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t辐射-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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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了拖船,把逆引力管道拖上了船,沉重的一块块合金锭顺着管道进入了熔炉里。货卸完了,他拖下管道,在光束电话上呼叫着简。
“再见,简!”他头脑中陡然浮现出她那张泪流满面的脸,他忽然害怕自己再也不能看到她了,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拖船的大灯晃了一下,电话中传来她平静的声音:“我会等你的,尼克。”
拖船腾空而起,尼克想着也许再也不能和她说话了,忍不住想说几句温柔的话告别,却总算忍住了。自己还有工作要做,而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驾着宇航服,尼克飞进了实验室。那些自动机床早己调试完毕,随时可以对合金进行加热、拉长、卷曲和韧炼,还可以浇铸,打磨、抛光部件,只要有人照看就行了。尼克启动了机床,看着那种白色的贵重合金顺着生产线出来,变成了线缆和各种部件。
他忘我地工作着,完全忘了时间。
一种疲倦感在全身蔓延着,他发起烧来,只觉口干舌燥,身上却淌着冷汗。疾病耗去了他所有的力气,紧接着,一阵恶心感袭来,他只觉得天昏地暗。
尼克开始呕吐起来,他已虚弱得抬不起手来,呕吐物溅污了头盔。他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得摸索着回了生活区,洗涮干净后,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头发正在脱落,现出了一块块光秃秃的头皮。脸已经凹陷下去了,胡子也没有刮,血正从被头盔擦破的太阳穴上不断地渗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流着。他明白那个小小的伤口再也不可能愈合了,在上面贴了块胶布。尼克收拾停当后,又戴上了洗干净的头盗,重新回到实验室里。
发电机的线圈终于韧炼出来了,只等着安装。它们每个重六吨,对一个垂死的人来说,要搬动它们绝对不可能。然而,詹金斯毕竟是工程师。他重新设置过小行星地心递引力装置,减小了引力,把那些笨重的线圈的重量几乎化为零,然后凭借宇航服的推力,把它们安装到位了。
主电缆仍在韧炼中,他却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几个时后,他醒了,病情愈发加重,高烧使他全身乏力,手几乎要控制不住宇航服的驾驶杆了。
对即将到来的死亡的恐惧促使他又投入了工作。他把那根又长又粗的电缆拉过早已准备好的管道,从发电机一直拉到了悬崖顶的铁塔上边。
现在需要安装的东西只剩下发送器部件了,那是两个经过抛光的沉重部件,管重力消失了,詹金斯仍推不动它们。这个工作几乎耗去了他所有的力气。
终于,部件安放好了,他还得把它们连接起来。迈着踉踉跄跄的脚步,他把汇流排放了上去,又把连接器镀上了传导合金。最后詹金斯测试完所有电路,胜利地站起身来。
布赖恩发送器总算造好了!
这时,詹金斯发现头盔上溅着血点,原来鼻子流血了。渥瑞戈医生所说的出血症状出现了,他知道流血再也不会停止,但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他的工作就要完成了。
詹金斯又飞回了昏暗的实验室里。他打算飞到控制平台上去,现在他已经虚弱得无法很好控制宇航服的驾驶杆,竟飞过了平台上方,朝反应室不可接触的CT半球落去。慌乱中,他费劲地摸索着腰后的驾驶杆,却怎么也找不到,突然,他一头撞在了那块红色的警告牌上。
物质铁栏杆挂住了他。他不断哆嗦着的手指终于摸到了驾驶杆,这次。他成功地落在了平台上。一阵恶心又涌了上来,他不停呕吐着,黑暗忽然降临了,什么也看不见了。
詹金斯在那儿一动不动地躺了很久,慢慢地,他又能看见东西了,头脑也渐渐清醒过来。看清了面前的各种仪表和操纵器以后,他按下按钮,拉开了电闸,发电机开动了!
