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舞蓬莱-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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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
似是多年形成的习惯,让萧一默没有半点迟疑,双膝顿时跪倒在地,头伏下。
“把头给我抬起来,好好看清楚,这石碑上写的是什么字!”寒茹烟再次厉喝一声,身形一闪,依然背对着萧一默。但在她身前的那一块墓碑,于此刻却是完全露了出来。
萧一默依言,把头缓缓抬起,目光一下子便落在墓碑之上。
但见他身子一颤,双目猛然一凝,接着是瞳孔睁大,带着极度不可思议之色望着那墓碑上刻着的六个大字!
墨公宗宇之位!
“墨公宗宇…宗宇…爹在世时却叫萧宗宇……”萧一默失神般喃语一遍。但在下一刻,他心头蓦地一震,猜测到了一件令人惊悚的事情,脱口叫道,“爹爹他…他原姓墨?”
本以为学了三年的冷静,执着无畏,任何事情也无法动于本心。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一刻,在看到墓碑之上的六个字时,心里一直保持的那份冷静,一瞬间便冰消瓦解。
的确,执着无畏的冷静,在今日带给了他更为震惊的意外!
可这意外,却明显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若爹爹真的姓墨,那二叔的死,还有这个萧家……”萧一默心神出现短暂的恍惚,脸色苍白,兀自喃语道。
事情来得实在太突然,固守了十八年的一个念头,坚守了十八年的一个家,竟然都不是真的!
这一切,叫他如何去相信?
“嘿嘿,不错!你爹并非姓萧,而是姓墨!叫墨宗宇!”
寒茹烟似是找到了宣泄口,狠狠地阴笑起来,语音中尽是冷漠,“是我派人杀死你二叔,然后刻下‘墨’字而去,你爹死去,这笔债自然就赖到了身为墨家之子的你身上。至于那一剑封喉,不过是后来之事。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都摆脱不了你是墨宗宇之子的因缘!至于这萧家,不过是个躯壳,蒙骗外界那些无知之人罢了。”
萧一默全身一颤,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离开萧府所发生的事情,竟然都是自己母亲一手造成。
更是打破头脑也想不到,自己的亲爹,竟然是姓墨!
如此说来,他也并非姓萧,而是姓墨!
萧一默的眼神,此时有了迷茫。但见他深深吸了口气,嘶哑着声音问道,“可是,爹爹他…他为何要这么做?还有母亲你为何隐瞒我如此之久?”
“哼!你爹如此做,自有他的用意,你不必去猜测,只要记住,你是墨家之子!”寒茹烟突然阴森地笑了起来,“哈哈!我为什么隐瞒这么久?你以为我愿意隐瞒吗?你以为我可以忍受长达十八年的痛苦吗?你想知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闻言,萧一默眼眸一亮。
“…因为,我要你以墨家之子的身份,去帮我杀一个人!”冷冷的怒笑响起,如九幽地下飘起来的声音,让人从骨子里感受到了无尽的寒冷,“这个人,也是害死你爹爹的罪魁祸首,是幕后真凶!”
“罪魁祸首?”
萧一默双眸猛然迸射出两道亮光,如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沉声说道,“母亲,那人是谁?”
“嘿嘿!”寒茹烟冷冷一笑,如阴谋得逞般,“你暂时不需要知道她是谁,等你进入‘云痕宗’,去到那青竹峰见一个人,她自然会告诉你真凶是谁。到时候,你再去找那人也不迟!”
“‘云痕宗’青竹峰?母亲,你的意思是让我……”萧一默一愣。
“不错!”寒茹烟点点头道。
她的身躯,此时竟有些颤抖起来,也不知道是激动或者其他,声音也不复先前那般寒冷,“这三年,你修炼那《锻魂造神术》,想必体内留下些伤疾。这瓶药你拿去,里面有‘天山泉池’的仙水三滴,足够你痊愈伤势,修为也可精进。”
话毕,寒茹烟素手一扬,顿时一道白光闪过。一个细致精巧的玉瓶,流转着乳白色的光芒,便漂浮在了萧一默的眼前。
看着身前的玉瓶,耳边回响着‘天山泉池’仙水三滴,萧一默脸庞闪现出了浓郁的震惊之色。却不敢多问,伸手把玉瓶放入怀中,“孩儿谢谢母亲恩赐!”
