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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唐明皇-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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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王守一骤然进宫,是来求告妹妹,为小妹王菱之夫、尚衣奉御长孙昕纵使从属殴打李杰一事,向皇帝求情。皇后一听长孙昕竟做出这等事来,又惊又急,同时预料到可能出现的后果,为自己爱怜的幺妹将要面临可怕的处境,虑愁悲伤。

得知此情的明义公主,也惊骇异常;深知皇帝举止的她,虽一边陪着皇后掉泪,却在心中暗下决心,要谏阻皇后陛下出面求情。此事绝不可以儿女私情为念!不然,皇后陛下在朝野间的威名,将一败涂地。

“国舅!”想不到,就在李蓉蓉要开口谏阻时,王皇后却强忍悲愁,对王守一谕道,“长孙昕为本后密属,本当谨遵今上严束近戚密属不得触法违章之敕令,敬长友僚;然彼竟多次恃仗贵戚身威,侮谩朝官,罔视纲纪!今更纵其从属,毒打御史,毁坏冠冕,罪不可赦矣!……”

“皇后陛下!”王守一恐怖而绝望的一声呼喊,传进蓉蓉耳里,使蓉蓉心房猛地哆嗦起来;同时,她的耳边,却响起皇后语调严厉但却显得心身交瘁的话语:

“国舅!知其不可为而强为之,于事何补?难道国舅七尺须眉,尚不明今上力革前朝弊政,严饬纲纪之志绝不可撼?……事已至此,当以劝慰菱妹为要,你,不要再在宫中耽延了……”

不等国舅再说什么,皇后掩面退入了屏风之后。

看着王守一面容惨然、愁眉双皱地走出正坤宫,蓉蓉感到自己的心房象有匕首捅刺一般巨痛难当,但是,她却不能移动裙锯,赶上前去,劝慰点什么:有什么语言,能使此时此刻的国舅获得稍许宽慰?眼下,一切语言都是无用的。她哽哽地说了句:“望母后珍重”,便要离开正坤宫,却听屏风之后,传来皇后的呼唤:“蓉儿!”

“母后!”蓉蓉立即在屏风前立定,垂袖回应。

“长孙之罪,已属不赦”,屏风内,皇后凄然地说,“万不可招权请托,致万乘震怒,空污操守!”

“儿臣……”听完皇后口谕,一股饱含着敬佩、感动、同情的激情充塞了蓉蓉的心胸。她怎么努力,也说不出“领谕”二字,便由姜丽月等女官搀出了正坤宫,上辇回到禁苑府中。

“长孙昕自作之孽,自不足训;可怜母后为着爱妹所遇厄难,又将惨然不乐多时……”愈是想到这点,蓉蓉心里就愈是难受。她从床榻上徐徐而起,犯难地连声叹气。

就在这时,院中传来一阵呼喊:“蓉儿呀!”“蓉姐!……”她赶紧迈出寝房,步入正堂,却见阶下院中,由姜丽月和本府女官、侍女搀着的长孙夫人王菱,和她的一双儿女,正向堂上跺脚捶胸的哭吼着!

只见王菱那原本妩媚的娃娃脸,全被泪水泡得浮肿不堪,发髻松弛,衣裙歪斜,云头履上全是尘污,李蓉蓉鼻子发酸,不能自持;再见那一双儿女,满眼的恐惧,浑身的娇怯,她更是泪水如流,一头跑下堂来,双手搂住这一双儿女,和他们一齐哭得黑地晕天!

好一会,她觉得有人从她臂弯中拖开那两个孩子,她睁开泪眼一看,却见王菱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咚“地声跪倒在她的跟前!

“菱姨!”李蓉蓉惊慌地叫着,拖着,但那娘儿仨就是不起来。她也只好双膝跪下,连声呼唤着“菱姨!”

随着蓉蓉跪地,姜丽月等本府女官侍从,都纷纷下跪在地;整个东厢大院中,跪满了两府的主仆。

“蓉儿!”王菱抽泣着,哀告说,“长孙昕年轻气盛,触犯国法,听说中丞御史李林甫所拟处以廷杖,今上已敕旨准奏!你,你要救他一命呀!”

“蓉姐姐!救救我爹的命呀!”长孙的儿女,也随着母亲,扑向李蓉蓉,悲号起来。

可是,重新将长孙那双儿女紧紧搂在怀中的李蓉蓉,却只能哭泣,无一句应答。到后来王菱用手去扯她衣袖时,她横着心,向王菱猛摇着头。

绝望的王菱,被她的摇头刺激得有些疯狂了。她一头立起,从蓉蓉手中恶狠狠地拉过自己的儿女来,朝地上啐了一口,便回转了身子。

“菱姨!”李蓉蓉膝行着,一头扑过去,扯着长孙夫人的裙带,声音凄楚而言词刚正地说,“你和皇后对蓉蓉,义重如山,情胜生母!若我能为长孙大人替死,纵万死不辞!”

