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才子-第2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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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切,都是吴节所谓。
心中,吴节突然大为得意起来。将来裕王若接位,若说起从龙之功,自己当排第一位。
第四百五十五章报信
写完这份诏书之后,因为烧着地龙,滴漏中泻在地面上的水也被热气一烤,蒸腾而起,满屋都是白色的水蒸气。
吴节忙朝太监们递过去一个眼色,众内侍着才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提着棉巾使劲擦着。
一日一夜没睡,吴节也累得够戗,正欲向嘉靖皇帝告辞而去,看到满屋的水气,心中却是猛然一惊。要知道嘉靖因为常年服用丹药,中毒日深。大暑天穿着厚实的棉袍,但一到三九天,却偏偏只一袭轻薄的道装,门窗大敞。
可这次回京,却发现皇帝虽然穿得少,但屋里却生了火,显然有些抵受不了北京冬天的严寒。
这情形有些古怪,难道……
一刹那,“皇帝身体垮了”六个大字在他心头闪现。
正在这个时候,大约是放下了心中的一个大包袱,嘉靖又掏出一颗丹药放进嘴里。
他上一次服用丹药不过是十几分钟前,现在又要受用,这频率,这瘾头……
吴节大惊,忙道:“陛下,丹药一物服之固然可以巩固境界,可若食用太频繁,只怕过尤不及。”
嘉靖笑了笑,端起茶杯将药吞下:“爱卿不用担心,胡神仙这丹炼得极好,朕服用之后很是受用,用得是勤了些。当初朕也有些担心,后来也去问过,胡神仙说无妨。”
吴节皱起了眉头,原来这丹药是胡大顺胡元玉父子炼制的。这二人乃是奸佞小人,好不容易得到与皇帝亲近的机会,自然要显出十八般手段来固宠。什么样的药物见效快,能使人产生药物依赖性,就可劲儿的下。
据吴节从李时珍那里所了解的丹药知识中知道,所谓的仙丹里面大多含有大阳大热的成分。能够在最短时间刺激神经中枢。已经变成一种类似于春药和毒品一类的东西。
嘉靖照这么吃下去,身体能不废吗?
可吴节却没办法劝说,修道一事可是嘉靖的逆鳞。任何人都碰不得。他可不是傻子,知道不能在上面去触怒皇帝。
只道:“陛下先前不是感觉身子有些不妥吗,不如诏李时珍进宫开个方子调养。”
这话还没有说完。嘉靖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不用了,朕乃半仙之体,有胡神仙的丹药即可。”
大概是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有些重,嘉靖口气软和下来,道:“吴爱卿你也累了一日,还是早些回去安歇。海瑞一案得在年前定下来,我大明朝正值多事之秋,可经不起折腾了。”
既然皇帝都这么说了,吴节自然不会再废话:“是。陛下,臣告退。”
就出了西苑,自回家去了。
从回京到现在不过两三日光景。却发生了这么多事。吴节只觉得全身都软得如同棉花一般。
一回到家,也懒得吃饭。径直回到房间,直接倒在床上。
蛾子见吴节一张脸显得有些苍白,大吃一惊:“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快来人了,去请个大夫进府……不不不,去请李时珍李太医。”
吴节忙摆手:“请什么太医,弄那么麻烦,我可没病。”
蛾子伸手摸了摸吴节额头,担忧地问:“老爷你真没事?”
吴节将下人们赶了出去,呻吟一声:“我这不是病,是瞌睡,一天一夜没睡觉,换谁也是面如土色。”
“一日一夜没睡?”蛾子吃惊地瞪大眼睛:“老爷往年你在西苑万岁爷那里值守的时候,不是说也可以睡觉的吗?”
吴节苦笑:“我这不是大本年才回北京来吗,积累下的公务实在太多,到现在还没弄完。蛾子,求求你,别说话了,让我好好地睡上一觉吧。”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下去,已经到了后世北京时间八点钟模样,雪还在下着,静静地落在园中花木上面,良久,才噗嗤一声,有积雪落地,显得异常静谧。
吴节直接倒在床上,只片刻就打起了呼噜。
蛾子见吴节实在太累,有些心疼,忙伸手去脱他的衣裳。
却不上冰凉的手一碰到吴节的脖子就将他惊醒过来,吴节迷糊地问:“现在什么时辰了,几点?”
