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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水煮天下:十夫九美-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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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疑义?”宫漓尘静静看着另一本奏折,连头也没抬问道,眼睛停留在奏折上,却没放过屋中任何的一举一动。

珑月本站在门外刚想进门,却在听见这一句后,不禁止住了脚步,静静听着里面的话。

贤惠 (2)

汐了了还是瘪了瘪嘴,半天才道:“那个……殿下以后就是女皇,必定是要进宫去的,那我们……?”

而他的意思并不算难懂,说是我们,也无非就是他和竹真罢了,宫漓尘和溯必是要跟着珑月进宫的,但他们……可还真的前途未卜。

宫漓尘看着奏折微微抬眼,沉吟了半晌,道:“各有名分。”

竹真本就拿不稳的毛笔突然一抖,在雪白的宣纸上撒下一团墨迹,偷偷看向宫漓尘。其实,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才发现,宫漓尘并非如前些时日看着那么冰冷狠绝,虽说话冷了些,但也并非强权不讲理的人,只是他今天说的话……

宫漓尘眼眸一挑看向竹真,又淡然开口道:“也包括你,宫中的品阶并不多,除了皇夫就是贵侍……”

竹真手又一抖,毛笔直接啪嗒一声掉在宣纸上,咕噜噜滚下又掉在身上。

竹真手忙脚乱还是弄得满手满身的墨,捡起了毛笔站起身,颤抖着手足无措,扑通一声便跪倒在桌案前,哽咽了半天才说道:“这……不妥……”

“珑月哪怕现在收了你,入宫以后也要一并加封,你若真不愿,自行去跟珑月说明白。”宫漓尘仍旧波澜不惊说着,却放下了奏折明显看不下去了,又道:“还有,你先起来,如果以后真进了宫,你就是主子,不能逢人就跪。主子就该有主子的仪态,你若是被下人欺辱,便是抹了珑月的面子,她日后便是一国之尊,你可明白?”

“不……”竹真哽咽说着,却明显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要他入宫?要他站在珑月身边做主子?如今他能住在这王府中已经寝食难安,要他……

他确实有想看着珑月幸福生活的心愿,可是,他从未敢有半分越矩的心思,他明白,一般的大户人家都容不下他这等曾被人肆意玩弄的男子,更何况是皇宫中……

而宫漓尘此刻一语落定,绝对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愁的是竹真,欢喜的自然是汐了了。他虽然与竹真同样出身风尘,可他最大的依仗便是身子清白,虽然风尘中人不得入宫侍奉君王,可他毕竟在珑月还是靖王的时候就陪伴在侧,身份已经不是什么难题。

只要宫漓尘能容他,珑月能接纳他,他便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天下间,还有比他更好运气的男子么?

宫漓尘倒没让竹真就这么一直跪着他,眼看日头近正午,起身绕过桌案,想了想,还是伸手捞起竹真一只手臂,“你若当真不愿,想必珑月也不会勉强与你。只是,你与珑月的情分,入宫为下人更是不妥。她日后为帝王,身居其位受天下人瞩目,你的所作所愿,也该多为她着想。”

竹真有些惶惶然起身,一直以来他仅知道些吃穿温饱的事,顶多能考虑到所谓的家和万事兴,可是,让他去为一国君王的立场去考虑些事,明显还是太勉强他了。

贤惠 (3)

一国之君要什么?要他这个经历了市井沧桑的残花败柳替她着想什么?竹真似乎能听懂宫漓尘的话,细想下来又似乎不懂了。宫漓尘似乎在劝说他进宫,可是,嫁给珑月?他从未敢有这样的奢望。嫁进宫中?他连做梦也没敢有过这样的梦。

他们难道都忘了?他以前只是个下等勾栏中人人可欺的小倌,接过多少男客女客,他自己都已经数不清了,而如今年老色衰之时……

然,宫漓尘吓坏了竹真显然还不罢休,转头又看向溯,看向那虽然用黑衣小心掩藏仍能看出伤的手臂,突然淡淡开口道:“溯,你日后要手握整个北瑶暗地所有的消息,如同手握珑月另一条命脉,若非枕边人,我不放心。”

溯一直在看着竹真若有所思,突然被宫漓尘点名,又听到这么一番话,着实惊得瞬间石化。

而一直在门外偷听且同样若有所思的珑月也登时石化了,仰头望着天空,却是在暗暗思索着是不是曾经对宫漓尘说错了什么话,或者会错了什么意。

她想照顾竹真给他一个安逸美满的下半生是不假,她动过要干脆娶了竹真的念头也不假,既然能娶竹真,如果两人都愿意,她顺道娶了汐了了也没什么不可以,可是,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娶溯?

