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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盛唐夜唱-第4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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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回中原,前途险阻,与李腾空告别,可以安她之心。但让叶畅吃惊的是,在李林甫墓前,却没有见到李腾空。

见他的是一脸惶恐不安的李岫。

“舅兄这是何意,为何说腾空不欲见我?”叶畅有些怒意:“还有,那边的道观,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记得当初与李腾空来时,李家兄弟将李腾空安排在草庐最中间的一处,但李腾空执意不肯,而是在离墓稍远处另结草庐。现在再看时,发觉那草庐和当初模样有了变化,竟然像是一处简陋的道观!

“畅然,这实在是不干愚兄的事情……”叶畅一发怒,李岫就慌了,他惶恐地道:“空娘前些时日让家中仆役将那草庐稍稍改一番,我等不疑有它,待改好了才发觉,她竟然是……竟然是要建一道观。我等去问,她说她早有意出家,此时父亲已逝,她又未能为君诞生子嗣,愿出家为先父祈福……也为畅然求子。”

叶畅勃然大怒:“祈福求子,难道非要出家不成?这些年来,我自问从不曾亏待她,她为何要这样!”

叶畅是真怒,不像在建安城的会议时那样七真三伪。他如今正面临着人生之中一重大转折关键,李腾空向来是他的贤内助,他也正需要李腾空为他安定叶氏家族的人心,此时李腾空却来这一手!

若他对李腾空不好,那倒情有可原,可是两人成亲以来,恩爱异常,虽然早几年聚少离多,这几年终于能够长相厮守。他对李家也是甚为照顾,甚至将钟表这个未来肯定要风行许多年的产业,交与了李家。

“空娘为何会如此,你一定是知道的,如果你不知道,你问也要替我问出来!”面色有些扭曲,叶畅厉声向李岫道。

李岫暗暗叫苦,只觉得现在叶畅威仪非凡,便是与他父亲盛时相比,也不逊色。这件事情,原本他不敢出来应承的,可是李腾空非要坚持,他也无可奈何。

回头望了望那小道观,李岫将叶畅拉到一边,苦笑着道:“这个,畅然,空娘曾经去过梅花观,就是年前你与空娘回来时。”

叶畅顿时哑然,梅花观里藏着一个化名为江梅的梅妃,若是李腾空真为此而生气,他多少有些心虚。毕竟他可是将李隆基的妃子从冷宫中拐了出来,而且据他所知,李腾空是见过梅妃的。

“她若为此事生气,早就该生气啊。”顿了一顿,叶畅皱着眉,怒气稍缓:“必然还有其余缘由,莫非是有人在她面前嚼了舌头?”

“哪里敢,我这边之人,哪个不希望你们夫妻能够和和美美,哪个有这胆量去在空娘面前说三道四?”李岫顿了顿足:“此事确实蹊跷,畅然,你也莫急,我们这边会慢慢劝解,你那边……若是有合适的,也就娶进门吧。”

“你这是何意?”叶畅再次皱着眉。

李岫道:“畅然,你若无子嗣,辽东若大的基业谁人来承?空娘与你毕竟是夫妻一场,你若能有子嗣,那孩子便要呼我一声舅,空娘将来老了,亦有孙辈可来伴于膝下……此事情不须别人说,我们自家就觉得当如此!”

“这是空娘的意思吧?”叶畅盯着他好一会儿然后开口道。

李岫惭然应是,这确实就是李腾空的意思。

想起此次来辽东时途中李腾空种种异状,叶畅的怒意渐渐平息,忽然之间,对李腾空的怒火全部转成了怜惜。

离开你,也是为了你啊。

第431章 泾渭浊水浸河洛

“这几日洛阳的情形当真不对。”

李冶轻轻放下窗帘,回头对屋里的人说道。

刘长卿苦笑着点头:“着实不对,谁会想到,此次来洛阳会撞上这一桩大戏!”

“是啊,也不知这样乱起来,会不会影响到科举。”李冶喃喃说了一声,又看了刘长卿一眼:“要不,还是由妾身向叶公荐你?”

