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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臣貌丑,臣惶恐!-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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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伍小叉

【,】

☆、丑着丑着;瞅着瞅着

小皇帝眯了一双凤眼,目光灼灼直射下殿来,众臣见状,不由瑟缩。

慈相手执玉圭,面若桃花,唇若凝脂,神色若定,还在读他的疏词。

小皇帝眼神迷离,笼着一汪春水,满满地都是慈相的倩影。

“齐侯治水有功,泽被一方,臣以为,当加赏齐侯,以示圣恩,彰显盛世。”

慈相语毕,微低的头缓缓抬起,澄清的眸子泛着荧光,饱含期许,我见犹怜。

小皇帝岂能不动容,“慈爱卿所言极——”

“臣以为不可!”

我骤然上前,拱手而揖,高声进言。

小皇帝未及说完,被我一惊,两腮直抖,趁他还未发作,我继续陈言——

“齐侯所辖符区已然广大,岁前符区西部遥河大水,实乃河堤修筑不善,千里之堤毁于糟粕,齐侯治水,只在表面,加高堤坝,却不补漏,据臣所知,前日遥河水涨,唯恐不日堤坝又将从中段坍塌。”

小皇帝先是不悦,听到一半,神色一晃,转怒,我胸有成竹,这怒只有一半儿因我而起。

我诚惶诚恐,继续道——

“臣貌丑,臣惶恐!”

有人叹气,有人唏嘘。

小皇帝哼了一声,望我的脸色青黄不接:

“此事似有隐情,慈丞相、苦监国,朕命你二人十日内查明再报。”

小皇帝起身,两袖一甩,忿忿走下殿去。

小糖子高喊:“退朝——”然后跟我挤了挤眼儿,追那一身炫目龙袍去了。

慈康步履轻盈,款款前行,众臣尾随其后,软语蜜言。

我孑然一身走出宣德殿,无人相傍,却也不寂寞。

正走着,小糖子从身后蹿了出来,一拍我肩膀:“苦监国,皇上招你去济思殿。”

然后又扩声一喊,抑扬顿挫:“慈丞相,皇上请您去济思殿议事啦——“

慈康悠然转身,拂袖间似有几朵莲花宛然绽开。

我定了定神,躬身一揖,“丞相请——”

慈康莞尔一笑,“国监请——”

我不再推辞,青袖一摆,急急先走。

“扬思慢行——”

今日是本小监第一次实习上朝。出门前爹爹眉头锁着,“儿啊,要洁身自爱,”说罢,又将我领口又紧了紧,他一敛往日的嘻笑模样,我自然及稀罕地仔细聆听教诲。

爹爹神色凝重,目光远眺,“慈康,那个奸臣”,嗯哼,我知道。须臾眼珠一斜,一捋胡梢,“很有些滋味儿。”

我骤感七月的暑气甚寒,瞧他眼角的褶皱分明夹带着十二分的猥琐,嘴角的涎水将将要淌了出来,趁他还在回味,我哆嗦着跑了。

今日朝堂上,两件事让我心颤,其中一件便是慈康这厮一副皮囊诚然可圈可点,爹那句话虽有些肉麻,但却是事实。

“扬思”?慈相方才不独亲切地唤了我的字,且这一声唤得甚为婉转,我心一酥,便敛了速度,等他一等。

这一路并肩走来,却也无话。

到了济思殿,按本朝皇帝的癖好,自然是“美人先行”,我正要后退一步让慈康先行,却被一只手猛然一推,一个踉跄,冲进了门,直直地冲到了皇帝眼前。

我没想到自己会出这个风头,显然,小皇帝也是没想到的——他顾不上揉揉被我撞疼的龙腹,只是狠闭了一双眼,双眉紧锁,慌乱道——

“监国吓煞朕也!”

小皇帝年华廿二,确有龙凤之姿,按他的岁数,合该子女成群,可却是出了名的短袖。今日能够私下见上慈康一面,他原本是满心欢喜,没想到第一眼没能送给心上人,却被我这张惊天的脸给糊得严实,一副俊俏的五官也被吓得抱团儿挤在一起,褶皱拧巴得很。我于心不忍,赶忙跪下,高呼——

“臣貌丑,臣惶恐!”

小皇帝待一颗心平静下来,便深有感触地说道:

“惶恐的是朕,是朕啊!”

世人皆知,慈丞相温润如玉,谦谦君子桃花面。

世人亦晓,苦监国逆耳忠言,其貌不扬空有德。

小皇帝为丞相之姿仰慕倾倒,却因苦监国陋颜而终日苦恼。

这事儿怨谁呢?