“哼!”

“菱姨!”蓉蓉紧抓住王菱的手,话音急促地说,“社稷恃纲纪以存。今日之社稷,乃两位陛下之社稷!若毁纲败纪之人不绳之以法,则实如毁社稷、亦毁两位陛下也!若菱姨只知爱其夫而忘社稷,则置两位陛下于何地?前朝韦逆等辈,则从毁纲败纪始,以至社稷不宁,招来平逆诛乱之师,九族之中,呱呱尺婴,亦未逃脱杀戮之苦!菱姨呀,镜鉴宛然,你要节悲止痛,为社稷思之!”

“住口!”王菱猛一跺脚,发狂地喝斥着李蓉蓉,“量尔区区婢子,懂得几多社稷!社稷社稷,事若出在王毛仲身上,我看你就不知何为社稷了!”说到这里,她猛地一挣扎,只听“哗嗞”一声,那裙带的一段,断裂在李蓉蓉的手中,她朝仆从狂叫一声:“回府!”便一窝蜂似地,出了东厢。

“菱——姨!”手中拿着那段裙带的李蓉蓉,勉强挣扎起来,狂喊着要追上去。

可是,王菱早已疾步冲出明义公主府,抽泣着,登车急驰而去……

西京的春日,多为风和日丽。

今天,在西京的上空,虽然依旧天青云碧,但皇城里,各达官显贵的府宅上空,却似乎凝积着重重阴云。

“尔等如果亦敢仗恃权要,触犯国法,长孙昕廷杖毙命,便是下场!”

……

“若有敢仗孤之势,欺官扰民者,乱杖废命的皇亲长孙昕,便是下场!”

……

“今上力革前朝弊政,决意拨乱返正,尔等若再敢视纲纪国法为儿戏,则咎由自取!”

……

宋王府,岐王府,薛王府,……各公主府,各部尚书,侍郎府,各宫院,其长者俱于府中大厅召齐阖府主人,严辞面饬。

敕曰:昕等朕之密戚,不能训导,使陵犯衣冠,虽置以极刑,未足谢罪。卿宜以刚肠疾恶,勿以凶人介意!

……

“贤明圣主!大唐又有了千古难见的帝王了!”尚寓于鸿胪寺国宾馆中的日本国青年学生阿倍仲麻吕,一遍又一遍地看,读着自己亲自抄回馆来的皇帝亲拟亲书的谢李杰敕书,望着室外盛开的春桃,忍不住满心的激动,赞出声来!

看着这敕书,使他又想起今日早间,获准让他于含元殿龙尾道下看到的惊人的一幕。

仍是这座殿宇,仍是这位君王,但是殿宇里却顿失了昨日的欢歌漫舞,君王的脸上没有了慈仁的微笑。

龙尾道旁的百官,望着盛怒的君王在颤瑟,执着刑杖的殿堂武士,更使阖殿气氛变得凝重而恐怖。

“长孙昕,系朕密戚!彼竟纵其从属,殴打朝官!发肤见毁,虽令李卿身痛,然冠冕被凌,诚为辱国!即于朝堂杖杀,以正国法!”

皇帝的声音,在含元大殿上空震荡,如雷霆九天而下!

长孙昕被拖下龙尾道时,早已吓得昏死过去了。

……

明日,日本国大使,便要扬帆归国。

十六岁的小阿倍,把视线从室外收回,把心思从早间的经历中挽住。他打开笔砚,要求归国大使带回万金家书。

东海彼岸的父母呵,不要挂牵你们远游天朝的小阿倍!

这里,确才经历了两度惊人的丧乱;

但中兴之光,已出现在壮丽巍峨的西京上空。

第十一章

太上皇李旦从四年前宣告禅让帝位以后,他那矮胖的身躯,很快变得佝偻、消瘦,尤其是在开元元年三月皇帝下令捕杀其妹太平公主及其枝党后,他迫不及待地从大明宫寝宫迁出,在西内苑的百福殿中住了下来,申明自己要“无为养志”。从那以后,太上皇真象李唐帝王们自奉的始祖老子那样,沉入了“道之道,非常道”的玄妙境地,除栖止的殿堂和西内苑外,他几乎哪儿也不去。但是,仍在继续消瘦的身躯,表明这位太上皇的心境,远非宁静。他从当今皇帝身上,确实看到一些乃祖太宗的泱泱风范;与此同时,也看到,三儿李隆基具有他祖母武则天那种对宗室乏德少仁的脾性。看来自己授位之时所说“传德避灾”之“德”,并未真正传下去。因此,他对当年自己毅然排除众议、决定禅让帝位一事,不禁暗自后悔;不仅如此,他的担心也在与日俱增。懊悔和担忧使李旦想起了皇帝的生母、自己那去世了的次妃昭成皇后。近来,这位受祀于亲仁坊仪坤庙里的次后的音容相貌,举止言谈,常常浮现在他那日渐迷茫的脑海中:仍是那么风度凝重,仍是那么善目柔肠。多么奇怪的人生啊!我和这样心性的后妃,会生育出有着太宗之志气、母后则天太后之心性的儿子……

