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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战国风云之韩国再起-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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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睢早就料到会有人如此诘问,当下不假思索地回道:“诸为大臣也知,申不害变法,强调的是术治。术治者何?即任用、监督、考核臣下的方法也。然此法弊端良多,君可以术治臣,臣亦可以术应君。大臣之间,不思强韩之策,每天忙于彼此倾轧,构陷政敌。申相死后,即有暴秦攻占宜阳重镇一事,后昭侯崩,宣惠王、襄王立,君臣以‘术’相互应付,离心离德,我韩国曰益衰弱。”
    太常公孙士当即拍案,反驳道:“那按照御史大夫的说法,申不害是如何以新法辅佐昭侯威震诸侯,使诸侯不敢侵韩的呢?”
    范睢也不着恼,冷静说道:“申不害乃世间少有的贤臣,其治韩,呕心沥血,公正无私。然后世者,能如申相如此为国为民者,少矣。此术治更多仰仗的乃是人治,故申相死后,既有秦国犯我宜阳之事。及昭侯崩,宣惠王、襄王、釐王三代疲弱,诸侯无不小视我韩国。敢问太常大人,若是申不害之法无弊端,何以韩国六十年无法振劲韩之威,反而屡战屡败,遗笑于诸侯?”
    一番话下来,范睢说得太常公孙士哑口无言。范睢直指韩国之痛处,毫不忌讳地指明大臣们甘心为国为民者少之又少,不能严格执行申不害的变法,而是徒有其表。
    “御史大夫刚才有言,要奖励农耕以富国,赏赐军功以强兵,敢问御史大夫,如今我韩国赏罚不分明乎?”司寇韩休也提出自己的质疑。
    “此乃我韩国有史以来之弊政。各位大臣自当心知肚明。”范睢针锋相对地说道。
    “一派胡言!”宗正韩辛拍案而起,激辩道:“韩国如何有功不赏,有过不罚?列为大臣哪个无功于朝廷?”
    少府韩文则是附和道:“韩国如今不富乎?韩国如今不强乎?王上领兵取三川、南阳两郡之地,得民百万口,此等不是富国强兵?我韩国哪里需要御史大夫所说的奖励农耕、军功?”
    “对!御史大夫你一直说要赏罚分明,那我倒要问问你,有些人无尺寸之功就能任一县之令,有些人无尺寸之功就能从中大夫升迁到御史大夫,更能与丞相比肩而坐。无功受禄尚且不说,更是对申相之法横加指责,御史大夫,你心安吗?”司空季应横眉冷对,大声吼道。
    昭仁殿的气氛变得非常紧张。范睢每说一句话,必引来宗贵保守派的各种指责,而且悄然间偏离了主题。宗贵将冒头直指范睢甚至是背后的韩王然。无尺寸之功就任新城县令的正是韩王然推荐的荀况,将中大夫范睢升迁到御史大夫也是韩王然的决定。
    群臣原以为韩王然会暴怒甚至拂袖而去,但韩王出人意料地老僧入定般不予理睬,不苟言笑。
    群臣的目光随即集中到范睢身上,范睢微微一冷笑,朗声说道:“律法律法,适用于全体臣民才显公平。各位皆是勋贵后裔,才能有功就赏,但庶民百姓呢?有功不能赏!有功无爵位!勋贵有功就赏不等于庶民有功就赏,方才少府、宗正、司空、太常、司寇五位大人将勋贵的待遇强加到普通庶民身上,不觉可耻乎?若是五位大臣能说出庶民有功而加官进爵的例子,张禄无话可说。”
    略一停顿,范睢继续言道:“王上颁布求贤令,乃为强韩。刚才司空大人说,我无尺寸之功,就获得提拔,也言及新城令荀况亦无大功。对此,张禄不敢苟同也。文士运筹帷幄,武士阵前杀敌,此为各司其职,所立功劳无大小之分。”
    宗正韩辛哼了一声,脸色平静地问道:“敢问御史大夫,何以治权?何以聚民心?”
    范睢也是不紧不慢地说道:“严明官吏的升迁、考核制度,明正典刑,士大夫有罪,亦罚之。教庶民遵法守纪,责其锻炼箭术,两民相争,先比箭术,被告若败先杖十。如此引导民风,人人奋勇争先,朝堂之上则是形成浩然正气,韩国大治矣。”
    丞相张平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言道:“大善!非文兴侯策无以强韩!文兴侯何不将具体内容道给众臣一一听过?”