“有些事情,不需要你知道,你无需去知道。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一切,就比如这仙水是如何取得的。”
萧一默沉默中点了点头,脸色有了淡漠。
“待你伤势痊愈,不管你用如何的手段,都必须要进入那‘云痕宗’。然后去青竹峰找一个女子,她会告诉你,杀害你爹的真正凶手是谁!之后,就是寻找出我让你杀的那个人藏身之所,不顾一切都要给我杀死她!”
寒茹烟的声音又变为冰冷一片,听不出有半点的感情,“记住,当你进入‘云痕宗’,你不再是萧一默,而是墨家之子。因为,我要你以墨家之子的身份,出现在真凶面前,然后杀死她。从今起,你便叫墨刑!”
第十二章 雾月洞天
“墨刑……”萧一默闻言,眼眸顿时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不知为何,一种淡淡的失落感,却在此时从他心底升起。就好似失去心中一直以来奉守的东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在自己面前瓦解,可又无能为力!
最后,只能悲叹一声,屈服现实!
放弃十八年的萧一默,重新开始做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墨刑!
这就是他辛苦寻觅了三年的结果!
可这样的一个结果,却根本不是他想要的。
当萧一默带着孤单的背影,转身离开洞府时,在他耳边回响起了寒茹烟一贯冷漠的声音,“找出她,并杀死,我只给你两年时间。若这两年你没做到,那你也不必回来了,我就当没你这么个儿子……”
声落,萧一默的背影剧烈地颤抖一会,好久才平静下来,接着渐渐消失在洞府之内。
“哈哈,死贱人,我看你这回还不死?”
在萧一默身影消失的瞬间,寒茹烟那狂笑的声音骤起,响彻整个洞府。便好似实现了一件心中一直谋划的事情,也似乎看到那件事情的结果,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般开心。
笑声落下,洞府寒风旋转而起。忽地,一缕黑烟从寒茹烟身侧凭空冒出。
紧接着,一名中年汉子,浓眉大眼,身穿黑色长袍,便是出现在洞府内。黑烟敛去,回归到中年汉子的体内,让他的脸色显得些许发黑。全身上下,也散发出一种野兽的气息。
“奴仆黄鑫,见过主母!”中年汉子的声音异常嘶哑,没有喜怒,没有哀乐,只有让人感到非常的沉闷。
这道声音,和昨夜赶车马夫所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
“嗯!你这次做的不错,从‘甘漠’接回那个杂种,并杀了萧侯,记你一功。”寒茹烟声音低沉,却难以掩盖其喜悦的心情。
“黄鑫谢过主母!”中年汉子黄鑫闻言大喜,立即拜伏在地,恭敬道。
“不过,眼下还需要你去做一件事。”寒茹烟沉吟道。
“但凭主母吩咐,黄鑫无所不从!”
“那就好,凭你先前和那个杂种取得不错的关系,这次我要你陪在那个杂种身边,利用他对你的信任,去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直至他进入‘云痕宗’为止。若是中途出了意外,嘿嘿,你自己掂量着办。”寒茹烟阴阴一笑道。
“主母要黄鑫去监视萧少爷?”黄鑫抬起头,疑惑问了一声。
“闭嘴!”
寒茹烟猛然一声叱喝,令黄鑫抬起的头,复又低垂下去,“我不许你叫他萧少爷,哼!一个杂种而已,如何配得上少爷二字?若不是他对我还有些用处,如何容得下他出现在我眼前?”
“是!黄鑫知错,主母教训得极是!”黄鑫把头垂得更低,似极为害怕寒茹烟生气。
“若当年不是我答应帮宗宇照顾这个杂种,岂会让他成长到这般大?哼!可恨那负心人,竟把他和死贱人生下来的野杂种扔给我,就一人离去。谁不知道,他肯定是去救那个死贱人。却让我独守了这萧家十八年,嘿嘿,有谁知道我的痛苦吗?”寒茹烟似乎没有听见黄鑫的认错声,一人慢慢往床榻上坐去。
然后,望着墓碑上的大字,眼眸升起丝缕柔情,喃喃自语起来,“十八年,弃我女儿不顾,甘愿替你养大这个野杂种。只为你有一天可以回来这萧家,看一看我。哪怕,就看我一眼,我也知足。可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救出那个死贱人,情愿被你父亲关押在‘雾月洞天’,也不愿前来和我相见?难道,难道我的身份在你眼里就是那么不值?”
“嘿嘿,哈哈,哈哈哈哈!”
寒茹烟冷笑声渐起,突然如发狂般,愤怒地咆哮起来,“死贱人,都是那个死贱人害的你我分离十八年都不能相见。对,都怪那死贱人!要不是她仗着自己圣洁的身份,去勾引你,你怎么会负我而去?哈哈!你要救她,那我就要杀了她。杀了她,我一定要杀了她。这样我才能和你团聚,你才会回到我身边。而且,我要用她失散了十八年的儿子,亲手杀了她!”