绿色指示灯亮了,勒米思——道伯格转换场正在慢慢变强,形成能包容并吸收强烈射线的巨大势能。下边燃料粉碎机无声地工作着,把燃料研制成粉末,分离场再把粉末提纯,逆力喷射器按量把粉末喷进了反应室里。
CT与物质强烈反应着,詹金斯却看不到可怕的火光,听不到爆炸声。他成功了!反应场里巨大的能量正在转化成传导合金线圈里静静淌流的电能。
计量指针随着能量的急剧增加慢慢移动着,发电机输出的电能终于形成了能到达太阳系各方的能量场,指针停下了。这时所需的强大势能已经建立起来,自动继电器切断了燃料添加系统,计量指针又回复到了原位。
詹金斯摇晃着身子,使劲按下了最后一个按钮。他早已口干舌燥,精疲力竭。疾病已差不多击垮了他,多亏了宇航服撑着,他才没有趴下,头脑依然很清醒。
“各行星的人民……”这几个胜利的字句从头盔扩音器里轻轻传了出来。这是老德雷克浑厚的声音。控制台上,红色的光束电话指示灯闪烁着,自由之星上的高能光束电话和自动短波发送器正在向所有的大小行星发布这个新世界宣言。
“第五自由终于到来了!”德雷克的录音继续播放着,在布赖恩有意拖延这种新自由实现的时间里,人们早己为这一关键时刻作好了准备,“无尽的能量正从我们的CT实验室中流向整个太阳系,你们都能用简单的单极接收器从能量场中直接分接电能。”接收器电压和输出量……
詹金斯又呕吐起来。汗水在身上湿腻腻的,那边庞大的CT机床又模糊了,消失了,只剩下了黑沉沉的一片。他竭尽全力听着。
“……为所有人造福。但有些人看不到这些益处,更有些人太自私,企图维持他们长期以来对能量的垄断,他们都很可能会破坏布赖恩发送器,我们所有的普通百姓都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停了一下,录音又重新播放起来。
“各行星的人民……”詹金斯不再听了,他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工作,尽管发电厂需要及时维护,需要补充燃料,那时,自己己不在世上了。
他瘫软在宇航服里,昏沉沉地歇了很久。猛然,他想起简,清醒过来了。
她还在那艘受过辐射的拖船等着他。找不到穿过漂雷和CT流星群的安全通道,她的结局只能是死亡。无论她出于什么复杂的动机,她毕竟救过自己的生命,他虽然不理解她对星际公司的忠诚,她的美貌对垂死的人也不再重要,但她应该得到一个比死亡好一些的回报。
詹金斯模到了驾驶杆,从平台上飞了起来,再一次出了实验室。
他出现在自由之星夜晚一边。他看不到再见。简号的光线,又开始疑心视网膜出血是否已经夺去了他的视力。他滑翔着到了白天一边,头盔光束电话忽然传来简的声音。
她正在大声说着话。
“……没有地图,我找不到穿过CT流星群和太空漂雷的安全通道。你们一定听到了老德雷克那篇愚蠢的宣言。你们必须得停止布赖恩发送器。”詹金斯一下子震呆了,瘫软下去了。又是一阵干呕过去,他更觉虚弱无比。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平静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可怕的情形。我个人已经推备好了,不惜冒任何危险去关掉发送器。我建议命令托管舰队停在流星群外,用核导弹轰击自由之星。一发导弹击中CT机床就足以结束我们下一世纪的不幸了。如果托管高级委员同意,我就在这儿作好准备,随时报告有关情况。”有一阵子,声音消失了,因为詹金斯无法听到另一方的声音。在震惊之中,他情不自禁地生出了敬佩之心。她毕竟信守了自己的诺言,既没有逃跑,也没有阻止他的工作,但她仍是为星际公司工作着,甚至还准备牺牲自己的生命。他苦笑了一下,寻思着另一方的说话者会是谁。
“不,我还没有。”简的声音又响起来了,竟奇怪地带着一丝歉意,“我把他留在了自由之星上,以后就再也没看见他。恐伯他快要死了,连同那个能量自由的疯狂念头一起。也许,他宁愿选择这种死法。”她与自己的敌对情绪就如同她给予自己的帮助一样令人费解,詹金斯已解决了实现第五自由的工程问题,但她本身却始终难以琢磨。又是一阵头昏眼花的感觉袭来,他的手指从驾驶杆上滑开了。他心灰意冷地随宇航服飘着,只盼着早点死去。
第二十三章
简的声音忽然唤醒了他。
“尼克!尼克。詹金斯!听到了吗?”他没有回答,心里仍恨着她。
“你受伤了吗,尼克?”她的声音在头盔里回响着。他慢慢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失明,被太阳映红的拖船就在离他很近的空中飘着。
他仍不想回答。
“尼克!”她又喊道,“我知道你还活着。我看到了你头盔上的光束,听到了你喘气的声音。快加把劲到舱里来吧。我不知道该怎样驾驶宇航服,但我真的想帮你,尼克。”他仍虚弱地飘着,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痛苦地问:“你的太空轰炸开始了吗?”他的喉头又是一阵疼痛,吐出的痰竟带着血丝。
“还没有。如果你能给我指路,我们或许还能及时飞出漂雷层。托管委员已经签发了轰炸自由之星的命令。你舅舅说舰队已经从奥巴尼亚出发了。”她不是已经从CT公司辞职了吗,与布赖恩还有什么关系?她是真的辞职了吗?他考虑着这些问题,可实在痛得厉害,什么也想不出来。他又听到简带着怜悯的声声音。
“对不起,尼克。”
“对不起?”他想大哭,喉咙却更痛了,“为什么?”
