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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水煮天下:十夫九美-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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珑月一抿嘴看向别处,闷骚这个词,还是她教给帝景天的。闷骚,意指外表冷漠实则内心想法颇多……

“抱歉,帝景天,我并非有意……”

然,珑月的话刚刚开头,只听嗖的一阵风声,帝景天居然一跃上了树梢,飞身便向林中掠去。

哪怕身受重伤,哪怕内力有损,他仍旧是帝景天,不欲引人垂怜也不看人脸色,而珑月以为他真如那些北瑶国细弱的男子仅是闹别扭?

帝景天的宿命 (7)

或许是他错了,曾经,他早已明白珑月一旦恢复记忆,就不再是那个扑在他怀中笑得灿烂舒心的女子,她会苦痛会愤怒,而这一切的根源是因为他。可是,从什么时候起偏偏给了自己一线希望?

但是,他给自己希望并不假,要的却不是一份怜悯,而如今,更加不是一份嫌弃!

山野中本来就没有路,珑月眼看着帝景天一句不合便飞身而走,赶忙追了两步却明显追不上,只得停住了脚。

浓烈的不明情绪撞击着她的心,跳动翻腾似乎要灼破了胸膛而出,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失去记忆心中唯有一人的纳兰珑月,面对这种欲剪断却偏偏又见的情,根本理不清,她除了选择退避三舍,又能如何?

她知道帝景天是为了她而受的重伤,可是……提防还是怀旧,似乎都不适合她。

溯带着千净流去而复返,显然是不放心他们,并没有走的太远。而听到赶车人的描述飞身追过来,只见到了珑月坐在地上埋着头,心中一惊。

忙把珑月扶起来,连口语都不说了,直接打着手势问道,人呢?

珑月甚至有些害怕的看了溯一眼,耸了耸肩,一指帝景天离去的方向,“被我气跑了。”

溯二话不说飞身追过去……

这都是什么事啊!

“他就是你真心爱上,让你甘愿留在这个世界的人?”一旁的千净流幽幽开口问道。

“不是。”珑月硬声答道。

千净流倒是认真点了点头,“那倒也是,他的命格不符,就算他是,我也必要劝你换个人了。”

“怎么说?”珑月突然皱起了眉,这才想到,千净流是真的会批命格,而并非信口开河的神棍。

“命有孤星作祟,且煞气颇重,若无回寰,一年内命中光华散尽,归寂之时也是报应至刻。此人一生随性,世事轮转,临到他人随性之时,受尽折辱欺凌乃是他应有的报应,最终连全尸也留不住。”

“你说什么?!”珑月瞬间惊起,一把拽住千净流的衣袖,“你没看过他的掌纹,什么也没问过,怎么可能……”

千净流明显被吓了一跳,解释道:“面相即可,掌纹批命仅是片面之言。”

“那你说的回寰是指什么?”

“命中贵人,但是他并未遇见。”

曾经珑月看尽无数小说,而小说中也曾涉及算命一说。那个时候她就知道,算命,如果不准那就是个笑话,调剂品而已。但如果准,其实对于人们来说,是个灾难。试想,如果知道自己何年何月必死,且根本无法转圜,这样的心情,如何度过这其中漫漫长夜?

而如今一个晴天霹雳,来得毫无预兆,千净流告诉她,帝景天的生命还有一年,且受尽折辱欺凌……

“这不大现实,帝景天武艺超强,哪怕重伤成这样,寻常人也绝对伤不了他。”珑月还是不愿相信,尽可能找着反驳的理由。

而千净流自有他的理由,“他命中自有光华散尽之时……”

帝景天的宿命 (8)

“那他命中的贵人到底在哪?”珑月匆忙打断,既有回寰这么一说,那就是说还有希望。

千净流认真看了她一眼,“之所以称之为贵人,便是在世难求,一切需随缘分。而贵人也并非应劫而生,兴许有,也兴许没有。”

珑月一把抓住千净流的手腕,“带我去追帝景天。”

“不。”千净流利落的拒绝,说道:“若他并非是让你留在这个世间之人,追到了又有何用?此人对你怀有心思,若让你的爱人知道必生嫌隙。两人若是生了嫌隙,情爱则不长久,你便不会留在这个世间……”

“我没空听你念经!你不去,我自己去!”

