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皇后-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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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动声色的转回视线,心下正自想着皖平,耳中却忽而听得一连串震天的欢呼喝彩之声,移目看去,却见虎贲的龙舟已然过了终线,显然今年的龙舟又是虎贲夺魁。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季竣灏,见他已欣然立起,正自大声喝彩,一张俊脸之上更满是欣然之色。她不由的微微一笑,这个三哥,虽说离开虎贲已有多年,但在他的心中,想必一直都还以虎贲为荣吧她只耽误了这么一刻时间,再往堰王府高台看去之时,却已不见了林垣掣的身影,显然他已匆匆的离去了。她轻轻扬了下黛眉,自然而然的挪开视线,看向林培之。她本是无意而为,却不料林培之此刻也正在看她。二人目光一触,各自都是一怔,旋又双双移开视线。
荼蘼别过头,低低的与冼清秋说了几句,终是忍不住又看向林培之。却不料林培之恰在此刻又看了过来,二人视线再次交汇,荼蘼抿了抿唇,倔强的没有移开视线,只是看着他。
林培之默默看她,半晌,方无声的张了张口。荼蘼微怔了一下,心念电转之下,她迅速以一个不易为人察觉的轻微动作略略颔首,表示同意。林培之见她颔首,不觉欣然一笑,面上隐约的阴霾之色在那一刻似乎一扫而空,立起身来,他对众人笑道:“热闹已看得完了,我们也该回府去了”
季竣灏哈哈一笑,道:“你们先回去罢,我适才已答应了明轩,要与他们一道去庆祝庆祝”
林培之倒也并不勉强,众人各自道别,荼蘼与冼清秋仍自上了马车,一路往宝亲王府而去。车内沉寂了一刻,冼清秋才算找出话来,因问了一句:“今儿怎么没见季候爷?”
荼蘼简单答道:“昨儿我有问三哥,他说因轩哥儿身子刚刚好了些,一家子都是无心于此。故而今年的龙舟赛,也就无人前来”说着这话的时候,她的心中却是忽而微微一动。季竣邺之所以不来参加龙舟赛,当真只是因为上述的理由么?抑或是,他们早得了讯息?
冼清秋倒没太过注意她的面色,只道:“是这样的么前儿我倒是听竣灏说,轩哥儿的身子已好了许多,只是因为新近病了一场,故而韩夫人日日拘着他,不准出府,可不将他闷得坏了”
荼蘼一笑,有些疲惫的往后靠在了车壁上,对目下的局势却是愈发的感到厌烦了。
当晚,荼蘼依旧照常盥洗了,打发了柳儿出去,自己在榻上略阖了一回眼,看看已近二更天,便自悄然起身,穿好衣裳,轻步出了翠竹轩,循着上回的记忆一路往浣花溪而去。白日里,林培之对她做的那个口型,她看的真切,那分明便是“浣花”二字。
她到浣花聆音亭时,林培之却还未到。荼蘼默默在亭内坐了,心中忽然没来由的生出几分紧张之意来。她闭了闭眼,努力平息自己翻涌的心潮,好半晌,才轻若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清朗的男音忽而在身后响起:“他回来了,你该高兴才是,又何必这般深夜喟叹?”
荼蘼一惊,回头看去,却见林培之无声无息的立在身后,面上却无一丝笑意。
暗暗苦笑,她起身一礼,淡淡道:“王爷说笑了”上回浣花聆音亭一晤之后,她忽然之间,便觉有些难以面对林培之,因此一直以来,都有意无意的躲着他。但今儿却是不同,林垣驰可能已回来了,她想要与他最后的再谈一次。
林培之见她这般生疏客套,不由的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后,便自坐下,道:“你也坐罢”
荼蘼依言坐下,却仍是一声不吭,只静静的看着他。林培之神情依旧,并没显示出太多与平日不同的神情来,见她坐下后,他才道:“我已使人打探了,严婕妤……的确还活着”
荼蘼闻听,不由得轻轻“啊”了一声,上回见面之时,她曾对林培之说起过自己的猜测,原以为此事甚是隐秘,林培之便再是厉害,也得一些时日方能打听出来,却没想到他竟这般快便得了消息。她深深的看了林培之一眼,再一次觉得,其实自己一直以来都太小觑了他了。
静默了片刻后,她才轻声道:“你如今……作何打算?”这才是她此刻过来最想知道的事儿。在她心中,林垣掣、高嫣、严婕妤都不算甚么,她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关心他们。她只知道,林垣驰既然设下了这么一个局,那么必有后手,而且那后手也必然是十拿九稳的。
她所关心的,只有清平侯府,除此之外,也只剩下了眼前的这么一个人。
林培之原以为她知道严婕妤仍旧活着,会更担心林垣驰一些,此刻见她居然主动问起自己的打算,不觉颇感意外。凝视她一眼,他闲闲的问了一句:“还没有,不知荼蘼可有甚么好建议?”
