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金属狂潮-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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览无余的位置。
(播音室——)
如果从为了给比赛做实况转播,而为播音员和解说员所设的那个小房间的话——
宗介当机立断,向职员用的通道——上面写着“非相关人士禁止入内”的那扇铁门跑去。抓住铁门的门把手,试着转了一下,门并没有锁上。他打开门,正要走进里面的通道——
就在那一瞬间,宗介醒悟到自己判断得太简单了。
对手可是库拉玛。
在那样后退的时候,他至少也应该预想到自己不会再那么笔直地追过来了吧。刚才那条楼梯已经错过了。如果要设机关的话,也只有在这里了。那么,一直警戒着库拉玛的陷阱的自己,在这里要去的目的地,要冲进去的门,是哪一扇呢?
就是这扇门。
“…………!!”
直觉化作电流沿着脊柱直冲而下,他飞快地退出打开的铁门。几乎同时,在门后面等待着的塑胶炸弹炸裂开来,将铁门连同宗介一起炸飞了出去。
惨白的闪光和冲击波。
充满视野的铁门飞过来击中了他的左肩,以压倒性的力量将他打飞到了走廊的另一边。
天地上下左右旋转了不知多少次。
全身猛地摔到了地上。
就算这样势头都没有停止。他翻滚着,撞到几个垃圾箱上,把它们全都撞倒了,直到碰到对面的墙壁上,才总算停了下来。
爆炸的火焰和白烟在走廊中扩散的速度,看起来异常地缓慢。连塑料瓶和空罐子从被自己身体撞翻的垃圾箱里飞散出来,在空中咕噜咕噜旋转的样子,都能用肉眼看得一清二楚。
完蛋了。
虽然这么想,宗介还是想马上挣扎着起身。虽然感受到巨烈的冲击和痛苦,但是手和脚倒是都还在。如果没穿着耐冲击和耐热性能都非常优秀的“秘银”造的AS操纵服的话,大概就不止这样了吧。
但是,左胳膊无法随意活动了。
不知是脱臼了呢,还是骨折了。烧灼般的疼痛一阵阵袭来。完全用不上力。颤抖的两膝相互磕打着,他用还握在右手的枪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
他扬起头,把根本不知道还能不能正常使用的枪朝着正面。眼前模模糊糊。脑袋里还不断回响着爆炸的残声。
在火焰和烟雾的另一面,他看见了库拉玛的身影。
他正以完美的射击姿势,瞄准了自己的胸口。相对的,宗介只是想微微地转动身体,用枪口指向对手,就已经要竭尽全力了。
库拉玛开枪了。
身体正中传过一阵钝重的冲击。是子弹打中并贯通了过去。操纵服虽然有防弹性能,却还是挡不住来复枪的子弹。血花飞溅到了背后的墙上。
接着又是几发。由于摇摇晃晃的关系,不知身体是否被打中了。甚至连认识到那一点都做不到了。
到此为止了吗——
感觉到眼前逐渐变得一片漆黑,宗介向前颓然倒了下去。
——
zha药陷阱没能要了他的命已经是在预料之外,之后居然还能站起来举枪就更是出乎意料了。
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
刚刚喂相良宗介吃饱了枪子的库拉玛正毫不大意地举着来复枪,慢慢地向他靠近。不确实地给他头部一枪可不行。由于爆炸的火焰和烟雾遮住了视线,从这个位置是做不到的。
当然,最初的那一击应该已经是致命伤了。无论如何那家伙也是死定了。大概也已经失去意识了吧。
但是,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了新的气息。
不止一个人。两个,三个,不,四个人吗。恐怕还有更多也说不定。能听到衣物摩擦和装备品的细微声响。还有如果没有相当的注意力的话是绝对察觉不到的,蹑足走着的感觉。
(是那些家伙吗。)
在那个姆那麦拉的山里,袭击他和署长的,不知哪里的特殊部队。总算是追到这里来了吗。倒不是想把他们全体都当成对手,但还是有必要确保退路。
