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夜唱-第4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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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二子一女都在身边,大些的长子被叶畅牵着,小些的女儿幼子则抱在奶妈怀里,在寿安的腹中,还有他们的第四个孩儿,只不过现在才四个月,虽然略有些显怀,却并不影响寿安普通的行程。
“这可能是我对大唐最大的改变之一,若你不在场,我会觉得十分遗憾。”叶畅轻轻捏了一下寿安的手。
两人的关系非常好,虽然寿安也知道,叶畅并不是不偷腥的猫,但至少名义上,叶畅只有她这一位妻子。无论寿安登基之前还是登基之后,都是如此。
“说得很郑重……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你这是做了大事不在妻儿面前炫耀,如锦衣夜行吧?”
“是,我总要让你们知晓,今后会是什么样子……”
他们说话之间,马车就已经穿过了春明门,到了春明门外的辙轨车站。铁制的辙轨向东面延伸,这是去年寿安登基之后更换的铁轨,一直到骊山站,共是六十余里,耗费了大量的钢铁,若不是如今大唐的铁价直线下贴,只怕不少人要铤而走险,来盗这铁轨。
不过就算盗走铁轨也很难出手,每段铁轨之上,都有铸上的铭文,上书“国家官道所用盗者流徒私炼不报者同罪”字样,盗贼就算偷了,也要找铁匠将之熔了才可以用,而铁匠见到上边字样,必不敢轻易熔解。
这也是有些人攻击叶畅骄奢的罪名之一,只不过让这些人颜面无光的是,叶畅将钢铁来修路,却不见市面上缺钢铁,反倒是各种各样廉价的铁制品越来越多。说叶畅骄奢可以,但要说他的骄奢害民,那就不免太昧良心。
“那个就是……你要我看的东西,你说是用火力带动的列车?”寿安看着停在车站处的一个庞然大物,略带惊讶地问道。
“正是火车!”叶畅道:“张休为了这个,拒了教化部尚书之职,前前后后花费了十五年时间,投进去的钱少说有百万贯,这才造出的工具!”
从叶畅指导张休研制蒸汽机开始,到这台机车制成,前前后后,确实花费了十五年的时间。其实蒸汽机的制造并不难,古希腊时代的数学家就造出了原始的蒸汽机雏形,只不过那时只能充当玩具。真正难的是提高蒸汽机的效能,原本的历史当中,瓦特改良蒸汽机,便是将用于煤矿抽水的已经用了百年的蒸汽机效率提高罢了。
而叶畅对于这些提高旧蒸汽机的技术,根本就是信手拈来:分离式冷凝器、行星齿轮、汽缸外绝热层、油脂润滑活塞……等等。在控制辽东有了稳定的地盘和大量收入之后,叶畅更是招募巧匠,包括从李隆基这里讨要机巧之匠,聚集了数百人,将所有的工艺分解下去,由张休统筹,全力专研。
饶是如此,钻研过程之中还是出现了许多问题,从工艺到材料到理念,故此虽然十年之前,勉强可用的蒸汽机就已经有了,但真正到它能够成为动力装置,带动机器和列车,则还只有一年多的时间。
“陛下,卫王!”
叶畅没有来得及为寿安多解释什么,这个时候,韦见素等纷纷来向他们见礼。
“前日卫王对我说,此物乃是改变天下大势的一样利器,其效能甚至在火炮之上,火炮不过强兵,而此物是强国……各位,今日咱们便见识一下,殿下所言足强一国的利器!”
韦见素的嗓音很大,群臣纷纷应是,不仅他们听到了,就连站得稍远的新罗王金宪英也听到了。
当听到韦见素将眼前这个大铁货与火炮相提并论时,金宪英目光就有些发直。
他是亲眼见到了大唐火炮的威力,若非如此,他如何会亲自来大唐的都城长安——与其说他是来朝觐,倒不如说他是来充当人质,如今名义上新罗是由他的儿子才几岁的金干运监国,实际上却是由大唐安排的文官辅政。金宪英很清楚,若是新罗不够恭顺,那他这一辈子就别想再回到鸡林去了。
不过说实话,在长安呆了一段时间后,他也不太想鸡林,比起还蒙昧落后的鸡林,长安的生活实在太方便了,他甚至觉得,在鸡林当新罗国王,还不如在长安当一个富商。
比起火炮都要强……对于新罗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若是大唐穷兵黩武,那么还可以期待它的自我崩溃,可若是讲文修武双手并举,那么象新罗这样的小国,便喘不过气来。
毕竟离大唐太近。
在一番热闹之后,叶畅与寿安携重臣登上了火车,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些宗亲勋戚和外国使节。
金宪英便混在外国使节当中,原本大唐鸿胪寺安排他第一个登上车,但他还没有迈步,便有人跳了出来。
“为什么他第一个,我日本乃是海东大国,我身为亲王,位在他新罗郡王之上,我当是第一!”
