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徒-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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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刘山君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去。
在睡梦之中,他仿佛置身于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当中,刘阚残留的种种信息,不断的冲击这刘山君的灵魂。这一觉,他睡的很熟,也很累。当醒来的时候,甚至觉得身子无比酸痛。
“阚醒了,阚醒了!”
如同银铃般好听的声音,让刚从刘阚记忆中醒来的刘山君一怔。
睁眼看去,只见那个很关心自己的少女,穿着一身青灰色的群袄,在身旁兴奋的叫喊着。
根据刘阚的记忆,刘山君知道眼前这个少女,姓吕,名雉,是吕家的大小姐。
她好像也介绍过自己,说她叫吕雉……慢着,这个名字好熟悉,怎么感觉这么耳熟?似乎在什么地方看到过。刘山君感觉有些疑惑,口中却说:“阿姐,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啊?”
“刘阚,我们现在是在啮桑县里。”
声音是从另一边传来。
刘山君转过头,看见在自己的左手边坐着一个年纪大约在十三四左右的小女孩儿。
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有一丝畏惧的成分。她的声音不大,怯生生的模样,总让人心生怜爱。
刘山君闭上眼睛,用力的甩了甩头。
根据刘阚提供的信息,这个萝莉一样的小女孩儿,是吕家最小的孩子,名叫吕嬃。如果说刘阚是吕雉的小尾巴儿,那么吕嬃就是刘阚的小尾巴儿。在刘阚活着的时候,她对刘阚很依赖。
“阿嬃?”
刘山君只是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哪知道这一声,却让吕嬃顿时笑逐颜开。眼中的恐惧也不见了,她兴奋的说:“姐姐,他是阚,没错的,他就是阚……你看,他认得我,还叫我阿嬃呢……阚,你先前可吓坏了我呢。”
刘山君甚至能听到右手边的阚媪和吕雉,不约而同的长出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刘山君隐约的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近而远的消失。想必是有人在门外面偷听吧。
其实想想也正常。
发生这种事,就算是身为当事人的自己,到现在也没有完全弄明白,更何况是身边人?
害怕是肯定的,小心也是必然的。如果不是自己叫出了吕嬃的名字,想必阚媪和吕雉,也放不下心吧。刘山君知道,自己在不经意之中,躲过了一次杀身之祸。但对他来说,这只是开始。
刘阚的记忆残缺不全,难保日后还会出什么差池。
必须要想出一个办法来,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毕竟,吕雉阚媪这些人,是刘阚最亲近的人啊。
只要露出半点破绽,事情就会变得非常麻烦。
刘山君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而阚媪吕雉,还有吕嬃三人却开始了喋喋不休的唠叨,渐渐引起了刘山君的注意。
吕雉反复的提到了一个名字,秦王政。
按照她的说法,如今正是秦王政二十六年,秦军大将王贲率领秦军,已经攻入了齐国。齐王建听从属臣的建议,令数十万齐军卸甲,向秦军投降。而在此前,秦军已经依次消灭了魏、赵、韩、楚、燕等五国,如今齐国投降,秦国横扫六国,一统江山的局面已经无法改变。
慢着……
刘山君激灵打了一个寒蝉。
他隐隐约约的明白了,他现在所处的时空,并不是什么异世界,而是距离他生活的年代,两千两百年之前的战国末期。或者说,在这个时候,战国七雄已经不在,只剩下秦国独大。
那么,吕雉口中的秦王政……难道说,就是那个有千古一帝之称的暴君,秦始皇嬴政吗?
刘山君的思绪,又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就在这时候,吕翁带着麹先生和一名方士打扮的老人,掀开门帘,走进简陋的斗室中。
“老爷!”
“爹爹……”
吕翁摆了摆手,面带和煦的笑容,“阚媪,这位是麹先生的师兄,有大神通。麹先生专门走了一趟留县,这才请来了他老人家。正好阚也醒着,就请仙师出手诊治一下,如果没有大碍的话,我们就启程出发。咱们这一路上也耽误了不少的时间,差不多也是时候做个了结。”
这个年代,最好的郎中大都是有方士的身份。
那老人生着一对雪白的眉毛,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受。
阚媪三女连忙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向那方士行礼。而那方士呢,则盯着刘山君,面带笑容。
刘山君绝对是个无神论者!
可经历了这一连串的事情和变故,他也不能肯定,这世上究竟有没有神灵?