宫漓尘的改变她并不觉得很意外,只是这改变的内容多少令她有些意外。宫漓尘能容得下竹真和汐了了,其实只因他们是弱者,但是,抛开她愿不愿意娶溯,宫漓尘对溯的接纳确实让她感觉到了意外。

曾经在那个充满了痛苦挣扎与绝望的梦境中,她也看到了宫漓尘心中很多负面的情绪,其中便有,他其实最讨厌的就是溯。溯在他心中,同为影卫,是唯一一个拥有可比性的存在。在他看来,溯除了不会说话不识字以外,样样都比他幸福的太多。

溯拥有一个安逸的生活,哪怕守着的是个傻子,单纯的生活也让他羡慕不已。他和溯的命运同样不能由自己选择,但是,命运却为溯选择了一个最好的主子,一个一生都为其费心劳力,却绝不会让内心掀起波澜的主子。

而之后,他讨厌溯能够名正言顺对她表示关怀,更加讨厌溯能够名正言顺享受她对他的照顾。

在宫漓尘心中,溯其实就像一面镜子,折射着他的纠结与不忠,映照着同为影卫却要面对不同的命运,一个干干净净的溯,对比着他影卫生涯中所有不光彩的历史。

溯能对一个傻子忠心,他却不能对纳兰珑馨忠心至终。

溯能为了自己的主子尽心竭力,只因一个莫名其妙的不喜便挡去容貌数年,而他,自始至终,便是戴着一张面具面对自己的主子。

溯不管遭遇到多少伤痛,哪怕都出自自己主子之手,仍能不计较不疑惑,而他,却做不到。当纳兰珑馨利用他的时候,他仍旧会伤心,仍旧会小心反抗……

贤惠 (4)

林林总总的琐碎事,在宫漓尘看来,溯便是对比他一生失败的明镜,让他……无地自容的榜样。

只是这些,宫漓尘从来不说,但是,他或许永远也不知道,她看见了。

然,不论这些,她确实从来没想过要娶溯,如果需要一个具有说服力的理由,无非是因为……

吱呀一声门开了,珑月仍旧仰望着天空沉浸在思索中,却见眼前突然放大一张绝世俊美的脸,那脸上的表情,淡如天上的浮云。

“如何?可满意?”宫漓尘淡淡问道。

珑月眨了眨眼,望进那双深邃的眼眸,半天,才同样淡若云烟般道:“漓尘,你的贤惠,让我有点儿吃不消。”

“那你最好忍着别笑,小心脸上伤口吃不消。”宫漓尘挑衅说着,却仔细打量着珑月脸上已经渐渐消肿的伤,眼中划过一抹淡淡的痛意,他的情绪,一向不那么容易外露。

珑月挑了挑眉,瞥眼瞅了瞅门内,小心攀上宫漓尘的手臂,小声道:“有件事我一直没来及告诉你……”

“小心祸从口出。”宫漓尘开口打断道,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也预料到了话若出口的后果。他事先并没跟珑月提前说起过,但他一直觉得,珑月如今真的要登基为皇,一切也是顺理成章。只不过,他话已经出口,珑月若是推搪,后果恐怕会难以收拾。

珑月瘪了瘪嘴角,却无意中牵扯得伤口痛得直皱眉头,半天才开口道:“谈不上祸从口出,之前我答应过墨岚一个条件,登基之后,皇夫的位置……是他的。”

她也知道,不管她不想娶谁,隔墙有耳等于当着他们的面说,那必是要逼死人的。而她心中也有自己的顾虑,一个女皇只能有一个皇夫,那就意味着,她娶了宫漓尘不假,如果再娶其他人,则均是平齐平坐。

对于宫漓尘这样傲气的人,她本想皇夫非他莫属,而如今,要他与竹真平起平坐……

宫漓尘嘴角勾起一抹气笑,“你倒大方。”说着,忽然伸手想捏珑月腰上的软肉,却不想,碰到的是绷得极紧的绷带,心中一紧,又恶狠狠道:“你出尔反尔,曾答应过我什么可还记得?”

珑月讪讪一笑,也知道宫漓尘没生气,还是认真解释道:“事急从权而已。”

“你没觊觎过墨岚?”

“怎么可能?”

“怎么不能?”

两人正一副打情骂俏的姿态,忽听院外远远一声娇喝,“追夜,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宫漓尘不禁终于笑开,那一笑如乌云散尽明媚暖阳,弯着唇角问道:“还没追到?”

