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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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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大人想了想,轻轻‘啊’了一声,额手道:“我就说县主给衡儿安排的丫头都既笨且俗,衡儿如何瞧上了那个谄媚的,莫非衡儿还念着盛兄的闺女?”

郡主不可置否的点头,无奈道:“幸亏明兰那孩子极少于人前出来,不然若叫县主瞧见了,怕是要起疑心的……你怎么了?想什么呢?”去扯了扯了丈夫的衣角。

齐大人正低着头,定定的瞧着地上的紫金铜炉,被扯动衣角才惊醒过来,忙道:“适才我想着,盛兄倒是好福气,卢老尚书平日里瞧着耳聋糊涂,一问三不知,没曾想危急关头却脑子灵光,不但携下属安然无恙度过劫难,且工部各类文书秘图一丝未损,大乱之后,圣上嘉了工部群吏‘临危不乱’四字,老尚书自己入了阁不说,盛兄也升了正四品的左佥都御史。”

平宁郡主笑道:“不单如此,王家姐姐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她家大公子提了典籍,侄子提了把总,女婿续任了副指挥使,喏……那是她前日送来的喜蛋,双份的,上个月她家大闺女生了个胖小子,这个月她儿媳也生了,还是个小子!”语气中掩饰不住酸意。

大理石镶花梨木的如意纹圆桌上摆放着一盘红艳艳的喜蛋,齐大人望去,心有感触,转头朝妻子道:“下个月便是宁远老侯爷的一年忌了,你可要去?”

平宁郡主看着那盆喜蛋,有些眼热,便道:“不去了,早就出了五服的亲戚,送份祭礼也就是了,说起来廷烨媳妇也过身快一年了,送”说着重重叹了口气,不忿道,“可怜我那老叔一生小心,没曾想子孙会牵连进乱子里去。廷煜身子又不好,偏摊上这场大乱子,如今全家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叫人参上一本,立时便是夺爵抄家。”

齐大人听着不是滋味,再看那喜蛋,便生出几分别的想头:“……既然衡儿还念着盛兄的闺女,不若你去说说罢,我瞧着也是门好亲事。你觉着如何?”

平宁郡主哼哼着道:“晚了,人家早有安排了。”

齐大人惊道:“你已问过了?”齐家和自己儿子就够倒霉的了,若再添上求亲被拒一项,那可真是雪上加霜了。

“我怎会那般鲁莽!”平宁郡主知道丈夫意思,忙宽慰道,“王家姐姐是个直性子,三言两语叫我套了出来;她那嫡出闺女,估计要与她娘家侄儿亲上加亲,不过也没定,且瞧着呢;明兰那丫头是老太太早给打算下了的,是白石潭贺家旁支的一个哥儿。”

齐大人掩饰不住失望,他想起儿子失落沉默的模样,犹豫道:“如此……,便剩下一个姑娘了,那个如何?”

“呸。”郡主斯文的轻啐一口,朝丈夫皱眉道,“衡儿再不济,也不至于将就个庶女!若不是瞧着明兰那丫头是他家老太太跟前养的,性子模样都是一等的,你当我乐意?还不是为着对不住儿子了一回,想遂了他的意。”

齐大人沉默良久,才道:“这回若有人家,你且多相看相看,也问问衡儿意思罢,总得他乐意才好。”

郡主瞧丈夫心疼儿子的模样,忍不住道:“听说,盛家还未与贺家过明路呢;且现下盛家春风得意,没准会有变数呢。”

其实,春风得意的盛家也有坏消息。

“母亲,您再想想,您年岁也大了,不好总来回跋涉的。”盛紘连官服都还为换去,一下衙便来了寿安堂,下首已然坐着王氏和一干儿女。

盛老太太固执的摇摇头,手指来回拨动着一串沉香木念珠:“我们妯娌一场,几十年的缘分了,如今她不好了,我如何能撂开不理?”

盛紘皱起眉头,看向一旁坐立不安的泰生:“大伯娘身子到底如何?”

几年未见,泰生长高了许多,原本矮墩墩的胖男孩,这会儿渐拉出少年的模子来了,他一脸歉意,站起身来,冲着盛紘躬身而鞠,低声道:“姑父见谅,自打出了年,外祖母便瞧着不成了,家里请了致仕的白太医,他也说,怕是就这几个月了;消息漏了出去后,三房那家子便一天到晚轮着上门来,一会儿说老太公还留了财物在外祖母处,如今要分银钱,一会儿又说,要替大姑父姑母当家操持,三老太公也年纪大了,动不动就坐在家里不肯走,大家伙儿怕有个好歹,也不敢挪动他……实在是没法子了。”

盛紘听了,长长的叹气,转而朝盛老太太道:“可若老太太身子有个好歹,叫儿子如何过意的去?”