对没干完的事情不能有丝毫的犹豫,也不能弄出响声。将宗介抛在身后,库拉玛迅速地移动起来。首先,他用来复枪对准不小心从楼梯下面露出上半身的男人的肩膀开了一枪。
走廊中回荡着尖锐的悲鸣与枪声。
缩起身体,对想来搭救负伤同伴的另一名敌人置之不理,他悄无声息地向着反方向——回廊的南侧跑去。
发现了两个正准备夹击自己而进行移动的敌人。
他比敌人更迅速地瞄准并开了枪。
单纯地用力量压倒他们就足够了。
一个人毫无抵抗地倒下了,另一个用冲锋枪还击。但库拉玛的防弹衣能防住大部分冲锋枪用的手枪子弹。他毫不退缩,手法漂亮地射杀了敌人。
在倒下的男人后背着地之前,库拉玛已经冲向他,从他胸前夺取了手榴弹。他用嘴衔住保险栓将其拔下,接着将其向对面的通道的角落——其他敌人潜伏的地方投了出去。在空中发出“咔锵”的一声金属声之后,手榴弹滚进了角落的对侧。
怒骂和悲鸣。接着就是爆炸。
在昏暗之中,拨开涡旋的浓烟,库拉玛向倒在狭窄通道中,由于痛苦而拼命挣扎的两个敌人毫不留情地射出了来复弹。
“……哼。”
虽然扑克脸还是一成不变,但是,对于这伙两次来碍自己事的敌人,库拉玛其实从已经心底里气炸了。虽然有点想照这个势头打下去,把那帮人全都打趴下,让他们把自己是哪的全都招出来,可已经没时间了。在不清楚敌人数量的情况下,再停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为了给濒临死亡,一动不动的相良宗介最后一击之后再离开,他快步折回原来的地方——塑胶炸弹起爆的那条通道旁。又黑又重的防弹衣在空中上下翻飞。
但是,那里却没有了宗介的身影。
在淡淡地飘摇着,逐渐散去的烟雾之中,地板上只留下了一滩血迹,本应在那里的敌人的身影却消失了。
不,还有染血的足迹。
那脚印以步履蹒跚的状态,左摇右晃,东倒西歪地,一直延伸到倒在回廊一角的一个大垃圾箱后面——
“糟……”
从那个垃圾箱后面,面色苍白的宗介直直地举起卡宾枪,开枪了。沉重的冲击击中了侧腹,库拉玛的身体猛地摇晃起来。
紧接着又是一发。步枪子弹贯穿了防弹衣,击碎了他的胸膛。
再也不可能站得住了。库拉玛向反方向踉跄了几步之后,单膝着地,手中的来复枪掉落下来,倒在了宗介留下的血泊之中。
这已经不是所谓“攻其不备”或者“勿失良机”的问题了。他只不过是还没死,只不过是还能动,还剩有扣下扳机的气力。
就只是这样而已。
宗介极为艰难地站起身,一步步地走向倒在对面十米远处的库拉玛。
左手完全没有了反应。每呼吸一次就会有极其恐怖的痛苦涌上来,身体到处都在往外流血。肚子上穿了个大洞。还能站得起来,也就是说脊髓还连在一起吧。但是自己之后也活不了多久了,这件事,宗介也很容易就能想象得到。
但是,在那之前——
“库拉玛。”
绞尽肺中残留的所有气力,宗介说道。用颤抖的右手,将卡宾枪的枪口对准了对手。那枪口也是,边无助地摇晃着边慢慢下坠。
“告诉我。千鸟在哪。”
“……你问这个……是打算干吗?”
保持倒下时的姿势一动不动,库拉玛嘟哝道。嘴里往外冒着血泡。
“救出来。”
“白痴啊,你?”
同样是濒死的身体,库拉玛的声音却令人吃惊地响亮。
“说啊。”
“对不起啊。还是咬紧牙关死比较好。”
是啊。肯定会这样吧。这是理所当然的反应。但是,就算这样,宗介还是问道:
“告诉我。”
库拉玛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他用越来越微弱的声音,这样说道:
“我不明白……你小子和我……相互战斗……是为了什么?”
“她。”
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宗介其实已经几乎不知道了。
“所谓的爱的力量吗?别逗我笑了。”
仿佛投注了全部生命般的嘲笑。如果要肯定那种肤浅的说法,那还不如在掉进地狱里受几万年的折磨来得好。库拉玛的语气里,就包含了那样的感觉。
“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宗介问道。既不是讽刺,也不是反驳,只是出于纯粹的疑问,而这样问道。
现在已经是这样了不是吗?