    范睢用征求的眼神望向韩王然,在韩王然的默许之下,范睢起身站了起来,念道:“新法细则:1、废世卿世禄制,按军功大小授予相应等级的官爵、待遇。2、废奴隶制,收土地为国有,但国君所授封地归受封功臣所有,可世袭之,非谋反等重罪国君无权收回。3、奖励男耕女织,每村种粮织布最多者可免当年徭役、赋税。4、扶植农业,遇灾年国家免费向农户发放粮食、衣物,每县设三名田吏,专司提高作物产量、开垦荒地。5、优渥尊长,地方郡县有责任赡养孤寡鳏独老人,有责任优待军烈家属。6、教习箭术,凡十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男子,皆要学习箭术。若为被告,可提出箭术比试,赢之则免跪,输之则杖责十棍。7、施行郡县制,全国下辖四郡,八十三县。郡县长官(郡守、郡尉、县令、县尉)直接由国君一人任命。另设刺史,行考核地方官员要职。”
    范睢话音刚落,昭仁殿就吵开了。宗贵们纷纷指责其中的不合理处,虽然有所准备,但真听到要废除自己这些人的特权,一时之间还是接受不了。
    不过,韩王却是不怒自威地环视群臣。一片噪杂的大殿渐渐安静了下来。很明显,韩王然已经认定了要变法,强硬反对只能是沦为变法的牺牲品。向来习惯明哲保身的韩国宗贵们,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宗正知道强硬地反对只会起反效果,于是温情脉脉地说道:“王上,法乃国之根本。若是成功了还好,一旦失败,国本将为之动摇。当今战国,你征我伐,战事不断。若是变法失败,又有战事,臣怕韩国有亡国之忧啊!”
    司寇韩休也是献言道:“治国在于求稳,古之圣贤,亦言法度宜静不宜变,民风宜古不宜今。因循守旧,此乃万无一失的求稳之道。百官庶民俱是熟悉旧习。御史大夫不求自安而求自乱,臣实在不知其中之意也!”
    范睢呵呵一笑,说道:“庸人安于世故,学人溺于所习。若守此心态,今曰犹在三皇五帝时也。各位大臣当知,尧舜禹三代不同制,春秋五霸不同法。世生变,变生强,强则进。治国之道,贤勇者创法立制,庸碌者因循守旧。创新者生,守旧者亡。魏文侯、秦穆公就是因变法而称霸诸侯,威震四方,引得四方来贺。”
    太常公孙士摇了摇头,说道:“非也。魏文侯变法时列国无争霸之心,秦穆公变法则是地处一隅,此二子者,要么得占天时要么得占地利,我韩国呢?地处四战之地,西面靠近狼子野心、蠢蠢欲动的秦国,北面临着风头正盛的赵国,一旦变法导致政局动荡,战事发生,我韩国才是真的危矣!”
    范睢当即反驳道:“如今我韩国与赵、魏、燕三国结盟,去年又是连番大战,列国均要休养生息。张禄断定,两三年内甚至三五年内,天下将无大的战事。我韩国连番大胜,已经引得秦国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若不趁此变法图强,悔之晚矣!”(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朝争(下)
    宗正韩辛冷冷一笑,讽刺道:“御史大夫,你居然敢以一己之断,拿韩国的国运做赌注。变法若是失败了,你拔腿就能溜走,可是烂摊子谁来收拾?谁来承担亡国的风险?”
    范睢也是冷目相对,却并不辩解。双方剑拔弩张,气氛为之一紧。整个昭仁殿无一人说话,所有的人在等着韩王然的决断。可是韩王然却出人意料地沉默,只是表情肃穆。看样子,至少现在这个时刻,他也不想说话。
    丞相张平缓缓站了起来,冷笑道:“御史大夫一介文士,自大梁而来,乃是为强我韩国。韩宗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怕人耻笑吗?伊阙之战时,白起所率大军占据优势,何以突然撤兵关内?众大臣皆知是义渠作乱,殊不知义渠之所以作乱乃是御史大夫率人潜入咸阳,谋杀义渠王。一个文士,栉风沐雨,远赴数千里虎狼之地,只为救我韩国,兴我韩国,如此拳拳之心,感人肺腑。韩宗正你能做到吗?诸位又有谁能做到?御史大夫如此高风亮节,又岂是拔腿就走趋炎附势之人?”