一旁坐着的长梧满脸愧色,立刻跪到盛紘面前,抬眼诚恳道:“侄儿不孝,祖母有恙,做孙子的却不能服侍身边,却要叫二老太太辛劳;这回子……这回子便由泰生表弟护送老太太过去,待到了后,我娘自会妥帖照料,请姑父放心!”

王氏满脸不愿,绷着脸嘀咕道:“说得容易。”

盛紘还待再说,盛老太太放下念珠,轻轻摆了摆手,叹道:“不必说了,我意已决,明日便启程。”顿了一顿,看下首坐的盛紘一脸忧心,便放缓口气道,“我知道你们孝心,可事有轻重缓急,我这把老骨头还走得动,便走上一趟罢。唉……说起来,这回京城大乱,只我们家平平安安不说,你和柏哥儿梧哥儿还受了拔擢,这固然是你们平日里小心谨慎,可也亏得神明眷顾,祖宗保佑。如此,我等更得与人为善,多积福德,何况这回是自家人。”

盛紘与王氏互看一眼,也不好再言语了,又说了会子话,长柏便送长梧和泰生出去了,明兰瞧着事已定局,便站起来冲着盛紘打包票,只差没拍胸脯,道:“父亲放心,有我呢,这一路上,女儿会妥善照料老太太的。”

谁知盛老太太摇头道:“不了,这回你不去。”

明兰大吃一惊,这些年她几乎与老太太形影不离的,这一时要分开如何舍得,可没等她开口,老太太便转头对着王氏,嘱托道:“明丫头渐大了,不好老住在外头,更不好东奔西跑的,我且先去宥阳,若我那老嫂子……,到时再叫孩子来罢。”

王氏起身,恭敬的应了,老太太又道:“现下柏哥儿媳妇正坐着月子,家里这一摊子,便要你多操心了。”然后又看了眼苦着小脸的明兰,忍不住道,“六丫头自小没离过我眼前,她是个没心眼的,我多有放心不下,你要多看着些,别要叫她淘气了。”

王氏心知肚明老太太的意思,便笑道:“瞧老太太说的,我瞧着明丫头好的很,比她两个姐姐都懂事,。”盛老太太点了点头:“你多费心了。”

墨兰见老太太这般,心口泛酸,娇笑道:“祖母好偏的心,只有六妹妹您放心不下?五妹妹和我便是没人疼没人怜的了。”

如兰也心有不快,但又不愿意被墨兰当枪使,便道:“六妹妹最小,祖母放心不下也是有的;不过……祖母倒的确最疼六妹妹。”说着便嘟起嘴来。

盛老太太笑笑,没有说话,盛紘皱起眉头来,训道:“这是谁教的规矩?老太太明日便要启程了,你们不想着老太太的身子,倒只想着自己!”

两个兰立刻低头不说话了。

夜里,明兰赖在寿安堂,哭丧着脸磨着盛老太太,车轱辘话来回的说,平常这招很管用,可这回老太太铁了心,明兰嘟囔着:“孙女已经不晕马车了,坐船也惯了,路上还能与您说话解闷,大伯伯家算什么外头呀?都是自家人……”

老太太又好气又好笑,一巴掌拍在孙女的脑袋上,板着脸道:“你也与你嫂子多学着些,瞧瞧她在太太手底下如何说话行事,多少稳妥,多少滴水不漏;你呢?这般粘着我,将来嫁了人可怎么好?”越想越揪心,手上的茶碗和碗盖碰的砰砰响。

明兰小嘴翘了老高,闷闷不乐道:“要不您跟我一块嫁过去得了。”

盛老太太一个撑不住,险些一口茶水喷出来,放下茶碗去拧明兰的脸,骂道:“便是我心软,小时候应狠狠多打你几板子才是!”

明兰眼见劝说无望,便调转话题,开始叮嘱老太太注意身子,晚上不要多喝水,多起夜容易着凉,早上不要紧着出门,待太阳露脸了再去散步,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直到房妈妈和翠屏进来,听了都笑:“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姑娘可是大了,知道体贴老太太的身子了,以前都是老太太捉着姑娘唠叨,这会儿可掉了个个。”

盛老太太被啰嗦的耳朵发麻,逃脱不得,只无奈的叹气:“泰生不是给你捎来了品兰的信么?每回你收了品丫头的信都要乐上半天,还不赶紧拆了看去?”