“我要看见,当那死贱人死在她儿子的手里,是怎么样的表情。我要听见,当她儿子知道自己杀的是她亲生母亲时,那心碎的声音是多么美妙。哈哈哈哈!”
嫉妒、低沉、愤怒,却又带着狂喜、阴笑的声音,回响在洞府内,久久不绝。
本为冷气蔓延的洞府,有了这声音,不由更加地寒凉!
当寒茹烟狂笑声响起的刹那,在假山的石门前。
寻遍整个后院一上午的朱丹敏三人,刚好发现开启石门的机关所在。
轰隆!
梦语心把手从那凸出的石块上收回,石门立即发出一阵轰隆低沉的声响,随之缓缓打开。
一个漆黑深长的通道,赫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原来萧家还有这么一个密地,凌儿、丹敏,我们进去……嗯?萧…萧大哥?”梦语心的脚步刚好迈出,但眼前一晃,一道蓝色身影却是出现在她的眼前。让其脚步不由一顿,接着脸上涌现喜悦之色。
“萧兄?”
“一默大哥!”
朱丹敏两兄妹的声音同时在梦语心身后响起。
“萧大哥,你怎么…怎么在里面的?”梦语心见萧一默安然无恙出现在眼前,心里顿感轻松不少,貌美的脸庞上浮现浅浅笑容。但还是带有些许疑惑问道,不明白萧一默为何突然从里面走出。
“回去,里面查过了,没凶手的线索!”萧一默眼皮抬起,一道失落且疲累的光芒立即在他双眼中闪烁而出,也似明白梦语心三人来此的目的,扔下这句话,便一个人往萧府外走去。
朝阳光芒洒落在他的身上,让梦语心三人看上去,如踏着晨光而去。但在那背影中,却多了一些孤单和失落的味道。也让望着他背影离去的梦语心三人,心里升起一种陌生的感觉。
“萧大哥他,好像又变了……”望着萧一默远去的背影,梦语心如此喃语道。
一旁的朱凌凌,眼带深意地看了一眼漆黑的通道,接着便收回目光,轻轻一笑道,“大哥,语心姐姐,不用进去里面看了,一默大哥不会骗我们的,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说着,便是提起白裙,轻移莲步而去。
朱丹敏和梦语心两人点点头,各自看了最后一眼石门内的通道,便默不作声地朝萧府外走去。
石门一阵轰隆,复又紧紧关闭。
但让人觉得,与之同时关闭的,还有一颗饱经沧桑的心!
第十三章 争执
黄昏时分。
漫天晚霞如女子醉酒,红透了半边天。
凤石城内,一座寻常的酒楼中。
二层。
临近窗口边的位置,此时正坐着三人。桌子上,酒瓶倾斜,流了一地酒。凉风从窗子外吹进,酒香飘满整个二层。
在此张桌子的后边,正坐着两名中年汉子。都是一身青衫打扮。在他们二人的桌子上,放置着一刀一剑。
显然,这两人都是常年闯荡异地的武者!
“二弟,这凤石城你我已许久没来。今日一来,想不到就发生如此大的事情,真是怪哉。”右手边坐着的中年汉子嗓门粗大,说话毫无顾忌,似乎想让二层喝酒的所有人都听见,“堂堂第一大家族的萧家家主,一夜之间,竟然死于非命,真是有些可惜。”
“大哥,这有什么好可惜的,不就是一个家主死了吗?这些年我们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这样的事情,早就见怪不怪。”左手边的中年汉子声音娇嫩,就像是女子发出的声音般温柔,但他的话语却显得犀利阴寒。
“你懂啥,大哥我那是可惜萧侯他家的金银财宝,要是昨晚你我兄弟都在,不就是要发大财了吗?哈哈!”唤作‘大哥’的汉子大笑一声,疑似所想的画面成真,出现在自己眼前。一时兴起,当即抓起酒瓶,仰头‘咕咕’地便喝下几大口酒。
“哼!要是昨晚你们‘娼盗二怪’胆敢出现在萧家,恐怕有一百条命都不够丢!”一道怪笑声立即从另一张桌子发出。
却是一名身穿紫色长袍的壮汉,额头上一条刀疤延伸至左脸颊,面容狰狞,长发散肩。正独自坐在楼层一角,慢悠悠地喝着酒。在他桌子上边,放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