“我是真心的。”简平静地说,“加把劲上来吧,尼克。我知道你受伤了,我看到了你头盔里的血,我真的想帮你。在轰炸之前,我们得快点。你知道你舅舅和那场假战争的真相后,你会原谅我的。”
“不可能!”他仍感到干渴难忍,四肢在束缚人的宇航服里反抗性地痉挛着。他痛恨简,痛恨整个人类的狭隘与盲目,但是,他不想孤独地死去。
麻木、肿胀的手指终于摸到了驾驶杆,他朝拖船飞去,打开了外舱门,费劲地爬了上来,又关上了那扇门。空气进来了,恍惚中,他一定是打开了内舱门。
简过来了,看到他的样子吓得脸色发白,她还是果断地替他取下了溅污的头盔,扶他跨出了宇航服。她好像极力忍着恶心感觉,小声问:“尼克,你怎么啦?”
“CT辐射。”他痛苦地停了下来,喉咙又干又疼,“我同其他人一样,在第一次CT爆炸中就受了伤。”
“你,你,”她喘着气,“你一直都知道吗?”
他虚弱地点了下头。“既然你想破坏发送器,”他哑着嗓子质问道,“为什么还费神帮我!”
“别说了,尼克。给我指路吧,我们到渥瑞戈诊所去。”
“他也无能为力!”
“求你,尼克!”詹金斯身子站立不稳,简急忙扶住他,“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如果你知道了布赖恩的阴谋,你会原谅我的。我必须带你去奥巴尼亚,你给我指路吧。”
“这样你就可以找到路,好给舰队带路啦?”詹金斯的眼中充满了敌意。
“不要这样说,尼克!”她嘴唇颤抖着,“你有力气的话,就自己握驾驶盘吧。”
“我能行!”但他的体重好像成了不能承受的负担,他又重新设置了逆引力装备,把引力场降至0。2G,舱内几乎处于失重状态。
詹金斯吃力地爬上梯子,进了驾驶室。他在厨房里喝了一点水,马上又恶心起来。
洗干净脸后,他摇摇晃晃地到了驾驶台前。
现在,轰炸还没开始,CT发电机仍在运行着,巨大的电能仍源源不断地从发送器里发散出来。
他无力地对简皱了皱眉,示意她从驾驶台前别过脸去。他总是恍恍惚惚的,注意力怎么也集中不起来。有一次,他倒在了驾驶盘上。简急忙拉住他,好不容易才把他叫醒。
飞船已经飘离了航道,好在发现得很及时。他绕着道,尽量让那条通道变得复杂,让人难以记清。他身子摇晃着,鼻子的血越流越快,终于,他绕过了最后一个CT指示器。
“我们出来了!”他说。
他想问简他舅舅有什么阴谋,但嗓子疼得太厉害了。他努力在观察仪中寻找自由之星,想看轰炸开始了没有,然而他的眼前只是一片黑暗,无尽的黑暗包围着他,终于完全淹没了他。
醒来后,他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床上。房间里光线很暗,在黑暗中,他的眼睛感到舒服多了。他又听到了低低的说话声,轻轻的脚步声,还有一双手轻轻地握着他的手臂。
原来,一名护士正准备给他进行静脉注射。渥瑞戈医生站在她旁边,看着她寻找静脉的位置,终于,他不耐烦地接过针管,熟练地扎了下去。
詹金斯想问自己还有活的希望没有,但他已经知道了答案。他想问一下自由之星,喉咙依然说不出来。他身体很虚弱,根本动不了,只是静静地望着玻璃瓶中的黄色液体一滴一滴地往下流。他想着,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