“此次是非,叶公只怕自己也是焦头烂额,还是不必去打扰了。”

听得李冶提起叶畅,刘长卿就想起当年在洛阳相遇之时的情形,转眼之间,十年左右的时光过去,叶畅如今已经名满天下,官职也攀到了工部尚书,爵位更是高达郡公。虽然当初相见之时,他就觉得叶畅颇为不凡,可是当时在场诸人当中,就算是最能想的,只怕也没有想到叶畅会有今日吧。

更重要的是,叶畅的官职爵勋,都是靠着自己的军政功劳得来的,即使心高气傲如刘长卿,也不禁心服口服。

“唉,但愿叶公能有应对之策,听闻朝廷已经派使者去召叶公了……”

“叶公来又能奈何?”刘长卿摇了摇头。

他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普通仕子,对于朝廷中的风云变化,他很清楚。叶畅分明是被抓来收拾烂摊子,要想解决此事,根源还是在长安,在李隆基的身侧。

李冶也想不到叶畅能有什么办法,正待说话,突然间听得下边喧哗起来。她又掀起帘子,向下望去,看到的情景,让她微微皱起了眉。

“怎么了?”

“不碍事,一些小麻烦。”李冶缓缓道。

见她不欲多说,刘长卿伸出头,还没有伸出窗子,便听得声浪响起。

“让李冶出来,让李冶出来!”

“正是,这般大事,岂是你这小小管事能作主的,李冶才是这大观园主事,让她出来见我们!”

“好大的胆子!”刘长卿顿时怒了,虽然因为家中的缘故,他与李冶可谓有缘无份,但他总不能看着李冶受人欺辱。

“刘公不必发怒,自有人会收拾,只是扰了刘公清兴。”李冶淡淡地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人煽动那些买了吕宋金票之民,来大观园闹事。”李冶微笑起来:“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那吕宋金票,与大观园何干!”

“煽动之人,只要讲吕宋商会亦是叶公所创,那么事情就和大观园有关了,洛阳百姓,谁不知道大观园乃是叶公产业?”

刘长卿默然无语,这些百姓便是如此,容易被别有用心者所操纵,而且在这些百姓心中,免不了还有法不责众的念头,只觉得大伙一起来闹,无论是否与叶畅真有关,叶畅总得拿出仨瓜俩枣来安抚大伙儿。

百姓淳朴也淳朴,狡猾亦狡猾,此皆为人性,唯有教化能改易之。

“你们的人没有辩解?”

“自然有的,但若是辩解有用,要官府何为?更何况还有人会说,这以商会经营边疆之策,原本就是叶公所提,那么出了问题,不找叶公还能找谁?如今叶公人在辽东,他们自然不可能千里迢迢去辽东,自然就要来找我这个妇人女子。”

“不行,我不能坐视此事!”坐在那又呆了一会儿,刘长卿猛然撩衣襟起身。

“刘公,刘公!”李冶唤了他两声,却没有唤住,李冶忙从后奔去,拉住他的衣袖:“刘公情谊,某已知矣……只是此事非刘公能解之,我自有安排,若是我之安排不成,再请刘公出面不迟。”

刘长卿这才止住脚步,他站到窗前,再往下望时,发觉聚在底下的人越发多了。

“让叶畅出来负责!”

人群中冷不丁传来这样一声,有晓得些事理的听得不妥,转脸四望,却看不到发这话者身在何处。

有第一声,便有第二声,然后这大观园前便是一片“让叶畅出来负责”的呼声。李冶听得皱起秀眉,她对刘长卿是爱,但对叶畅则是完全的敬服。这些人语气如此无礼,让她也按捺不住,心中怒意翻涌了。

喊话的裴元仁见自己一句就煽起了火,当下悄悄向外移动。

这股火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爆发,自己缩在人群当中,那可就极不妙。反正目的已经达到,回去领赏钱就是,至于后面会怎么样,就不是自己管的了。

他笑嘻嘻地挤出人群,不过眼见就要离开这场风暴中心时,却被一个人拦住。

这人长得甚为普通,看上去就是与一个农夫、渔民没有什么区别,神情特别憨厚,看着他笑了笑:“郎君准备去哪儿啊?”

“你是……”

见此人与自己招呼,裴元仁还以为对方认识自己,便犹豫着问道。

才一问,身后两侧便有人挤过来,然后腰眼处被个硬邦邦的东西顶着,裴元仁想要回头望,那个长得甚为普通的人却凑过来,贴着他耳朵道:“你身后是两柄短刀,这么多人,捅进去之后把你一放,谁会注意?”

裴元仁激灵了一下,想要高叫,那长得甚为普通者人却又道:“你说你一叫,他们会不会捅进去?”

裴元仁顿时会意,面色苍白冷汗直冒,也小声说道:“小人不叫,小人不叫……大爷有何吩咐,请只管说就是!”

