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康熙末年-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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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侯爷,崇文门那里晚上进出都是要交税的,并且事涉内城安全,铁打不动要出示路引验明身份,这项规定虽已弛废,但兵丁们还是会简单盘问一下地。”
凌啸一听这其中的原委,二话不说就辞别出来,带着亲卫赶往那设在崇文门内大街上的九门提督衙门。九门提督穆子曛是他地熟人,办这点小事还不是像小菜一样?
可惜的是,当穆子曛眨巴着惺忪的眼睛帮他叫来城门领,详细询问了守城兵丁之后,凌啸失望了,三三两两结伴的人不少,那几十人进城的情况是一宗都没有。
穆子曛听说是三品大员被殴,也吓了一跳,这可是开国以来的第一治安大案啊,但兵丁们的回答也很是符合往日晚间的状况啊,要知道晚上出入内城的,除了公务以外,一般都是偷偷前往大栅栏八大胡同嫖娼地达官贵人,所以皇上才对过往之人课以重税。在官员不得嫖娼的禁令之下,三两个人结伴偷腥可以理解,几十人集体买春的规模则是闻所未闻,连想一想都是觉得头昏脑胀。
凌啸从希望中深深失望了,正在烦恼,忽听到外间城门领禀报有人求见凌啸,出来一看,竟是闻讯赶来寻他的湖北将官们。金虎、彭友、陈光鹤、周文渊、何智壮、特廷、多赞、祁司理、柬答桂九个人竟是把穆子曛的衙门给挤得满满的,人人面带着悲愤,看着凌啸闷声不语。
“都在这里,那么是谁在指挥搜查东城之外?!”凌啸一下子火了,“别告诉我是左雨,他一个外地人,还指挥不了这搜查!”金虎率先跪在地上,哭道,“爷,左雨,左雨他是随黄浩出发的,说是要拜见主母去。我们带的弟兄们,问了好多的居民,他们都不肯说,后来在朝阳门北的护城河里找到了左雨的尸体,他被人活活打死了。”
凌啸受此重捶一击,心中痛得一呆,喃喃道,“你说什么?左雨,左雨他死了?”说罢眼前一黑仰头就倒,唬得众人急忙上前扶住他。
穆子曛不知道左雨是什么人,竟会让身怀武艺的凌啸如此失魂落魄,居然伤心到快要昏厥的地步,但是凌啸手底下的九个大将和胡氏兄弟知道,左雨对于凌啸有多重要。
左雨是凌啸贱民囚工家奴的少壮领袖,是比黄浩都还要亲近和心腹的亲卫首领之一,是悍不畏死敢于主动请缨刺杀葛尔丹的勇士,是刺探到葛尔丹错误判断从而开启整个战役胜利关键契机的功臣!
就是这样一个在凌啸请功奏折上位居第二的人,却莫名其妙命丧北京城,尸漂护城河!不要说凌啸这个对他无比器重的主子,就是这些和左雨同生共死的西征兄弟们,也是悲痛欲绝的。凌啸和湖北军一直以来都在庆幸,庆幸战场上这些将领们的幸运,除了刘子俊壮烈牺牲之外,这些主要将领都可以好好回家。可谁也没有料到,战争结束后竟然还是损失了左雨,庆幸并没有能保持到最后。
黑幕!阴谋的黑幕!针对我和湖北军的阴谋黑幕!凌啸再也不敢肯定这是一件偶然事件了,即使真的是偶然,他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胡涛,你去把左雨送到我的府中,没有必要让那些仵作折腾了,为他好好擦洗身体,为他换上最干净的衣物鞋帽,给他买最好的楠木寿材,把我的那只手铳给他握着……命令弟兄们给我开始挨家挨户抓人查问,对于不说的居民路人。”凌啸由开始的悲伤变得无比暴怒,吼道,“为了左雨,对他们严刑逼供!”
凌啸一抹脸上的泪水,站起身来,对吓了一跳挡着他去路的穆子曛冷冷道,“老穆,你们查你们的,我湖北军查湖北军的。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明白你是对的,在事态之初,我也要他们守规矩不打不骂,但是现在居民不肯说,我也别无它法。对于死去的英雄,我无法不为他做些什么!”
穆子曛很想命令手下把凌啸等人拿下,以免他们太过冲动,但是却被凌啸的眼神给慑住了,这个功劳情分远胜于己的年轻人眼中竟是杀机浓重。穆子曛知道,破案缉凶和打仗一样,需要争分夺秒,如果最后因为自己的阻挠,而使案子成为无头案的话,即使自己是好意,也会成为招怨恨的人。
九门提督没有退开,叹了一口气道,“老穆我不是想要阻拦你。事有轻重缓急,危急时刻更要行霹雳手段,缉捕盗贼凶逆也是我步军统领衙门的职责,无奈人手不够,可否请湖北军暂时编入我九门提督麾下,帮忙缉拿那敢于残害功臣的歹徒?”