只觉得老人的目光锐利,似乎可以看穿他的心灵。别的刘山君不敢说,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知道只要露出半点怯意,都可能会丢掉性命。老人与其说是给他看病,不如说是一种由精神层面的威压。好在,刘山君并不觉得自己心里有鬼,于是瞪大眼睛,迎向了老者。
与此同时,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刘山君的脑海中。
第五章 沛(三)
“离魂症?”
吕翁诧异地看着老人,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离魂症是怎么回事?阚怎会得此古怪病症?”
白眉老人说:“这人啊,若是伤了心肾,就会产生出神气不宁,卧则魂魄飞扬,身在床而神魂离体,惊悸多魇。许多事情,会出现记忆不清,甚至混淆的状况。比如他能认得他的母亲,认得两位小姐。可是却不认得老爷,两位少爷……许多事情,是浑浑噩噩,说不清楚。
这主要是由于心肾受损,造成魂魄离散的原因。
家师曾留有一书,记载了类似的病症。刚才我和那孩子相处了片刻,并未感觉有甚大碍。
所谓鬼附身的说法,并不妥当。
至于治疗这离魂之症,恕老朽无能为力。不过我有一师叔,倒是在这方面颇有研究。如果东翁愿意,可派人寻我那师叔前来,定能手到病除……恩,大致的情况,也就是这些了。”
麹先生说:“可是师兄,他胸口早前受伤,却是我们都看到的事情,又如何解释呢?”
白眉老人笑道:“师弟,那你先给我解释一下,昨日凌晨时,你们所看到的那一幕景象呢?”
“这个……”
白眉老人不理麹先生,站起来向吕翁拱手,“东翁,那孩子颇有秉异,倒也可好生观察一番。”
吕翁起身,“先生辛苦了!那孩子的父亲,因我吕家而亡,如今他有出了这等事情,吕某着实难以心安。先生刚才说,令师叔颇有神通,只不知令师叔高姓大名,该往何处寻访才是?”
白眉老人说:“家师叔命徐市(念做fu),云游四方,行踪嘛难以捕捉。不过我曾听人说起,他前些时候在泰山附近出现过。东翁若是想要寻访,可以往泰山一行,但小老儿却不敢保证,一定能找到他。小老儿回去之后,也会设法和师叔联系,总之尽快将此事予以解决。”
“如此,就烦劳先生!”
白眉老人告辞离去。
在门口跨上了一匹青驴,悠然而行。
一名童子却跟在他的身旁,低声问道:“师父,我管那刘阚,印堂发暗,明明是生机已绝之像,为何您不说出来呢?”
“童子,子不语怪力乱神,有些事情却是我们无法解释。我何尝看不出那刘阚生机已绝的面相?可他却分明活着,而且还能说出许多过往的事情来,只怕是另有玄机,非我等可揣摩……还是待师叔他老人家出面,说不定能看出些什么。但在此之前,切莫泄露天机,以防不测。”
“童子明白!”
那童子显然是被白眉老人的话语给吓到了,连连点头。
白眉老人沉吟片刻,突然说:“我记得你有一叔父,就住在沛,对不对?”
童子点点头,“是啊,不过三代之前就不再往来,只听说他有一子,是我表兄,年十九岁,名曰审食其,其余就不知了!”
“你设法和你这位表兄联系一下,请他代为观察……恩,你这就动身,办完事之后再回留县找我。”
“童子明白!”