“什么几点了?”蛾子有些疑惑,却不知道这个点是什么东西。
原来吴节在迷糊中忘记这里是明朝,大家都用时辰来表示时间的。
听蛾子这么一说,他突然醒了,一屁股在床上坐了起来:“我睡了多长时间?”
蛾子:“刚睡着,连一壶茶的时间都不到。睡吧,睡吧,先把衣裳脱掉。”
“还好,倒是忘记了一件事情。”吴节忙从床上下地,穿好鞋子就走到案前。
给砚台里加了点水,捏着墨锭飞快地磨了起来。
“你又要做什么呀?”蛾子见吴节白着脸还要处理公务,顿时恼了,一把抢过吴节手中的墨,喝道:“老爷你的脸都白成什么模样还要做事,不想活了?”
“蛾子别闹,真有十万火急之事。”吴节正色地说,今天他说动裕王去西苑劝退一众上疏的官员,此事定然已经在京城政坛激起万丈波澜。只怕今天晚上不知道有多少公卿大夫之家要彻夜不眠,揣摩政局即将发生的巨大变化。
而裕王府也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得将先前在嘉靖里发生的一切详细地同他说说,让他有所准备。
一直以来吴节同蛾子说话都是和颜悦色,非常尊重。毕竟,她同吴节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两人的感情极好。对于蛾子,他甚至有些敬畏,即便现在官位显赫。
可像今天这般严肃的神情对蛾子来说还是第一次,蛾子立即察觉出了不寻常。
语气缓和下来:“那……蛾子替老爷磨墨好了。”
就挽起袖子,麻利地替吴节磨了一池墨汁,又将毛笔浸在墨汁里,沾得饱满。
吴节接过笔,在纸上写道:“敬启者……”
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将这张信笺揉成了一团扔到地上。
虽然看嘉靖今天的意思是要让裕王深度参与进朝廷大政之中,有扶上马,送一程,实现政权平稳交接的迹象。
但明朝的制度和祖宗家法在,大臣不得结交藩王,违者,就是心怀叵测。更别说可意于未来的储君交好了。
这信送出去不要紧,若是落到有心人手里,吴节的政治生命也就完蛋了。
因此,吴节觉得还是不写为好。
可若是不写这封信呢?
也不好,这帝王心思最是不好揣摩,若王爷猜错了,做出些不合嘉靖心意的事情,又要给景王机会。
当时,嘉靖说这句话的时候,只有吴节在场,必须将这层微妙的意思准确地传达过去才行。
想了想,吴节立即有了主意,铺开一张三尺生宣,一挥而就。
没错,吴节在画画。
在没有穿越到明朝之前,吴节也知道自己总有一日会彻底陷进这场真实的梦境中再也回不去。
为了为即将到来的彻底穿越做准备,吴节一口气报了许多学习班。古琴、书法、中国画。并下了大力气将唐诗宋词和八股文经典背得滚瓜烂熟,作为自己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基础。
到如今,科举已经彻底结束,他也高中了状元。八股文和诗词也完成了他的历史使命。
至于书法,吴节从小就学过,写得极好。这么多年磨练下来,已然在明朝成为一派书法大家。
而古琴也能弹得成曲调,当然,比起唐宓来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至于中国画,这却是他的短板。
尤其是中国古代的文人化,讲究的是意境。
而且美术这种东西对基本功的要求非常严格,没有那个底子,画出来的东西也不成模样。
在现代社会上了几个月学习班,穿越到明朝之后,吴节也收集了不少名家书画,日常临摹。可即便这样,两年下来,还是画得很差。
今日为了将信息准确地传达过去,说不得只能献丑了。
吴节回忆起自己在现代社会所看过的名家作品,自然是毫不客气地临摹了一篇。
看到吴节划到纸上的东西,蛾子掩着嘴笑起来:“老爷画得不错啊,什么时候有了这种闲轻雅致了?”
