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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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昇使还,上赐玺书答之曰:“朕历观古之有蜀者,如公孙述、刘备、李特、王建、孟知祥辈,皆能乘机进取,而善守之道未闻。今足下监此,必图所以善守可也。朕连年出师,所向克捷,皆诸将用命,故能成功。远劳致礼,益见厚意,因使者还,姑以此复。”
丙寅,庆阳小元帅降。初,小元帅与张良臣共守庆阳,及王师攻围日急,小元帅欲降,为良臣所囚。至是城中降者夜劫小元帅,出诣大将军营,达受之,令军中无虐降者。
元兵攻大同,平章李文忠等帅师击败之,擒其将脱列伯。时庆阳未下,上诏李文忠自北平往合师攻之。师至太原,闻大同受敌,文忠顾谓左丞赵庸等曰:“吾与若等受命而来,阃外之事有利于国者,专之可也。今大同甚急,若候进止,岂不失机?”众皆诺,遂由代出鴈门至马邑。敌游骑数千奄至,猝遇我师,与战,败之,擒其平章刘帖木,进至白杨门。时天雨雪,文忠疑有伏,乃身引数骑入山察视之。前军已驻营,去敌五十里,文忠至,遽命徙五里,营于馒头。其地阻水,先遣人由间道达大同城中,使知之。元将脱列伯悉锐来攻,文忠令将士秣马蓐食,闭营不出,先以两营诱敌。自寅至辰,前营报数至,文忠不为动,顷之,度其饥疲,乃分军为左右翼,身当前锋,奋击,大败之,生擒脱列伯,降其众万余,获马匹辎重甚众。缚脱列伯诣军门,文忠命解其缚,与之共食,遂进兵东胜州至,莽哥仓而还。先是,元主北走屯盖里泊,命脱列伯孔兴以重兵攻大同,欲图恢复。至是,脱列伯被擒,孔兴走绥德,其部将复斩之来降,元主知事不济,无复南向矣。
丁卯,遣官释奠于先师孔子。
大将军徐达命右丞薛显、参政傅友德以兵驻灵台。
李茂所领骑兵千人叛归贺宗哲,茂脱身,独还大将军营。
戊辰,祭太社、太稷。
己巳,上命吏部定内侍诸司官制,谕之曰:“朕观周礼所记,未及百人,后世至踰数千,卒为大患。今虽未能复古,亦当为防微之计。古时此辈所治,止于酒浆、醯醢、司服、守祧数事。今朕亦不过以备使令,非别有委任,可斟酌其宜,毋令过多。”又故谓侍臣曰:“此辈自古以来,求其善良,千百中不一二见。若用以为耳目,即耳目蔽矣,以为腹心,即腹心病矣,驭之之道,但常戒敕,使之畏法,不可使之有功,有功则骄恣,畏法则检束,检束则自不敢为非也。”乃定置内使监奉御六十人,尚宝一人,尚冠七人,尚衣十人,尚佩九人,尚药七人,纪事二人,执膳四人,司脯二人,司香四人,太庙司香四人,涓洁二人;置尚酒、尚醋、尚面、尚染四局,局设正一人,副二人;置御马、御用二司,司设正一人,副二人;内府库设大使一人,副使二人;内仓监设令一人,丞二人;及置东宫典玺、典翰、典膳、典服、典药、典乘兵六局,局设局郎一人,丞一人;又置门官,午门、东华门、西华门、玄武门、奉天门、左、右顺门、左、右红门、皇宫门、坤宁门、宫左门、宫右门各设门正一人,副一人;东宫门官:春和门、东宫后门、宫左门、宫右门各设门正一人,副一人。
庚午,礼部尚书崔亮、太常少卿陈昧等言:“旧制,朝贺之礼,赞礼者既唱三‘舞蹈’讫,复三唱‘山呼’,而群臣拱手加额,与乐工、军校齐声称‘万岁’者三。近改拟‘山呼’为‘赞呼’,百官应之曰‘天辅有德’,曰‘海宇咸宁’,曰‘圣躬万福’。臣等窃谓殿廷之礼至于尊严,赞呼之际,贵呼齐一。今百官三呼应声,讙哗不齐,诚为失仪,况山呼故事,循行已久,甚为严肃,宜仍其旧。”从之。
癸酉,大将军徐达以曲子站故元来降佥院李荣署环州知州,贾宽署州判官。