与金宪英相争的,是一个日本使节,自称是日本的什么亲王,实际上只是日本执政藤原仲麻吕的儿子藤原辛加知。
看到这厮得意洋洋的模样,金宪英便冷笑。
他可是知道的,大唐并不想止步于新罗,至少在民间,受击败新罗的消息所鼓舞,一群商人已经在叫嚣着同样要打开日本的国门了。日本大约是也得知新罗战败的消息,藤原仲麻吕正准备造五百艘战船,也想在新罗分一杯羹。
在金宪英看来,日本这种行径,乃是到大唐的碗里抢食,无论是此前的李隆基,还是现在的寿安女皇陛下,可都不会对这种行径姑息!
现在这个藤原新加知跳出来,便是一种试探,看看在大唐新的执政眼中,日本与新罗,孰轻孰重。
等着瞧吧,新罗是狗,那也是大唐的一只狗,岂容你这岛夷所欺。金宪英心里暗想。
第517章 自此云帆催神舟
“那边是怎么回事?”
除了大臣们之外,今日春明门外辙轨车站聚拢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其中就包括大食学者阿布杜热。
他在长安已经呆了足足一个多月了,却始终未能找到前往国子监求学的门路,后来是一个大食商人帮助,他才想到去寻次相韦见素。
在等待韦见素那边消息的同时,他也注意观察这座大唐的都城。
北上的途中,他见了不少大唐的城市,一向是重要港口的泉州、新兴的华亭、北方最重要的港口之一的登州、大唐的东都洛阳,最初时是乘船,但后来就转为辙轨,托大唐四通八达的辙轨的福,他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来到长安。因此,他对于辙轨很感兴趣,加上听说今天在这里有特殊的仪式,所以也混在百姓当中来看热闹。
他看到原本排得整齐准备上那辆特殊的铁头牵引的辙轨车的队伍,突然有些乱,似乎发生了争执。
“是新罗人和日本人吵起来了,他们向来就爱争吵的。”有百姓见怪不怪,袖着手道。
长安城里有不少新罗与日本的遣唐使和留学生,这些天里,阿布杜热也见到过他们,而且知道他们能入国子监求学,这让阿布杜热满心羡慕嫉妒恨。他向韦见素申请之时,便以此为理由。因此,听得新罗人和日本人发生争执,他心里不知为何,生出几分快意。
但是冲突没有持续多久,然后就看到几个人被从行列中赶了出来,那几人面色难看,阿布杜热好奇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朝廷以日本使者违法外事礼仪,将之逐出观礼人群,命驱其归国,令其国主更换使者。”有听明白双方交涉过程者笑道。
“这是朝廷准备对日本动手了?”旁边一个商人顿时叫道:“那我可得赶紧去买股票!”
股票对于大唐百姓来说不是什么新鲜事务,早在叶畅办安东商会时就已经出现了,但是上市交易的股票,却还是比较新鲜,源自于去年对新罗的战争。那场战争结束之后,原先认购了朝廷颁发的征伐债券的商会价值,几乎都翻了几翻——谁都知道,这些商会的商品,今后将在新罗畅通无阻。
“倭人是自寻死路。”有人小声道:“咱们卫王殿下,可是眼中揉不得沙子的,竟然敢在卫王喜庆之日弄这场事端出来!”
“你知道什么,就是不弄这事端,难道就不打日本了么?前些时日,我听广陵商会的会首说,日本盛产黄金白银,却严限我大唐货物入内,还多次纵容士兵敲榨大唐商船,甚至有被其劫掠残杀之事。是可忍孰不可忍,原本卫王是想要先将渤海国收拾一番的,可渤海国主见了新罗的情形,自己上表请求开市通商,现在自然就要捡日本收拾了!”