明兰扭着手指,耍起无赖来,如小胖松鼠般爬在老太太身上,拿小脑袋悉悉索索的蹭着祖母的颈窝,直蹭的老太太痒的笑起来,祖孙俩你扭我扯的嬉闹起来,房妈妈和翠屏瞧着有趣,却也不敢笑,默默退了出去,好一会儿后祖孙俩才收住顽劲儿。

老太太被折腾的发髻都乱了,却也有些老小孩的快活,她轻轻拍打明兰的小手,斥道:“不许胡闹了,听我好好说话!”

明兰这才乖乖坐直了,老太太瞧着明兰,语重心长道:“哎……我本以为这辈子无有血脉,便也这么过了,没想老天爷弄了你这个小魔星与我,平白给我添了多少操心。”

明兰也不说话,只埋头抱着老太太的胳膊亲昵着,老太太心口暖暖的,目光慈爱,抱着孙女摇着,缓缓道:“我自小脾气执拗,长着父母宠爱横冲直撞,头破血流了也不知回头。现在想来,还不如小时候受些挫折好。祖母能护着你多久?将来你嫁了人,正经娘家还是得瞧太太和你嫂子的,祖母也不能一味把你放在胳肢窝底下,不经风雨也是不好。这回你便好好与她们相处。听到没?”

明兰抬起小脑袋点点头,眼眶却有些湿了,长长的睫毛上挂了几颗水珠,瓷白的皮肤几乎掐的出水来,老太太最心疼明兰这幅可怜模样,爱惜道:“没我在跟前,她们不会束手束脚,太太别的不说,管家理账却是一把好手,你嫂子更是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你也好好与她们学学;欸……再过一两年,你也要及笄了。”

明兰哽咽着:“我舍不得祖母。”

老太太拍着女孩,只是叹气。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古代官员来说,孝顺是必修课,他们是发自真心希望父母亲长能长寿些,因为丁忧对于哪一级的官员来说都是很头痛的。

大家好,新的一卷开始了,一切照旧,一周五更(没有意外的话)。

第64回

泰生护送老太太起程后,明兰还沉浸在分离的悲伤中,如兰就风风火火的杀来暮苍斋,见明兰恹恹的躺在软榻上,抱着个大迎枕发呆,便上前去拍明兰的脸蛋:“喂喂,醒醒,还难过呢!得得得,就你一个是孝顺的孙女,我们都是狼心狗肺的!”

明兰没什么力气和她斗嘴,只半死不活道:“哪里哪里,姐姐们是难过在心里,妹妹的修养不够,这才难过在脸上的。”

如兰一拳打在棉花上,她没什么好说的,遂直奔主题道:“呃,那个…品兰又寄信来了罢,快与我讲讲,那孙秀才如今怎么样了?”

明兰朝屋顶翻白眼。

品兰的系列来信基本只有两个主题,一个是‘丧尽天良无德败类狠心抛弃糟糠及其家庭衰落记录’,二是‘惨遭错待蕙质兰心盛淑兰女士的满状态复活记录’,自打明兰无意中提起一次后,如兰便成了这个连载故事的忠实听众。

话说当年,孙志高用一纸休书换来半分陪嫁之后,立刻把那位出淤泥而不染的舞姬搬进了正房,而淑兰则被家人送去了桂姐儿嫁的村庄,那里物富民丰,民风淳朴,加上桂姐儿的公公便是当地里正,倒也没什么人说闲话。

没了淑兰掣肘,也没了淑兰陪嫁去的管事看着,孙志高便日日花天酒地,动不动在酒楼大摆筵席,请上一帮附庸风雅的清客相公吟诗呷妓,真是好不快活;此番行径叫学政大人知道了,大人大怒,一次地方秀才举人开科举文章研讨会时,当着众人面冷斥孙志高‘无行无德’,乃‘斯文败类’,孙志高大受羞辱而归,回去后越发肆意挥霍。

孙母耳朵根子软,拿捏着大笔银钱不知怎么花才好,决定学人家投资,一会儿是胭脂铺子,一会儿是米粮行,有时候还放印子钱,行业千差万别,但结果很一致,亏钱;明兰严重怀疑盛维大伯暗中添了一把柴。

就这样,待到那青楼奇女子产下一子后,孙家已然大不如前了,不过孙志高好面子,依旧摆着阔气的场面,为了继续过着呼奴引婢的舒坦日子,只得陆续变卖家产,孙母也曾劝过儿子稍加节制,但孙志高开口闭口就是——待我高中之后如何如何。

不过那位青楼奇女子显然等不及了,一日孙氏母子出外赴宴晚归,回来后一碗解酒汤下去,母子俩俱昏睡过去,一觉醒来,发觉家中一干财物并银票钱箱都不见了,只有那青楼奇女子和孙母侄子留下的一封‘感人至深’的长信:

说是那两人是早就相识的,她生的儿子也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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