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夜唱-第3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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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战略,在场的吐火罗人都很兴奋,而河中诸国的君主将领则大多默然,比起呼罗珊或者吐火罗人、波斯人,河中一带大唐的影响力还在,除了远恩这样急于复仇的,大多数人对于挑战大唐,并没有太多的信心。
他们这些小国,一向就在大唐与大食之间摇摆,当大唐的势力强盛时,他们就引入大食对抗大唐,而当大食在他们的领地上横征暴敛时,他们又会向大唐上表,请求征讨大食。大唐、大食都打得筋疲力尽,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着什么,当我讨伐叛逆的时候,你们也见识过我的手段。”齐亚德只是扫了他们一眼,就将他们心中所想猜得一清二楚,因此警告道:“凡是背叛我的人,就是真神的敌人,我的圣战士会用弯刀与烈火,将他和他的家人全部送进火狱!”
想到他在镇压白衣大食残余时表现出来的残忍,众人都情不自禁低下了头。
与大食人相比,大唐对于河中诸国可以说宽容至极,除了出来一位高仙芝背信弃义又贪婪残暴外,其余安西或北庭节度,大多都算宽容。既不会因为河中诸国不信道教或者佛教而要强制征税,也不会随意找个借口就到其国大肆劫掠,更没有无休无止的横征暴敛。
或许正是这种仁慈,反倒让河中诸国少了些畏惧,正如圣人所言,小人畏威而不怀德,以德治国可以,但以德去对敌,指望这样感化敌人,要么是真愚蠢,要么就是别有用心。
“诸部都听我命令!”见再无反对之声,齐亚德开始发号施令。
石国自然充当前锋,在经过上一战之后,远恩手中只剩余三千人马,这也是石国最后的力量了,因为他兵力不足,所以齐亚德将葛罗禄人编入他的军中。在他之后,是河中诸国联军,齐亚德并不指望这些乌合之众能攻坚破锐,他的想法,一是利用这些墙头草消耗唐军的体力,二则是让他们去试探唐军是否有埋伏。
大食本部,则放在最后,在齐亚德看来,即使拔汗那人的投降有诈,他这样的安排,也足以保证大食本部安全。
在定好出兵顺序之后,接下来就是确定出击时间,大食军与唐军一般,都擅于急袭,故此既然拿定主意,齐亚德便下令,次日即全军出发。
阿了达得了准信,当下又潜回拔汗那军营之中,向窦忠节禀报完毕之后,他叹息道:“若是大唐败了,只怕再过两三年他们就会卷土重来,到时若大食不发兵相助,我们就是夺了碎叶川,只怕也难守住啊。”
“谁说我们真要夺碎叶川?”窦忠节嘿嘿冷笑了两声。
“大王之意?”
“现在可以实话实说了……不,你与我去见叶中丞,将齐亚德对你说的话全部说与他听!”
阿了达嘴巴张得老大,好半晌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窦忠节走到门前,回头望他,他才回过神来:“这……这是假的?”
“自然是假的,大唐还是大食,两者间选谁,那还用问?”窦忠节哼了一声,面目有些扭曲:“大食大食,若是跟了他,只怕要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这等教训,有一次就够了!”
“这……这……这是妙计,可是王子那边怎么办,为何要瞒着我?”阿了达忍不住道。
“王子那里,他身边我安排了人,到了时候自然会提醒他。瞒着你嘛……倒不是不信你,这是叶中丞的交待,他说了,要想骗过敌人,就得连自己人都一起骗了!”窦忠节嘿然一笑,心中对叶畅这话甚为佩服。
阿了达与他一般,在心里咀嚼了一遍这话之后,情不自禁叹了一声:“这位叶中丞,比高仙芝要精明得多啊!”
第382章 宣王弃垒誉奇才
得知大食人在次日就要进攻的消息,叶畅左右都寂然无声了会儿。
然后人人面上浮起了喜色:果然将大食人诱入了山区!
善直、王羊儿这样跟随叶畅时间久了的,并不是太意外,所以他们喜则喜,没有别的情绪。段秀实、白孝德等新追随的,则在喜之余还有些钦佩。
叶畅对于人心把握得实在太准了,齐亚德从最初的谨慎,到后来决断,根本原因,就在于两点,一是工匠,二是唐军的内斗。
这两点都是事实,想来大唐军中,难免还有与大食勾联的家伙,应证之下,齐亚德怎能不起贪念!