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

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

三摘尚自可,摘绝抱蔓归。

……

每当他心情愁苦不堪时,那惨死于母后则天之手的哥哥、太子李贤的这首凄绝的《黄台瓜辞》,便会字清句明地响起在他那有些失聪的耳畔。他忧虑倍增:躲过了祖母大摘李唐宗室子孙之瓜劫难的宋王等儿女,能躲得过这新的摘瓜人之手么?

不久,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发生了张说等大臣交结岐王的大事,接得京兆尹崔日知的急告后,足不出户的太上皇,立即诰令备辇,急驱久不一幸的大明宫,要去阻挡李隆基那无情的摘瓜之手!

在御辇行进中,太上皇捋着苍然的胡须,紧张地、不无愤怒地准备着对皇帝的训斥。

他要训示皇帝:你的瓜,还不象先太后那样,数十上百。亲弟兄,不过五人,是不堪一摘的;

他要训示皇帝:张说虽交结岐王,对张说等,要念及前功,不可太逼,对自家同胞,更要仁悌为先,不可视为路人;

他更要提醒他:先祖开天辟地,创李唐一统,其主旨是为李氏宗人永受福荫;而不应以绳官治民的纲纪国法,来作茧自缚!

谁知道,一下御辇入大明,太上皇这拟于腹中的浩谕,连半句也未道出,便忍不住悲从中来,老泪纵横,以致伏案大恸。

但后果却出乎太上皇的预料之外,皇帝未象无情地诛杀姑母太平公主那样,将莹锋宝剑,横于岐王项上;而且还将把他错当捕鸟使行刺的刺客,也赦了罪,还面谢勅放了!

太上皇在听到这事后,觉得玄宗的血管里,到底还流着他的血浆。

从那以后,太上皇原本宽阔的袍衣内,那肉躯渐渐充实起来。到了今年灯会,皇帝、皇后陪着他出现在承天门楼时,百官惊讶地发现,太上皇目光有神,脸色竟象童子似的红润。他自己近来窥镜自照,也惊喜地发现,那原本苍白的两鬓,竟在末梢处返起青来!

他这才突然记起,自己这位“老万岁”,今年实则才五十五岁呀!

百福殿中,除了抄写经书的近侍,又增添了内教坊的乐工歌伎,为太上舞《春莺》,奏《鸟歌万岁》。曲江池畔,临潼温汤,也常看到太上那矮胖的身躯,泛着惬意微笑的龙颜。

懊悔和担忧,消失了。

但五十五岁这个年纪,却又使他惆怅地想起了哥哥、中宗皇帝李显。

步出百福殿堂,立于百福院墙内御阶上的太上皇,凝目想着太极殿东北角上的神龙殿。中宗皇帝就被自己的皇后韦氏,爱女安乐公主,毒死在那儿,也是五十五岁!

同是一母则天太后所生,也都一统万机;然而在五十五岁时——

他,不听自己的劝谏,贪恋着御玺独掌,却丧身于奸宄之手;

自己,传德避灾!却得乐享天颐。

近来,从朝报中,太上皇欣慰地闻知:农桑小稔,民心渐安,对中华中兴之势抱着敬佩之情的邻国友邦,又纷纷来朝。史官会怎样去评价和记载他的景云之世,他不存非分之想;但一代明君因他而得总万机,他却不无得意地想到万代千秋之后,在这一点上,子孙对他的褒扬之辞。

心情一好,食欲猛增。御厨和膳夫们尽心竭力,老皇帝尝遍了海味山珍。他对食欲也以“无为而治”,顺其自然的信条待之,以至在饮了窖冰所浸的消食霍香汁后,还觉得胸腹闷涨难当。

六月的傍晚,夜风习习,送来阵阵花香。李旦突然记起,皇帝和皇后在早上朝省时,曾告诉他太液池莲花怒放,晚间尤为花娇香溢,令人痴醉。对!这时何不命辇夜游一番呢!

太上皇的诰令一下,百福殿的宫侍们,赶紧给他换上白纱帽,穿上薄爽的稀织黄丝绸袍,纯黄金丝镶边的无统薄底便靴,拥着他走到百福殿院门,但是一看那虽有窗洞开的便辇,他就感到气闷。他叫过尚辇官儿,问他,“皇帝为老侍读备的那种腰舆,坐着又能观景,又凉爽,此刻能为朕备办么?”

尚辇见太上皇大腹便便,气喘吁吁的模样,也觉得那便辇坐着是不如腰舆舒适,忙说:“奴婢即去为陛下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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