《元史》成。中书左丞相宣国公李善长等奉表进,表曰:“纪一代以为书,史法相沿于迁、固。考前王之成宪,周家有监于夏、殷,盖因已往之废兴,用作将来之法戒。惟元氏之有国,本朔漠以造家,事兵戈而争强,并部落者十世,逐水草而为食,擅雄长于一隅。逮至成吉思之时,聚会斡难河之上,方尊位号,始定教条,既近取于乃蛮,复远攻于回纥,渡黄河以蹴西夏,踰居庸以瞰中原,太宗继之而金源为墟,世祖承之而宋箓遂讫。立纲陈纪,用夏变夷,肆宏远之规模,成混一之基业。爰及成仁之主,见称愿治之君。唯祖训之式遵,思孙谋之是遗,自兹以降,亦号隆平。丰亨豫大之言,一唱于天历之世;离析涣奔之祸,驯致于至正之朝。徒玩细娱,浸忘远虑,权奸蒙蔽于外,嬖幸蛊惑于中。周纲遽致于凌迟,汉纲实因于疏阔。由是群雄角逐,九域瓜分,风波徒沸于重溟,海岳竟归于真主。钦惟皇帝陛下,奉天承运,济世安民,建万世之丕图,绍百王之正统。大明出而爝火息,率土生辉;迅雷鸣而众响销,鸿音斯播。载念盛弃之故,乃推忠厚之仁。佥言实既亡,而名亦随亡,独谓国可灭,而史不可灭。特诏遗逸之士,欲求议论之公。文辞勿致于艰深,事迹务令于明曰,苟善恶了然在目,庶劝惩有益于人,此皆天语之丁宁,足见圣心之广大。于是命臣濂等协恭刊裁,臣尧宽等分科修纂,上自太祖,下迄宁宗,据十三朝实录之文,成百余卷粗完之史;若自元统以后,则其载籍靡存,已遣使而旁求,俟续编而上送。愧其才识之有限,弗称三长;兼以纪述之未周,殊无寸补。臣善长忝司钧轴,幸睹成书,信传信而疑传疑,仅克编摩于岁月;笔则笔而削则削,敢言褒贬于春秋。仰尘乙夜之观,期作千秋之鉴。所撰《元史》本纪三十七卷、志五十三卷、表六卷、传六十三卷,通一百五十九卷,谨缮写装潢,成一百二十册,随表以进。”上览之,诏誊写刊行,赏汪克宽等十六人白金各三十二两、文绮、帛各四匹,总裁官宋濂等倍之。
甲戌,上遣都督佥事吴祯以敕书往谕大将军徐达,曰:“如克庆阳,宜令右副将军、都督同知冯宗异掌总兵印,统军驻庆阳,节制各镇兵马。粮饷不给,从前规措,无致伤民。巩昌、临洮、兰州诸军,镇守如故,兵不足者,益之如河中。四外已宁,则以都督同知康茂才所部士卒三分之,茂才师其二往镇山西,凡太原诸城,悉听节制,其一增守陕西,务在处置得宜。然后大将军达、偏将军和回京,定议功赏,俟朕与大将军葬鄂国公毕日,大将军当复往定守边之策。戍守诸将诰命,悉颁其家,可谕朕意。都督佥事吴祯就令同宗异驻庆阳,平章李伯昇同都督佥事耿炳文守陕西。”
乙亥,倭人寇淮安,镇抚吴祐等击败其众于天麻山,擒五十七人。事闻,赐祐等绮帛有差。
丙子,遣符宝郎偰斯赍诏及金印、诰文往高丽封王颛为国王。诏曰:“自有元之失驭,兵争夷夏者列若星陈,至于擅土宇,异声教,岂殊于瓜分;虐黔黎,专生杀,不异于五季。若此者将及二纪,治在人思,眷从天至。朕本布衣,君位中国,抚诸夷于八极,各相安于彼此,他无肆侮于边陲,未尝妄兴于九伐。尔高丽天造东夷,地设险远,朕意不司,简生衅隙,使各安生,何数请隶,而辞意益坚。群臣皆言当纳所请,是以一视同仁,不分化外,允其虔恳,命承前爵,仪从本俗,法守旧章。呜呼!尽夷夏之咸安,必上天之昭鉴。既从朕命,勿萌衅端,故兹诏示,想宜知悉。”诰曰:“咨尔高丽国王王颛,世守朝鲜,绍前王之令绪;恪尊华夏,为东土之名藩。当四方之既平,尝专使而往报,即陈表贡,备悉衷诚,良由素习于文风,斯克勤脩于臣职,允宜嘉尚,是用褒崇。今遣使赍印,仍封为高丽国王,仪制服用,许从本俗。於戏!保民社而肇封,式遵典礼;传子孙于永世,作镇边陲。其服训词,益绥福履。”仍赐颛《大统历》一本、锦绣绒绮十匹,又赐其王母妃金绮、纱罗各四匹,并赐其相国申肫、侍中李春富、李仁人文绮纱罗十二匹。
戊寅,大将军徐达督诸军攻庆阳,于是将士争穴其城,城中极力救御,然奔逸归附者甚众。
庚辰,都督佥事陈德以所获张思道部将右丞王让等八人送大将军营。时思道以庆阳受围日久,知其弟良臣力不能支,乃遣让等自宁夏持其金带及所服白氎衣与良臣为信,且言王保保已往永昌,俾以城降,行至环州,为德所获。
天鸣。