怨扈王国的祖制——

开国皇帝认为成由勤俭破由奢,一国之君必须要有那么几十个敢于进谏的忠臣辅佐,然而忠言逆耳,开国皇帝也受不了每天几十个人在耳朵边儿上婆婆妈妈——“皇帝啊,你这条政策定得不妥”,“皇帝啊,你今天吃得太多了”,“皇帝啊,你这个妃子太漂亮了”,否则,这皇帝做得也忒没面子。于是,就把这个谏臣的数量缩减为——一个!

怨我祖宗——

姓什么不好,偏偏姓苦?

然而这唯一的谏臣选谁,让开国皇帝很是为难。选姓董的吧,怕姓李的太开心;选姓张的吧,怕姓孙的得意忘形。权衡来权衡去,当朝元老就一个姓苦的天天愁眉苦脸,得,就顺应了他的姓——让他生生世世受进谏的苦吧,便让这苦姓元老——也就是我祖宗,做了监国。

怨我爹——

您才华横溢一小伙儿,怎么年纪轻轻就——不行了呢?

您要不行,也在生下我之前不行,怎么就生下我这一个女儿之后,就再也不行了呢?

您没儿子,也告诉皇帝一声,咱干脆就不做这个苦命的官儿了。怎么就偏偏要“对得起祖宗”“对得起这姓”,把我给女扮男装了呢?

您长得丑了点儿,可怎么就认为非得长得丑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忠臣,怎么把我从小就给易容成副比您还惨绝人寰的丑模样呢?

上述问题从小时候被自己的丑模样吓得晕过去又醒过来后,我就展开了全面的思索。思索的结论是——这个世界,是抱怨不完的,因此,我要为自己创造一个不抱怨的世界。

我自己丑着,丑着,也就习惯了。

可是周围的人对我却怎么瞅着,瞅着,都习惯不了。是以,我早就做好了朝堂上一鸣惊人的准备。

我不抱怨,且,我有自信,只要我上朝一日,便须继续以自身强大的内心作后盾,将上述场面继续演练个千八百回。

我站了起来,小皇帝开始强调本次我和丞相去符区巡视堤坝修补情况的重要性。

醉翁之意不在酒,小皇帝是想在丞相出行前,可以多看他几眼,我很理解。无奈先皇要求,皇帝与大臣议事,须得谏臣在场,因此,他还必须得捎带上我。

我很识实务,在一旁立着,仔细地听,认真地看。

看看柔情似水的小皇帝,看看颇有滋味儿的慈相,本小监绝不掉以轻心。

果然,慈康貌似凝神接受者皇帝的温言软语,眼神儿却不时地往我身上瞄个几下。

有阴谋!

作者有话要说:

☆、床事不决,问监国

“扬思,明日我去你府中接你。”慈相跟我道别时,声音依然春风化雨。

第一次上朝,只有他对我如此亲昵,我感激笑笑,心中无限阴暗。

我感慨上天待他颇为不公,给他袅娜的身段,妖娆的脸孔也就算了,偏偏声音也配套着温存得很,难怪小皇帝会神魂颠倒飘飘欲仙。啧啧,等我爹一举端掉一众奸臣,把他捆了扔到春风楼!

嘿嘿,念及此,我不免喜上唇角眉梢。因上一刻我对慈相正感激地报以慈祥的微笑,慈相此刻望着我的表情也有些怪异,想是被我这副喜不自禁的形容唐突了。我急忙稳定好情绪,点了点头,才对他说:“慈相,有劳了。”

他的满腔柔情在小皇帝那儿好像没施展完,又把剩下的一股脑儿给了我——

“唤我子姜。”

心尖儿颤了颤,要不是脸上裹了层皮,我觉得自己的脸现在定然比小狐仙儿的屁股红上许多。

我轻“哦”了一声,转过身去,直直往前走。回过神来,才发现,过了该转弯的路口。赶忙回头,发现慈相还立在那里,盈盈地望着我。

我灵机一动,赶忙蹲下,大声嚷着——

“唉,这玉佩上就不应该拴这么些个珠子,掉了就到处乱滚。”

我作势在地上东瞅瞅,西看看,一边乱摸,一边偷偷抬头看看慈相。

不好,他走过来了!

“扬思,我来帮你罢。”

“呦,齐了!”