帮忙就要帮到底,好心就不能当了驴肝肺,穆子曛很明白这个道理的。面对穆子曛的高义,凌啸无话可说,只有拱手一礼,湖北将令也皆是神色一凛,向穆子曛扎身行下一个军礼。
锣声响起,号令声响起,马蹄声响起,步军统领衙门的一千兵马迅速地经东便门向北面的朝阳门外疾驰,会合起在那里盘问无功地湖北子弟们,顿时间,近五千人的兵马四散开来,把朝阳门外的这一片民宅区闹得鸡飞狗跳。
震天的擂门踹门声,男人的惊问声,妇女的惊叫声,小孩的惊啼声,皮鞭的抽打声,哀嚎声声,怒斥声,乞求声,痛呼声交织在一起,响彻了整个朝阳门外的夜空。
看着如狼似虎般蛮干的士兵们,顺天府的衙役们目瞪口呆,叹道,“只怕明天去顺天府报案的人会更多,怪不得有人说强盗和官兵的区别在于有没有执照!”
此刻的凌啸却死死盯住护城河朝阳门码头边的一处巨宅,他狐疑万分,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何会有守卫呢?
第两百零四章 江山铁幕
佟国维睡下并没有多久,就被一阵猛烈的擂门声给惊醒了,这让年近六十的老国舅火往上直瞟。
晚上忙到酉戌相交的时分才从宫中回府,本来想蒙头大睡的他,却被被窝里面精光温滑的三姨太吓了一跳,早已不中用的佟国维,只得手嘴并用加上一件宫中秘器,方才把如狼似虎的小老婆给安抚下去,一看那案上的自鸣钟叫苦不迭,对自己毫无好处的作业竟然花去了一个时辰。
他狠狠地对沉沉睡去的三姨太屁股上抽了一巴掌,在“三十狼四十虎,过五十坐地吸土”的感叹中沉沉睡去,黑甜方至旋即被叫醒过来,听到的消息却是那样的惊骇,以至于他连掀开的被子都忘记了盖上,门也不关拔脚就走,这让来叫醒他的儿子隆科多盯着庶母的裸体直吞口水。
“忠毅候凌啸因手下大将被殴,携怒而调集湖北军徒手入东外城搜捕嫌犯。”
佟国维身为首辅,接到四阿哥的知会,立刻就慌了,他倒不是怕什么凌啸造反,而是怕老四丢过来的这个烫手番芋会让他身受其害,因为自己作为首辅内大臣,还兼着顺天府的掌事大臣,三品大将被殴,治安不靖的干系他是逃不了的,要是凌啸在城外再把事情给闹大了,哪怕是牵连,他也没法置身事外。
“进宫去……不。到东直门外……不,去九门提督……不,到顺天府衙门!”出了府门上轿之后,佟国维有些慌神,无所适从地指令让官轿在大门口打转转。不过,幸好卫既齐很快就赶到他的府上前来报告。佟国维这才能确定下方向,“去穆军门的步军统领衙门!”
几番周折下来,直到后半夜的时候,把轿夫的腿都跑断了,佟国维方才找到了朝阳门外的护城河码头,等到听到鬼哭狼嚎地扰民之声,佟国维面色一下子煞白,凌啸,你有封王之功做底子,可我老佟没有啊!
佟国维知道。满街上忙活的兵将,是没有一个人会屌他这个首辅的,尤其是在这千古难逢的借机抢东西的时刻,赶紧找到凌啸和穆子曛才是要紧事。但是,等他问了好多人之后方找到凌啸的时候。却看见凌啸在一个巨宅前把手一挥,那些湖北兵就蜂拥而上地抓着一群兵丁暴打,即使那些兵丁手中有刀有枪,却被打得屁滚尿流哀嚎镇天。
这位首辅感到脑子里面炸得生疼,你凌啸也不搞清楚状况。这里可是漕运总督衙门下辖的漕运中转粮库衙门,那些漕标兵丁是和你一样的朝廷士兵!