荼蘼抬眼看他,良久才幽幽道:“我的建议,你会听么?”
林培之骤闻此言,心中不觉一动,略一犹豫,他毕竟还是问道:“荼蘼,上回你曾对我说,只要我不再过问京城之事,你愿随我同去南渊岛?”
荼蘼仰脸看他,毫不迟疑道:“是不过……你当真舍得丢开京城之事么?”
林培之没有回答,却反问道:“为甚么?”
荼蘼被他问的一愣,侧头想了一刻,犹自迷糊:“甚么为甚么?”
“我是说,为甚么你从前不愿,而如今却又同意了呢?”林培之双目瞬也不瞬的看着她:“是因为垣驰么?他能否坐稳皇帝这个位置,对你而言,当真就这么重要?”
荼蘼怔了片刻,一时竟觉无言以对。重生至今,已有十多年了。这些年来,凭心而论,她有计划的做了不少事,例如韩璀与季竣邺的婚事、季竣廷的科举、季竣灏的仕途等。
而更多的却还是她在不经意间改变的一些东西,诸如季竣廷与飞霜,季竣灏与冼清秋等等等等。但有些人、有些事,却并不会因为她的重生而变得完全尽如人意。比方说,她与韩璀的关系。
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重生或者能够让她稍稍的干预一些旁人的事,了解一些可能会发生的事儿。但你改变了一些事,却也因此而无法预料到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比方说,她与林培之。
原本,他们应该是全无交集的两个人,而如今,他们却已纠缠了整整十年。
而在此之间,也有一些事情,是她觉得理所当然,也根本没有想过要去改变的。就如同林垣驰的继位为帝。自始至终,她心中所想的,都是远离那座皇宫,远离那个将来会入主其中的男人。
但,她真的从未想过,有一天,坐在那个宝座上的会是另外的一个人。
也许是自己太过狭隘、太过自以为是了,她忽然如是想道。
林培之静静注视着荼蘼,月色静静流泻,斜斜照入小亭,落在她的面容上。她的面色阴晴不定,忽喜忽忧,忽而怅然忽而疑惑,眸光却是茫然的,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明澈。
一阵心疼的感觉浮上心头,他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慢慢握住荼蘼的:“荼蘼,别再想了。我是不会离开京城的,因为我若是当真带你离开了,那你心中的那个结也许就永远也打不开了。我虽然不知道那个结究竟是甚么,但我却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所以,我不会走,我要等着,等着看那最终的结局。
正文 20 皖平来访
冼清秋有些奇怪的看了荼蘼一眼,见她神色萎靡,明眸之中更是隐见血丝,不由诧异问道:“荼蘼,你这是怎么了?昨儿没睡好?”
荼蘼勉强的笑了一笑,道:“是昨儿不知怎么的,总也睡不着,直折腾到早上,方才勉强睡了”
昨儿离开浣花聆音亭后,她便有些心神恍惚。回屋睡下后,便陆陆续续的梦到了许多从前的事儿。梦里的人极是杂乱,忽而是林垣驰立在荼蘼架下对她微笑,忽而又变成了林培之朦胧之间,她似乎还见到母亲段夫人面色蜡黄的倚在床上,捏着帕子掩着口,一声一声的咳嗽着。撤下的洁白帕子展了开来,露在眼前的是一朵一朵的血色红梅,直令人触目惊心再而后是穿了一身银白戎装,英姿勃勃的季竣灏神采飞扬。信心满满的对着她笑她清楚记得,那身甲胄乃是当年他出征前,她亲手自宫中内库之内挑了出来送给他的冼清秋倒也没太在意,闻言便点了点头,道:“我道你今儿怎会这般精神不济呢左右也是无事,一会子用了早饭,你再回屋去小睡一刻罢”
荼蘼答应了一声,无精无神的陪着冼清秋随意用了些,便搁了箸。冼清秋见她如此,自也不好多加打扰,因起身出去,荼蘼则自回房间,懒懒的躺在贵妃榻上,闭了眼打算小憩一刻。
她原以为自己未必能睡着,或是太累了,双目才刚阖上,便已沉沉睡去。
睡了也不知道多久,耳中却忽然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你适才说她在睡觉,我还当你是哄我的,想不到她还真在睡呀”荼蘼懵懵懂懂的想道,这个声音真是好生熟悉,只是一时却想不起来。
另一个略显低沉的女声无奈的响起:“秀莹,你声音略小些,别吵醒了她”声音却是甚小。
秀莹?荼蘼迷迷糊糊的想,这个名字真是好生熟悉呀,可是自己怎么就总也想不起来是谁呢、那秀莹似乎是笑了一声,旋即理所当然道:“清秋,你也知道我来此正是为了找她,她偏在睡觉,倒弄得我空跑一腿。我此刻说话声音大些,若是将她吵醒了,岂非是正好”
荼蘼试着想睁开眼,却又觉得双眸像是被黏住了一般,怎么也睁不开。
秀莹……秀莹……好熟悉,好耳熟能详的名字,我认识她么?她来找我么?她找我作甚么呢?