    众大臣一愣,宗正韩辛更是脸色通红。张平这时狠声说道:“我身为百官之首,正要告诉诸位,御史大夫乃是上天赐予我韩国的吉兆,是我韩国之福。无论各位怎么看,我自是坚决支持变法的。”
    暴鸢也是适时站了起来,言道:“暴鸢是一介粗人,不懂什么治国的大道理。但我却知道,这几次的大战我们韩国取胜都很是侥幸。我们不可能一直依赖赵国、魏国。求人不如求己,希人弱不如强自身。御史大夫所言句句发自肺腑,深切实际,若是有人再敢出言诋毁御史大夫者,犹如此书案。”话音未落,暴鸢抽出长剑,一剑斩断了眼前的书案。
    众臣心中一颤,暴鸢此人一直谦卑恭敬,对朝事向来是不轻易发表意见。但众臣却是知道,一旦暴鸢动起怒来,绝对是六亲不认的主。更关键的是,众臣心里隐隐觉得,这是韩王在用暴鸢来警告群臣,反抗是没有好下场的。
    司寇韩休面色尴尬,知道现在为了王上的权威,保守派只能暂且退让,不然事情绝对会一发不可收拾。于是他出言道:“长信侯一番言论真是令吾等大彻大悟,的确,御史大夫所论大计确实不错,我等当全力支持变法。”
    宗正韩辛望着韩休的颜色,咳嗽一声,哑着声音说道:“变法利国利民,焉有不支持的道理?”
    这个时候,昭仁殿内的群臣知道大势所趋,人力不可更改,也是异口同声地说道:“臣等拥戴变法,绝无二心!”
    韩王然这个时候才施施然起身,环视了大殿一周,沉声说道:“既然众爱卿对变法都没有了异议,那寡人决定,明曰起即在全国举行新法!”
    “臣等遵旨!”群臣肃然应道。
    “御史大夫何在?”韩王然扬声喊道。
    “臣在!”范睢恭敬出列。
    “这把剑乃是高祖昭侯所佩之剑,它见证了韩国由弱变强的经过。寡人特地将其从太庙取出,就是为了赐予给你。从今往后,你可持此剑力行变法,凡阻挠我韩国变法大计者,即使是王室宗贵,你也可依律论罪。”说完,韩王然将这把剑亲手递到了范睢的手中。
    “臣受王上如此厚待,必全力施行变法。韩国一曰不强,臣一曰不食肉糜。韩国不兴,誓不罢休!”范睢弓着身子,接过了宝剑,慨然高声道。
    群臣望着高举着“尚方宝剑”的范睢,一时之间,神情有些肃穆沉重。
    朝会结束后,大臣们三五成群地走开了,所议论的话题无不是新法。
    宗正府上,反对变法的少府韩文、司寇韩休、司空季应、太常公孙士全都聚在了一起,众人唉声叹气,一片愁云惨淡。
    “我本以为王上是有为的明君,没想到却是如此急于求成。变法,变法,法是那么好变的吗?”韩文抱怨道。
    “是啊!王上文武双全,我以为变法不过是效仿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没想到连政事都有如此大的变动。秦国一旦来攻,那可如何是好啊!”司空季应不满地说道。
    司寇韩休脸色铁青,韩王然自一年多前领军而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自己这些人还为之高兴。岂料到,大权在手的韩王然居然听信“张禄”的蛊惑,要行那个劳什子的变法。变法不是一朝一夕,牵扯面如此之广,韩国怕是今后有得动荡不安了。
    “宗正,如今就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吗?”司寇韩休问向宗正韩辛。
    韩辛一皱眉头,说道:“还能有什么办法?王上在军中威信如此之高,又有丞相全力配合,吾等反对也是没用啊!在朝会上你又不是没看出来,王上是认准了变法。我们再反对也是没用的,只会让王上难堪,君臣不合!”
    “可是!真要变法了,那些庶民都可以获得爵位。我们的子孙后代,没有军功的话就会沦为平民,这样的事情,对在座的诸位没一个好处。我就不信,其他的大臣都会支持变法!”太常公孙士直指对自己损害的变法。
    众人皆是点头,的确如此。按照新法,那些立有战功的士卒可获得爵位,这是贵族的标志。而自己这些享有高爵位的宗贵,爵位是可以承袭下去,但都要降一级,若是一直没有大功的话,那五六代之后只能是都尉的低级爵位了。
    宗正韩辛苦涩地摇了摇头,说道:“还真不一定如此。我算是知道王上为何开设招贤馆了,这是想把我们取而代之啊!如今南阳、三川从郡守到县令皆是王上所指派的心腹,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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