辛巳,礼部尚书崔亮奏:“按《周礼·太宰》,祀五帝则掌百官之誓戒,大神祇、享先王亦如之。唐制,凡大祀、斋戒,皆前七日集尚书省,大尉誓曰:‘某月日,祀某神祇,各扬其职,不共其事,国有常刑。’宋南郊仪注,前七日命太尉誓百官于尚书省曰:‘今年某月日,皇帝有事于南郊,各扬其职,不共其事,国有常刑。’元制祀前五日,百官于中书省受誓戒。今拟大祀前七日,陪祀官诣中书省受誓戒曰:‘皇帝有事于某所,百官其听誓戒,各扬其职,不供其事,国有常刑。’”制可。
贺宗哲右丞葛彬诣大将军降。
盐池馆逻骑获王保保麾下知院都事等,送大将军营。
壬午,擢给事中安统为兵部尚书。
癸未,克庆阳。初,张良臣之复叛也,自以其城高险而上有井泉可据,以守其兵,又精悍养子七人皆善战,军中语曰“不怕金牌张,惟怕七条枪”,又倚其兄张思道与王保保为声援,贺宗哲、韩扎儿等为羽翼,姚晖、葛八之徒为爪牙,故欲拒守以图大功。及王师列营城下以困之,良臣不得逞,数出又不利,又遣人赴宁夏求援,皆被获,内外音问不通而粮饷乏绝,至煮人汁、丸泥咽之。平章姚晖、熊左丞、胡知院、葛八等知事不济,争献门纳师。达勒兵入自北门,良臣父子俱投井中,达命指挥朱杲引出斩之,遣指挥陆成赴京奏捷。明日,诛良臣之党柴知院等二百余人,收其小平章等银印,以都督佥事陈德守之。
贺宗哲遁去。先是,宗哲攻凤翔,指挥金兴旺、知府周焕等婴城拒守,矢石并下,敌众不敢近。乃以荆为龟笆,五人负之,连络至城西北,攻凤凰觜,城上投藁焚之,敌輙以铁钩攫藁而去,复坠石压之而敌攻不已。兴旺与焕等谋曰:“彼之急攻,谓我援兵不至,必不能出战也。若出其不意,出师捣之,可以折其冲。”于是分兵出西、北二门奋击之,复自城上缒兵下,搏战,敌稍却,有顷,卷营而去。众欲追之,百户王辂曰:“彼未败而退,必伏兵诱我也。”遂歛众,遣骑往侦之,至五里坡,伏果发。既而敌众复还,攻城益急,众见敌势盛,欲从北门鼓行趍长安,兴旺与辂叱之曰:“死生当与城俱,以报国家,岂可去也?”众乃止。辂先承上命往临洮,收集李思齐降卒,还京师,遇乱,因以其众入城,与兴旺并力备御。兴旺以辂所将皆新附之众,虑其生变,乃绐众曰:“王百户兵新至,宜有以犒之。”遂括城中牛畜,复以布囊盛草若将饷辂士马然,辂众以为然,并守益力。宗哲攻城凡十五日,或隧地,或突至瓮城,城中随方备御,敌不得入。至是,闻庆阳已下,乃引去。事闻,上遣使劳兴旺等,赐白金人百两。
右副将军冯宗异自驿马关遣人送贺宗哲麾下降将崔知院等二十七人、马二十四匹至大将军营。
以商暠为广西行省参政,周添祥为广东行省参政,韩原为福建行省参政,梁子忠为尚宝司卿,陈子琳为刑部侍郎。
甲申,上以每岁祀天地、社稷、岳镇、海渎、灵星诸神,皆设坛,祭有定期,然祭之日,或为风雨所飘,顿而升降,出入之际,奔走百执事之人冠服沾湿,非惟不便,于行事又因以亵神,因谕礼官考求前代有于坛为殿屋蔽风雨,便于行事者。至是,礼部尚书崔亮奏:“考宋祥符九年,议南郊坛祀昊天上帝,或值雨雪,则就大尉斋厅望祭。元《经世大典》载:‘社稷坛壝外垣之内、北垣之下,亦尝建屋七间,南望二坛,以备风雨,曰望祀堂。’请依此制于圜丘、方丘坛南,皆建殿九间,社稷坛北,建殿七间,为望祭之所,遇风雨则于此望祭焉。”上从之。亮又奏:“灵星、寿星、司中、司命、司民、司禄诸神,即周礼幽荣之祭也。汉尝立灵星祠以祀之,然星之祭所以坛而不屋者,将以通天地、风雨、霜露之气也。屋而祭之,似乖于礼,故唐、宋不用。然诸坛既为殿屋,则灵星诸祠亦为殿,望祀为便。”上曰:“风雨星辰之神,其气流通,其神无所不在,且祭坛有屋,所以栖神灵风雨,便于行事,何不可也?灵星诸神,其准汉制于城南为坛屋以祭。”亮又奏:“太常议寿星于圣寿日致祭,同日祭司中、司命、司民、司禄,示与民同受其福也,八月望日则祀灵星,皆遣官行礼,以为常制。”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