他娘的是月如钩啊!
此时,一阙残月,正悬于苍穹。
※※※
好歹也是官,虽然不大,可也是正经的一方父母官……
唔,应该是父母官吧!
身为楼仓仓令的刘阚,在过去的两年中,也算是颇有政绩。不管是对原来的楼仓百姓,还是对自三川郡和义渠迁来的移民,当真是如父母一般。这两年,大家吃的饱,穿的暖,而且家家都还能有些余粮。在老百姓的眼中,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官,就是好官,是父母官。
想想看,刘阚买了地,让移民们耕种。
所征收的租子,也不是特别高。农闲的时候,还会兴修水利,加固堤防。以前封徭役的时候,家家户户愁眉苦脸。可是现在呢,干活就能有赚头,一年到头来,这日子不晓得比过去好了多少。特别是那些移民,对刘阚更是感恩戴德……毕竟这日子,过的比老家要舒坦。
如今,仓令得子,自然是一件大好事。
不仅是那些乡老们要来祝贺,僮县、徐县的官员,也纷纷派人道喜。至于楼仓的百姓,更推荐出了许多代表。
一来二去的,足足有上百号人。
刘阚不禁想:想当年老子成亲的时候,加起来不过十几个客人,现在倒好,生个儿子却有这么多人来祝贺。
这事情,真是想起来就觉得郁闷。
酒宴开始,大家开怀畅饮。不仅仅是这些到访的客人,所谓与民同乐,刘阚还派人在兵营中置办了酒宴。那些个大兵哥自然是不能来的,万一喝多了闹点什么事情,可不是很吉利。
但是又不能忽视,就只好在兵营里举办。
反正有钟离昧和灌婴在那里盯着,应该是可以掌握好分寸的……
唔,前提是,这两个家伙可不要喝多。所以,刘阚还派了苦行者和周昌两人过去盯着他们。
曹参是司仪,站在门口迎接宾客。
当酒宴正酣时,却见官道上尘土飞扬,一队人马朝着官署方向行来。
莫不成是粮草转运?
曹参心里不免感到奇怪。因为最近的一批粮草刚抵达楼仓,嬴壮已经说过,月内不会在转运辎重。可不是辎重护队,还能是什么人?难不成是什么官吏要上任,恰好今天由此通过?
也不可能!
官吏前来,必有通报。
曹参可不敢做主,连忙转身跑进官署,来到刘阚耳边低声细语了两句,刘阚也是眉头一蹙。
“去看看,莫惊动大家!”
刘阚说着话,起身向周边几位客人道歉,然后随着曹参一起出了官署。站在台阶上,往官道看去。
只见那队人马已经停了下来。
片刻之后,从队伍中飞出几骑,风驰电掣般朝官署醒来。
为首的两人,赫然是审食其和曹无伤。在他二人身后,还跟着一人,只是被审食其挡住了视线,看不清楚。
审食其和曹无伤实在年初时前往巴郡,查探江阳地形。随行的还有灌雀和陈禹两人。
这也是蒯彻的意思,陈禹是阳武大族,灌家在睢阳虽比不得陈禹,可多多少少也是有根基的主儿。
如今,刘阚在楼仓为官,于商事最好不要太过于插手。
最好把收益能分发出去,不但可以得到一大批的资金,还能够得到更多人的帮助。刘阚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和审食其商议,最后决定分出三成的利润,由吕、陈、灌三家一起分配。
这也是吕文此次能拉下脸,跑来楼仓的一个小原因。
虽然每家只有一成的利润,但也足以让人心动。吕文是走的女儿路线,无需太过操心。但是陈家和灌家,则需要亲自考察。特别是灌家,原本就是酿酒的家族,对考察酒场,颇有心得。
至于秦家,对于刘阚将酒场迁入巴蜀的提议,也是非常的赞赏。
据审食其派人传信说:他们在巴郡得到了很多的照顾,秦家的家主,也就是那位寡妇清甚至在从咸阳返回之后,亲自接见了他们一次。虽然加起来一共只说了几句话,但作用很明显。
难道说,巴郡的事情解决了?
刘阚正想着,审食其和曹无伤已经在官署前停下。
“阿阚,阿阚……”
审食其大声的叫了起来。
没等他二人说话,刘阚大步流星的上前,把刚下马的两个人,一人一个熊抱,“你们回来的正好,我有儿子了,知不知道,我有儿子了……今天正好是喜宴,你们一定要和我喝个痛快。”
审食其和曹无伤先一怔,旋即兴奋的欢呼一声。
“阿阚,恭喜你,恭喜你啊!”