穆子曛目瞪口呆地看着湖北军,他忽地明白过来。面对一群可以把拳头都握得杀气腾腾的湖北士兵,那些连匪都没有剿过的漕标兵是对手才怪呢。就在穆子曛地感悟之时,凌啸当头一脚把这个粮库衙门的大门给踹得四分五裂,木屑飙飞处,是一群群向里面猛冲的手下。
刑讯逼供果然有效,东城外虽然没有夜生活的场所,这个时代的人睡觉时间也很早,但还是有很多地居民目睹了河边殴斗,在挨了鞭子和拳脚之后。他们马上就把那明哲保身的信念扔到九霄云外,一个个纷纷招供出了无数条的信息。这些信息无一例外地都指向这个河畔的漕运粮库衙门。打人的时间是在上半夜酉时末,而打人者则是这半月来经常出现在这粮库附近地一些年轻人,至于打架的起因,就没有多少人知道了,总之是十几个醉醺醺的人先打,后来从粮库那边又增加了几十人。
“给我搜,连一只耗子也不许放过!谁敢阻挠,格杀勿论!”
金虎在凌啸身旁怒吼下令,头上地青筋暴起直跳,对于敢于阻挠他们搜查的漕运官兵,全体悲愤欲绝的湖北兵只记得凌啸的一句话,“我以为战争结束了,看来还没有!”
等搜查到大家目瞪口呆的地方,凌啸也好,金虎也罢,环戒左右的湖北兵就忍不住大哭起来,战争早就结束了,左雨他们死得实在是太冤了。
佟国维挤得满头大汗,在卫既齐帮他拨开的一条人缝中钻了进来,马上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衙门宽广的后厦大堂已经被改成了四周包厢中间厅堂地形制,地板上、案几上、炕席上,到处都是鼻烟壶、美食盒、大烟枪、烈酒坛、鸟笼子、蟋蟀罐、奇巧淫具、竹玉赌具,而写着金枪不倒、奇淫合欢、五石仙散的瓷瓶更是随处可见。整个后厦因为这些物件,显得十分的颓废奢华,而更加因为满地的四五十对裸女裸男显得靡靡淫荡,只不过这些人在强烈的药效下茫然不觉,或呼呼大睡鼾声大作,或眉横眼斜茫然呓语,或手足相相缠并头而眠,或半梦半醒瘫仰息兵,或任欲抽搐摸乳交阴,总之,全是一副在淫药毒品下纵欲狂欢的骇人场面。
佟国维一眼就认出了好多八旗子弟辈,甚至还有像一等忠达公世子和庶子这样的大族子弟,不觉已经全身冷汗淋漓,“穆,穆军门……”他看到凌啸缓步走向其中几个身上带伤的子弟,无助地喊穆子曛,希望他去劝凌啸冷静下来。可穆子曛早就惊呆了,这绝对是开国以来的大丑闻,虽然不干他太大的事情,可是牵涉之广案情之重,那绝对是举国无光。
或许是吃了鸦片,或许是五石散,或许是淫药靡累,这十几个身上带着伤痕的年轻人,睡得很是安详,丝毫都没有觉察到身上的伤痛,更加没有意识到有人在窥视他们的裸体。凌啸看得出来,他们的伤势应该是左雨等六人给他们留下的,事情很显然,应该是左雨黄浩途经朝阳门码头的时候,和这十几个醉醺醺的家伙起了争执,待教训了这批人之后引得蜂拥而来的几十人上前围殴,最后致使左雨伤重落水而亡,而黄浩重伤四名亲兵身死。
“万万不可!凌啸侯爷!”见凌啸再次跨前一步,佟国维惊叫起来,“他们有的是公爷们的子侄辈,有的是勋贵八旗子弟!侯爷,交给穆大人来处理,好吗?”
佟国维如见鬼魅的惊叫,把穆子曛从怔怔中给惊醒过来,也失色大叫道,“侯爷,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太祖尝言,议亲议贵慎刑伤,皇上会秉公判断的,请相信我会把他们看押好的,请相信皇上。”
凌啸欲哭无泪。他终于明白了,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黑幕,就如同李济深的儿子,民革中央主席李沛瑶被个行窃者杀掉一样,左雨被这群堕落腐化的八旗高干子弟给打死了。早知道这样,左雨还真的不如和那葛尔丹同归于尽的好,起码可以完成他的宿愿,为天下贱民争取一个解放的机会。
是没有黑幕,但是,要报仇血恨,却是面对着一层铁幕!眼前的四五十名纨绔八旗子弟几乎囊括了四分之一的满族勋贵,他们的血亲、姻戚、包衣盘根错节之下,更是起码可以关系到一半以上八旗势力,这可绝对是一层满清的江山铁幕!!
“慎刑伤?”凌啸眼皮一跳,瞳孔猛地一缩。左雨等人死于这场普通的刑事案件之中,已经够他难受了,居然还有人告诉他,这些凶手之中有不能随便刑伤的家伙!这让他忍不住仰天长啸起来,“哈──哈──哈,哈──哈!**你妈的!”
凌啸猛地一转身,盯着群情愤愤的金虎等人道,“建州将军令,还有人听否?”