我做出极兴奋的模样,从地上拣起一颗小石子儿,在手里捻了捻,“回去得教训教训小月牙儿,做个活儿这么不细致,枉少爷我白白疼了她。”

我悄悄撇了眼慈相,他却骤然驻足,就像是被我家高手哥哥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面色更显白皙。

我爹说的对,谏臣就是个十分凶险的职业。多亏本小监够机灵,才能轻松化解如此险境。我潇洒地跟慈相摆了摆手,走到叉路口,一拐,再见了您呐,撒开腿儿就跑。

坐在轿中,我盘算如何跟老爹汇报今日实习感想,我下一次入朝实习算来是半月后,三日后我爹便该出差去符区调查水患,十日内汇报,这事儿原是我揽的不错,可忙碌的还是老爹,合该我又能逍遥上半月。

远远望见一幢绿得通透的大宅子,我的心跳得非常欢实。

金窝银窝就是不如自己的草窝!

下轿,一个飞身儿,我跃进了门。

“水杏儿,杨花儿,少爷我回来了!”

少爷我一声吼,满园的竹子都抖了三抖。

我把自己往竹椅上一摔,翘着腿儿得瑟起来。

旋即,冷清的园子就热闹起来。

我莺莺燕燕、娉娉婷婷的老婆们从各院各屋疾步走来,个个儿娇媚得很,水灵得紧。走在最前头,纤腰楚楚、光艳照人的两个自然是少爷我最最宠爱、容貌最为出众的一对儿大老婆——水杏儿和杨花儿了,身后的小杜鹃、小牡丹、小粉蝶儿、小月牙儿、小石榴儿抱着娃娃、牵着孩子也紧紧跟上。

您想问少爷我——没有设备,哪里来的娃娃?其实,少爷我也很想知道。

据说(非我爹口述,乃是少爷我对下人旁敲侧击,加上自身经历,拼凑推理得出的准真相),小时候,我爹为了实现他把我包装成忠臣的目的,险些真毁了我的容。幸亏一个云游的老尼姑妙手毁春,给我特制了张易容面膜,戴上去是既补水又透气,既美容又挡脸的。

老尼姑一直不知疲倦地陪我从小到大,我脸上的面膜也由一日一换到三日一换,再到现在数月一换(这已经是后话,不是女尼姑的功劳了),我长到十二岁,老尼姑突然要离开,我爹求菩萨告尼姑的,终于求得她把亲传女弟子给我留下,继续易容,老尼姑只提了一个极为便宜的条件——收留几个无家可归的女孩子,我爹自然是摇着尾巴答应了。

只不过,我爹没想到老尼姑的亲传女弟子竟然是“谣阿窑”的头牌水杏儿和杨花儿,也没想到老尼姑的条件翻译过来,竟然是收留所有“谣阿窑”的姑娘们!

名人不说暗话,忠臣自然不打自己的嘴巴。

我爹思前想后,觉得只有一个办法可以一举两得。

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谣啊窑”所有的姑娘们在锣鼓声声,鞭炮齐鸣的欢喜气氛中,集体嫁到了我们国监府——全给少爷我填了房。

我年纪轻轻,便名声大噪。

人人都知这“谣啊窑”是有名的温柔乡、销金库,只奇在一处,其中的姑娘们个个心高气傲,非喜欢的男人不委身,即使意外生下了孩子,也独自抚养,绝不牵扯旁人。此番居然被我连锅端了,不能不说是一件奇事。

于是,在我喜袍加身,想要骑马领着身后几十台满载着美女的花轿游街的时候,却发现周围已然人山人海,连畜生都来凑热闹,那场面,真正是马无插蹄儿之地啊。

我正踌躇着,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冒失小子被人群腿上着挤到近前来——

“我看看这新郎官长得什么俊俏模样儿!”

我说他冒失,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孩子瞪圆了一副牛眼儿,满怀期待,刚一睹我的芳容,立马大惊失色——

“这……这……这根本就不是个人啊!”

周围的人一听,立马有人应和着——

“果然惊为天人?”

然后人们沸腾了!

不明真相的群众纷纷冲上前来,想要一览天人之姿,然后不约而同地发出了赞叹之声,撒腿就跑——顷刻间,世界安静了,大街上空荡荡的,只剩了我们这支成亲的队伍。我便不急不忙地,策马回府。

出来吓人,并不是我的本意,谁让这么些年来,爹说“才美不外见”,总不让我出门,以至于后来一气呵成,惊了满朝文武,这也是后话。

由于某些姑娘们是带种来的,为了保全她们和我的名声,过了一年,我才对外宣称,自己连添若干子嗣。

这便为这桩奇事又抹上了玄幻的色彩。

我们苦家世代谏臣,清正廉明,自然不是钱财或权势让这些姑娘们肯屈尊下嫁。于是,坊间便流传——真相是我“很行”。这个传言导致的后果是,有“难言之隐”的男人们都不看大街小巷墙上地上糊得那些“包你一X到底”“绝对找回做男人的自信”“一年连生三子”的小广告了,街头巷尾传诵的是“床事不决问监国,姑娘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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