那清秋似乎也那她无甚法子,因微怒道:“皖平,你若再这样,我可使人去请小舅舅了”
皖平?一抹电光骤然闪过她的脑海,是了,是了,秀莹,秀莹可不正是皖平公主的闺名么这个明悟骤然照亮了她的眼前,使得她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长长的睫轻轻颤动了一下,她猛一下坐了起来,是了,昨儿皖平已回京了,而且还住进了宫里或是起来的太猛了些,她竟觉一阵晕眩。而她起身的动静似乎也太大了些,大到外头的两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蓝色布帘一下子便被人掀了开来,皖平公主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妩儿,你看,我们可真是有缘啊”
荼蘼一手扶额,苦笑了一下,道:“可不是”有缘到前世今生总是缠夹不清。
皖平格格一笑,荼蘼离开杭州之时,并未向她辞行,她对此也是丝毫不知。其后她往绸缎铺内去寻荼蘼时,方才从安姐口中得知荼蘼已前往京城。她在软榻之上坐下,笑着抬手捏住荼蘼小巧的琼鼻,用力一拧方才放脱了手:“季水柔?季荼蘼?陆妩儿?你说,我该叫你甚么好呢?”
荼蘼微怔了一下,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鼻梁,旋即苦笑起来。事实上,她从苏州到杭州,又被向玖骗到了京城,此番动静实在太大,皖平只要不是傻子,都不难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还是叫我妩儿罢”半晌,她方才含笑说道。此时毕竟是在京城,她也实在不愿太过张扬。
皖平显然对她的身份并不在意,因笑道:“好,那我便依旧叫你妩儿”她说着,便又兴致勃勃的捧住荼蘼的脸,又捏又掐,弄得荼蘼愕然不已。冼清秋在旁哭笑不得,只得上前拉开她。
“秀莹,你疯了你这是在作甚么呀?”
皖平笑道:“我记得从前不知听谁说过,说季府大小姐生得绝色无双,年不过一十四岁,便已艳压京城群芳。我想着你今年不过十八岁,总不能过了四年,便从美人变这样了罢”
荼蘼这才意会过来,因无奈的揉了揉被皖平没轻没重捏的有些发痛的面颊:“皖平,你真是无聊”
皖平笑嘻嘻的贴了过来:“妩儿,你脸上究竟用了甚么才能变成这样?你教教我可好?”
冼清秋在旁看的好笑,她也颇为好奇荼蘼会如何应付皖平,因在一边看着,并不说话,更不拦阻。荼蘼没好气的甩开皖平,急急的便想起身,皖平便扯了她的衣摆,二人一时相持不下。
荼蘼见她如此赖皮,也不由好笑,眼见这情形甚不好看,她便索性又坐了回去,随口问道:“你怎会忽然来了京城?是有甚么事儿么?”
皖平略一耸肩,漫不经心道:“我在杭州一日,虞家那老太婆便一日不肯放过我我想了想,觉得你出的主意很是不错,于是就决定回京来找皇兄为我作主了”
荼蘼被她这么一说,这才想起在杭州时,自己随口而出的那些话,不由的微微一笑。便问道:“你是打算让你皇兄为你找一个符合条件的还是自己已找好了”说着这话的当儿,她心中不自觉的便浮现出王励之的身影来,虽说皖平一直视王励之为眼中钉、肉中刺,但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这两人的关系里头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味道。
皖平作了个鬼脸,竟是面不改色的答道:“我已自己找好了”她说着,便又颇为理所当然的看了二人一眼:“你们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