那童子连忙回应,在岔道口和白眉老人分手。
老人抬起头,长出了一口气。
突然一笑,自言自语道:“不管他是否妖孽,这小小沛县,怕是因此而会变得更加热闹了吧。”
※※※
刘山君……不,从现在开始,他应该叫做刘阚。
必须要尽快的适应自己的这个新身份,离魂症的说法,能瞒得过一时,却不可能瞒过一世。
刘阚暂时适应了身体,能够下床行走。
吕翁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不愿再啮桑逗留,第二天就动身启程,赶赴沛县。
单父的家业已经没有了,好在早年间他在沛置了产业,同样能安居乐业,自由自在的生活。
不过,虽然说刘阚已经被证明不是妖孽,但吕家的人,还是不敢,也不愿接近。
吕翁干脆单独划出了一辆马车,让刘阚母子乘坐。但是由于没人愿意为他母子赶车,阚媪自告奋勇,当起了车夫。而刘阚呢,虽然还不能自如的控制身体,却可以和阚媪一起赶车。
阚媪爱子心切,性情淳朴。
在她眼中,不管刘阚是不是妖孽,都是她的儿子,更是她活下去的希望。
刘阚的父亲,曾经是东周王城雒阳一带的游侠儿。东周被秦灭国,刘阚的父亲就带着家眷,逃到了单父。刘阚的父亲刘夫武艺高强,小有名气,于是就投到了吕家门下,做了食客。
历经春秋战国数百年之战乱,社会上就出现了一个古怪的现象,养士。
所谓‘门下食客三千人’,大贵族养士,是为了求取权利,小商人也养士,为了保家周全。
在战国末期,七国智者辈出。
智慧、情报、能力、特长已经成为许多人立足世间,谋求富贵的资本和手段。
他们游走各国,周旋于诸侯贵族之间,贩卖自己的本事。若是被人看中,就会投入其门下,成为食客。似刘夫这样的游侠儿,也是如此。或许在诸侯贵族中得不到重视,但是于小商人,小贵族而言,他们这样的人物,已经是非常了不得,同样的会得到不同寻常的厚待。
阚媪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姓。
年轻的时候,人们叫她阚姬,也是雒阳一带有名的女子。生于破落贵族的家庭,能识文断字,也可以驭车射箭。所以,虽然没有人愿意为她母子驭车,可这些困难,却难不倒阚媪。
儿子坐在身边,阚媪就开心的不得了。
刘阚有意无意间的询问,阚媪都会爽快的回答。
这一路上,刘阚对他所处的这个时代,了解越发的清楚。当然,在大多数时候他必须要装疯卖傻。一方面是为了掩人耳目,另一方面,他还需要尽快的适应自己的身体,获得自保的能力。
要说起来,刘阚的这具躯体,相当的出色。
还不到十五岁,已经有174公分的身高,若按照当时的说法,身高在七尺六寸左右,可谓高大。
许是从小练武的原因,这副躯体格外的健硕。
浑身上下没有半分赘肉,肌肉坟起,好像铁疙瘩一样。虽少了些柔和,但是力量却非常足。
中途休息的时候,刘阚跑到河边看了一下。
浓眉大眼的,国字脸。说不上英俊潇洒,但也不能说难看。总体而言,六七十分是能有的。
还行!
身体的柔韧度虽然不够好,但是可以练出来。
刘阚低着头,握紧了拳头,上下打量,就好像在看一件非常有趣的事物一样,同时暗中检查自己身体的机能。作为营养师,说起来也是半个医生。刘阚对自己的身体,总体上还算满意。
在河边舒展了一下身体,依照着泰拳的基础招式,做了两个动作。
不错!
这副身体练泰拳的话,怕是比他原来的身体还要出色。刘阚心满意足,转身走向了马车。
车上,吕雉吕嬃姐妹正在和阚媪说笑。
“婶婶,到了沛以后,您还和我们住在一起吗?”
阚媪笑道:“这个嘛,要看阚怎么说。这一路下来,婶子身上还有些钱帛,一切就听阚的决定。”
正好,刘阚走了过来。
吕嬃问道:“阿阚,你到了沛,还和我们住在一起吗?”
刘阚闻听一怔,奇怪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吕雉。却发现,吕雉低着头,似乎不敢和他对视。
一下子就明白了!
这个事情,怕不是吕嬃想问的吧。估计吕家对他还是心怀顾忌,不太愿意再接纳他母子二人。
所以就让吕雉吕嬃姐妹过来打听口风。
如今的刘阚,可不是原来的刘阚,那性子非常的骄傲,就算吕家愿意,怕也不愿寄人篱下。
既然吕家现在来试探口风,索性顺水推舟就是。
他故作沉思的想了想,“母亲,咱们这一路已经给东翁增添了许多麻烦。等到了沛,我觉得没必要再给东翁一家增添麻烦了吧。我有一身的好力气,难道还要去担心吃不饱肚子吗?”
刘阚这话,说的不露声色,同时也告诉了吕雉:我刘阚不食嗟来之食!
在刘阚看来,吕嬃年纪还小,懵懂而浑不知人心险恶。但是吕雉却是聪明的,一定能听出来。
果然,吕雉身子微微一颤,抬头向刘阚看去,目光显得格外复杂。
有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