“她们在享受追逐的乐趣。”珑月也打趣道。

安王的事一并了结,琉璃也重新回到了王府中,而宫漓尘阴差阳错让追夜假扮谭宁倒让琉璃占尽了便宜。回到府中琉璃便要娶追夜过门,而追夜一听撒腿就跑,珑月放话,只要追夜点头,她便做主。

所以,这几日来,王府中经常会上演这样一出猫捉老鼠的戏,追夜拼命跑,琉璃拼命追,大有至死方休的架势。

“也是,纵然现在还无情,恐怕日后也便有情了。”宫漓尘点头说着,似乎意有所指。

贤惠 (5)

珑月又一次看了看屋内,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乔易之前来报,说楚浔近几日极其消沉,打算离开王府。他一直追随在你身边,你不打算告诉他真实身份么?他至今仍旧以为你死了。”

宫漓尘低下头若有所思,不一会儿抬头问道:“莫非你对他也有想法?”

珑月伸手轻轻敲上他的额头,笑道:“贤惠过了头,小心我家法处置你。”

“王府里自来就没有替妻纳侍还要受家法的规矩。”

“你可以洗干净了在床榻上等我处置。”

珑月话一落,不管两人已经多么熟稔,宫漓尘脸上的红晕仍旧一下子蔓延到了耳根,眼神略有躲闪。再看向珑月,不知是怒还是耻,一咬牙,拂袖而去。

而宫漓尘前脚刚走,还没等珑月迈进书房,只见书房中嗖的窜出一道黑影。手臂带着伤,脚上却没伤,连看也没看珑月一眼,闪身不见踪影。

然,此一刻的书房中,喜者喜上眉梢,忧者神色彷徨。

汐了了见自己名分已定,竟是宫漓尘主动开口,笑得比花还灿烂,犹如守得云开见月明。见珑月迈步进来,赶忙小步快速迎上前,一撩衣袍轻盈跪倒,仰着头一脸希翼问道:“殿下,真的会带了了入宫么?”

许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汐了了面色红润如娇花一朵,如蕴水一般的眼眸莹莹透亮闪光,而此刻也不再像初见时那样一副雌雄莫辨的小孩子气,隐隐已经有长成个俊朗男子的样貌。

珑月没由来觉得想笑,慢慢弯腰扶汐了了起身,点头道:“如果你愿意,真的会带你进宫。”

“了了当然愿意。”汐了了点头如小鸡啄米,扇动着纤长的睫毛,眨了半天眼睛又问道:“那个,殿下……入宫以后,了了是不是就有自己的院子了?”

“有,几处闲置的院落,只要合规矩,随你挑。”

“有下人可以使唤?什么时候都可以沐浴么?”

“也有,随你使唤,沐浴也在自己院中,自己做主。”珑月耐着性子笑着点头,或许她顾虑最少的便是汐了了,他太容易满足。

汐了了从未有过像今天这么雀跃兴奋,又问道:“了了可有好多漂亮的衣裳?”

“应该少不了你。”珑月笑着点头,北瑶很富有,虽然节俭是美德,但不至于亏了他几身衣裳。

“那了了每天可以梳妆打扮了么?”

“呃……”珑月顿时一脑袋黑线,斟酌着道:“你如果要出现在我面前,就最好别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还掉粉。其他时候,随你。”

“谢殿下!!”汐了了兴奋得扑通一声跪倒,咣的一声就给珑月磕了个响头,站起身来奔向门外,就像只在花丛中飞舞的蝴蝶。

珑月笑着摇了摇头,刚看向竹真,忽听身后汐了了的声音又传来,“那个……殿下,那个……您什么时候才招了了侍寝呢?”

“……”珑月登时一阵错愕,眨了眨眼想了半天,才深吸了口气道:“容后再议。”

“谢殿下!!”一句欢声嘹亮,汐了了终于跑得没了影。

贤惠 (6)

其实汐了了或许才是最容易满足与获得幸福的那一个,他心思极其简单不会去考虑太多复杂的情感,不纠结什么不堪的过去,不顾忌什么身份不妥。他只知道依附对了一个人,将命运交托出去,一世的荣华富贵系于一人身上即可。

哪怕曾经是小倌的身份,如今对于他来说,也只有飞上枝头的喜悦,却没有身份不配的忐忑。因为他早就将命运托付在了别人身上,一切由她人做主,他只需安逸生活便是。虽乍看活得没什么自我,却很容易快乐,锦衣玉食便能满足。

而相比起竹真,或许竹真已经经历了太多世态炎凉,他无法如汐了了那般心思单纯干净,无法如汐了了那般将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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