我还站着也是。而你像这样倒下了也是。
这其中有偶然。也存在着不可测的因素。
但是从结果来说,是我站在这里质问你,却是俨然不可动摇的事实。
爱啦什么啦的,这种词语我不明白。
但是,我们现在在这里这样做,其中既有切实的理由,也有无法动摇的意志在干预。
就连这个结果,你也要否定它吗?
“说啊。”
“圣卡洛斯。”(SanCarlos,菲律宾吕宋岛中西部城市)
库拉玛用冷淡的语气说道。
“不然的话就是尼可罗,或者格拉纳达吧。大概就是那些地方了。其它的就不知道了。”(尼可罗,古巴奥尔金(Holguin)省城市。濒临莱夫亚(Levisa)湾。格拉纳达,Granada西班牙安达鲁西亚自治区省分。濒地中海。)
“是吗。”
“真无聊。已经都无所谓了。”
“对我有所谓。”
“真不该戒烟。”
自此,库拉玛就再也不出声了。
宗介双膝跪在了地上。
“圣卡洛斯。”
不知何时,他已经放开了手中的卡宾枪。脚下是不变的一大滩血迹。肚子上的大洞出血不止。视野变得狭窄,意识也逐渐消失在远方。
“尼可罗。或者格拉纳达……”
他像梦呓一般重复着那些话。
必须要转告给谁才行。但是,谁又能替自己去战斗呢?谁能替自己把她带回来呢?
不知道。
他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自己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到底想转告些什么,就连那些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仰面倒了下去。
天花板也已经几乎看不见了。
米歇尔·雷蒙跑了过来,脸色铁青地低头看着自己。
他在喊些什么呢?
卫生兵。
插管设备。
肾上腺素。
阿托品。
还有很多曾经听过的词语。应该是从以前起就了熟于心的种种事物。
但是,那些东西都已经无所谓了。
最后残留在脑海中的,是她的身影。
本来以为是娜美,可并不是。不知为什么,她在生气。皱着眉头,紧握的拳头插在腰间,狠狠地瞪着自己。
但是,下一个瞬间,她又缓和了表情,这么说道。“打起精神来!”
在南桑生活的期间,已经渐渐地再也想不起的她的面孔,再次鲜明炽烈地重现。这种生活或许也不错——自己居然曾经有过这种想法,现在想来真是不敢相信。
“千鸟。”
想见你。无论如何都想见你一面。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还是想见你。
待在我的身边吧。
拍拍我的背,对我说些什么吧。
只要这样。只要这样就足够了啊。
“千鸟。”
好寂寞。
好冷。
至少让我再见你一次,只要一次就好——
——
有什么声音传来。
从某个遥远的地方。
从非常非常遥远的彼方的天空之下。
那在起初的时候,只是稍微地吸引了在浅浅的睡梦之中无助地浮沉的她的注意力。身边是时而靠近,时而远离,渐渐破碎四散的波浪声。而那个声音,只是从波浪声的对面若隐若现地传来的,那样一个微弱的声音而已。
在她的周围,朦胧的光不断地相互混合起来。还有更加朦胧的信息的碎片,一边化为各种各样的颜色和声音,一边不断地漂向远方。
她努力尝试着,想要拾起在那碎片对面旋转着的,即将逝去的朦胧的声音。
这种事情已经很平常了。她就是这样,听到很多很多的声音,将它们小心地收藏进某处的抽屉,然后再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将它们全部忘记。
那个声音的事情,她也已经知道了。
——遇到他了哦。
那个声音如此说道。
最初的时候,她并不明白那个声音的意思。
但是她马上又明白了。
在这里说到“他”的话,那也就是“他”的事情了。
那是谁的声音,她也模模糊糊的察觉到了。与声音的主人是一次也没有相见过的,而且恐怕此后也绝对不会相见了吧。
那是此刻,在另外一个不同的时空之中——与这里截然不同的某个世界之中,本应和他在一起的人。一如从前的自己一般,因缘分与他相连的人。
缘分。
若是没有在这个完全的领域当中进行对话,这种事情,她们两个人都是不可能知道的。
于是,那个声音告诉她。
但是,还是与他分别了——
那个声音,如果严格地说的话,并没有人类语言中特有的“时态”这种概念。在那里面,既有“已经分别了”,同时也包含了“即将离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