“方才看到你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东嚷一声西喊一声,阿耶我就是为此事来寻你。”那人缓缓道:“你老老实实跟着走,就没有你什么事情,毕竟冤有头债有主么!”

裴元仁哪里敢说半个不字,便随着那人,贴着墙边离开,进了大观园的一处不起眼的小侧门。在进门时,他想抗拒一下,结果立刻挨了一脚。当他连滚带爬地跌入门内之后,那小门砰的一声就在他背后紧紧关上,他只是隐约听得外边有人喊“这大观园乃叶畅产业,他既骗了我们钱,就拿大观园来抵”。

“又是一个不知死活的蠢货。”那相貌普通的人慢悠悠地道:“就算不是杨贼的人手,也是个贪心不足的家伙。”

“卞公放心,这样的家伙,身边都有咱们的人。”另一人低声笑了笑:“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他们在院里悠哉,外边的人却因为这一声高喊而气焰更炽。这些百姓中大多数是真的在各种“商会”、“股票”当中受损者,他们虽然明知道这些“商会”、“股票”与叶畅关系不大,但总想着要弥补一些自家的损失,听得这一喊,就觉得这是自己的机会。

只要能在大观园里拿着一点半点,那么自家的损失不就补回来了,至于大观园的损失……叶公反正家大业大,少点又有什么关系?

特别是人群中浑水摸鱼的、别有用心的、乘机起哄的,这些人彼此呼应,转眼间,围在大观园前的人再度向前涌去,分明是想闯入其中。

就在这时,听得凄厉的哨声响起。

对于洛阳的百姓来说,这种哨声现在不陌生,每到足球赛时,便可以听得裁判吹此哨声,然后便是要惩罚球员了。

原本血往头上涌的百姓们顿时呆住了一下,然后,他们看到大观园的门打开,一队军士开了出来。

雪白的兵刃,反射着刺眼的光芒,象是一盆冷水,浇在了这些人头上。

“奉叶郡公之命,护卫大观园,有胆敢上前者,杀!”为首的一人沉声喝道。

兵不多,也就是三十余人,叶畅也不可能在洛阳城里安排太多兵丁,这些人还是他找当地借来的,好在他这些年来在军中经营出来的关系不错,故此抽调些人手,并不是太麻烦。

“怎么办?”人群中有人低声商议:“竟然安插了军士,看模样,不是那些样子货,是真敢杀人的……”

“还能怎么办,先退了呗!”另一人道。

他们这一退,人群当中没有怂恿者,自然就渐渐散去。

楼上的刘长卿摇了摇头:“这不是办法,来日必然再至。”

李冶嫣然一笑:“来日之事,来日再说!”

如同刘长卿料想的那样,第二日又是一大群百姓围到了大观园之前,今日情形与昨日又是不同,他们手中竟然还拿了棍棒等工具。

“冲进去,他叶畅欠我们的,我们自取就是!”有人在人群中拼命煽动道。

最初时大观园的管事领着仆役雇工还在外头与他们理论,后来被人群所逼迫,不得不退回了园内。军士出来后,那些百姓稍稍安静了一下,但旋即又有人蛊动道:“冲进去,咱们人多,他们不敢杀人!”

“便是杀,咱们手中也有棍棒,将这些权贵的狗腿子打杀就是!”

“正是,大伙向前,向前,如今米面价格暴溢,再不收回咱们的钱,大伙就没有办法过日子了!”

长安洛阳这样的大城市,对于物价的变化是最为敏感的,故有居之不易之说。这些市民们更是深切感受到,随着大量物资、恶钱涌入长安和洛阳,两京的物价几乎是每月一变,如今每一斗米的钱,放在一年前可以买两斗米!这等情形之下,他们生计越发艰难,原本指望着所谓的“金票”可以帮助他们获得一些收益,结果不但没有任何收获,反而将家中原本不多的积蓄都吞了进去。

故此被人一挑唆,他们便又鼓噪起来,更有人开始冲击那些士兵。

就在这时,突然听得身后一阵铜锣声响起。

他们回头望去,只见百余骑盔明甲亮,分列而来,马蹄声敲打在水泥路面上,象是敲在他们心间一般,让人心惊胆战。

“不过十年,看来洛阳城的人,就已经忘了我的手段,忘了当初架在城外的那些刺客了。”

这百余骑中间一人大声说道,有认识的,顿时脸上变色:叶畅!

混在人群当中的那些别有用心之辈此时也面面相觑,叶畅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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