话一落,只见千净流一闪身,直接挡在了她面前,“既无缘,又不想面对,何须怜悯?”见珑月一愣,千净流又道:“徒劳为无果之缘劳心伤神,此乃不是智者所为,不如尽快启程……”

“你没说谎么?”珑月再次狐疑道。千净流的目的很明显,如果不是她爱的人,如果不是能将她留下的人,花半点心思也是白费。而这也让她明白,千净流并非乖乖跟着她去拿风魄,或许在一定意义上说,他也要看住了自己,创造一切条件让她留在这个世界。

其实并不能怪他,试问,一个注定只有十年生命的人,真的能够坚定心思留在这个世界?然,她只要改变主意,便能延长自己的生命,那要有多么大的吸引力才能让自己只愿拥有这十年?

“我替人批命已是泄露天机折损自己寿命之事,他说的没错,扭曲天命迷惑世人,形同对天不敬,必遭天谴。”千净流说着,仍旧警惕的打量着珑月,生怕一不注意她便追了过去。

“不是怜悯。”珑月说着,猛地看向一旁,趁着千净流也望去的一瞬,闪身直向帝景天离开的方向,“根本不是怜悯,你不会明白的。”

千净流凌空一跃,轻飘飘站在珑月身前灌木枝上,再次挡住了她的去路,“他命已定,此一刻重伤并非将死之刻,何须再费工夫?”

是啊,她如今追上去又能做什么?帝景天命中的贵人不是她,甚至不知道是否存在于这个世上,她能为他做些什么?

没错,她恨他,不想面对他,可是,却不愿接受他不久后会惨死的预言。

或许算命的恐怖就在于此,当不愿接受的未来已经注定,她不管做什么,是否都是徒劳呢?

“那我呢?我的命如何?”

千净流踏着颤颤巍巍的嫩枝,一身雪白飘逸如飞,“说过了,你是死人,看不到命格。”

“你才是死人!闭上嘴不许再说话!我答应你的事永远不会改变!”珑月说着,几步闪身仍旧朝着前方奔走。

身后千净流又飘忽跟上,却无端解释着,“我不是死人,不过我的命格我自己也看不见。只是曾经家师曾说过,我命格不佳,乃是身负重任英年早逝之命,异世而来寻风魄者乃是能改我命中灾祸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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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棍!话都让你说尽了,我是你的贵人你还要杀我?”珑月一边跃动在树丛间躲避着千净流的阻拦,一边愤然骂道。

千净流轻灵一跃,“我宁可以己之身换天下安宁……”

“少在那装圣父,你其实什么都不懂!”

千净流倒是不再那么执意阻拦,而是轻飘飘跟在珑月后方,“家师乃是绝世渊博之人,古往今来无一不通,百家行当无一不晓,就连人之七情六欲也甚为通透。我已得家师真传,又有何不懂?”

珑月猛地停下脚步,一转身,差点被千净流撞倒,突然问道:“那你懂不懂帝景天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千净流眨了眨眼,仍旧不改初衷道:“怜悯。”

“去死!”珑月转头继续飞奔。

“你既然不爱他,那既是怜悯。你们二人非亲非故,你与他又并非多年的交情……”千净流说着,猛地避开一条射来的树枝,“你恼羞成怒则证明我说对了。”

珑月气得微微咬牙问道:“你既然懂那么多,知不知道我现在想对你做什么?”

“你想揍我,虽然我不知道原因。”千净流轻飘飘说着,明明一副飘渺脱尘的外在,偏偏有一副如话痨般的内里,或许是居住雪山十几年孤寂,一出山便放开了且一发不可收拾,“世人的七情六欲之深奥,三言两语难以解释得通,但怜悯之心人皆有之,方才你不去追他,却在得知他命格之后拼力奔走,此等情急,确是怜悯无疑。”

珑月索性不再搭话,任由千净流跟在身后如背书一般道尽他心目中所谓的人情世事。

只不过,不管千净流所学来的知识有多么渊博深邃,她知道,她对帝景天根本不是怜悯。帝景天是强者,哪怕已有命中注定的灾难,他在她心目中永远是个强者,与怜悯没有一丝相关。

翻过一个低矮的山头,满目的接天翠绿,山坳处一抹半掩的水潭幽幽波光,而那一旁蹲着溯,静静借着纯澈的水清洗着手中的银白长袍。

心里如顿时放下了一大块石头,顿时心绪也舒畅起来,甚至觉得自己这几天的情绪有些可笑。在纠结什么呢?有什么无法面对的呢?帝景天救了她不假,可哪怕身受重伤却从未要她偿还过什么,也从未逼她做不想做的事。

他到底还想玩些什么她不明白,但是,真能冷眼看着他把自己也玩进去么?