“那日中丞遣我去埋伏,因为大雨而未成,今日末将再请令,请埋伏于山谷两侧!”李晟反应最快,第一个挺身而出。
“该换我才是!”王羊儿道。
叶畅看着众人争先,只差一个不在场的卫伯玉。他心里有几分担忧,卫伯玉带着一千余人,走小道去过怛罗斯沙漠,此时还没有消息传来。不过他当初也有吩咐,要卫伯玉寻机而动,如果没有机会,就不要勉强。卫伯玉这人甚是精明,想来不会做以卵击石的蠢事。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战场上把所有事情都料中,那是神仙才能做到的,战争中总是充满各种意外,而身为主帅,就是在各种意外中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将卫伯玉的事情暂时放下,叶畅道:“此次不在道路两侧埋伏!”
“不埋伏?”众人讶然。
不埋伏如何能打败敌人,若真正进行正面较量,大食军的战斗力不逊于唐军,而兵力又远多于唐军,战争的局势对大唐相当不利!
“我细细问过,齐亚德此人,乃大食军中宿将,足智多谋,非一般人可比。他即使出兵,也会十分谨慎,必然要遣人手广为侦察,若有埋伏,必为其所知晓!”叶畅顿了一下:“故此,我有意将战场放在白石岭与税建城之间这段距离中!”
“此地……”
那块地方,实在算不得好战场,众人都有些犹豫,叶畅却是胸有成竹,他指着沙盘中的一个地方:“自从我与宁远王定下此策之后,便抽调人手,在这里做了些事情,此战关键,就在这里!”
他指了指沙盘上一点,然后划了个圈。
众人先是惊愕,然后神情各变,窦忠节最初时没有看明白过来,拉着段秀实问,段秀实喉结动了动,压低声音道:“你不知我大唐兵法,自然不明白这其中奥秘……现在还不能说,明日便可见分晓!”
“若此计得施,我军必胜,但方才宁远王带来的消息,齐亚德以河中诸国士兵为前驱,自己缩在后军,故此大食本部受损未必会太重,主要还要依靠将士奋勇杀敌。成公,你不是说李嗣业有意戴罪立功么,我以他为突阵之将,你看可行否?”
“李嗣业必奋力死战,以雪前耻!”段秀实道。
“善直师、羊儿,你二人为左右翼,待战事起时,分道截杀,务必使敌首尾不能相顾,可否?”
“得令!”善直与王羊儿沉声说道。
叶畅转向跃跃欲试的李晟:“此事虽然我军占优,但若大食本部受损不大,亦将会是一场苦战,李晟,我欲以你为短匕,何处关键之时便用上你,可否?”
“定不让叶中丞失望,要杀出天威军的威风,免得这些胡虏只知道有安西军!”李晟昂然答道。
“既是如此,大伙都去整军备战!”叶畅打发走从人,只留下段秀实:“成公,计功授赏之事,你就多费心些,将士阵前拼了性命,他们的功赏不可疏忽。”
“是!”段秀实精神一振,叶畅方才没有点他的名,他原以为自己可能没有立功的机会了,现在才明白,就像叶畅此前说的那样,是把他当帅才来看待,而不是突前破阵的将才。
无论是大食军,还是大食军,都开始准备起次日的行动。第二天一早,晨曦才冒出来,大食人就开始向着西方跪拜祈祷,然后进食,在大阳爬上东边群山山尖时,大食人开始行动了。打头阵的石国与葛罗禄联军最先出发,他们纷纷从怛罗斯城下开出,渡过怛罗斯河,向着东面的白石岭进军。
齐亚德在城头看着这一幕,然后回头望了望。
数十名将领围在他身边,其中包括不少河中诸国的国王、王子,在齐亚德的目光下,他们纷纷低头行礼。
脸色苍白的拔汗那国王子窦薛综也在其中,只不过他站在最边远的地方,身边只带着五个护卫,看上去甚是落魄。齐亚德眉头皱了一下,对着身边的一个将领道:“让人盯着这家伙,如果拔汗那人有什么问题,就把他杀了!”