不过审食其旋即笑容有些僵硬,轻声道:“阿阚,这里还有一个客人。”
“客人?那一起来嘛,我们……”
刘阚话说了一半,却戛然而止。目光有些发直,看着那随审食其和曹无伤身后的一名女子。
正是秦曼!
“曼,曼,曼小姐?”
秦曼的脸色,有些苍白。
但仍旧强作欢颜,上前微微一福,“恭喜仓令,贺喜仓令,喜得贵子,看起来,曼来得正是时候。”
“啊,这个,这个……”
刘阚张口结舌,不晓得该怎么说。
还真就应了那么一句话:说曹操,曹操到。酒宴开始之前,还想了她一下,没想到她还真出现了。
“曼小姐,您怎么来了?”
秦曼强笑一声,“怎么,不欢迎吗?”
“当然,当然不是……曼小姐快快请进。”
那边,审食其和曹无伤架着曹参早就溜进了院子里。这种时候,这种事情,外人最好闪开。
“你的酒场,已经定下来了。”
秦曼垂着头,轻声说道:“而且家祖对你提出的交换条件,似乎也是非常的感兴趣。她派我前来,和仓令商议具体合作的事情。只是却没有想到……曼也许来得不是时候,仓令勿怪!”
“不怪,不怪!”
刘阚有些不晓得该如何说才好。
连忙侧身往院中让,秦曼走上台阶,看着喧嚣的庭院,眉头不由得微微一蹙,似乎不太习惯。
也难怪,这天井庭院中,如今是狼藉一片。
“太乱了,实在是有些太乱了……”
刘阚挠着头,想了想,“不如这样,您随我去后院吧。只我母亲和兄长,大都是女眷,还算清净。”
秦曼低垂着螓首,道了句:“也好!”
随刘阚沿着壁廊而行,眼见着要进后院的时候,秦曼在刘阚的身后,突然问了一句:“我可否先看看娃儿?”
“啊,当然可以!”
刘阚一侧身,“曼小姐这边请。”
“仓令,但不知贵公子,可有了名字?”
刘阚在前面领路,闻听随口回答道:“已起了名字。母亲唤他做平安,不过大名叫做刘秦。”
猛然一颤,似乎是想要掩饰什么,“是咱大秦的那个‘秦’。”
秦曼闻听,先微微一怔,原本有些暗淡的眸子,却在一瞬间,刷的一下子又有了生命。
娘地,大秦的秦,和秦家的秦,还不是一个秦!
我解释个屁啊!
刘阚这时候,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合作(二)
这时候,吕嬃已经醒了,正在房间里逗弄着小平安。
当刘阚领着秦曼走进来的时候,吕嬃先是一怔,紧张的看着秦曼,旋即流露出一丝敌意。
女人,有时候远要比男人更加敏感。
刘阚走过去,在她耳边轻声道:“阿嬃,曼小姐是来和我们谈合作的事情,今天和其哥一起来的。听说咱们有了孩子,所以想来看看。”
刘阚在言语的时候,把‘咱们’这两个字,刻意的加重语气。
果然,吕嬃在听完之后,表情果然缓和了很多,笑盈盈的一摆手,“曼姐姐,还请原谅嬃身子不便,请坐,请坐吧……王姬姐姐,这里不麻烦你了,你也带着信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王姬颇有些担心的看着屋子里的两男一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找男人啊,还是不要找太出色的那种,否则的话,还真的是个麻烦事。其实像巨那种呆呆傻傻的,最安全……呸,我怎么会想起他来了呢?那个傻子,整日里的就知道和信胡闹。
这女人的心思,真是千变万化。
一眨眼的工夫,不晓得能变出多少事情来。
待王姬走出去以后,刘阚坐在秦曼和吕嬃之间,有点手足无措。
还是秦曼抢先开了口,“阿嬃,能让我看看小平安吗?”
吕嬃点点头,把小平安递到了秦曼的怀中。只看那秦曼抱着孩子,手足无措的模样,心里面就觉得好笑。也难怪,秦曼毕竟还是个少女,在巴蜀若同一方小公主似地,那经历过这种事情。
不过有时候,她倒是很聪明,向吕嬃请教如何抱孩子的诀窍。
一来二去,却把刘阚给晾在了一边。一个是初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