一切的纠结,原来完完全全是她的庸人自扰。

若是真的心怀坦荡,又何须纠结担忧?若真的当那份情已是过往云烟,又何来无法面对?

珑月微微一笑,其实,世间那么多无解的题,又有多少都是人们在作茧自缚呢?她曾经爱过帝景天,如今爱着宫漓尘,她若坚信自己所爱,又避嫌给谁看呢?

幽幽水潭中央,帝景天背对而立,水刚刚没过腰际,披散着湿漉漉发丝的后背上还隐隐有些淤青,水流细细淌下,带着丝丝晕红。他这样的伤势能洗澡么?可是站立于水中的帝景天仍旧如昔日在万山之上的优雅怡然,就这么看着,哪里像一个昨夜还发着高烧的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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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莹的水珠顺着结实有力的臂膀一路滚落,映着淡淡的阳光璀璨,嘀嗒一声落入水中,荡起层层波澜。

“看够了么?”帝景天突然悠然开口,猛地一挥手掀起一道水浪直射珑月的方向,而千净流毫无义气可言飘然飞身,独留下珑月一人被偌大的水柱打了个透心凉。

珑月无奈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起身道:“你身上有伤,不宜在外面沐浴……”

“人都说女人翻脸如翻书,却还真没见识如此之快。上一刻还视我如洪水猛兽,下一刻又佯作关心,就不知我帝景天身上又有了什么是你看中?”帝景天硬声说完,一挥手,溯手中洗净未干的衣袍瞬间飞起,手一撩披上。

转过身,浸透着清水的衣袍紧贴修长的身体,踏水而来,渐渐又绽开几点浅浅的殷红。

还没等珑月说话,千净流突然从枝头飘落,仔仔细细打量了帝景天一番,着实认真道:“你莫要多想,她并非要利用于你,也仅是怜……”

珑月飞起一脚直向千净流,管你是不是神仙!

“千净流,多说话要下地狱拔舌的!”

千净流闪身一躲,不明所以看了看珑月,继而又将目光移向溯,同样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倒也学会了隐晦,“你身边几人的命格,也就那个赶车的稍好些。”

珑月的眉角不住抽搐,恨恨剜了千净流一眼不再理他,不管是不是真的能知天命,她如今已经把千净流当成个乌鸦嘴了。

上前几步,好在她一直愿意穿利落的衣袍而非裙装,外袍宽松虽不合身但起码是干的。推着帝景天面向山巅空旷,将他身上的衣袍换下,一直没说话的溯,脸色顿时好了几分。

“我并非针对你,那日在石室中千净流说的话你也听到了……”珑月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些都是真的。”

这或许不是借口,这几日来,她拼命想要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竭尽全力想要开心快乐,可是,就连一个笑容,也很难做到。

她只有十年时间,而十年过去,她面对的不仅是死别,还有瞬间化为枯骨般的恐惧。

试问,能有几个人能接受在心爱的人面前瞬间化为枯骨?那将比诈尸更加恐怖,除非她提前远走,但是这样……就完美了么?

“神棍的话岂能全信?纵然全信,你可问过他是否还有遗漏?”帝景天身上霜雪的气息渐渐消散,转过身来,仍旧是拿一副强悍的气息将她笼罩,顶天立地,遮风挡雨。

“该问的我都问过了,除非是连他也不知道的。”珑月苦笑说着,伸手将帝景天身上的衣袍拢好,虽说不很合身,不过……“呵,这还是第一次看你穿银白色以外的颜色,也挺好看。”

帝景天这才低头看看身上绛紫色的衣袍,沉然道:“曾经万山之上,哪怕没有胜算你都没放弃。”

珑月抬头一笑,“谁说我要放弃了?该做的事一件也不会差,不过,帝景天,想谈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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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到快死的地步,你想谈多久都可以。”说完,无需多话,只要帝景天一个眼神,溯立刻带着千净流离去,比珑月说话还要好用百倍。

而千净流望向两人的方向,却是在看着那一潭水,眼中流露着向往,却被溯直接一把拖走。

珑月挑了块大石头坐下,仰头道:“只一点我挺佩服你的,溯居然能那么听你的话。”

“只这一点你无需佩服我,溯只是比你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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