吴节将纸从桌子上提起来,等到墨干,朝屋外喊了一声:“叫老连过来。”
不片刻,连老三就走了进来:“老爷,请吩咐。”
吴节将那卷纸折叠成一尺见方,装进一个大信封里,笑道:“老连,还得麻烦你跑一趟,去裕王府。就说吴节久闻王爷是风雅之士,对于书画品鉴乃是当世一流。吴节前阵子在杭州的时候同徐文长切磋书画,颇有心得。今日兴致一道,刚画了一副画儿,请王爷品判,并题几个字儿。”
连老三接过信封,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大老爷刚才说了这么一通话,小的听不太懂,也记不全。”
吴节哈哈一笑:“你就去对王爷说,吴节刚画了副画儿,想请王爷题字。”
连老三这才一笑:“小人明白了。”
吴节一挥手:“还不快去。”
……
这个时候,同吴节所想象的一样,裕王府却是一团混乱。
下午的时候,裕王做出了那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心中却是异常不安。天气又冷有干,心火立即就上来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竹报平安
实际上,在劝退百官之后一回到王府,裕王就后悔了。
不得不说,他今天下午的所作所为实在太漂亮。虽然都是吴节授意,连台词都由那个状元公设计好了。但先前那一把鼻涕一把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表演,火候拿捏到妙入毫端。
回忆起来,王爷简直不敢相信那竟然是自己,心中在得意的时候,未免有些害怕了。
就因为实在太出色,加上朝中又有风声让自己提前接位,这就不得不犯了父皇的忌。
接下来,父皇会生气吗?
又或者是对自己更加欣赏?
还是……
就在他不安的时候,皇帝的罪己诏下来了,第一时间送到了裕王府。
做为臣子,做为嘉靖的皇储,看到父皇竟然下了这么一道诏书,裕王自然是流下伤心的眼泪。
可悲伤归悲伤,诏书上那句“百官诟朕,朕其病也!民有饿殍,朕其忧也!着尔严嵩、徐阶等人会同裕王筹一良策,安我大明,救我百姓。天下一日不安,百姓一日不宁,朕一日不建新宫。钦此!”却让裕王心惊肉跳。
看样子,自己下午的表现一丝不漏地落进了万岁的眼中。
如今却说出要让自己参政的话来,也不知道是皇帝真有此心,还是故意试探。
若是故意试探,自己要再三推辞,不敢领受,以便让皇帝让世人知道自己并没有忤逆的心思。
可他隐忍了这么多年,等得不就是这一天的吗,若不受,这个机会错过了,也不知道还要等多长时间。
作为皇族子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参与政务。位列中枢。权掌机要的重要性。
只要自己把握住这一次机会,培植起自己的班底,景王再没有机会了。
权力乱人心。如今的裕王忐忑不安,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一个晚上,裕王都处在这种患得患失的状态里。弄得自己都快神经质了。
见王爷情绪实在太坏,李妃连忙抱着世子过来安慰:“王爷,应该没事的,吴士贞乃是当时第一才子,他出的主意会有错吗?”→文·冇·人·冇·书·冇·屋←
“吴节的诗词文章,那是没话说的。可若论起智谋筹划来……还是比不上三位师傅和谭纶……”王爷突然有些恼怒起来:“如今三位师傅为了避嫌,再不肯过来。而谭纶又去了福建……孤悔啊,若是谭纶在京,本王还会这么彷徨无计吗?”
说到这里。裕王满面都是悔恨。
李妃:“王爷,吴士贞的智谋应该很高的,你也无须担忧。”
“什么很高。我看未必。能读书作文的。大多是腐儒,这朝中的清流千千万万。可一旦国家有事,子曰诗云说得溜,可要他们拿个主意出来,却是呆若木鸡。这些年,孤是将那些读书人都看透了。”裕王的声音大了起来,说得非常不客气:“以本王看来,你是将那吴节看得太高。”
李妃也有些恼火,她本就是一个刚强之人,立即道:“王爷,先前吴节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当面反驳,反照他的主意去做。出主意的是吴节,可却是你决策的呀!王爷这么做,可没什么担当,不是为君之道。”
这个时候,已经在这里呆得有些不耐烦的世子开始闹起来。毕竟是个两三岁的孩子,如何呆得住,就大声嚷嚷:“我要去找大伴,我要去找大伴。”
裕王见李妃驳斥自己,心中也是愤怒,对着儿子大喝一声:“住口,在这里呆着!”
世子还是怕父亲的,被这一声大喝,“哇!”一声哭了起来。
李妃连忙将儿子抱住,眼睛里也沁出泪花。
见老婆和儿子都哭了起来,裕王心中也不好受,正要出言安慰。
门外突然有下人来报:“王爷,翰林院学士吴节府上有个老家人过来求见。”
王爷和王妃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