这些小声的议论传到了阿布杜热的耳中,阿布杜热觉得很奇怪,这些唐人对宗教的热情并不大,无论他们信奉什么宗教,除了专职的僧侣之外,都很少有人整日沉浸在宗教的世界当中。但是华夏人有两个喜好,却比宗教让他们更为狂热,一个是学习,他们的女皇与首相对于教育如此重视,将之当作一项国家大事来做,在大唐的各个地方,现在都在修学校,而大唐稍有天资的人,都会刻苦学习。另一个就是参与政治,在大唐的任何一个角落,那些闲着无事的人们,总会高谈阔论,评价某一项政策,或者讨论最近发生的某件事情。
“他们重视现世,而忽视来生,他们看重现实,而轻视神国……不,这样评价也不对,他们对来生也很重视,比如说,无论什么信仰,都劝人多修福德,以及他们祭礼天国中的祖先时,总是非常恭敬虔诚……这个国家的人,真是奇怪的矛盾体。”
阿布杜热在琢磨着如何评价唐人,被驱逐出队伍的藤原辛加知神色灰败,表情茫然。
他是作为日本国贺使出使大唐的,与此前的遣唐使不同,现在日本国遣唐使乘大唐商人的海船,自日本抵大唐,所用的时间只不过是区区数日,运气好的情况下,甚至五天就可以。故此,身为日本执政的藤原仲麻侣不过海波浩渺,把自己心爱的儿子也派来充任使节。一是此次出使事关重大,唯有自己儿子才放心,二也是给这个儿子积累一些资历,为以后更进一步做准备。
“汝此行大唐,有三件事须得注意,千万要办好来。其一是试探大唐之意,我欲攻伐新罗,分其财富,已密令诸国打造战船,只是新罗为大唐属国,虽然此前大唐已讨伐之,却不知是分容我分一杯羹;其二是学习大唐典制技艺,大唐辐员辽阔,人才层出不穷,如今首相卫王,更是天纵之才,英明贤达,有胜于往昔,我日本学习大唐典章制度,亦不可不学大唐技艺;其三么……如今朝廷里上皇对我颇有不满,虽然他隐而不发,我却知道其事,若能得大唐认可,上皇便只有继续隐而不发了。此三事都关系重大,你一定要办好来!”
必须说,日本政客的自以为是是一贯的,藤原仲麻吕与一千三百余年后的日本政客也没有什么区别,一方面想着谋取大唐的利益,另一方面还幻想能获得大唐的支持,此等暧昧矛盾,乃其民族性格使然,几乎融入其基因之中,绝非短时间可以变革。故此,任何以为可以感化日本的所谓新思维,要么是见识浅陋者的臆语,要么就是拿了日本好处的国奸。
正是有藤原仲麻吕的交待,藤原辛加知才乘机试探,他原本以为,这样的争执此前经常发生,唐皇一般是调解了事,却不曾想事情报到叶畅那边后,这位被他父亲称为天纵之才英明贤达的卫王,直接下令将他和他的随扈驱逐出大唐,甚至连见面听他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他。
“快走,快走!”正当藤原辛加知一脸不知所措的时候,身后禁军已经在催促他了。按照卫王的说法,这厮已经成为“不受欢迎”之人,限令其三日之内离开长安,在军士看解下送至北海,在那里乘船离开大唐。对于禁军来说,激怒卫王的家伙,自然用不着对他客气,能有多粗暴,就有多粗暴。
藤原辛加知抹了一把汗水,苦笑着道:“这位官长请稍缓缓,我还有要事求见卫王,或许可以挽回……”
“卫王向来一言九鼎,说了你被逐,你就被逐了,即使要见卫王,你们也等换了个使臣再说!小小岛国,大唐安排你做什么,你就老老实实去做,偏偏要打什么鬼主意,玩小心眼玩到我们华夏身上来了,只道如今还是鞭长莫及之时么?”那禁军校官冷笑着两声,将手中的刀一横:“走,不许耽搁!”
扫人兴致的日本人被赶走,周围一片起哄嘘声,阿布杜热看得也觉得快意,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列车那边的事情吸引过去了。
车上响起了当当的钟声,无论什么时候,在哪个地方,钟声都是提醒人们注意的意思,故此,车站前小广场上议论纷纷的人们都住了声。
寿安、叶畅等人,都已经登上了车,这辆最初的火车有八节车厢,第一节是禁军所乘,而寿安、叶畅等则位于第二节,再往后则是群臣、亲勋和外国使节。车身是用硬木框架配上木板、绒布,安装了上推式的玻璃窗,此时窗子都被打开,坐在里边的人都好奇地向外张望,而外边的人则也是好奇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