那将领躬身,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齐亚德这才一抖自己的披风,转身下了怛罗斯城。
远恩当先而行,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群山,脸上浮起了一丝狞笑。
拔汗那无论是真心投靠大食,还是虚情假意,在他看来都是一样。反正此次将大唐的势力驱出河中地区之后,石国就要与拔汗那算这一笔总账。有大食的支持,他必胜无疑。
“此战唐军必败,双方实力相差近一倍,唐军还能拿什么交战,靠着那位宰相女婿的嘴巴么?”他心中暗想。
不仅他如此想,他的部下,乃至整个大食联军上下都是这么想的。大食此次真正的大食兵不过二万余人,在怛罗斯城下之战中折损了数千,但是,葛罗禄人的投靠,大大弥补了大食人的损失。河中诸国、吐火罗派来的仆从军,还有跟着大军出征的志愿者,让齐亚德可以指挥的兵力多达十余万。相反,大唐原本征发汉胡近十万出来,怛罗斯城下折损了两万有余,葛罗禄的反叛又带走了两万,如今拔汗那又不稳,就算有后方一点援军,总兵力也只有六万。
这是一倍的兵力差距,而双方核心战力,大食也略占上风。
从怛罗斯出征,到了白石岭前,远恩并未急于进入山谷,而是暂驻兵马,然后派出斥侯沿途细细搜索。他熟悉这一带的地理,知道这儿地势险要,乃是最有可能埋伏之所。
数百名斥侯占据附近高地,极目四顾,怪石嶙峋,看上去就像是伏有重兵一般。但仔细搜索,却没有发觉一兵一卒,甚至连个潜伏的斥侯都没有发现。他们还在搜寻,有向前去的斥侯就已经狂奔而来:“唐军退了!”
“唐军退了?”听得这个消息,远恩愣了。
从唐军此前的表现来看,怛罗斯城下虽然他们败了,却还有一战的余力,而且唐军的将领明显表露出不服气,一副整军再战,可现在大军进发之后,唐军却退了?
他虽然急切地要将大唐的势力彻底赶出河中,但是齐亚德既在,就不是他能够做主的了。故此他派飞骑向后,通知齐亚德,没有太久,齐亚德在一群将领的簇拥下,来到了他的部队中。
“你确认唐军退了?”齐亚德问道。
“我又派人去侦察过,确认唐军放弃了白石岭,他们走得很匆忙,连营地都没有彻底拆掉。”远恩道。
齐亚德略一沉吟,唐军的举动虽然不能说完全出乎预料,却也让他有种力气使出却打在棉花团上的感觉。唐军是意识到不对撤离,还是另有所求,也需要即刻弄明白来。
“进发,去唐军军营处,你们不要轻易进入军营,免得有什么意外。”他又下令道。
远恩带着石国与葛罗禄人前进,到了唐军军营处,他们又停了下来,齐亚德闻知并无异样,便再度赶到阵前。他选了处山上,俯视唐军军营,只见营垒依山而成,引水沟环绕而过,营中沟渠纵横,虽然只是一座临时营地,却也秩序井然。如今营帐被拆了一小半,但整体还算完好,他看了好一会儿,不由得一叹:“我一向以为,只有拜占庭人才有这样秩序井然的军营,没有想到唐人也是如此,唐国战力,不可轻视……”
听得他口气中隐隐有打退堂鼓之意,远恩便有些发急:“总督,正是如此,如果不能乘这次唐军大败,将他们逐出河中,赶到葱岭以东去,他们再回来的时候,数量只会更多,军队也会更难对付!”
齐亚德微微犹豫了一下:“你说的对,不过我们必须谨慎,今天就驻扎在这里,我们在这里休整!”
此时天色还早,齐亚德命令传出之后,不少将领都很不解,纷纷来问。齐亚德皱着眉解释道:“唐国人撤退得虽然有些匆忙,但从他们的军营布置来看,夺了高仙芝兵权的那位年轻将军,也应该熟悉军务,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只是因为有位当宰相的岳父而登上高位。这样年轻的将军,一般都有一股锐气,我缓缓推进,让他先着着急。”
“我看也没有什么啊……”一个大食将领道。
齐亚德哼了一声,这个将领是他的亲信,所以才敢在此时说话。他将其余人赶走,就留下此人,责备他道:“当初我们反抗倭马亚家族的时候,你和我一样,在战争之中,我升职升得比你快,现在我已经成为这一路的主将,他却只是我的部下,你知道为什么吗?”
那人嘟囔了一声,显然还不服气。
“原因在于我会从战争中学习战争,而你却只是凭借本能去做战!先知说过,知识如果远在中国,亦当前往求之,你不重视学习敌人的知识,所以这么多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